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了一下掌心, 看着洗手间外经纪人急匆匆地赶来。
　　“易匀星，你没事吧？艹，赶紧，赶紧去医院。”
　　“那个死私生，妈的还是个gay！你放心，已经把人带去警察局了——易匀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吃过药了吗？”
　　他笑了笑，安抚地看了一眼路景策。
　　“我没事，我们走吧。”
　　回忆在脑海里过了一圈。
　　易匀星恍惚中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打字回复了赵财。
　　【易匀星：没怎么一回事，就是关系不错的前队友。】
　　【赵财：……那行吧。我看了几期节目，你在那儿过得开心就行，我也能跟易叔叔交待了。说起来最近有几家经济公司找上我，想要签你，我把他们给的合同方案发你看看？】
　　【易匀星：我暂时没有签公司的打算，等出道了再说吧。】
　　【赵财：也好。】
　　易匀星关了对话框，打开微博看了一眼热搜榜，前几条就是——
　　【周氏集团偷漏税】
　　【路景策工作室起诉多个营销号造谣，已立案。】
　　【《星光101》节目组宣布周明宇退赛。】
　　他眸光微动，娴熟地切换了小号，点开路景策起诉营销号的热搜，一条条评论看下去。
　　大部分是路景策的粉丝支持合理维权的。
　　再下面有路人讨论那几个营销号经常发一些明星的黑通稿，八成就是哪家的水军。
　　他连翻了几十页，差不多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准备退出去时，一条评论吸引了他的目光。
　　确切来说，是那条评论的用户名委实有点醒目。
　　【路易cp今天结婚了吗：路景策告的每一个营销号都发过易匀星的黑通稿，路景策一定是见不得老婆受委屈，替老婆出头，嗑到了，我家cp一定是真的！】
　　匀崽眨巴一下眼睫，抬眸见身边没人注意他，迅速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满怀期待地继续看这条评论下面盖的几十层楼。
　　【嗑易匀星和路景策？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cp粉别出来乱舞，这么离谱的cp也有人嗑我真是服了。】
　　【你是黑粉吧？故意给易匀星招黑的？抱走我们家老婆不约。】
　　【无语，路景策告营销号是为了维权，但某些cp粉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行嘛？】
　　易匀星：“……”
　　行吧。
　　他说怎么这条评论回复那么多，却只有他自己点的孤零零的一个赞。
　　合着几十条评论都是踩的。
　　“星哥，星哥？”
　　易匀星手一颤，险些没拿稳手机，迅速关掉了屏幕：“嗯？”
　　身边欧阳杨有些疑惑地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星哥，你发什么呆呢，微博看了吗？我的天，我都没想到，周明宇他们家竟然是开公司的，那么有钱还偷漏税，你说他们图什么……”
　　易匀星定了定神，做贼心虚地把手机放到了手边。
　　“人总是贪心的，歪门邪道的钱来得太容易，就会有人想铤而走险。”
　　欧阳杨托着下颌：“那看来还是我这种咸鱼活得比较快乐，如果能走爱豆这条路我就走，如果走不了那我就回去复学读书，以后帮爸妈在饭店打下手，端端菜洗洗碗算算账也不错。”
　　“是不错，假如我以后失业了，你们家饭店还缺服务员吗？我也可以来打下手。”
　　“星哥，你怎么可能失业——好吧，假如你真来我们家饭店，那也用不着做服务员啊，你就这么往门口一站，这帅脸、这身材，要是再跳个舞唱个歌，我们家饭店直接爆满，座无虚——”
　　欧阳杨眉飞色舞的表情突然僵硬在了脸上。
　　易匀星挑眉，还没来得及问他，就听到身后传来路景策低沉冷淡的嗓音。
　　“座无虚什么？”
　　欧阳杨紧张地一个激灵，可怜巴巴求助地看向易匀星。
　　小路老师又吓唬无辜练习生了。
　　易匀星扭过头，对上路景策的目光：“路老师好，我和欧阳杨在开玩笑……”
　　小路老师未置可否：“节目录制马上继续，大家把手机都交给工作人员——易匀星跟我走。”
　　明明只是跟他一起去组队房间，小路老师的语气却冷得好像是要把他押到牢笼里关起来。
　　易匀星站起身，冲着一脸担忧的欧阳杨挥了挥手，跟着路景策离开了舞台录制区。
　　节目马上就要继续录制，耽误的时间都需要争分夺秒地赶上来。
　　走廊上的工作人员们脚步匆匆，走廊上很快空寂下来。
　　易匀星走在路景策身后，看着对方一点点放慢脚步，从一前一后变成了跟他并肩。
　　“刚刚你们去导播室开会，是为了周明宇的事？”
　　“嗯，他已经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原本排名第56的练习生会补位回到节目，继续准备二公舞台。”
