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我一句试试[现代耽美]——BY:爻棋
爻棋  发于:2023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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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磨磨蹭蹭地交作业,磨磨蹭蹭地换座位,好像故意跟他对着干似的。
  钱扬等得失去耐心,叫了课代表们出去谈话。
  宁栩把东西搬到了窗边,三班位于崇文楼三楼,窗边刚好能看见枝繁叶茂的水杉树。
  高达十几米的水杉傲然挺立,未经修剪的枝丫甚至有的蔓延到窗口,放眼望去满眼绿色。这里不靠近门口,又风景极佳,的确是个风水宝座。
  相比之下,他右边那个位置就要糟糕一些。
  不仅从后门口一眼能看见,而且还靠近过道,每天人来人往,容易把桌上的东西碰掉。
  大家都提前看过座位表,有些八卦的人若有若无地往后瞟,想看看后排会不会闹出点什么动静来。
  李裘跟旁边的女生说:“完了,上学期景文是坐在那个座位的,拖鞋哥怕他开小差就把他拎出来了,他肯定还是想坐回去。”
  女生捂住嘴,“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李裘没见过宁栩打架的样子,想了想居然还有点期待,“难讲,反正阿栩不会那么好说话。”
  他叮嘱女生:“要是打起来的话我得去帮忙,你记得叫拖鞋哥。”
  女生惊慌地点头,几乎整个人都要扭成360度去看这场大戏。
  景文不负众望地朝着靠窗处走了过去,被黑色长裤包裹的修长双腿每迈一步,众人就要屏住呼吸一次。
  教室里安静得有些不正常,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两人身上,就连收作业的课代表都停下动作准备吃瓜。
  瓜子花生盐汽水已就位,一场诺曼底登陆即将爆发。
  景文抬起脚,限量款球鞋透着嚣张的色彩,脚底踹在了宁栩的课桌桌角上。
  “出来,我要坐里面。”他抬起下颌道。
  这个位置是他的宝座,高中三年都没人敢抢过。
  宁栩正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课桌骤然的晃动让他的手脱离开来,脑袋跟着晃了一下。
  他抬眼瞥向景文,灰棕的眼眸中弥漫着冷淡和不屑。
  “滚,爱上哪上哪。”
  少年的声音带着雨后春笋般的清润,声线好似珠玉碰撞,如果吐出些好听词语的话,想必是能溺死一票人的。
  然而37度的嘴唇上下一碰,说出的话使得气氛骤降到零下37度。
  这个声音,这个骂人的语气……
  为什么透着诡异的熟悉感?
  景文的身体轰然摇了摇,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句子。
  微挑的双眸慢慢睁大,瞳孔却急剧收缩,垂落的手指神经质地抽了两下,那架势如同看见课桌会开口讲话一般。
  旁边的女生倒吸一口凉气,害怕地捂住了眼睛。
  景文瞪着他,难以置信地说:“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宁栩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眯着眼睛打量他半天,轻启嘴唇,呵气如兰,“滚你妈的。”


第3章
  既然要求了,那就满足你。
  教室里顿时轰的一声,李裘吓得连忙站起身,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冲过来,连助跑姿势都准备好了。
  他旁边的女生更是嗖地溜到了门口,马上就要去叫钱扬过来维持秩序。
  在大家都风声鹤唳、屏息以待之时。
  景文猛然俯下身,直勾勾地看着宁栩的眼睛,沉黑的眼眸中充满审视意味,犹如一柄利刃刺穿了周遭安静的空气。
  四周鸦雀无声,宁栩慢慢地拧起眉毛,不明所以地和他对视。
  景文的脸色则愈发古怪,仿佛被人强行喂了一只苍蝇,眉心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宁栩,好似不认识他一般。
  ——见了鬼了,他怎么会觉得宁栩的声音,这么像那个嫖他打赏的骗子?
