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流氓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六妖
六妖  发于:2023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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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凌洲怀揣着一种“反正他很坚强,那我对他做什么也没关系”的卑劣情绪,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的报复着他,甚至是不计后果。
  所以当杨乐不愿意再跟他说话,垂着眼帘,把自己封闭在悲伤的情绪中时,凌洲虽然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但是心里确实有点儿慌了。
  他站起来离开餐桌,准备去看看杨乐,凌宇臣开口叫住他,有些酸楚的问:“表哥,不是说好今天上午一起去公司的吗?”
  凌洲顿住脚步,在心里权衡了一秒,果断的选择更加要紧的一方,“下午再去,我上午有事。”
  说完他就扬长而去,凌宇臣恨恨的把筷子拍在桌上,看他表哥已经出了餐厅的门,才敢开口大骂:“该死的狐狸精!就知道勾引人!”
  ……
  凌洲问了下在走廊里清理壁画的佣人,知道杨乐是往卧室的方向走了。
  他推开卧室的门,扫了一圈,没看见杨乐。
  空荡荡的卧室让凌洲没由来的心里一紧,快步走到落地窗旁边,哗的一声拉开玻璃门,走到露台上往下面看了一眼。
  当然没有尸体。
  凌洲松了口气,尔后又自嘲的笑了笑。杨乐怎么可能会跳楼,他实在是太杞人忧天了。
  他离开露台,听见紧闭的花房里传出来一点儿动静,便向花房走去。
  杨乐果然在这里,他好像很喜欢在这里呆着,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在这里弹吉他。
  不过杨乐现在很明显没有那个心思去碰他的吉他,他背对着门坐在白色的秋千架上,眼睛看着窗外,背靠着椅背,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拐杖放在一边。
  从凌洲的角度看过去,这背影显得落寞又可怜,他走到杨乐身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问道:“乐乐,今天天气很好,要我陪你到花园里散散心吗?”
  杨乐没说话,还扭开头避开了他的抚摸。
  凌洲看着杨乐那一小截白皙的脖项,固执的做出拒绝的姿态。他叹了口气,做出了小小的退让,哄道:“你想出门也可以,我开车带你去街上逛逛?”
  但就算他这样说了,杨乐也丝毫没有高兴起来,他推开凌洲的手,冷淡的道:“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呆着。”
  凌洲绕过秋千,坐在杨乐身边,拉住他的手,轻声询问:“你生气了吗,因为我昨天说的话?”
  杨乐把头靠在秋千架上,好像没听见凌洲的话一般,只是盯着窗外的流云看。
  但当凌洲仔细观察他的眼神时,就发现他其实并没有在看云,眼神没有焦距,瞳孔发散,仅仅是盯着空气中某个虚浮的点在发呆而已。
  就好像他已经完全不愿意与凌洲有任何的交流了。
  就连凌洲握住他的手,摩挲着他的手指,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别人摆弄着,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这种抑郁情绪并不是没有征兆的,其实从昨天晚上凌洲就隐隐察觉到了,因为他半夜忽然醒来时,听到杨乐躲在被子里压抑的哭。
  很少能听到杨乐会哭得这么伤心、委屈,甚至是有一点儿绝望的情绪在里面。
  凌洲听着那令人心碎又低微的哭声,不由得想到,难道说废掉他的腿对他的打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吗?可他明明坐着轮椅也能很有精神的跟自己吵闹,难道这都是伪装出来的?
  也许杨乐比他想象的要更加脆弱,也许杨乐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充满着对未来的不安和恐惧,时时刻刻忍受着煎熬。
  凌洲当然很心疼,可是他的底线也是刻在骨子里的,甚至不会因为爱人的眼泪而退让。因为退让就等于——失去他。
  所以在那个深夜,凌洲只是抱住了杨乐,安慰似的抚摸他的后背,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而现在坐在秋千架上,凌洲也就是牵着杨乐的手,做一些无关紧要的退让,来哄慰他。
  凌洲在花房里陪杨乐呆了整整两个小时,和他聊天,想让他开心一点儿。
  说是聊天,其实就是凌洲单方面的说话罢了,杨乐根本就没有过回应。
  到上午十点的时候,按照凌洲的日程表,他必须得出席一场重要的会议,不得不离开花房。
  临走之前,凌洲最后俯下身来,亲了亲杨乐的脸颊,亲昵的叮嘱道:“我中午可能不回来了,你乖乖吃饭,早上就吃得少,中午别挑食了,听话。”
  杨乐移开了视线,照例没有回答。
  面对他的拮抗,凌洲也不生气,摸了摸他的头发,便出去了。
  不过他也不放心杨乐一个人呆着,吩咐了几个机灵的佣人守在卧室门口,告诉他们一有不对劲儿就赶紧冲进去。
  安排好一切之后,凌洲才去了公司。
  他上午耽搁了一会儿,就积攒了不少事务。他现在毕竟还年轻,虽然手握重权,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亲力亲为。更何况凌洲又想着赶回去陪杨乐吃晚餐,所以着实是忙碌了好几个小时,才赶在六点之前把工作结束。
  结果刚回到凌家大宅,凌洲就被佣人告知:杨乐中午时根本就没出卧室,当然,也没吃午饭。
  凌洲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快步流星的迈上三楼的楼梯,语气不善的责问:“他不出来吃,你们就不能送进去吗?”
