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啊啊!
他宛如一枕清风刮进门,直奔楼梯冲向高层。肾上腺素飙升的快乐冲昏了他的头脑——能随心所欲地支配自己的身体,好爽!
在楼梯拐角处,他险些撞上戴心诚,但这人眼神儿好,礼貌地避让他,等他先通过了再下楼。
躲回房间,背抵着门,久久没能等到爱撒娇追来,丁厌大获全胜,开心疯了,在比邻的沙发上蹦来蹦去,把抱枕扔得到处都是,还拆了一盒巧克力,坐在窗台上吹着风,补充能量。
他观察着楼下的风吹草动,当敌人重新出现在视野内,他无所畏惧地朝人家做鬼脸,还吹了声口哨。
但是爱撒娇完全不搭理他,而是在跟后方的戴心诚吵架,是真吵,还会动手的那种。
一对比,他和楚瀛那只能叫拌嘴和他单方面撒娇。
可惜隔得太远,他听不见详细情形。
当看到爱撒娇的巴掌是切切实实地落到了戴心诚的脸上,丁厌惊掉了下巴——真打啊!什么深仇大恨啊!
楼下的争执愈演愈烈,他赶忙在房间里找手机——这还是得跟楚瀛说一声吧!
待他笨手笨脚地找到手机时,窗外已恢复了宁静,苹果树下空空如也,四周都没人了。
:你在哪儿啊!大瓜!!我吃到了大瓜!!!
楚瀛隔了两分钟回复他:我在一楼的花园,你要下来吗?
:我马上来!
丁厌换了双鞋,咚咚咚地跑下楼,在偌大的花园找到楚瀛,同时还有一名苍白的中年女人。
他没有贸然靠近,站在一丛翠绿葱郁的植物旁,踢着脚下匝地的白色碎石子,时不时张往着他们谈话的进度。
那位女士年约五十余岁,头发染成灰白色,气质出众,装扮偏中性化,有点像……蒂尔达斯文顿!她与楚瀛聊完,婉拒了他送别的好意,独自走向远处的大门。
丁厌仍伫立在那里,看着楚瀛朝他走来。
“那是谁?”
“老太太的女儿。”楚瀛回望了一眼女人的背影,再面向他说道,“她来告诉我,她的母亲在上周五凌晨去世了。”
“……就是那个送我钥匙的老太太?”丁厌骤然感到惆怅,问,“那她女儿是来找那把钥匙的?你还给她没有?她需不需要把阁楼上的娃娃屋搬走?”
“不,她不需要。我和她说了钥匙的事,她说我买下的是这座庄园里的一切,包括那个房间和里面的东西。她只是来为她母亲生前的冒失表达歉意。”楚瀛道,“你呢?你要和我说什么?”
“哦……”丁厌抽离情绪,回归现实,“戴心诚和……他们俩吵架了!好凶啊,还打起来了!”
楚瀛对他的表情更感兴趣,问:“你没见过人打架吗?”
丁厌:“你经常看人打架吗?”
“怎么说呢,虽然我不赞同用暴力解决问题,但劝架也不是我的作风。”
“那你就不管啦?随便他们吵翻天?”
“不然呢?我并没有义务去维护治安,他们是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了,只要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做什么都是他们的自由。”
丁厌想劝架,但害怕被误伤。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楚瀛却是冷眼旁观,他鄙夷道:“我想用四个字形容你。”
楚瀛:“请赐教。”
“狐朋狗友!”
“谬赞了。”
***
丁厌抽出一天时间,泡在阁楼的小房间做大扫除。那些玩具和人偶都是精巧易碎的纯手工制品,他只能打一盆清水,用毛巾慢慢擦洗。
清水变成污水,毛巾由白色变黑色,那尊半人高的陶瓷洋娃娃才露出原本面貌。
她的眼珠比大海更加湛蓝,睫毛是深棕色,金灿灿的卷发光耀迷人,细笔尖描画的嘴唇连唇纹一并清晰可见。
“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丁厌摸摸她雪玉般光滑的小脸,掸掉她裙摆的灰。
……这得洗一洗,吹一吹才敢放进卧室。
他对这只娃娃的珍爱,被楚瀛会错了意。过了两天,他收到一条和娃娃的洋装高度相似的长裙。
裙子的摆长很优雅,内里层层叠叠的裙撑为它撑起华丽的蓬度;鱼骨束腰将腰身箍得细盈,他第一次穿没经验,差点被勒死。叫唤了好多声,楚瀛才给他松绑了些。
丁厌穿戴完好,在卧室里走了一圈,呼吸困难,晃头晃脑地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快帮我脱下来,这不是人该穿的!”
