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红枣的摊主道：“给我烫三串蘑菇，烫三串土豆片，二两面条。荤菜一样来一个！”
　　沈舟收了六毛钱。
　　旁边看热闹的人还指点他：“别吃素的啊，土豆稀烂贱，吃贵的。那炸丸子多扎实！”
　　“哎呦小伙子，你这也太会做生意了，不实惠。”
　　说什么的都有，但紧接着也有人帮他说话：“不爱吃别买，别拦着我们啊！”
　　“我瞅这价格挺公道的。你们要是不吃丸子，下个素面呗，才两毛钱！”
　　被挡在前面的人道：“谁说我不吃，小伙子给我来一个丸子一个猪肉片。再来二两面。”
　　沈舟开始给他们下，旁边刘旺收钱。弄好之后一盘一盘的，刘旺帮着刷酱：“要哪个？”
　　买红枣的摊主道：“要麻辣的！”
　　随后舀上了酱料把干净的筷子递过去，他都馋半天了，拿着就秃噜了起来。面条沾上酱料真的好吃，辣酥酥的一早就开了胃口。再吃其他的，土豆片很脆爽，海带软糯，其他的荤菜各有各的好吃。尤其是把菜裹满了酱料一口下去，太爽了！
　　卖新疆大枣的摊主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吃完抹了一下嘴，道：“我去这么多地方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小老弟，你可真是这个！”说完竖起大拇指。
　　他出来赶大集一向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偏偏嘴巴还叼，不可口的不爱吃。这下碰见喜欢的，道：“再下四两面条，每一样丸子都给我来着。”
　　旁边的人一看也跟着买，很快这边就抢上了。知青有收盘子的。有从下面上串的，刘旺收钱，额头上都急出汗来了。他没经过这种训练，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谁先来的，谁后来的，谁给钱了，谁没给。都靠他一个人。
　　杂粮面卖的嗖嗖的，大家用面条来打底，别的吃串串，不然靠吃串串吃到饱得多少钱？
　　沈舟这边一直在炉子旁边，热的不行。还跟旁边的人道：“加汤。”锅里的汤都快没了。
　　旁边吃上的人，都不走，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土豆能有这个味？”
　　“你们都不会吃，鸭胗脆片好吃。”
　　“哎，小哥，多给我刷点酱啊。”
　　“能放两种酱么，我都想尝尝。”
　　“这丸子炸的真好。”
　　“我吃完了，没吃饱能加一毛钱的面条么。”
　　“太香了，这是谁琢磨的呢？”
　　这边吃完的不想走，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给后面没吃过的人介绍：“土豆海带都好吃，你可别听别人的，舍不得点。最好一样点一串。要不都白来一趟啊！”
　　“谁说的，你看卖大枣的那个人，开车哪儿都去过，他说的。”
　　这边很快就拥堵了起来。
　　“我发现了最好吃的大白菜居然没人推荐？”吸足了汤汁的大白菜一点菜根里的筋都没有，就剩下白菜的甜了，感觉像是发现新大陆了似的。
　　旁边的吃过的人不服气道：“你是赶上好时候了，大白菜煮的时间长，一般人等不起。”
　　“什么，还想吃？那就对了，我都想吃！”
　　刘旺这边恨不得长出八只手，真的是忙不开，嗓子都哑了，这边一毛钱三串，一毛钱两串的，偏偏有人不整数点，非要出个零来。还得在旁边加减算一下！
　　锅旁边宽大的锅沿是为了把烫好的菜摆在上面让客人挑选的。结果根本没用上，都忙不过来了。
　　刘旺看了一眼两大盆菜都没了，着急的喊着：“快，上菜，这边供不上了。”真是忙的脚打后脑勺。
　　这一批吃完才走，新一批又上来了。
　　“给我来十串荤的，再来半斤面条。”他可在后面听半天了。好不容易轮上，必须得多点，不然没吃饱，再想点，还要跟人挤着买。
　　锅里一直滚开着，温度很高，除了大白菜别的烫几下就熟。虽然人多但烫的还是很快的。
　　他让人多刷了点酱，吃之前就听说好吃，等食物一入口发现大家的评价还是太保守了，这哪里是好吃，分明是太好吃了！！！
　　沈舟这边忙的已经不行了。但经过前面混乱的磨合过之后，大家的默契度上来之后，配合比之前强多。
　　刘旺时不时得关注一下上串的速度。无论是菜串还是肉串都不能煮的时间过长。
