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千帆点了点头:“那就好。”
“是不是你们兄弟分家之后他就不在霍家做事了?”江歧君问道。
“嗯,反正现在霍江楼也不住在大宅里了,他也没必要留着了,所以就被辞退了。”其实以前霍千帆跟明叔的关系还挺好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明叔会选择帮霍江楼——明叔很早就在霍家了,无儿无女的,也不怎么看重钱财,不可能是贪图钱财才帮霍江楼的。“当年我跟霍江楼打遗产官司,就是他出庭作证,说看着陈立海和我爸立遗嘱的。”
陈立海就是他爸爸霍广生的私人律师。
“这样啊,怪不得不愿意见你,是愧对你吗?”江歧君恍然大悟。
“也许吧。”
“今天本来是去给糯糯买蛋糕的,结果没买成……”江歧君转头四顾,问道,“糯糯呢?”
“已经给他洗了澡睡了,若若睡了一会儿,又醒了,所以我抱一会儿。”霍千帆看了看自己怀中的若若,表情温柔道,“其实现在想想,觉得遗产什么的也没什么意思,有你跟两个孩子在,我已经很满足了。”
江歧君喝了口水,笑道:“那你是真的要跟你哥哥和解?”
霍千帆摇了摇头:“我想得通,他可想不通。”又说,“我觉得凌镜说得对,他可能真的是缺爱缺到被迫害妄想症了吧,总觉得我要抢他的东西……”
“你爸爸是不是比较忽视他啊?所以把他给养歪了。”江歧君现在也为人父母,所以格外注重孩子的教育与培养,尤其是若若一出生之后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糯糯心中肯定会有想法的,只是孩子还小,不太懂得表达而已,他还挺怕也把糯糯给养歪了的。
“不知道,我以前想想也觉得我爸对我更好,但是现在想想……”霍千帆面上带着些回忆的表情,“也许我爸对他期望更高也说不定,你想啊,对他高要求,送他去国外读书,就是把他当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在培养的,而对我,只要我能不闯出祸来就行了,你说,是不是对他期望更高?”
江歧君想了想,觉得也是,其实兄弟俩在个性方面,的确是霍千帆更受欢迎一些,想也知道,一个是不苟言笑整天冷冰冰的大儿子,一个是调皮活泼嘴巴还甜的小儿子,肯定会喜欢小儿子多一些,但是继承人,却显然是大儿子适合一些,也许霍广生的意思就是把霍江楼当继承人来培养,所以相对而言对他要求就更严格了,但是谁知道霍江楼会错了意,以为霍广生是偏心……
霍千帆见江歧君一脸若有所思,笑道:“不过我对糯糯和若若是一样的,虽然若若是个女儿,但是以后她要是成器,把公司给她也没关系,看他俩谁争气了。”
江歧君闻言亦笑了笑:“不管给谁都好,别把他们俩养得跟你跟你哥似的就行了。”他说着,突然又想起来明叔的事,道,“对了,我看明叔最近生活得好像不太如意,我看他穿的衣服什么的,还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他了。”
霍千帆闻言,面上若有所思的,随即道:“我找人去调查一下吧,看看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嗯。”
夫夫俩商量好了关于明叔的事,但是第二天,正在片场拍戏的江歧君就接到了明叔的电话,第一个因为他在拍戏没接到,第二个他刚下场休息,碰巧接到了:
“喂?江先生吗?我是明叔,我有点事想跟二少爷说,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联系到二少爷?”
江歧君听他说要见霍千帆,忙说:“可以,我让千帆打这个电话联系您,可以吗?”
“好……”
江歧君挂了电话,然后打了电话给霍千帆:“千帆啊,刚刚明叔打电话过来了,让你打个电话给他,我觉得他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现在打电话给这个号码吧……”
霍千帆听说明叔想通了,愿意跟自己说话,便忙把电话号码记了下来,道:“好,这就跟他联系。”
江歧君挂了电话,有些忐忑,不知道明叔是要跟霍千帆说什么?既然明叔以前帮霍江楼做过伪证,现在却想跟霍千帆联系,那是不是意味着明叔想通了呢?
“歧君,快来拍下一场!”第一袖风在那边叫他,他只好赶紧去拍戏了。
等他拍了好几场,再次休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再看手机,果然看见了霍千帆的未接来电,他连忙回拨过去:
“喂千帆?”