楚瀛听候差遣,帮他把才将穿上的裙子一件件脱下。
“洋娃娃不好当?”
“这是你的恶趣味!我根本没有想当洋娃娃!”
“穿一次不容易,你却没有拍照。”
“你说的对哦……”丁厌宛如错失了一个亿,“快快,再帮我穿一遍,我还没有拍照呢!”
两人待在房间折腾到了晚上,衣服没穿上不说,还被丢在地面踩来踩去,彻底弄脏了。
丁厌让人压得死死的,面颊比束腰加身时还要红,他扯过枕头砸楚瀛的脸,“你还敢捆我!你胆子见涨啊你!”
“是你说要玩一二三木头人,但你又动来动去。”
“我说的和你说的能是一回事吗!”
……
夜晚十点,丁厌半死不活地趴在床沿,微弱地喘着气。
不过只是那片刻钟头,转瞬他又坐起身,匀速呼吸道:“好了,该吃饭了。”
楚瀛:“不用叫人送上来?”
“有手有脚,为什么不下去吃?”丁厌钻入松垮的套头衫,冒出脑袋。
“也是,你今天都没叫累。”
“今时不同往日,我不再是那个我了!”
如果换作从前,这样无节制地胡搞瞎搞几小时,他会缺氧头晕四肢瘫软。
但现在他感觉良好,只有肚子饿了。
“等一下……”丁厌扭头逼视着床上的人,“这难道才是你的诡计?”
楚瀛一脸正经地摇头。
可丁厌明察秋毫地洞察到他嘴角微略上翘的弧度。
“你笑了!你又说谎!”
丁厌爬回他身上,也不敢打人,只能在他的左脸轻拍两下,闹一闹。
“你本性难移!打你打你!”
第70章 首饰盒31
丁厌一个半月没工作, 生活却比工作时更充实。
上午学外语,下午锻炼,爱撒娇有层出不穷的手段让动起来, 他仗着有楚瀛给他撑腰,偷懒耍滑, 原想着要是被凶了, 还能趁机告状, 结果对方反其道而行之,对他软磨硬泡。
丁厌快被缠死了, 他此前真心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等人。没法形容,烦!烦得要命!不就是喂了你一管芥末吗!至不至于这么死缠烂打!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该吃的苦头就得吃, 是他自己答应了要实现楚瀛的心愿, 神仙哪有说话不算话的。
白天被压榨脑力和体力, 只有到了晚上,他才有空做自己的事。但累了一天,只想躺床上发呆,没心思拍视频剪辑,所以也就不接广告了。
丁厌逛着八卦小组,那群吃瓜网友还没忘记他, 又把他的花名挂标题。
【雪糕怎么不更新了?他是退圈了吗?】
白素贞发布讨论:
太奇怪了吧,他一个月没有新动态了, 微博和视频账号全部停更, 是出事了吗?
不要啊拜托, 我很爱看他拍的日常vlog, 还是掉马后被骂得太狠, 伤心了?
雪糕你看不看我组啊, 快回来吧,你恰饭圈钱我都没意见,不要消失啊我痛哭
辣条最爱猪宝贝:
怎么三天两头就有雪糕粉丝来嚎丧,姐子们单独出去开个组吧,别天天占用公共资源
[引用:辣条最爱猪宝贝……]铃木集团千金:
?这不是公共组吗?只要不违反组规,想发什么都可以啊
momo:
团队内部扯皮?公司倒闭了?
[引用:momo……]白素贞[楼主]:
你能不能不要张嘴就来啊,组里都扒过了,雪糕没有团队和公司
伊玄子清凉:
据可靠线报,人在英国,和哥夫过二人世界呢
[引用:伊玄子清凉……]妞妞:
凉老师消息真灵通!!!!
[引用:妞妞……]伊玄子清凉:
认识的一位姐姐和他有工作上的来往,说他最近几个月发朋友圈定位都在英国。以及有小道消息透露,哥夫的真实身份是HK某产业龙头老大家的三公子,无锤~大家姑且一听
绿舌头:
原来他男朋友是港男
[引用:伊玄子清凉……]bob:
和我听到的差不多,对个暗号?cw?