　　刘旺有一次喊着：“上串。”
　　“刘哥，最后一盆了！”小胡知青说着。
　　周围的人不少反多，当初弄的时候一共五个大盆满满当当的还怕卖不完。结果来这不到一个小时，就剩下一盆菜了，面片也就剩下两卷了。
　　“这咋整？”他们村离这边太远了，弄点东西根本送不过来。
　　旁边那些食客们也听到这边要没货了，买的更加凶狠，原本想要两毛钱的这次必须买五毛。这有可能吃完就加不了了！
　　沈舟跟刘旺道：“面条没有了。”最后一把面条下进去了。
　　面条没了像一个信号，很快串串也没有了。后来的人没吃道，都在旁边抱怨：“我们这才来，咋就没有了呢？”
　　“下次早一点吧。”这边收摊，酱汁剩下半坛子，都被隔壁的煮面摊的老板五块钱给买走了。
　　沈舟这边结束之后，额头上全是汗。道：“咱先回去吧。”咸菜这把准备的多，还得再守一会儿，但他真的坚持不住了，昨天晚上就没睡好。在热气腾腾的大锅旁一直精神高度集中，等干完活又累又困，就想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但其他的东西还得收拾，摊位，签子，还要管这些碗和盘子什么的。
　　苏沉赶来，瞧见小知青累的没精打采的，眼神里都是心疼。连忙把自己把铁皮的军绿色水壶打开递给他。
　　沈舟刚喝了一口惊讶的看着苏沉，这里面放的是橘子汽水。冰凉冰凉的很爽口！
　　苏沉瞧着其他人道：“我先带小知青回去。”他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回去也方便一些。
　　其他人都道：“行，叫他好好休息休息。”
　　“今天多亏了他。”在场人都知道沈舟才是这个摊的主心骨。要没有他在，今天簇拥上来这么多人就完了。
　　沈舟还依稀记得个事儿。对刘旺道：“买两副猪肥肠，再买点肉。”说好了卖的好要吃溜肥肠的。今儿他们都卖空了，虽然不知道卖了多少钱，但肯定够吃猪肥肠的了！
　　猪下水又不要票。
　　刘旺哑着嗓子道：“放心吧。”
　　沈舟这才跟苏沉回去。一路上都是赶集的人，骑车走了好一会儿人才少了一些。
　　小知青趴在苏沉宽阔的后背上，也不知脑子都在想写什么，反正没睡着。
　　苏沉心疼道：“下次，你就别去了。”他过去的时候瞧着小知青的刘海都软趴趴的贴在头上。
　　苏沉道：“不要把什么都拦在自己的身上，还有我呢。跟你说了没有，我家有些小钱，莫说二十个人，就是两百个人，两千个人也养得起。”媳妇就一个，要是把沈舟给累坏了他找谁赔给他？
　　小知青在身后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衣服，苏沉不悦的抬起了头。
　　沈舟道：“谢谢沉哥。不过，我挺喜欢现在的，很充实。”上一世，想这样还不能呢！
　　苏沉抿了抿嘴唇道：“那也不能把自己累坏了。”
　　“我知道了。”沈舟说着，然后双手环住了苏沉的腰。
　　苏沉像是被按住暂停键似的，还有许多想说的话，突然都说不出来了。
　　快步的回了村，直接把沈舟拉回家，督促他赶紧睡觉。
　　沈舟出了一身汗，要把衣服换掉，刚放在盆里正打算要洗，就被苏沉接过盆道：“我洗，你去睡！”
　　沈舟腾的一下脸颊就红了，这哪儿好意思啊？
　　苏沉满不在乎道：“就手的事儿。”随后眯起眼睛不高兴道：“你睡不睡，要是不睡的话，我陪你睡。”
　　沈舟心里一颤，这大白日的，跟苏沉在家里睡觉他可不好意思，只好道：“好，我去睡。”
　　苏沉大白天的还把窗帘给拉上了。是黑布的窗帘，阳光瞬间被遮住了，沈舟这才上了床，盖上被子，老老实实的跟苏沉展示道：“我睡了。”说完还闭上了眼睛，很乖的样子。
　　苏沉走过去，沈舟的睫毛都在轻微的抖动，要是往日苏沉肯定会不由分说的给他一个吻，但是见沈舟忙了一上午不舍得闹他，转身出去了。
　　苏沉走了之后，沈舟睁开眼，那个未至的吻弄的他心里还有淡淡的遗憾，沈舟意识到了什么，脸颊更红了，把被子蒙在头上，双手扶着脸，果然，他学坏了！
　　在黑暗的屋里，躺在舒服的枕头和熟悉的被子里，真的特别有安全感，没一会儿沈舟抵抗不住沉沉的倦意，睡着了。


第65章 夜晚
　　沈舟醒来的时候，在被窝里磨蹭了一会儿，房间里黑漆漆的。
　　沈舟怕自己睡到晚上，换好衣服就拉开窗帘，外头的阳光撒下来，沈舟赶紧穿好了鞋子出去，万幸，还是白天！