霍千帆那边一接通,听到江歧君的声音,立刻激动地说:“老婆,我可以翻案了,明叔愿意翻供,而且他收藏了我爸之前立的真正的遗嘱!”
江歧君闻言一愣,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弄懵了,半响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下回家了我们悄悄说,我现在已经派人去接明叔了!”
“好,那等下回家再说。”江歧君挂了电话,面上不禁露出喜色——
虽然他们夫夫已经不在乎那笔遗产了,但是对于霍千帆来说,却是证明自己名誉、尊严的最好机会!
翻案之后,他就不再是那个别有用心谋夺遗产的纨绔子弟了,上流圈子里也不会再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了!也终将能在霍江楼面前扬眉吐气,不必再受他的白眼和羞辱!
第一百零九章过了这个坎
江歧君拍完夜戏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他先到糯糯和若若的房间里看了兄妹俩,给他们把被子掖好,见两人都睡得香甜,这才轻手轻脚地出来,回自己的卧室。
霍千帆还在一旁的书桌上工作,见江歧君来了,说道:“冰箱里有西瓜,想吃吗?我去给你切。”
“不了,我八点多在片场才喝过酸梅汤。”江歧君摇摇头,走近他一看,见他还在看文件,便问道,“还在工作吗?”
“嗯。星速有个策划案明天要,我今天一定得看完。”霍千帆说着,对江歧君招招手,“老婆来,不吃西瓜给我亲亲抱抱。”
江歧君忍不住笑了,走过去站在他边上:“对了,今天明叔那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霍千帆伸手把他拉过来,让他站在自己双腿中间,靠在书桌上面对着自己:“他说他替霍江楼作了伪证一直很内疚,昨天见到你,觉得你应该是得了我的授意才帮他的,一晚上没睡,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站出来,弥补他之前的过错……”
江歧君疑惑道:“那之前他为什么要帮你哥哥?难道以前他就和你哥哥感情更好吗?”
霍千帆摇了摇头:“不是的,他虽然无儿无女,但是却有个弟弟,他弟弟在五年前得了癌症,他手头钱又不够,当时霍江楼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用一百万来买通他作伪证,他说他当时是鬼迷了心窍,所以就接受了那笔钱……”
“那他要是真拿了一百万,就不至于弄到现在这般田地啊!”江歧君想不通:既然有了一百万,也不可能全部都用于治疗,怎么明叔现在看上去这么潦倒落魄?
“他只给他弟弟治疗用了十六万,余下的八十四万都还在银行卡里,一分没动过。”霍千帆叹了口气,很是感慨,“明叔不是什么贪财的人,他在我们家当了那么多年管家了,从来没见过他拿我们家一分钱,对我们家的东西眼红过,他就是因为他弟弟的病……只是可惜,没多久他弟弟就病重去世了,他也很后悔,做下这种糊涂事……”
江歧君了然地点了点头,的确,明叔不像是那种见财起意的人。
“他说本来没有脸面来见我,也怕我根本不愿见他,但是见我对他一如往昔,而且他又怕自己年纪大了会死去,到时候就真的没法给我翻案了,所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站出来……”霍千帆说着,将一份保护得非常好的文件拿出来给江歧君看,“这就是我爸爸在生前立下的真正的遗嘱,他分得很均衡,他所有的股份,我妈和我分别占40%和30%。霍江楼占30%,这样的话,我妈去世后,她的40%还是由我和霍江楼对半分,也就是他五成我五成。”
江歧君没看遗嘱,想了想,说:“我觉得霍江楼他知道这种分法之后的确是会不甘心的,因为从种种迹象看,他很排斥你妈妈,他会觉得你妈妈可能也会立下遗嘱,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你,这样的话,你就能继承你爸爸70%的股份了,在霍氏集团,你是理所当然的董事局主席……如果真是这样,他肯定会选择先下手为强,不是吗?”
霍千帆闻言冷笑了一下:“他总是把人想得那么不堪,我妈妈刚开始的时候对他那么好,我妈说我小时候也是很黏他的,只是他总是冷冰冰爱答不理的,就算是圣母,热脸贴冷屁股久了,也总有厌倦的一天吧?更何况我妈才不会有那种心思,她嫁给我爸又不是为了钱……霍江楼自己心思龌蹉,总觉得别人也跟他一样。”
“算了,听凌镜说得,感觉他也挺悲哀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江歧君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又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起诉?”
