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尖齿[现代耽美]——BY:微风几许
微风几许  发于:2023年0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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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在叫宁秋砚。
  宁秋砚走了几步,没忘记自己来养殖场的目的,转身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扔给关子明:“给你的!”
  他的心情转变得快,刚才还显得情绪低迷,一见到那辆车眼睛就亮了起来。
  最后干脆小跑两步朝车子去了:“康爷爷!”
  后座车门打开,里面坐的谁看不清。
  关子明仅瞥到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随着宁秋砚坐进去,一晃,车门便关了起来。
  他低头看向宁秋砚扔给他的东西。
  是一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个儿时玩过的那种单机游戏机,附带着一张写了“新年快乐”的卡片。
  *
  封闭的车厢里有很淡的熏香味道,车窗都是特质,具备抵挡所有紫外线的功能。
  白日出行的关珩穿着黑色斗篷,摘下同色面具,露出那张在这几日里刻入宁秋砚视野的脸,问:“躲什么?”
  宁秋砚被他一看,身体便如同有了自主反应一样,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那些感觉、画面都还在。
  他们曾在过去几日里亲密得严丝合缝,有了任何人都看不见的链接。
  听关珩这么问,宁秋砚:“……”
  他就知道扔得再快,凭关珩的视力刚才肯定也已经看见了。
  抽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但凌医生曾明确提醒过宁秋砚,关珩对血液的要求高,他应该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
  宁秋砚只是还没来得及和关珩说。
  后座就他们两个人。
  天快黑了,林间光线很暗,关珩修长的手指撑着侧脸,与宁秋砚隔着一点距离。
  就像过去那般,带着疏离感。
  “什么时候学会的?”关珩淡淡地问。
  “夏天。”宁秋砚回答,“去上学之前。”他不敢不诚实,一股脑儿地交待,“心情不好的时候,没什么灵感的时候会抽,无聊的时候也会,但只是偶尔。”
  关珩应该早就知道了宁秋砚抽烟的事,只是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染上这个习惯的,也一直纵容着没有问,这点宁秋砚心知肚明。
  他以为关珩会不允许,会在这次看见后制止,却听见关珩说:“抽得不多,不用躲。”
  宁秋砚意外地问:“您不讨厌烟味?”
  “分人。”关珩仍看着他,凤眸中难以辨明的情绪流淌。
  分人。
  关珩的意思宁秋砚懂了,这分明是在告诉他,关珩或许难以忍受别人身上的烟味,但不讨厌他的。
  宁秋砚的脸一下子就热了:“哦。”
  他问关珩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关珩说,是回去时看见了他发来的短信。
  “去处理了一点棘手的事。”关珩对他说,还交待道,“这几天你就不要乱跑了。”
  宁秋砚的脸和耳朵都红着,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关珩:“怎么了?”
  是什么事会棘手到让关珩在白日里出行?
  宁秋砚有些担心。
  关珩本不想透露,免得宁秋砚凭添担忧,但被他这副神情一看,竟还是将事情告诉了他:“有人偷渡登上了渡岛。”
  渡岛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岛上的信号也是因为这个才屏蔽了。
  据宁秋砚所知渡岛码头也是一直都有些不太平的,不过那都是在暖和的季节才有的可能,不是这样严寒的季节。
  宁秋砚:“这么冷的天气,为什么会有人要偷渡来这里?”
  关珩简短地说:“不是人类。”
  宁秋砚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是人类,那么偷渡来这里的……是血族。
  所以,关珩才会特地来接他,还叫他不要乱跑。
  “上次我去过溯京以后,岛上就陆续有人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关珩说道,“不用害怕,他们一般不敢做什么,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宁秋砚点点头。
  他当然是相信关珩的。
  不过,血族天生畏惧水,那些偷渡者为什么要漂洋过海、冒着风险来到这座小岛?
  宁秋砚想起曲姝告诉过他的话,大部分吸血鬼都有强烈的慕强心理,他们天生会进行强者崇拜,他们渴望见到关珩。
  那么,是上次因为宁秋砚而在溯京露面之后,关珩才会受到这样的骚扰。
  关珩却从来没提过。
  宁秋砚有些好奇,关珩是怎么处理的?