[引用:bob……]伊玄子清凉:
嗯对
早A晚C:
看你们对暗号,瞬间解码了。但这个小道消息绝对是谬传,那家只有两个儿子,没有老三
[引用:早A晚C……]coco:
你们能不能直接上大名啊,不要当谜语人
伊玄子清凉:
都说了是小道消息了,怎么可能带大名。误传就误传吧,是家境殷实的有钱人就对了~
送你猫猫拳:
我也真诚建议你们雪糕粉出去自立门户单独开个组,每天都是关于他的日经帖,看都看够了
不是每个人都对你们家异装癖哥哥感兴趣的
[引用:送你猫猫拳……]白素贞[楼主]:
不想看就出帖,还要我教你怎么冲浪吗?
momo:
雪糕粉占领我组了,快跑!
……
丁厌退出论坛,放下手机让眼睛休息。
这群网友真无聊啊……他都几十天不发动态了,还在惦记他。幸好英国山遥水远,他如果还住在K市,岂不是早晚被人查到家庭住址。
细思恐极……
一说到家庭住址,他又想念起他的罐头,他的小猫咪宝贝女儿。
丁厌点开和宠物店老板的对话框,反复观摩昨天收到的视频,云撸猫以解忧思。
这老板看得起他是个出手大方又好说话的主顾,每次他出远门都会帮他寄养小猫,不是养在门店上,而是带回自家好吃好喝地供着;还给买玩具开小灶,洗澡护毛剪指甲。当然收费也不便宜,一天150,包月打8折。
丁厌隐约觉得自己被当冤大头坑骗了,可找不到证据,还好一个月三千在他的承受能力之内,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视频里的罐头在自娱自乐,把一只廉价的假老鼠当球踢,满屋乱跑,憨态可掬。
“宝贝……”丁厌对着手机屏幕亲了又亲,心痒痒,迫不及待想回国抱抱它;想念它软绵绵的肚皮,想念它香喷喷的茸毛和湿漉漉的鼻头。
楚瀛推门进屋,手里端着托盘,盘子里是一碗奶白色冰淇淋,柠檬味儿。
丁厌说想吃,夜深大家都回卧室休息了,他只好亲力亲为去厨房端上来。
“哇!谢谢!”嘴馋的人也嘴甜,丁厌先不忙碰冰淇淋,而是招手让他过去,自己再跪到床边,玩闹般地亲吻他。
楚瀛默认这是邀请,但手还没抬,就被人按住了。丁厌的鼻尖蹭蹭他的脸颊,问:“有没有办法,能把罐头带过来?我好想它啊……”
“办法一定有,但是……你怎么能在亲我的时候,跟我聊一只猫?”
“什么叫一只猫啊,那是我的亲女儿诶,我们一起收养的,是很重要的家庭成员!”丁厌摆明态度,不过声音很快软下来,“你看戴心诚那么冷酷的人,尚且把狗当成亲儿子养,你就不能表现得更称职一些吗?”
楚瀛问:“那你是想要亲自回国去接我们的女儿来新家,还是想差遣托运公司去办这件事呢?”
丁厌:“嗯……托运公司信得过吗?”
“有信得过的,只是会多辗转几个国家,中途小猫能得到休息和照顾。”
“那和我以为的托运不太一样,你说的这种要多少钱?”
“2000英镑左右。”
“那么贵?都够我回国一趟了呀。”丁厌说。
“我是爸爸,我出钱。”
丁厌忍不住笑,“我有时觉得你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有时又觉得你是我遇见的最讨我喜欢的人!”
楚瀛:“嗯,那你能继续亲我了吗?”
亲亲亲。丁厌挪了挪膝盖,身体还没贴上去,只是嘴唇刚碰到他的嘴角,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靠!
丁厌小声骂着“谁这么没眼色啊”,然后捡起手机,调整静音模式。但很不凑巧,来电显示是他的表哥韩云——这很稀奇,他们表兄弟一年也不打一通电话,突然找他,必然事出有因。
丁厌跟楚瀛道了歉,再接通电话。
“哥?”
韩云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的结婚日期了?”
丁厌纳闷地想,我为什么要记得你的结婚日期。然而下一瞬他醍醐灌顶,捂嘴道:“天……你要是不提醒,我真的忘了!”
本来这种事,他老爸老妈会提前通知他,但自从他跟家里出柜以后,这些家长里短就再无人帮他记挂了。他自己也不长记性,总是忘。
韩云在开车去上班的途中,不想劳神费力地批评他,只说:“那你回来吗?”
“我必须回来呀!”丁厌诚挚道歉,“我错了哥,我下次会记住的。”
“哪儿来的下次?”韩云被他气笑了,“行了不和你闲聊,我开着车呢。你记得回来就行,你男朋友也要来吧?我给你们留两个好位置。”
“嗯嗯,谢谢哥哥!祝你新婚快乐!和嫂子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