欲言难止[现代耽美]——BY:麦香鸡呢
麦香鸡呢  发于:2023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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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尽头山崖,隔着一片海,能望见雪白色的首都。
  往左侧看,可以看到一条起伏的滑雪跑道,跑道旁还有长长的缆车索道,正在缓缓运行,游客似乎不少。
  许则拍拍头上的雪,又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一个人在大雪天来这种地方干站着显然是让人很难理解,又没什么意义的事,但本来也不是每件事都非要有意义,想做就可以了。
  只是这次好像不再是没有意义的了。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许则以为自己遇上了老虎之类的大型野兽,他有些僵硬地回过头,看到的却是比野兽还要让他更难以置信的对象。
  陆赫扬满身是雪地站在几米外,以一种冷静而审视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眼神让许则觉得陆赫扬是在看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东西,透露出警惕和怀疑的态度——就像许则也认为自己正在经历幻觉一样。
  “上校?”
  陆赫扬没有回答他,但朝他走近了。许则将‘幻觉’这个假设排除,他之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幻觉,并且面前的陆赫扬过于真实,自己不至于分不清真假。
  记得陆赫扬曾经说和贺蔚他们来这里野营过,或许是陆赫扬今天会到这个地方的原因。许则想伸手帮他拍掉身上的雪,但忍住了,他问:“你一个人来的吗?”
  “嗯。”陆赫扬的态度有些疏离,“过来的时候看到有脚印。”
  “怎么……会来这里。”
  “来看看。”陆赫扬把目光转向远处的滑雪场,“许医生——”
  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开口:“许医生是过来滑雪的吗。”
  “我没有滑过雪。”许则说。
  陆赫扬将视线收回来,看着许则的侧脸,问:“只是来看雪吗。”
  “嗯。”
  首都每年都会下雪,在陆赫扬出国后的那个冬天,许则第一次来这里看雪,就像陆赫扬对他说的那样,这里下雪以后景色更好。
  沉默中,风声和雪落声变得更清晰。许则突然说:“上校,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他说着抬头看天空,在他仰头的那一刻,陆赫扬发觉似乎风停了,雪也停了,白色变成绿色,冬天变成夏天,早晨变成夜晚,空旷的四周被一只帐篷笼住,虫鸣声悠悠响起。
  但身体仍然能感知到寒冷,目之所及的场景也没有改变,陆赫扬意识到自己正同时看见两幅画面,一幅在脑海里,一幅在眼前。
  脑海里的许则也是这样看着天空,许愿般的表情。
  “在天上飞的时候。”眼前的许则开口。
  陆赫扬听到另一个许则说:“希望你自由。”
  然后他们同时转过头看着他,一个满身白雪,一个披着月色,分隔在岁月的鸿沟两岸,神色与目光却分毫未变。
  “会觉得自由吗?”
  “祝你自由。”
  祝福是不必回答的,陆赫扬知道那时的自己应该也没有回答。
  所以陆赫扬回答了眼前的许则,说:“会的。”
  许则就笑了,说‘那就好’,他的笑容让人觉得好像自由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还有一件事。”许则又说。
  他今天的话好像尤其多一些,陆赫扬微微垂眼看他:“什么。”
  “以前你给过我三个机会。”
  “什么样的机会。”
  “可以对你提要求的机会。”不知道这个约定会不会因为陆赫扬的失忆而失效,可许则还是说了,“高中的时候被我用掉了两个,现在还剩一个。”
  其实陆赫扬不太想听下去了,凭许则的性格,几乎能猜到他会说些什么。
  但许医生今天不止话多,还执着,他向陆赫扬确认:“现在还算数吗?”
  “当然。”陆赫扬说,看不出半分违心。
  “我再过几天就要走了。”
  有雪堆积在许则的镜框上,像两座白色的小山丘,陆赫扬想提醒许则擦擦眼镜,顺便没说完的话就不用继续说了。
  “之后,我们可不可以保持联系。”
  和设想的不一样,陆赫扬停了两秒,问:“什么意思?”