  年关已至,康伯和关珩谈话,说这两天岛上还要进行最后一次排查。
  宁秋砚插不上话,只是思绪纷乱地想着事情。
  车子回到大宅时天已全黑,谈话停止,司机来替关珩开了车门。
  宁秋砚正要跟着下车,关珩已摘了手套,将手递了过来,掌心向上。
  是要扶一把宁秋砚的意思。
  同样的季节,同样的夜晚,同样的位置。
  仿佛昨日重现,回到了在森林里迷路,关珩将他从灯塔接回来那天。
  宁秋砚恍惚一瞬,将手放了上去。
  康伯恭敬地站在一旁给他们让路。
  两只手相触,温热与微凉贴合。
  这一次关珩没有松开。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慵懒、偏冷淡,但是却很自然地,顺着将手指插入了宁秋砚的指缝,就那么松松地牵住了。
  看着关珩高大的侧影,宁秋砚的心跳得非常快。
  在步入大宅脱下外套之前,他们一直都这样牵着对方,十指交缠。


第78章
  佣人上前,想要帮忙接过关珩的斗篷。
  关珩动了动,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朝对方说了句“不用”,随后微微侧低着头,对宁秋砚道:“九点来影音室。”
  宁秋砚应了。
  佣人来帮宁秋砚挂衣服,宁秋砚温和地说了谢谢,看着关珩上楼的背影若有所思。
  刚才关珩动作时,他看见那斗篷遮住的衣服边缘有一些鲜红的血迹。
  是动物的?还是说,是那些偷渡者的?
  宁秋砚猜不出。
  但关珩既然不想让他看到,他也就不会问。
  这次回到渡岛,除了给关子明带了新年礼物,宁秋砚给其他人都有所准备。他上岛时特地拖了一只最大的行李箱,里面塞得满满当当,里面有送给康伯和白婆婆的发热护膝、给凌医生的手套,给陆千阙与顾煜的黏土人偶,还带了非常多溯京的特产,准备送给大宅里的其他人。
  回到房间后,他把东西都一一拿了出来,去餐厅吃饭时顺便送给了大家。
  大家收到礼物都很高兴,康伯立刻就坐在椅子上,将发热的护膝用上了。
  白婆婆睡得早,从农场回来后就已经睡下,康伯笑眯眯地说:“白婆子肯定也喜欢这个,小宁,你真是细心的孩子,考虑周到,谢谢你啊。”
  其他人也纷纷道谢。
  “不客气。”宁秋砚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只能红着脸重复,“不用客气的。”
  其实宁秋砚没有这么细心,他只是产生了一个想要送点什么给大家的想法,却因缺乏经验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礼物都是他问过苏见洲,苏见洲给他提的建议。
  “有关先生那种条件的雇主,我想渡岛的人大概率都不缺什么。”那时苏见洲在电话里说,“既然是春节,那你不用送太贵重的东西,最好是根据每个人的需要,买一些岛上不方便拿到、又实用的小礼物就行。”
  他举了些例子,宁秋砚赶紧一一记下,将东西都提前寄到雾桐,趁上岛之前收拾好了。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看到每个人都高兴,一直以来受到他们照顾的宁秋砚也心情愉悦。
  凌医生住在大宅南面不远处的另一栋房子里,步行过来只要十分钟。那是一层挑高的建筑,面积不大,长条形,看起来像个集装箱。宁秋砚有时经过那里,会遇到去找他看病的人,觉得那里可以算是个渡岛专属诊所。
  凌医生收到手套受宠若惊,试戴以后赞不绝口。
  让害怕客套社交的宁秋砚又说了好几遍“不用谢的”。
  两人聊了几句,凌医生便说:“我正好要找你,下午过去的时候你已经出门了。”又指着旁边的椅子说,“先坐。”
  宁秋砚就坐下了。
  凌医生先用仪器给他做了基础的检查,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让他不要因为害臊而不好意思说。
  宁秋砚都摇头:“没有。”
  除了手腕、脖颈处可见的些微痕迹,宁秋砚看上去的确不像有受伤,脖子侧面的两个小红点看上去也快要愈合了,像是已经过了几天时间。
  凌医生戴着手套,检查要和,询问道:“别的地方有吗?”
