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人群大喊：“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我不干了。老子不在你这破地方呆了。”说完嚎啕大哭。
　　楚冰喊叫的满脸都红了，扯着脖子用最大的音量。眼睛里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一点不耽误他咒骂这个世道：“我本来好好的，为什么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为什么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楚冰抹了一把眼泪，神态甚至有些癫狂：“我知道，你们都是能人，来啊。整死我啊。我不想活了。”
　　说完他指着村长，额头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道：“我告诉你。”他的脸一扬一落的：“我以后不干活了，你能把我怎么地？”
　　牛村长也算是一个硬汉子，被下面的知青指着鼻子骂还是第一次。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无措的感觉！
　　所有人都看出来，楚冰状态不对。
　　王时捂着自己肿胀的脸，也没说话。
　　在场唯有苏沉还保留理智，直接叫人取了绳子，怕他在愤怒中伤人或者自伤，对村长道：“楚冰情绪很大，就别让他留在这边了，做退档吧。”
　　退档不是说让他直接回家，而是把一些刺头退回去，组织二次分批下放。一般被退档的人，其他地方都不愿意接受，能接收的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没办法楚冰性子这么极端，又不满村里的安排，留下来也有隐患。
　　牛村长别看平日里严肃，但他刀子嘴豆腐心，这些年接收知青还没有一个人退档的呢。
　　他去县里开会的多，消息比一般小年轻知道的多。被退档二批下来，大部分是去边疆挖石头。
　　可是楚冰敢指着鼻子骂他。年轻人可以做错事儿，但做事都是有代价的，没有人会像妈妈一样一直包容他！
　　牛村长被气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沈舟，你写这个材料，下午我跟苏沉带着楚冰去一趟县里的知青办！”他大脑一片空白，气的都不会写材料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赶过来，楚冰也知道县里退他档案，这会儿破罐子破摔，先从牛村长祖宗十八代开始骂。
　　用他三年在乡下所学的骂人话，从上到下秃噜牛村长。
　　村里的人都惊呆了，这不堪入耳的脏话，怎么就能从一个干净体面的知青嘴里说出来呢？
　　苏沉见他太不像话了，直接找了一块布给他嘴塞上，就这样才安静了下来。
　　苏沉的脸色都黑了，道：“知青所里，谁跟楚冰挨着铺睡？”
　　“我。”小高跟大牛俩人颤巍巍的举起手。
　　苏沉道：“去，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了，别落下一件。”
　　沈舟去写报告。他这段时间净写文章了，对这些文章和材料都驾轻就熟，简单的把这事儿一说，给牛村长过目之后，卡了村里的公章，随后带着他进城。
　　楚冰思想解放了之后就是摆烂，苏沉不是把他用绳子给绑起来么，嘴也被堵上了，但他躺在地上打滚。
　　想给他带走还不是个容易的事儿呢。
　　牛村长道：“我去跟前农机站借拖拉机。”还不信了，能让个小崽子给威胁上？
　　大伙儿分工之后，很快知青把他的东西都给装一个行李袋。过了许久见牛村长突突突的坐着拖拉机回来了。
　　苏沉拎着在地上打滚的楚冰，就跟拎小鸡仔似的，随后也大步的上了拖拉机的后斗，大家把他的东西给装进去。很快拖拉机突突的开走了。
　　沈舟道：“行了，都散了吧。”
　　吃晚饭，消消食儿下午还得干活呢。
　　邓毅结婚的风头都被楚冰给抢走。三三两两的都在说着这事儿。
　　“谁能想到楚冰还能这样。”他都是三年知青了。
　　邓毅过去看了看王时道：“咋样？”
　　王时苦笑了一下，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丝丝拉拉的疼，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没事儿。”