  “如果上校你有空的话,我们能不能打电话,或者发消息。”许则解释道,“可能我们白天都比较忙,晚上,晚一点的时候,可以聊聊吗,几个字也没有关系。”
  他不打算问陆赫扬关于记忆治疗的事,开始治疗了吗?有什么进展?都不打算问。陆赫扬已经做了决定、付诸行动,没有告诉任何人,并且这是违反军规的行为,不提起才是最合适的。
  “我们能聊什么?”陆赫扬很客观地问他。
  许则的回答十分朴实:“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的。”
  “好,可以。”陆赫扬说。
  许则点点头,有点高兴的表情。这些话他其实组织了很久,以为出国前没有机会和陆赫扬见面,想发消息对他说的,今天却意外地在这里相遇了,那么就当面说出来。
  雪还在下着,将他们淋成一对雪人,许则觉得看到了陆赫扬白头发的样子,又想到自己应该也差不多。
  陆赫扬再次看向那片滑雪场:“今年应该来不及了。”
  “嗯?”
  “滑雪。”陆赫扬说,“明年冬天再教你。”
  脸被冻僵了,许则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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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昀迟:本上校心情好,随便出手帮帮兄弟。
  贺蔚:高兴的,不用等老婆二婚了捏。
  陆赫扬:头好痒,要长记忆了。


第93章
  新年第四天,许则简单收拾了行李,池嘉寒开车送他去机场。
  黄隶岭没有来送,许则这次是带着他的项目去的,过不了几天,黄隶岭也会到达研究院。
  “贺蔚还好吗。”
  “他能有什么不好的。”池嘉寒面无表情,“那张嘴迟早有一天被人缝起来。”
  “他很喜欢你。”许则说。
  即便误会了他和池嘉寒要结婚,也依然在手术醒来后要第一个让他听到唐非绎死了的消息——许则觉得自己也应该为贺蔚做点什么,比如旁敲侧击一下池嘉寒。
  池嘉寒沉默几秒,开口:“如果我跟他在一起了,你觉得最高兴的人会是谁?”
  不等许则回答,池嘉寒就说:“是我爸和我后妈。”
  “你知道贺蔚的爸爸现在坐到什么位置了吗。”池嘉寒冷静道,“不会有比他更让我爸满意的亲家了,这对我爸来说是一场完美的联姻。”
  “这就是原因,只要我一天是他儿子,就一天都逃不过被他当成筹码。不只是贺蔚,任何一个有钱或者有权的alpha,我都不会考虑。”
  虽然这个提议很荒谬,许则还是试着说了:“如果不结婚呢。”
  “贺蔚他爸妈就他一个儿子,可能允许他不结婚吗?”
  “好。”许则点头,“你自己决定。”
  其实池嘉寒这几天察觉出许则有点不一样,具体却无从得知,不过想来应该和陆赫扬有关。于是他故意问:“那你说要和我领证的事,还算数吗?”
  果然许则犹豫了,片刻后才说:“可能不行了。”
  “为什么?”池嘉寒状似不解,“你明明说过会帮我。”
  “其他的都可以。”许则为难但坚定,“这个不行。”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池嘉寒扭头看他,“为什么?为什么?”
  许则被迫找借口:“领证,不能那么草率。”
  池嘉寒就笑:“所以说,你这种把‘我撒谎了’写在脸上的人,可能见到你的第一眼,陆赫扬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藏得特别好。”
  回想过去,不论是高中还是现在,好像确实是这样。许则没有说话。
  到了机场,许则将行李送去托运,安检之前,池嘉寒给了他一个拥抱:“有空就回来,别一出国就音信全无了,照顾好自己。”
  “嗯。”许则说,“你也是。”
  池嘉寒目送许则通关安检,最后许则回身朝他挥了挥手,池嘉寒便也笑着抬起手。本科期间一直都是许则送自己出国读书,这次两人换了位置,池嘉寒看着许则的背影,忽然想到许则好像总是在送别。
  值得庆幸的是即便现在许则仿佛来去一身轻,但心里一定还有牵挂。
  有牵挂是好事,否则人会被风吹走,不再向往拥有属于自己的那片栖息地。
  落地已经是晚上,接机的几个同事里,一位是许则本科时的同学,一位是曾经在战场上同生共死过将近一个月的老熟人。陌生感很快被打消,大家一起去了餐厅,为许则接风。
  博士公寓每户两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许则结束晚饭到宿舍后没有立即整理东西,他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若有所思——在想开场白。
  前两天就想联系陆赫扬的,只是许则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对陆赫扬说的好像是出国之后再保持联系,于是等到了今天。
  努力了,但仍没有想出什么完美的开头,许则数着时间,已经很晚了,再不发今天就算缺勤。他点进与陆赫扬的聊天框,认真严肃地打下几个字:上校,你睡了吗?