霍千帆闻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虚无,唇角微微勾起:“不急,我得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好吧,那你工作吧,我去洗澡,今天在地上滚了,整个人都好脏。”江歧君拍拍自己酸痛的肩,起身想走,“麻烦让让。”
霍千帆笑得邪魅:“不让,你亲我一口我就让。”
“你幼不幼稚!”江歧君被气笑了。
“就是这么幼稚,你亲不亲?”霍千帆耍无赖。
“好好好,亲就亲,你别嫌我脏就行了。”江歧君说着,弯腰下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刚要离开,就被霍千帆一把按住了后脑勺,然后就被吻住了嘴唇。
江歧君就知道他要来这一出,笑着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这个男人,无论在外多稳重成熟,在自己面前好像总是这么幼稚。
“卡!”这是第一袖风第十一次喊停了,有一幕需要江歧君突然感情爆发的地方,江歧君却总是不能让他满意,他脾气都快上来了:
“啊啊啊啊还是不对啊!江歧君你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总是不对!”
江歧君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水,道:“抱歉,我可能还没有揣摩彻底……”
这是江歧君在这部戏的拍摄中唯一一幕NG超过五次的戏,但是这一幕的确很难演——主人公在得知好友去世时,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其实主人公对自己的好友是一种爱情而非友情,只是他藏得太深,连自己都没发觉罢了,但是这个时候好友却已经去世了,江歧君要演出那种恍然大悟、震惊、后悔与绝望的悲伤来。
其实旁人看着江歧君一遍又一遍地演,都觉得他已经演得很好了,那种揪着手心里的信纸,激动到连青筋都爆出来的感情,已经是非常震撼人心了,可是第一袖风总是不满意,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而且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就让江歧君一遍又一遍的演,感觉江歧君都快虚脱了。
大家都知道第一袖风拍戏很拼,但是觉得他这样也太拼了——而且人家可是投资商啊!你居然敢这样跟他说话,还要不要饭碗了!
不过江歧君脾气真的很好,他还很温和、很内疚地说:“袖风你先休息一下,我再去揣摩一下。”
“算了,不拍了,收工,你先回家休息吧,想好了,明天再来!”第一袖风挥挥手,大发慈悲地放行。
“也好,谢谢你。”江歧君面上笑着,但是心底很不是滋味——他觉得很挫败。
第一百一十章不是演戏的演戏
江歧君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演技的瓶颈。
他自认为自己从以前到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他自诩本来就演技不错,但是现在的确是真的有进步,自己有没有入戏,发挥得如何,其实演员心中是很清楚的,所以他觉得今天自己发挥得已经很好了,已经很入戏了,但是却还是不断地被第一袖风否定,这让他有一种无力感。
回到家,他就打了个电话给张启义,张启义是与他合作过《黎明》的,拍戏的时候成了比较要好的前后辈关系,当时电影杀青的时候张启义说过,如果江歧君平时拍戏遇到什么问题的话,都可以去找他。
听了江歧君的诉说之后,张启义启发他,说:“歧君,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演戏的演戏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江歧君愣了:“……不是演戏的演戏?”
“对,不是演戏的演戏,你就是那个角色,那个角色就是你,所有的表现都是你的自然反应,而不是剧本上规定好的,或者是你自己揣摩出来的……”
……
霍千帆回到家,就发现江歧君已经在家里了,糯糯在一边写作业,而江歧君则坐在一边发呆,若若在他怀里踢手踢脚的,他都完全没发觉似的。
“老婆,干嘛呢?”霍千帆走过去拍拍他。
江歧君吓了一跳似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他:“你回来啦。”
“我问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霍千帆好笑道。
“没有,今天拍一场戏,怎么拍都拍不好,被袖风赶回家了。”江歧君自嘲似的笑道,“所以我刚刚打了个电话给张叔,张叔指点了我几句,我就一直在想他的话。”
“什么话?”霍千帆虽然不懂,但还是挺好奇的。
“他说,让我想一想什么叫‘不是演戏的演戏’。”江歧君说着,一边把昏昏欲睡的若若抱直了让她趴在自己肩上,道,“我暂时还没搞明白,不过这种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到的,阿姨已经做好饭了,你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