　　沈舟道：“我去煮个鸡蛋，你用鸡蛋滚一滚就能消肿。”
　　王时跟着沈舟去了大院。沈舟拿完鸡蛋，用手帕包上，滚热的鸡蛋接触到脸的时候更疼了。但他忍着疼继续滚。
　　被这么一闹，大家都戚戚然的。
　　罗志憋的心口都疼，道：“楚冰可真是的，在这的时候不好好干活，走了又想进来。不如他意就打人骂人，是不是疯子？”
　　刘旺心有余悸道：“村长那脸色都变了，可太吓人了。”
　　沈舟道：“谁让他不脚踏实地的！”
　　王时到了下午脸就消肿了，一下午没怎么干活。
　　沈舟一直等苏沉回来，等到都快九点多了，苏沉才回来。
　　沈舟道：“怎么样？”
　　苏沉道：“人被带走了，处分是一定的。楚冰当着知青办的人还在怒骂村长呢。估计也是知道要走了，以后骂不着了！”
　　苏沉见沈舟叹了一口气，没忍住把小知青抱在怀里，道：“行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自己选的路，就别怪别人了。”
　　沈舟道：“说的也是。吃了么，我给你做点面条行么？”
　　苏沉道：“不了，我们在知青办的时候蹭了点员工餐吃。明儿我得去那边重申一下知青纪律，太不像话了。”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汤。
　　楚冰不想好，倒把那些兢兢业业奉献的知青名声给带累坏了。


第59章 新的集市
　　第二日苏沉一早就到了知青所里，把所有的人集中，说了一下纪律的事儿。有楚冰这个反面例子在前，好多人晚上都没睡好。
　　现在邓毅结婚了，王时也撂挑子了，苏沉直接任命邓夏道：“以后知青这边的负责人就是他，鼓掌！”
　　现场响起了掌声。
　　邓夏受宠若惊，也表态道：“谢谢沉哥的信任，以后我会早晚点名，一周开一次男寝知青会，讲一讲大家在一周遇到的困难和挑战，我希望大家有话能直说，别一点芝麻谷子的事儿闹的最后收不了场！”
　　苏沉点了点头，道：“这个周会的提议很好。”
　　在场的知青们也都表示同意。
　　等散了之后，苏沉单独把邓夏给叫过来道：“现在知青这边没人管理会混乱一阵子，等过段时日顺过来就好了，有什么难解决的可以找我，或者找王时，他就算不当带头人了，也是知青里的人！”
　　苏沉很少说这么多话，眼下是真的生气了。
　　邓夏以前就在知青所威望不错，也是老知青，管理这事儿并不算难。
　　尤其是听说苏沉给他兜底，他心里就更放心了。
　　邓夏道：“我肯定好好管理，不让你操心。”
　　苏沉嘴角上扬了一下道：“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好好干吧。”
　　转身这才离去。
　　……
　　新开的大集挨个村的宣传，尤其是他们的酱菜。
　　来的办事员小胡道：“可算找到你们了，上次你们弄的酱菜，我买了一瓶，回去不到一天就吃光了。亏得你们有名字，不然还找不到呢！”
　　沈舟道：“哦，谢谢你的喜欢。”
　　办事员小胡道：“这次有二十个固定摊位，剩下的都是流动摊位。正常固定摊位一次要缴两块钱的，现在全免。我这边给你一个，你先选选位置。”生怕他不去。
　　沈舟过来看了一下，肯定是入口处人最多，一共有两个入口，其中一个已经被选定了是做猪头肉的。沈舟道：“我要这一块！”
　　随后又不忘问道：“以后这个位置就永远是我们了么？”
　　办事员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头三次免费，后面要是再来的话就要收费了，但你要是不想干了提前跟我说，我再转给别人。”
　　沈舟点了点头，随后小胡给他写了一个条子。
　　小胡一路上把各个村都给鼓动起来了，尤其是油厂，粮食加工坊，香醋作坊，豆腐坊，还有一些县里炸油条的摊位！他们这是新的集市，就需要跟老百姓息息相关的，为这事儿小胡还去服装厂弄了一些瑕疵布，到时候便宜处理给老百姓。
　　瑕疵布可跟布头不一样，人家就是花纹和颜料没有调配好，都是整匹的布，村里人不讲究样子，只要价格够低就行。
　　小胡办事员见沈舟他们答应了，也有些高兴。别的都太常规，但这萝卜条的酱菜很特别。
　　这边的人都重口味喜欢吃咸咸辣辣的东西，萝卜条正戳中了大家喜欢的点。
　　小胡一走，大院里其他人都道：“这次咱们做多少啊？”
　　罗志跟刘旺他们上一次都体会过嗖嗖卖货的快乐，按说应该多准备一点。但那是新开的大集，谁也不知道能来多少人。
　　要是没买完，剩下可就白瞎了。
