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白敛不慌不忙的想着，敲了一下桌面：“应该有其他的路要走，楚家麟不会放任楚氏落败的。”
　　蓝纹不说话，半晌又问：“你出手还是我？”
　　“静观其变，等待落网。”虞白敛笑了笑，除了他，不会有人借一大笔钱给楚家麟的。
　　“楚家麟已经出院，但还在坐轮椅，我那兄弟，下手重了点。”蓝纹优慢慢吞吞的摸了摸拐杖上光滑的圆木。
　　“瘫痪？”
　　“倒也没有，能好。”
　　虞白敛满不在乎，轻蔑一笑，冷漠：“死不了就可以了。”
　　蓝纹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隔着朦胧的景象望着虞白敛，他眯了眯眼问道：“不跟你宝贝说一声吗？”
　　“他不会想知道的。”上次在申城被楚乐撞见楚家麟这件事，已经是虞白敛的失误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想到什么，虞白敛挑眉轻笑：“他只想要结果。”
　　蓝纹大笑：“爽快。”
　　随即又幽幽道：“你倒是，真喜欢他。”
　　虞白敛很少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的感情，但此刻寂静如斯，淡淡的呼吸声，朦胧的心跳声显得如此清晰。
　　许是氛围感染，他无端说道：“我只跟喜欢的人结婚。”
　　楚氏在虞白敛眼里不值一提，甚至可以说，不需要插手太多，为自己增添烦恼，可虞白敛就是要替楚乐出一口气。
　　那二十几年的委屈，他不愿意让楚乐白受。
　　就算是血亲家人也一样如此，
　　手机响了起来，虞白敛关掉视频，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接起。
　　“老狐狸——”说完后，还伴随着老白的叫声，看来在家里。
　　虞白敛轻声问：“还没睡？”
　　“你怎么不在？”
　　“谁送你的。”
　　“程舟。”
　　“洗澡没有。”
　　“没有”
　　“喝了多少？”
　　“……”
　　虞白敛耐心道：“乐乐，不许撒谎。”
　　“一箱。”
　　虞白敛很短促的笑了一下，电话里听不出情绪。
　　“我已经准备好了！”
　　虞白敛：“？”
　　“准备好你回来要打我屁股。”楚乐的声音像是闷着的，“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生气不起来，虞白敛低低地说：“现在就回来。”
　　回来时已经很晚了，虞白敛猜测楚乐已经睡过去，开门时却发现客厅开着微黄的灯光，楚乐屈膝坐在沙发上，膝盖上趴着老白。
　　一人一猫，非常乖巧。
　　老白养了快一个月，胖了不少。
　　虞白敛将目光移在楚乐脸上，人也是。
　　楚乐听到动静，很灵敏的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在灯光下，这双眼睛太亮太刺眼了。
　　虞白敛走过去，轻松的拦腰抱起，老白从膝盖上跳下来，落在电视机柜前，旁边有个阿姨专门精心购置的小窝，他钻了进去。
　　尽管楚乐的眼睛很明亮，但虞白敛确定他是醉了，因为楚乐很主动，同时体力透支得很厉害。
　　做了一次后，他立刻趴下，闭着眼，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呼呼大睡了。
　　虞白敛很无奈的帮他盖好被子，剩下自己解决了。
　　在认识楚乐前，慰藉自己的次数寥寥无几，多数是忙碌的，几乎到废寝忘食的状态，脑子里装的都是虞氏，回国，泓宇，这些信息。
　　开过一次荤之后，在这方面，虞总从来没有委屈自己，这还是第一次。
　　手机再一次响起，虞白敛摁掉，看了眼熟睡的楚乐后，目光带上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情。
　　很快，他走到书房，重新拨过去。
　　这电话是正在北城出差的许洛打来的。
　　“虞总，楚家麟说想要见您。”许洛说完后，又解释道，“可能有点冒犯，但他将小先生拉出来了。”
　　老一辈子的人讲究辈分讲究地位，按照从前，楚家麟肯定说不出，让虞白敛去见他的这种话，但如果将楚乐拉出来，那么就不一样了。
　　大概是岳父见女婿这种关系。
　　所以许洛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给虞总打了电话去。
　　虞白敛不见生气，神色很淡：“医生怎么说他的腿。”
　　“伤了脊椎，就算以后不坐轮椅，拐杖是少不了的。”
