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开播吧,我连你。”
一会儿等到对面直播,直接把礼物刷过去就行了。
直播间噌噌上人,弹幕都激动得不行。
【啊啊啊啊啊啊,要看少爷们直播互喷了!(尖叫)(扭曲)(爬行)】
【让我看看对面是何方孩童!如果低于十五岁就速速让他滚去睡觉!】
【别是个10后吧,我好害怕哈哈哈哈妈的。】
宁栩看着对面开播,刚点下连他的时候,网突然卡了一下。
画面顿时停住了,只能看见弹幕在滚动。
【咦,怎么回事?为什么两边都卡了?】
【老婆你卡住啦!你在闪现!】
【车少也卡了,完全听不到声音。】
宁栩又试了试,还是不行,他直接打了个电话给艾珂。
“妈,网怎么卡了?”
艾珂说:“忘记跟你说了,我们这一片在修外围的线路,这两天信号忽好忽坏的,我刚才也卡了。”
宁栩只好道:“好吧,知道了。”
他挂断语音,抬头看见了掉线前的最后一条弹幕。
【同时网卡,少爷们,你俩该不会住在同一个别墅区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们一墙之隔罢了
-小剧场-
景文(孤狼版):我干什么,关你屁事。
景文(挖野菜版):老婆管管我,我这题不会要贴贴抱抱才能明白QAQ
艾珂(傲娇版):我才不会和这种人当朋友。
艾珂(闺蜜脑版):张女士是我全世界最好的闺蜜呜呜!
第7章
宁栩没当一回事儿。
他和车厘子同区域的概率,比他最讨厌的人是他邻居还要小。
他断掉wifi开了热点,但苹果+移动的信号简直和在地下古墓没差。
试了半天都上不去播,只得给车厘子发消息:[收款码发我。]
这条消息发了三次,灰色的圈圈转到他彻底失去耐心。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洗完澡回来,那边才回了个微信号,以及一句[道歉可以,转钱不必。]
宁栩哂笑,等你家长发现就不会“不必”了。
他搜索了这个微信号,是一个昵称叫“兰高第一深情”的人,性别男,年龄17。
略有些意外,这孩子是做戏做全套,还是干脆偷了他哥的微信号?好巧不巧,偏偏名字里带“兰高”。
宁栩并不认为这人一定是兰高的学生,因为李裘的网名就叫“一鸣校草”——众所周知兰高跟一鸣是竞争关系,他是专门用来恶心一鸣的。
加上好友后,宁栩分了几次把钱转过去,那边发过来一连串问号,他统统没再理会。
次日是周六,学校没有课,不过宁栩有个钢琴班。
艾珂从小就给他报了各种各样的兴趣班,每个项目都试上几节课,力图找到他感兴趣的一行。
他上过最久的是钢琴班和绘画班,那时候还小,绘画班有个小男孩跟他玩得好,每天都嚷嚷第二天要给他带好吃的或是小礼物。
以前的宁栩不太忍心拒绝别人,虽然要从兰中跑来东岸上课,但还是坚持了一个学期,后来因为艾珂觉得太麻烦,就直接给他请了家教。
上钢琴课的时候,他顺手录了个练习曲视频,上传到“如生”的账号,评论顿时一片嚎叫。
宁阮经常提醒他保持账号活跃度,要时不时传点作品上去。
号上多了条私信。
[小柠檬233:您好如生,又来打扰了,我是上次私信您的ZTR工作人员,您考虑签约我们旗下的网红公司吗?]
宁栩经常收到这种私信,这个小柠檬尤为锲而不舍,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他正在想怎么婉拒,上方弹出来一条消息。
[裘裘酋长:栩神,大瓜,听不听?]
[最后的单纯:放。]
[裘裘酋长:你的死敌,听说网恋被骗了三十五万,对方见光死,还拿钱羞辱他,他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最后的单纯:景文?]
[裘裘酋长:嘿嘿嘿,除了他还有谁,我就搞不懂了,网恋而已,至于花那么多钱吗,还喝得死去活来。]
[最后的单纯:你为什么描述的这么详细?]