  按下发送,明知对面不可能秒回,许则还是盯着消息界面不动,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才过了十几秒就收到回复:你是?
  许则愣了愣,以为陆赫扬是不慎清理了通讯录,他回复:我是许则
  陆赫扬:是说要保持联系却失联了四天的许医生吗
  被明知故问了,许则解释道:我今天才来研究院
  陆赫扬:我知道
  陆赫扬:方便电话吗
  他这样问,许则便没有再浪费时间回复一条文字信息,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上校。”
  “嗯。”陆赫扬问,“到宿舍了吗?”
  “刚到。”许则遵守会想办法找话题的承诺,接着问道,“你休息了吗?”
  “刚从指挥室出来。”
  说完这一句陆赫扬就没有继续了,电话那头只传来脚步声,导致还沉浸在一问一答模式里的许则也跟着卡壳,过了几秒才兀自‘哦’了一下,不太流畅地说:“那么晚,辛苦了。”
  陆赫扬似乎笑了一声,许则不太确定,然后他听到陆赫扬问:“宿舍是自己住还是有室友。”
  “一个人住的。”许则环视了一圈陌生的场景,“比之前的大很多。”
  “有多大。”
  “多了一个书房,卧室是独立的。”许则详细地给陆赫扬描述到底有多大,“阳台也宽敞很多。”
  “沙发呢。”
  许则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沙发,回答:“也很大,可以躺着。”
  “下个月我来S市开会,能借住在你宿舍睡沙发吗。”
  陆赫扬要来S市、陆赫扬要到自己家睡沙发——两件事都让许则反应不太过来,他整个人坐直了一点,问:“什么时候?”
  “大概下个月上旬,联盟政府有个会,具体哪一天还没有定。”
  许则很快想了一下,说:“今天才六号。”
  意味着还有一个多月。
  “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失望。”陆赫扬叫他,“许医生。”
  就算自己脸上现在写着‘我撒谎了’,但只要不和陆赫扬面对面,他就不会发现。许则说:“没有,不会。”
  “那就好。坐飞机应该很累,早点休息。”
  “嗯。”许则隔着电话点点头,犹豫一下,又问,“今天,还可以吗?”
  “你指什么。”
  “这样聊天,还可以吗?”
  “给许医生打九十分。”陆赫扬的声音里好像有笑意,“如果能更诚实一点就好了。”
  还是被发现撒谎了,但有九十分许则已经很高兴,他说:“明天也会给你打电话。”
  “好。”
  挂掉电话后许则拖着行李箱去卧室,打开,从夹层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页,上面是十二个有些褪色的圈圈,再往下一页,是写了半面的‘正’字。许则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又翻过一页,拿起笔,在第一行写下今天的日期,后面跟着打了一个勾。
  像说好的那样,许则明天给陆赫扬打电话了,后天也打了,每一天都打。打电话前,许则都会向陆赫扬发短信确认,并且总能很快得到回复。也有要忙到很晚的时候,许则中途会找时间去走廊,把今天的电话先打掉。
  每次许则在走廊里用很轻的声音说话,陆赫扬就会问他:“今天又是偷偷给我打电话的吗。”
  小本子上的勾已经打满了好几页,没有一天中断,许则第一次和陆赫扬维持了那么久的联系,似乎比他们高中时期打的所有电话加起来还要多了。
  只是因为有了大概的日期,等陆赫扬来S市的这段时间就好像格外漫长一点,尤其是许则得知会议最终确定在10号开。
  所以上旬的意思,就是上旬的最后一天。
  “本来想提前一晚过来的,但是基地这边走不开。”陆赫扬说,“10号开完会就要去联盟总军区一趟。”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许则表示理解:“没关系,等下次有时间了再见面。”
  “这次也会见的。”陆赫扬告诉许则,“从开完会到去总军区之间大概可以空出两三个小时,到时候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来找你。”
  许则像昏了头,不经思考就回答:“方便的。”
  一共画了35个勾,10号到了,许则提前和黄隶岭请了假。他打算下午去联盟政府附近等陆赫扬开完会,以节省陆赫扬到研究院接自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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