　　“可以。”
　　“虞总！”许洛大惊。
　　“我过去，让他爬着来见我。”

第71章 笑笑
　　电话里说事, 能不能确定下来还未知，许洛在那头心惊胆战, 不好下定论, 总觉得虞总对楚家麟的态度非常差，比之前跟虞子霖对峙那会儿，还要更糟糕。
　　放下手机后, 虞白敛轻触鼠标, 屏幕亮起，上面全是楚氏近两年的文件资料，包括项目, 资金去向等等。
　　他看了两眼后, 关掉电脑, 端着一杯温水重新回到卧室里。
　　楚乐感觉到身边有人躺下来, 闻到熟悉的味道后, 翻身抱住了对方的腰, 缩进怀里, 嘴角微笑着，想是做了什么甜美的梦。
　　第二天, 楚乐拱成一团, 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头，一动都不想动，嘴里还嘤嘤嘤的叫。
　　嗷，头好疼, 腰酸背痛的，不想上班了。
　　虞白敛还穿着睡袍, 棉拖鞋在房门口出现, 笑道：“真的不想？”
　　楚乐没回话了。
　　虞白敛走过去, 摸了摸他的额头：“头疼就不要去了，请假吧。”
　　“嗯……”楚乐从被子里伸出手，可怜兮兮的抓着虞白敛的衣摆，“我有调休可以用，不用扣钱。”
　　虞白敛云淡风轻：“知道了。”
　　行政部今天来了个大人物，王助理。
　　来的时候，王姐还笑嘻嘻的端着咖啡，优哉游哉的出现在行政部主管办公室里。
　　行政部的大门向来络绎不绝，所以门很少关上，此时也一样。
　　王助理跟主管说的每句话，外面的人都听得见。
　　“王姐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主管忽然压低声音，“大老板？”
　　王助理很随意的挥挥手：“帮人请个假。”
　　主管：“……？”
　　愣了会儿后，主管问：“谁啊。还能让你劳师动众的。”
　　“营销二部的组员楚乐，请一天，对了，他有调休的吧。”
　　主管上系统搜索了这个名字：“有啊，七天调休呢，他好像是个新人……挺厉害嘛，都不到半年就能拿这么多调休。
　　王助理点头：“就他。”
　　操作完流程后，等王助理走了，整个部门的人才反应过来，卧槽，那个小员工好大的本事，竟然能让王姐下来亲自请假。
　　在公司里，能使唤王助理的人，就只有一个啊……
　　细思极恐。
　　行政部的人分散在各部门里，传播消息贼快，没一会儿就传到了程舟的耳朵里，他莫名想起上回在停车场看到那一幕，画面一转，又想起大老板在台上讲话的画面。
　　之前不敢想，现在越来越怀疑了。
　　真的贼像。
　　但是楚乐已经打算约出来吃饭了，程舟不会想太多。
　　但李总监那边倒是咬着牙想了挺多的，看来楚乐跟虞总是交情匪浅，那么他……当然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啊。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既然虞总跟楚乐要瞒着，他可不想当出头鸟。
　　想到这，李总监给楚乐发了条信息慰问一下，说他们下个月得出差一趟，本来这个出差项目李总监打算留给另一个人的。
　　当时年前看到那一幕，他对楚乐的定位模糊不清，该不该把他纳入自己团队里，或者说等新零售项目一结束就把他踢出去。
　　团队跟单干还是有区别的。
　　但是现在来，楚乐本身也是个资源，好好利用一下吧。
　　楚乐已经从床上懒洋洋的坐起来了，老白正伏在他肩头处，眉眼带着几分慵懒没睡醒的意思。
　　看着李总监发来的关心，他一一回了。
　　【李总监：你有签证吗？】
　　【乐：有，但是不知道过期了没。】
　　【李总监：那你检查一下，下周咱们去一趟香港哈哈哈，如果过期了，也很容易办理的。】
　　【乐：新项目？】
　　【李总监：算旧的，但因为是香港客户，语言不通……所以一直没拿下来。】
　　【乐：我也不通啊……】
　　【李总监：英文怎么样？】
　　【乐：还成。】
　　【李总监：那就没问题了，这次有随行的人，他通，没关系的，咱们在旁边说几句英文附和就行，当个氛围组。】
　　还能这样。
　　楚乐大开眼界。
　　因为这事，楚乐在网上随便找了个港剧来看，消遣一下这天的时光。
　　因为楚乐在家里，虞白敛就没回公司，一直陪着他，听到楚乐要去香港这件事，虞白敛轻轻蹙眉。
　　楚乐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递过来的苹果，含糊的问：“怎么，不好吗？”
　　虞白敛将苹果放在垫上，切成一块块，装入盘中，再递过去，擦了擦手后，才开口道：“他既然已经有随行的人，让你过去只能充当立牌，而且这个项目是从总助办流出去的，销售主管没时间处理才交给李总监，到头来论功行赏，你大概连一分钱都没有。”