  几个佣人吓得一哆嗦,连忙解释道:“凌先生,我们送了,可杨乐先生叫我们拿出去,他说他不饿,不想吃。”
  凌洲脸色更阴了,“他早上就没吃多少,怎么可能不饿。”
  抬头看了眼表,正好六点半了,便问:“晚餐呢?准备好了吗?”
  “是,已经在餐厅摆好了。”
  “去收拾一下,放到餐盘里给我。”
  佣人答应了一声,很快便下去了。
  没过几分钟就送上来一个餐盘,上面除了主食,各样菜品都放了一些,整整齐齐的,荤素俱全,卖相很好看。
  凌洲单手拿着餐盘,推开了卧室的门。
  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夕阳照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一片模糊的橙红。
  杨乐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副自我封闭的样子,好像不会跟任何人说话似的。
  凌洲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拍了拍被子,“乐乐,起来,该吃饭了。”
  杨乐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我不饿。”
  “你怎么会不饿,中午就没吃。”凌洲耐着性子劝道,“乖,出来吃点儿。”
  杨乐的语气恹恹的,“你别管我了,我不想吃。”
  凌洲心里一紧,听说抑郁症有时会伴有厌食的症状。
  他立刻去掀杨乐的被子,态度强硬了起来,“乐乐,起来,你必须得吃饭!”
  “我说了,你别管我!”
  凌洲阴沉沉的盯着他,威胁道:“你想让我给你强塞进去吗?”
  杨乐忽然冷笑了一声,“随便你,反正你平时不都是这样的吗?反正你也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你总是强迫别人按照你的想法来做,我的意见重要吗?”
  凌洲愣了愣,气势无端的就弱了下去。
  他不再强硬的要求杨乐过来吃饭,开始放缓声音,柔声哄他、劝他吃一点儿。
  总之好说歹说,一直劝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杨乐才潦草的吃了几口,然后立刻就又躲回了被子里,不肯再与凌洲说话。
  就这样过了几天,杨乐的情绪一直没有好转,他每天都吃得很少,三餐加起来的量还不如以前吃一顿,凌洲只好叫人定时的给他注射营养剂。
  他白天的时候也不愿意出门,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秋千上发呆。有时候凌洲白天出去了,晚上回来时看见他还坐在那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晚上的时候他碾转反侧,失眠多梦,经常在半夜惊醒,然后一直睁着眼熬到天亮。
  这些凌洲都是知道的,因为他总是抱着杨乐睡觉。
  有时候凌洲也在想,再这样下去,杨乐会不会死掉,一个大活人,会这样轻易的把自己弄死吗?
  有时候他又想,如果把杨乐的腿治好,他会不会开心一点儿?
  不过凌洲想得最多的是:他是不是恨我?
  凌洲看不出来,因为杨乐连表达恨意的精力都没有了,他已经很久没在杨乐脸上看到任何带着情绪的表情了。
  凌家有一个叫周沐的男佣,倒是经常来找他,也只有这个人来的时候,杨乐才愿意让他推着自己出去转转,而且不许凌洲跟着。
  不跟着就不跟着吧,只要杨乐能稍微开心一些就行。
  这天上午,周沐来了,推着杨乐到花园里散心。
  慢慢的,他们就走到了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周沐看了看周围熟悉的树木,还没说话,眼眶已经红了。
  他抬手抹着眼泪,哽咽着道:“杨乐先生,你到底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还救了我,可是现在…我想让你高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哭了。”杨乐扭过身,伸手拍了拍周沐,“有吃的吗?”