那头迅速发了个视频过来,是在一家户外烧烤店,模模糊糊能看见一群男生在划拳。
[裘裘酋长:我正在听他和齐浩洋说对方是如何拿钱侮辱他的,距离有点远,听不太清,大概是这么个情况。]
[最后的单纯:不感兴趣,以后别跟我说了。]
宁栩面露鄙夷,看来评审课上是他的错觉,还以为景文是为了卢思思解围才上台的。但现在想想,这人依旧是网恋喝酒两不误,本性难移罢了。
学校里对这种八卦向来传得很快,到了周一,几乎全校都知道了这件事,偏偏没人想触景文的霉头,谁都不敢当面议论。
景文感觉周围的人眼光怪怪的,忍不住问齐浩洋:“他们看什么?”
齐浩洋随口道:“看你帅咯。”
“那确实。”景文扬了扬嘴角,又问,“我前天在烧烤店喝多了,没说什么胡话吧?”
那家户外烧烤开在盛林大道上,兰高出门左转一条街就是,很受周围的学生喜欢,他记得那天有几个班上的人也在。
齐浩洋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
你不过是给大家展示了微信转账记录,怒斥你的网恋对象想用钱对付你,然后还一不小心点了收款,顺便把人给拉黑了。
景文满意了,扭头看见他的同桌在看稿子。
吹了声口哨,说:“哟,要上台演讲?”
每周一升旗仪式都有两段国旗下的讲话,这周轮到了他们班和五班。
宁栩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当做应答。
景文心想,拽什么拽,不就是上去念个稿子吗。
九点半,升旗仪式按时举行。
宁栩站在国旗下等待,旁边站着五班学习委,是个小胖墩,一直呼哧呼哧地喘气。
从老师讲话到升旗结束,宁栩听他喘了五分钟,还以为他天生呼吸重。
快轮到他的时候,宁栩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小胖面如猪肝,额头的汗水已经把领口都浸湿了。
他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小胖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喘着气说:“我……我有点紧张,同学,你能不能先上去,我想缓一缓……”
他的制服看上去不太合身,勒得肚皮凸显出来,胸口剧烈起伏,嘴唇也越来越紫。
宁栩说:“老师是按名字叫的……”
话音未落,老师便叫了小胖的名字。
与此同时,小胖硕大的身躯一头栽倒在地。
宁栩一直看着他,当即伸出双手想扶住他。
但是他没料到,小胖起码有两百多斤,在瘫软的身体砸下来的那一刻,犹如一尊巨石砸在了他的手臂上。
宁栩一下子没撑住,整个人跟着他摔在了地上,小胖的后背压住他的手腕,顿时传来一声骨骼的脆响。
下面的学生轰然炸了锅,老师背对着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黄大洲第一个跑了过来,对着下面喊:“升旗暂停!有学生晕倒了!”
他和宁栩一同使劲,把小胖扶了起来,小胖完全陷入了昏迷,双臂软弱无力地耷拉着,失控地打在旁边人的身上。
黄大洲果断吼道:“宁栩,搭把手,我把他背到医务室去。”
宁栩将小胖挪到他背上,黄大洲顿时脚一软。
别说背起来了,他差点整个人被压趴下。
“不行,我们找人一起抬吧。”宁栩眉头紧皱,迅速说道。
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来。”
景文拉松领带,代替了黄大洲的位置,顺手把领带给了宁栩,“把他绑在我身上,你和黄主任扶着。”
宁栩一愣,随即赶紧照他说的,把小胖乱晃的手脚捆好,和黄大洲一二三同时发力,将小胖托举了起来。
其他人都赶了过来,但一个人身边围不下太多人,钱扬马上叫了几个学生去医务室找担架。
景文提着一口气,将小胖背起来,他艰难地站起身道:“走。”
宁栩和黄大洲在后面扶着,他脚下飞快地往医务室走去。
黄大洲焦心得要命,不停问:“景文,你撑得住吗?要不还是换我来吧。”
景文没吭声,宁栩从侧后方看见他手臂青筋暴起,脸色也憋得发红,显然是无暇回话。
好在医务室距离操场不算太远,穿过三栋楼后,学生们拿着担架跑了过来。
景文卸下小胖,扶着双膝喘气。
黄大洲拍了拍他的肩膀,追着担架一块儿向医务室跑去。
景文歇了半分钟,抬头看见宁栩还在,随口问道:“你不去处理一下手吗?”