  宁栩以为他是在挑事,抱着双臂冷漠地说:“要换座位,自己找老师。”
  景文表面不动声色,内心翻江倒海。
  ——乍一听有点像,多听两句后又不太像。
  直播间的声音是外放的,没有专业声卡和耳麦,其中的杂音和电流声很大,很难辨别原本的声音是怎样的。
  而他和宁栩从开学起就互相看不顺眼,每天要么绕道走要么横眉冷对,基本上一学期都没说过一个字,或许是罕有地近距离听见他说话,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默默地想,应该不会那么凑巧。
  兰江一千多万人口中,刚好他同桌就是那个骗子,一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多么扯淡。
  他狐疑地打量着宁栩,视线落在他抱在胸前的双臂上,心里考量着如果要求看一下他的手,他会不会一拳砸过来。
  宁栩注意到他上上下下的目光,脸上的不耐烦更不加掩饰了。
  齐浩洋赶紧上前打圆场,“文哥,你坐这儿是吗?太好了,咱俩挨着。”
  他坐在景文的右手边——这一排除了宁栩那个位置,其他都是钱扬的重点关照对象,从后门一眼就能看见他们在干嘛。
  景文瞅了宁栩两眼,出乎意料地没有再发难,用脚把凳子勾过来,重重地在他旁边坐下。
  教室里传来压抑的呼气声,大家继续小声交谈起来,课代表也接着收作业。
  李裘在第三排坐了下来,犹豫道:“我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刚才和他说话的女生叫卓楠,是文体课代表,留着可爱活泼的短发,头发上别了个蝴蝶结。
  她小声说:“要不你搬到他前面去?其实我觉得栩神要是打起来应该也不虚,他应该比你高吧。”
  李裘立马道:“高什么高,我俩一样,都是一米八。”
  “哦,那可能他比你瘦,所以显高。”
  “……”
  李裘想了半天,还是重色轻友地放弃了换座位,顺手给宁栩发了条消息。
  [兄弟,你抗造的吧?扛不住了就叫我。]
  宁栩看了眼消息,又看了眼右手边,觉得他可能不需要太抗造。
  景文已经搬着桌子离他十万八千米远了,都快要和齐浩洋贴在一起,完全断送了中间那条过道。
  两人正低着头说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景文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恰好撞到他的视线,两人不约而同地移开,面带嫌恶。
  齐浩洋捂住嘴,眼珠子差点没瞪掉下来,“什么?你说他的声音像你的网恋对象?!”
  “去你二舅姥爷的网恋对象,说了不是网恋!”景文抬手给了他一拳。
  齐浩洋是知道他头脑一热给主播打赏了十五万这件事的。
  暑假期间,景文被他爸关在小屋子里学习,他当然不可能就范,于是成天拿着手机刷直播,刚好刷到了一个叫“如生”的主播。
  从小到大,景文仗着这幅好皮囊,收获了无数表白,大家都猜测他是脸控身材控,但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个实打实的手控。
  这个“如生”就是个手播网红,弹幕全都在喊老婆。
  说实话,景文的人生里从没见过这么酷的“女生”:奥数app刷题第一,对抗游戏打得对面哭爹喊娘,单手轻松复原魔方……不,应该说,他从没遇到过比他还装逼的“女生”。
  然而那只手在抚摸他家狗的狗头时,又显得那么的温柔多情、缠绵悱恻。
  景文当即给他哗啦啦刷了不少礼物,一来着实被控到了,二来也想鼓励他继续直播。
  在得知这双手的背后是个男生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被网红公司骗钱了,这他妈就是个流水线打造出来的网红!
  齐浩洋满眼不敢相信,“不会吧,你确定吗?他声音很烂大街啊,就是普普通通的苏音,没准儿还是夹出来的。你的网……你说的那个主播,又不是声音主播,只说几句话的话很容易认错吧。除了声音和手,他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
  景文蹙眉道:“他有一条狗,叫吃罐头。”
  “噗,什么狗叫这么奇葩的名字,我以为你们家洛基就够中二了。”齐浩洋笑喷。
  景文不屑,“洛基才不中二,很帅好吗。”
  洛基是他家的阿拉斯加,一只两岁的公狗,模样长得威风凛凛。
  “算了,应该是我被那小子气得魔怔了,同城也不一定就同区,不会这么巧的。”景文甩了甩头,对着门外道,“去厕所?”