　　沈舟道：“我打听了一下，新来的大集离咱们还近一些。这次先拌五十斤。要是卖的好，我再回来现做也来得及！”
　　“行，就按你说的办。”大家说着。
　　上一次还剩下五百多个瓶子，只装了二百多瓶。其余的都散装。到时候现称，散装的价格便宜四毛钱半斤，买一斤送一两。
　　定好的价格，就要确定一个人守家，其余的人都过去帮忙。
　　沈舟的眼神扫过来：“你们谁想留下来？”
　　刘旺跟罗志当仁不让道：“我们得去，上一次锻炼过了。这一次肯定能配合的更默契。”之前卖货实在是太过瘾了，简直称得上是心灵的高峰体验。
　　王时道：“我也去，我可以帮着看看摊。”
　　“我也要去。”上一次没去上的人也都想体验一番，到最后就剩下杨元了。
　　他这人老实巴交的，见大家都积极的要去，只好道：“那我留下来吧。”
　　沈舟道：“行。”就这么分好之后。赶紧泡上萝卜条多次的投洗，把水分控干之后调料都准备出来。
　　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次下水村可没给放假。
　　村里人可还记得沈舟他们上次卖空了的事儿呢。这次得了空就忍不住道：“这次他们能卖多少啊？”
　　“那可不知道！”
　　“新的大集，也不一定有多少人去。”
　　“可不。”
　　但有人道：“沈舟他们早早的就走了，和次还借了个板车。”
　　村里人听完有些诧异，这阵仗可比上一次要大啊？
　　大伙儿猜什么的都有，猜来猜去道：“等人回来不就知道了么。
　　沈舟他们早早的去了集市，远远的就看见办事员小胡正帮着炸油条的大姐弄火呢。见沈舟他们来了，还打了个招呼。
　　小胡很快忙完，随后道：“你们在那个位置，走我带你们去。”这边是新开的集市，天刚蒙蒙亮，大家都把东西摆了出来。
　　小胡瞧着沈舟这次带了一大盆的萝卜咸菜，还跟上次一样麻辣口的做的多，油蒸的咸菜做的少！
　　小胡道：“这次我多买点。”上一次的脆爽麻辣萝卜条他可爱吃了，不然也不能这么一家一家的找过去。
　　沈舟道：“四毛钱半斤，买一斤送一两。”这种散装的比之前的更便宜。
　　小胡道：“来两斤！”
　　沈舟麻利的给装了两斤，又多赠了二两。小胡美滋滋道：“用这个配粥肯定好吃！”
　　他们这是有牌子的，知青酱菜。让苏沉用毛笔写的。虽说新的集市不像老的集市那么火热，但小胡办事员宣传了很久，都听说有服装厂的残次布，为了这个也来了不少人。
　　沈舟这边散装的酱菜能试吃。
　　客人过来尝了一口：“好脆啊。”咸香麻辣中带着一点点的蒜味，就跟辣条似的，吃了还想吃。
　　“给我来两毛钱的。”
　　“我要五毛钱的。”
　　“我来一斤吧，称给高高的啊。”有这个散装的酱菜经济实惠，那些瓶装的就很少有人问了！
　　没一会儿他们这的老客户也来了：“你们这酱菜只有大集的时候有么，上次我妈买了一瓶，当天就吃没了。还想再买，但是找不到人了。”
　　说这话的是个年轻小伙，这次就是来这碰碰运气，谁知道一进来就看见沈舟他们了。
　　回头客买东西可大方了，上来就买两斤，试吃了一根脆爽的萝卜条道：“怎么琢磨的呢，可比我们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旁边的人笑道：“要是没这个本事，人家就不来摆摊了。”
　　“说的也是！”
　　这是新的市场，除了卖瑕疵布那边人挤人。就属他们这边人多了。有几个老客专门找过来，可给刘旺高兴坏了。
　　眼瞅着散装萝卜条快见底了。几个人笑的耳根子都快列到后面去了。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多。
　　要是再送货回来十点左右还能赶个集市的尾巴。
　　沈舟道：“我跟刘旺回去一趟。”
　　“行。”大家很快就答应了。走的时候刘旺忍不住笑了出来：“多亏你提的建议，让早早的把萝卜泡上洗干净，咱回去拌上就来，一点不耽误事儿。”刘旺推着板车走的健步如飞的。
　　俩人到了下水村大院，刚进去，就见杨元站起来道：“怎么样？”他心里也好奇。
　　刘旺满脸的高兴：“卖的差不多了，我们再拌一点拿过去。”
　　沈舟这次拌了三十斤左右，因为上次剩下的调料就只够这么多的。
　　刘旺道：“等这次赚了钱，去了还你的，先买调料。”自从卖的好了之后给了刘旺强大的自信！
　　沈舟道：“成。”
　　弄好酱菜装盆，上面盖上一个灰尘的盖子，俩人一路回来。离老远就看王时站在那了，瞧着他们来，赶紧迎上来帮着一块推车道：“快，来个大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