　　沈舟直奔大院去。苏沉也在这边：“才下午两点，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沈舟刚睡醒脸颊红扑扑的像苹果一样，没敢看苏沉，道：“不困。”
　　王时看见沈舟到了一句：“哎，你猜今天赚了多少！”连他这么个稳重人，刚才数钱的时候都呼吸粗重了。
　　大伙儿从中午一直高兴到现在，又累又亢奋。
　　沈舟道：“两百？”他试探性的问着。
　　刘旺道：“不止，咱卖涮串加面条就有两百三，萝卜干咸菜这次有九十。”一共是三百二十块钱，这还不算花掉买肥肠的钱呢。
　　之前苏沉贷款两千元，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现在一次赶集就能赚三百多，一个月有两次大集，那不是三个半月就出来了么。
　　大伙儿兴奋的都不知说什么好。
　　沈舟道：“这钱记账，别当村里的人说。咱们虽然赚的多，但花的也多！”
　　罗志一直没捞着说话，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道：“嗯，要不是咱把卖麻辣萝卜条弄的太张扬也不至于弄出那一场风波来。”
　　如今能赶集，能养猪，还能吃上溜肥肠，这日子眼瞅要越来越好。
　　大家统一了下口径，这次赚的多，打死也不说！
　　沈舟道：“你们也回去休息吧。”为了赶大集都是凌晨两点多干活的。现在回去睡一个小回笼，正好不耽误晚上吃饭。
　　大家也累的够呛，走的最晚的是罗志，他得弄账。这钱太零碎了，每一笔都记上。
　　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
　　杨元围上了围裙，这会儿也道：“咱晚上主食吃啥。”自从沈舟露过一手之后，杨元打心眼里服他，再说这些赚钱的点子，都是他想出来的。现在大院里余下十九个知青都以沈舟马首是瞻的。
　　连王时都服气。
　　沈舟道：“焖米饭吧。炒一个溜肥肠，一个辣椒土豆片。”
　　“好嘞。”杨元道：“我都两三年没吃到大米饭了。”还真馋。别说他们在村里，就连下乡之前都没那么富裕，顶多年节的时候给蒸一小碗，一人尝一口。那是记忆中最香甜的味道！
　　杨元赶紧把大米泡上。
　　回来问帮厨那两根肥肠洗完没。
　　帮厨把肥肠都翻过来仔细清洗的，之后又用盐来搓洗上面的粘液，洗了七八遍，才算洗完。
　　杨元把肥肠用葱姜焯水，肥肠像气球一样都鼓起来了。颜色也变成了漂亮的米黄色。之后切好改刀，等着晚上大显身手。
　　之后还要把土豆削皮，切片。他们可没有沈舟的刀工。而是仔细的切。
　　……
　　很快到了晚上，所有人来到这边吃饭的时候就问到了浓郁的米香。
　　“今儿吃大米饭。”
　　“呀，啥日子啊？”
　　杨元自从当了厨子之后，他在知青中的地位一下子高了起来，道：“以后沈舟说了，咱平时吃粗粮，一个月改善两次，都是赶集的时候。下次吃面，咱包饺子。”
　　“太好了。”
　　“这伙食比在村里强。”
　　“那强多了！”本以为要过苦日子了呢，没想到峰回路转。
　　溜肥肠的香味又窜出来，还有辣炒土豆片。在村里时间长了，他们知青也有本地人的习性，爱吃点重口味的东西，辣椒不放油不好吃，大锅菜很少给做。
　　q弹的肥肠，爽脆麻辣的土豆片，就连里面的辣椒都特别下饭好吃。卖辣萝卜条还剩了不到两斤，正好拿出来给他们下饭吃。
　　米饭都莹润带着光泽。
　　大口的吃下去，充满着幸福感。
　　来这边吃饭的还有一个编外人员苏沉。但大家都习惯了他在，要没有苏沉拉来两千块钱的贷款，这个大院都得解散，哪儿还有今天吃大白米饭，溜肥肠的好日子？
　　村里的人都闻到了，他们这边的香味。
　　“哎呦，吃啥呢。”
　　“好香啊。”
　　大伙儿吃饭的时候可顾不着平常的情谊了，手快有手慢无。那一个个都奔着肥肠去。连说话都怕耽误时间，可也有意外的时候。
　　“呀，你抢到我的那块了。”
　　“虎口夺食啊。”
　　“你都吃几块了。哎哎哎，哥，让让我行么。”
　　连王时这个文质彬彬的人吃起来都带了几分彪悍的气息：“别的地方可以让，这个不行。”美滋滋的吃着肥肠，太香了。
　　吃完饭大伙儿还不离去，前几天还迷茫的不行，现在信心满满。非要唱歌。
　　男的女的声音交缠在一起，没有伴奏，但就是动人。都能听到歌声里澎湃的活力。村里的人都忍不住抬头往那边望去。眼神里有着羡慕。天都黑了下来。他们兴奋唱了十多首都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