  男生之间的“去厕所”,是“去厕所抽烟”的暗号。
  齐浩洋心领会神,把烟揣到口袋里,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你在家怎么抽?你妈不会闻到吗?她闻到肯定要发火吧。”他问道。
  景文散漫地回答:“上天台。”
  *
  开学前几天事情很多,宁栩作为上学期的年级第二,要在开学典礼上发言,还要在班会上讲话。
  他在班里担任学习委员,新学期的很多事都要他帮忙处理。
  忙了两天下来,一时把直播的事忘到了脑后。
  周三晚上他回到家,附近的邻居张姨过来做客,艾珂正在和她吐槽隔壁。
  看到宁栩进门,艾珂连忙招手让他过去,“快过来,喝了这碗甜汤再上去。”
  她盛了碗香橙百合鸭母捻,宁栩和张姨打了声招呼,坐下慢吞吞地喝汤。
  艾珂是珠宝设计师,自己开了一家工作室,大部分时间都居家办公,家里请了个阿姨,不过她更热衷于亲手做东西给宁栩吃。
  每天他下晚自习回来,都会有这么一碗甜汤喝。
  两个女人一边喝汤一边闲聊。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搬来的吗?”艾珂问。
  张姨说:“大概三年前吧,好像和你们家一样,也是为了小孩上学。哎哟,那女的怎么好意思说你们装修声儿大的,她家当时更大声好吗,听说还空运了几棵树过来。”
  “说来奇怪,我遛狗的时候经常撞见那女的,倒是没见过她老公。”艾珂说。
  张姨八卦兮兮道:“她老公偶尔才回来啦,每次都是小孩考试考不好,夫妻俩碰个头商量对策,那男的一来就是教训孩子。”
  艾珂不赞同地直摇头,“那样可不行,虽然我和宁博伟也分居两地,但我们这是迫不得已,周末的时候他也会带着阮阮到这边来,一家人不能长时间不见面。”
  张姨说:“所以嘛,她家小孩子那么叛逆。成天打架闹事,暑假的时候被锁在家里学习,还撬窗户逃跑,刚好被我撞见过一次。”
  艾珂似乎想起了什么,“真是皮!说起这个,我就想起来我放在天台的花,不知道被谁烫死了,叶子都卷起来了!我估摸着肯定是对面小孩儿干的。”
  “烫死了?隔壁抽烟?”宁栩顺口问道。
  他吃了一颗鸭母捻,温软微甜的味道在嘴里迸发开来。
  艾珂哼道:“我也觉得那小孩儿抽烟,想当初我的那盆茉莉就是被你爸烫死的。”
  宁栩把甜汤喝完,对她说:“今晚我上去看看。”
  这种不良少年,单纯欠一顿揍而已。
  艾珂不放心地嘱咐:“你小心点啊,别跟他起冲突。”
  张姨又聊了几句,便带着装满甜汤的保温杯走了。
  宁栩起身上楼,吃罐头摇头摆尾地要跟着,被他赶回了窝里。
  艾珂不死心地在楼下继续训练它,“露娜,露娜过来,下次叫你露娜你要理我知道吗?”
  他们家的天台在三楼楼顶,因为布局原因和隔壁靠得非常近,几乎伸腿一跨就能过去。
  天台上黑灯瞎火的,只有一轮血色的圆月。
  宁栩凭着感觉摸索到和邻居的隔墙处,艾珂的那几盆花放歪了点,移到了隔壁的台子上。果然是她放的太近,估计那人以为是自家的花,直接把烟头摁进去了。
  宁栩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正当他想明天再来逮人的时候,对面的门嘎吱响了一声,一个身影窜了出来。
  那人熟门熟路地摸到花墙这里,掏出打火机。
  咔擦。
  微弱的火苗照亮了长夜。
  他夹着烟深吸一口气,明灭的烟头在指尖犹如闪烁的鬼火。
  宁栩伸出手,搭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一下不轻不重,但对方正在做偷鸡摸狗的事,而且还是这么个月黑风高的寂静夜晚,那震慑力不亚于亲眼看着贞子从马桶里爬出来在他面前跳舞。
  那人手一抖,唯一的光源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掉在了地上。
  随即,他做了个被抓包后下意识的举动——一把扣住宁栩的手腕,想给他来个过肩摔。
  宁栩立刻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在台子上撑了一下,在翻过去的同时,巧妙地化解了这个过肩摔,同时扫腿出去,一脚踹在了他的膝弯关节上。
  对方闷哼了一声,显然没料到他是个难搞的主。
  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来。
  双方谁都看不清谁,只能凭拳风擦过脸颊的声音闪避,进攻与格挡之间,坚硬的骨头碰撞在一起,隔着薄薄的皮肤,硌得两人生疼。
  随着疼痛感上升,他们的脾气也上来了,速度逐渐越来越快。
  宁栩找准机会,一拳打在了那人的颧骨上。
  那家伙也是个硬骨头,连吭都没吭一声,反手将他的胳膊扭到身后,借着送上来的这一拳,将他整个上半身按在了水泥台上。
  这一下劲道显然是发了狠,硬是要跟他拼出个胜负。
  一股很淡的烟草味随风飘来,宁栩猛地挣了两下,没挣开。
  身后的人冷笑一声,随手扯下脖子上的领带,看样子想捆住他的手。
  正在这时,楼梯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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