他的视线落在宁栩的左手上,手腕和虎口都被压青了,虽然看着不严重,但落在那么白的皮肤上,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宁栩不知为何,下意识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没事。”他想了想,又说,“谢了。”
景文会冲上来帮忙,是他着实没想到的。
景文休息够了,直起身子转身走了,后脑勺对着他留下一句,“耍什么酷,去看看手。”
宁栩无语,你他妈更耍酷好吗,还故意背对着人说话。
到了下午,他才知道,小胖是哮喘加中暑,以及过度紧张导致的昏厥。幸好送诊即使,没有什么大碍。
日照从窗口处洒进来,桌面上留下水杉斑驳的树影。
宁栩侧过头,他那同桌正睡得七荤八素,脑袋上支棱的头发仿佛在挑衅英语老师。
老师啪地扔了个粉笔头过来,把他给砸醒了,然而他只是换了个姿势接着睡。
宁栩开始有点看不懂景文了,原本以为他就是个无药可救的校霸,但有时候他的表现又很出人意料。
接下来的一周是月考冲刺周,景文丝毫没有要冲刺的意识,每天上课要么打瞌睡被粉笔砸,要么玩手机被没收,开学一个月上缴了五部手机。
宁栩除了每天和他一起打扫包干区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文科班的女生每天隔着玻璃看他们,从小声地窃窃说话,到捂着嘴偷笑,也不知道她们在笑些什么。
月考前一天,李裘让宁栩考完之后等他出来,他要请客吃饭,因为他和卓楠占用了一周宁栩的笔记本。
在打铃之前,宁栩就已经走出了考场,站在树荫处玩魔方,旁边是个正在施工的窨井盖。
这个多面体魔方是之前参加魔方比赛得的,他很少拿出来玩,阳光下玩手机不方便,这才拿在手里不断打乱、复原。
铃声响起,没一会儿,李裘和卓楠走了出来。
李裘在宁栩后面的考场,一看见他就扬声道:“你出来的也太早了吧!我才写到填空题,你就从我们考场旁边走过去了。”
宁栩没什么表情地说:“这次题目简单。”
“简单?我最后两道大题都没写出来。”卓楠哭笑不得,“栩神,你是又要冲刺年级第一吧?”
宁栩还算礼貌地回答:“如果第二名考不到满分的话。”
卓楠倒吸一口凉气,“李裘救救我,他太恐怖了。”
李裘哈哈大笑,“我都跟你说了他很变态的,你非要自讨苦吃问这个。”
宁栩问他:“去哪儿吃饭?”
“等一下,我看看哈,请你吃饭那必然要精挑细选。”李裘低下头打开美团。
教学楼里的人都走了出来,外面乱糟糟的。
不远处传来几声喝彩,不少女生都看了过去,七嘴八舌地议论。
景文和齐浩洋借了几辆死飞,一群男生在那里玩后轮骑,这是他们惯常喜欢耍帅的动作,一个人成功了就会惹得女生们一阵尖叫。
景文看见树荫下眼熟的背影,高高瘦瘦的,肩胛骨将白衬衫抵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一手插着兜,另一手把玩着什么东西。
他忽然就起了点恶劣的捉弄心思——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动,就像是透过树荫射下来的阳光,春日泥土里冒出来的笋尖,鸡蛋里破壳而出的小鸡软喙。
毫无理由,毫无征兆。
却又那么符合自然规律。
少年人恶作剧的目的不是在于搞破坏,而在于渴望看见对方脸上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景文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踩下踏板,车轮无声无息滚到了宁栩身后。
在距离他只有一米远的时候,双手用力往上一提,前轮离地腾空而起。
卓楠正对着他,双眼陡然睁大,发出一声尖叫,她旁边的女生也全都吓得捂住嘴。
宁栩听到动静,转身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悬在前方的车轮和景文嚣张的脸。
他手里的魔方啪嗒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沿着道路滚进了一旁正在维修的窨井里。
景文翘起嘴角,稳稳地将前车轮落在了他身旁二十公分的位置,丝毫没有碰到他一根头发。
“小心点,同桌。”他带着得逞的笑意说道。
李裘目睹了这一切,也吓得半死,抢在宁栩之前开口道:“你故意的吧,这条路这么宽,偏偏从他背后过来。”
景文一摊手,“你也说了,路这么宽,我想走哪儿走哪儿。”
“你!”
宁栩没理他,径直跑到窨井盖面前,底下全是污水,魔方已经被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