　　听完这段话后的楚乐，心情有些微妙，如果他不认识虞白敛的话，是不是就这么屁颠屁颠的去了。
　　就算不是在泓宇，这种情况，其他公司肯定也会有吧。
　　通俗来讲，就是白干。
　　“在想不好的事情？”虞白敛醇厚的嗓音将他拉回来。
　　楚乐笑了笑：“我什么都不会，好容易被骗啊。”
　　电视机里还播放着某部刑侦港剧，片段是死者的回忆录，耳朵听着粤语，脑子里响起了BGM，配合的相当巧妙。
　　“你有我，就不会被骗。”虞白敛说，“何况你就算去了，除了浪费时间，也没什么用……”
　　楚乐张了张嘴。
　　虞白敛看出他想说什么，打断：“但我不愿意让你付出这个损失。”
　　下午着实是闲了点，两人坐在沙发上追了一部老旧的港剧，一开始还端端正正的一人坐一边，后来楚乐的腿压在了虞白敛的大腿上。
　　再后来，他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
　　两人对凶手的心理进行了一番探讨后，忽而转到感情线上。
　　“律师的做法跟他老公的原则是背道而驰，他们迟早要离婚的。”楚乐看懂了这一对的感情线。
　　虞白敛淡淡的说：“另一个角度看，不过是编剧为了让男女主顺理成章在一起，故意拆散的。”
　　“可是男主老婆的做法确实不对。”
　　“她在对待家庭方面的态度挺好的。”
　　楚乐突然眯了眯眼睛：“老狐狸，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换做以前虞白敛哪来这么多废话，还跟自己讨论，估计没几下就地正法，证明自己的理论是对的，当然楚乐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虞白敛揉了揉他的头发，他亲爱的小先生聪明着呢，笑道：“下周我去一趟北城，见楚家麟。”
　　楚乐一下子从他怀里跳出来，面对面的看着他：“你……你去见他做什么，打算下手吗，传说中的商战！你是要去干架吗。”
　　虞白敛：“……”反应不太对。
　　虞白敛蹙眉，扳着他的下巴，抬起：“他联系过你。”
　　楚乐诚实的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乐低头，但因为虞白敛不放手，所以双颊的肉肉都堆在他的虎口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下，“怕你生气吧，但其实是我妈找我比较多，后来是我爸……都找我借钱的。大哥跟大嫂也……二哥也……楚颖大概还不知道，所以没找来。”
　　虞白敛垂着眼睑，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深度思考的时候，睫毛会下意识颤一下，浓密且翘，很是动人。
　　“全家人都找过你了，你怎么回？”
　　“一开始无视了，后来就接了，我妈让我回去看一下我爸，他伤的挺严重的，听说要残废，真的假的？”
　　虞白敛：“你现在才问我？”
　　楚乐讪笑：“之前事太多，我忘了，要不是你提起，我都不记得有这件事。”
　　虞白敛微愣，随即笑了一下。
　　楚乐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虞白敛在顾虑什么，他两手将他的手放在里面：“如果你打算这次回去后，将楚氏收购的话，你就去吧。”
　　既然知道了，虞白敛就不瞒着了：“没别的想法？”
　　楚乐想了想：“我不会做董事长，我都没试过单干。”
　　“我来处理就好。”
　　“我上次说不会回来北城，感觉会打脸。”
　　“谁敢？”
　　“其实我不想回去。”
　　“那就不去。”
　　“可我想陪你。”
　　“那我一定能赢。”
　　楚乐控制不住笑了：“……公司请假这事。”
　　“我让王助理去办。”
　　“那好多人都猜出来了吧。”
　　虞白敛握着他的手，以一个绅士的礼仪，亲吻手背：“戒指设计初稿出来了，等确定了，我们就可以办婚礼，很多人都会知道的。”
　　楚乐故意嘟囔：“那我的事业又要没了，考核评定升职的话，那岂不是很容易。”
　　得寸进尺。
　　虞白敛笑着刮他的鼻子，语气散漫残忍：“没有我盖章签字，你升不了。”
　　楚乐伸长脖子，在他耳边吹气：“我要是吹枕边风呢？虞总你答不答应。”
　　虞白敛捏着他后颈的软肉，将他远离一段距离：“乖，你只会下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