  周沐:“啊?”
  “我快饿死了。”杨乐满脸的苦大仇深,“抑郁症真他妈难装。”
  周沐:“???”

第三十七章 又菜又爱玩
  上午阳光明媚,日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冠,以光束的形式打在青草地上,麻雀在枝头跳跃,叽叽喳喳的叫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然而树下的人已经接近石化了。
  周沐目瞪口呆的看着杨乐,张了张嘴,几乎说不出话来。
  杨乐摊了摊手,叹了口气,道:“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是装的,为了让凌洲治好我的腿。”
  他知道凌洲吃软不吃硬,自己再怎么闹,或者引诱他,都没办法打动那颗坚硬的心,所以只能装可怜了。
  周沐嗓音有些沙哑,“从头到尾,都是装的吗?”
  杨乐忽然有些心虚,不由得放低了声音,“啊…是,是的。”
  “连我都瞒着?我…我……”周沐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是又不愿意在杨乐面前哭出声,他死咬着嘴唇,薄薄的唇瓣被咬得鲜红欲滴,晶莹的泪珠扑簌簌的往下掉。
  他拼命的克制住那股情绪之后,才勉强开口。
  “我一直都很担心你,怕你会、会去…”他甚至不敢说出那两个字来,哽咽着,“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因为我们认识不久,还是因为我太没用了,帮不上忙?”
  他胡乱的抹着眼睛,抽噎了几下,“…我听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你早些告诉我,至少我能带点儿食物给你,你这样要受多大的苦啊…”
  杨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与自己萍水相逢的周沐会这么关心他,明明自己当时只是无意间帮他解了围,举手之劳而已。
  这种朋友之间的真挚感情往杨乐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温柔又隽永,甚至是冲散了当初被阿飞背叛的苦楚。
  杨乐满怀歉意的向周沐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有什么事都先告诉你。”
  周沐犹豫的看了他一眼,“真的吗?”
  杨乐一看见对方那双泛着泪光、眼角粉红,跟小白兔似的秀气的眼睛就受不了了,他感觉自己的良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中了一下,嗖嗖的往外飙血。
  他无法把周沐当成以前那种可以勾肩搭背,一起鬼混的弟兄看待,更不能非打即骂,骂骂咧咧的说他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因为周沐太温柔了,就像一件漂亮又易碎的轻薄瓷器,让杨乐不自觉的、小心翼翼的轻拿轻放。
  不想让他再哭,杨乐赶忙举手发誓:“真的!我绝对不会骗你了!”
  周沐这才破涕为笑,“谢谢你,我下午再来找你吧,会给你带点儿吃的,你想吃什么?”
  “火锅。”杨乐满眼期待的看着周沐,“我想吃火锅。”
  周沐:“……”
  他不由得想象了一下俩人躲在小树林里吃着火锅唱着歌的场景,这肯定不到十分钟就会被凌洲发现吧?!
  很快杨乐也意识到吃火锅不太现实,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就随便给我带点儿零食吧,什么都行,能填饱肚子就行。”
  周沐笑了笑,“我记住了。”
  “对了,还有。”杨乐一本正经的提醒道:“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要是让凌洲知道我是装的,非打死我不可!”
  周沐吓了一跳,显然也畏惧于凌洲的冷酷无情,他连忙捂住嘴,小声保证道:“放心吧,我一定为你保守秘密。”
  ……
  “是的,他是装的。”
  下午一点,趁着杨乐在卧室里午睡,周沐站在书房的办公桌前,面无表情的向凌洲报告。
  凌洲坐在桌后,若有所思的用食指指尖轻叩着光滑的桌面,眉头微蹙,谨慎的再此确认:“你确定吗?”
  “杨乐先生亲口这样说的。”
  周沐仔细想了想,很快又严谨的补充道:“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发现了我卧底的身份,在试探我,但是这种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
  凌洲笃定的道:“他没有这么聪明,不可能会怀疑你。”
  周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和杨乐先生相处的这几天里,我发现他确实是一个会盲目相信朋友的人。”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录音笔,放在办公桌上,“我把和杨乐先生的谈话录下来了,您可以听一听,自己来定夺。”
  凌洲拿过录音笔,没有听,先放到了抽屉里。
  靠窗的黑色真皮沙发上,顾之远翘着二郎腿,随意的坐着,胳膊肘撑在扶手上,用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立于桌旁的周沐,似乎觉得很好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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