  “没有。”宁秋砚说。
  凌医生又使用手电筒,照了他的瞳孔。
  宁秋砚告诉他:“除了上岛那天,先生没有咬过我,也没有给我喂过他的血。”
  凌医生愕然,停止动作,没能掩饰好意外的表情:“关先生他……你们,怎么……”
  宁秋砚对关珩来说太不一样了,最初吸过血产生毒素反应时,凌医生曾亲眼见过关珩受其蛊惑,额角都冒出青筋,血红着双眼瞬间消失于屋内的样子,多停留一秒钟,都是对关珩的考验,也是对宁秋砚生命的威胁。
  进行亲密行为对他们来说同样危险。
  甚至,当欲望与本能叠在一起,简直在悬崖上走钢丝。
  凌医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宁秋砚当然也没有说。
  因为两个人之间不可言说的秘密,房子里沉默片刻。
  宁秋砚先起了话题,告诉凌医生:“在溯京的时候,先生给我喂过一次他的血。我喝下之后感觉很难受,还发烧了,像生了一场重病浑身无力。但醒来以后伤就好了,人也好像轻盈了好多。”
  凌医生收起惊愕,解释道:“吸血鬼的细胞不会衰老,代谢也非常慢,是因为他们的血液里有能重塑身体机能的特殊因子,所以即使他们受到伤害,也会快速地愈合。”
  这一点宁秋砚是知道的。
  在Ray带他去过的废弃养猪场里,他曾亲眼看过怪物被割开嘴巴,伤口马上合拢的样子。
  凌医生说:“同样的因子在人类的身体里也会生效。但人类肌体的承受力远不如他们,所以会出现强烈的副作用,要是剂量控制得不好,哪怕只多了一点点,也极有可能高烧抽搐,造成癫痫等突发病症导致死亡,并不一定是件好事。越是年长的吸血鬼,血液的能力作用就越强,使用时越要小心。”
  宁秋砚点点头。
  上次关珩也提到过这一点。
  “尤其是像关先生这样的……”凌医生摘下手套,一边收拾物品一边说,“他的血液已经不仅仅是作用于人类的范畴,甚至能改变同类。”
  宁秋砚睁大眼睛:“改变同类?”
  “对,改变,增强。”凌医生道,“如果有年轻的吸血鬼摄入了关先生的血液,自身的血液就会和其进行融和,能让他们脱胎换骨,获得更强健的体魄。而且,在血族这种阶级分明的族群构造里是非常讲究出身溯源的,要是有关先生的血液在身体里流动,他们的地位就会获得阶梯式的提升。”
  凌医生还说起一件旧闻。
  “听说在十几年前,有一位年长的吸血鬼堕落了。在他被判处深海监禁之前,有几十个吸血鬼涌入牢房,硬生生地把他吸成了人干。”
  结合去“山茶花之夜”那晚血族们看见关珩的渴慕眼神,再想到关珩说岛上来了偷渡者的事,宁秋砚听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谓的强者崇拜原来还有这样的一层原始、野蛮的含义。
  越了解血族,他越是感到惊悚,常常后知后觉关珩其实也是其中的一员。
  但关珩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清楚地体会到这一点。
  “抱歉,好像吓到你了。”凌医生笑着说,“不用担心,没人敢动先生,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宁秋砚点头:“我知道。”
  临走前凌医生叫住了他,扔过来一盒药:“这个东西,没有受伤也可以涂一下。”
  宁秋砚下意识接过,看清上面的字后反应过来了什么,忽然脸爆红地埋进衣领,闷闷地“哦”了一声,飞快地走了。
  雪地刺目。
  夜晚的灯光照着路面,脚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冷空气里宁秋砚呼出白雾,手在口袋里捏着凌医生给的小药盒,很久之后脸上的臊意才降下来。他和关珩在一起,大家好像都知道了,但所有人都表现得很自然,这让他又觉得羞耻,又觉得感激。
  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像渡岛这样理解且包容的地方吗?
  他无疑是幸运的。
  于是,走向大宅的脚步又快了点。
  *
  来到影音室已经有些晚了,超过约定的九点。
  这里是别的房间改建的,房里只有一台宽大的屏幕,外加一张长而柔软的沙发。
  没有开灯,屏幕上播放着熟悉的画面,宁秋砚只看一眼就认出来,是《海上钢琴师》,在他推荐给关珩的片单中列,关珩是按顺序放映的。
  电影已经播放了十几分钟,关珩坐在沙发一端,闻声转过头来,变幻的光线昏暗,只能看清他深邃的轮廓,辨认不出让他眼底的情绪。
  “去哪里了?”他沉沉开口。
  宁秋砚洗过澡,穿了那件奶白色的圆领卫衣,习惯性地用衣袖盖住半个手背,手里还拿了个什么。
  他来到沙发旁,看着关珩说:“给大家送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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