　　易匀星点点头，话锋一转：“刚刚我和欧阳杨聊得好好的，你干嘛吓唬他，还嫌自己在练习生们心里的形象不够大灰狼？”
　　“我吓唬他？”路景策皱了皱眉，薄唇下压了一点弧度，“我哪儿吓唬他了。”
　　易匀星转开目光，轻哼一声。
　　“他们听不出来，我还听不出来吗？你刚刚叫我跟你走的语气……”
　　他半真半假地哀叹。
　　“小孩儿长大了，已经会凶学长了，唉……”
　　他们走到了楼梯拐角，两层楼的楼梯中间是唯一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
　　手腕忽地被人握住，又很快松开，挪到了衣袖，他看着对方修长匀称的手犹豫了一会儿后，又一点点试探着把他整个手腕圈入了掌心。
　　他控制着呼吸任对方动作。
　　路景策的嗓音有些哑，像在哄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听到你和欧阳杨说要去他家饭店……”
　　“我们那不是开个玩笑吗，你难不成当真了？”
　　他眼尖地瞥见了小路老师眼底些微的凝滞，莫名显出了几分几年前的少年气。
　　他轻笑着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我们是开玩笑的。你想想，要是我真去他家饭店门口跳舞，那整条街还不被粉丝堵炸了——”
　　小路老师勾了勾唇。
　　“那来我工作室和我当同事，和去欧阳杨他家饭店，学长选哪个？”
　　“当然是去你工作室——”
　　脑子跟在嘴巴后边跑，易匀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不是个简单的选择题，赶紧补充。
　　“我是说，我肯定选你，但是去你工作室……”
　　签工作室是大事，得从长计议。
　　路景策的工作室团队配置很好，从经纪人到负责各个环节的工作人员都是圈子里从业经验丰富的，资源也很不错。
　　不可否认，内娱几乎没有几家经纪公司能跟对方的工作室比。
　　“我暂时还没有签公司的打算，最起码要等到节目结束以后。”
　　届时他有了基础的粉丝和人气，再签公司也不至于吃亏，或者让对方吃亏。
　　“好。”路景策颔首，“那学长到时要先考虑我。”
　　“……行，先考虑你。”他看了一眼路景策握着他的手，“我们现在可以去组队房间了吗？再在这里聊下去，工作人员该以为我们俩失踪了。”
　　节目录制继续。
　　第二位上场选曲的练习生是段朔，vocal实力很强，一度被吴依依老师约合作唱歌。
　　所以这次八成又是五个导师的争夺战。
　　以他刚才选曲的经验，其他几个导师口才都很好，很会拉人，但是路景策……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面无表情举起手牌，惜字如金的小路老师，磨了磨牙。
　　小路老师不知道怎么拉人，那他们队就只能靠他拉客了！
　　进入导师给手牌的阶段，房间里的摄像师哆嗦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易匀星走到路老师身边，和对方轻声说了两句话后，自然地从对方手里拿过了话筒。
　　俊秀的青年在倒计时中迅速转身对着镜头声情并茂。
　　“段朔——look here！I need you！不要听导师们的花言巧语，他们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只有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一个舞台的！快来这里！”
　　舞台录制区，练习生们短暂的惊讶后，很快笑作了一团。
　　连一向内敛的段朔都没忍住在台上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星哥怎么还替自己队伍拉起人来了？！”
　　“星哥你这样拉踩其他导师，真的礼貌吗，不怕被其他导师记上小本本吗？”
　　“但是你真别说，如果星哥愿意这样拉我，我也愿意去路老师的队伍！”
　　不知道是易匀星的拉人真的起了效果，还是段朔本来就倾向于选路老师的舞台，倒计时结束后，对方婉拒了其他几位导师，朝着他们的房间走过来。
　　抓到一只大vocal同队，易匀星满意地弯了弯唇，悄悄回头给了小路老师得意的一扬眉。
　　怎么样，拉人还是需要靠你学长，小路老师记得感谢我。
　　一连浪费了两张手牌，几个导师抓狂。
　　柯书雪幽怨地敲了敲墙。
　　“不是吧，路老师，这么狠的吗？你到底对练习生们说了什么，他们居然都选你！”
　　导师们看不到大屏幕，也看不到其他导师的镜头，自然也不知道刚刚易匀星做了什么。
　　易匀星贴着墙坐，轻咳一声，掩盖了自己刚刚替小路老师拉人的罪行。
　　“柯老师，这都是玄学，玄学，一会儿肯定有很多练习生选你。”
　　之后每每有练习生上场，易匀星就拽着段朔一起故技重施，只要小路老师举起手牌，他们就负责拉人，有没有用不知道，先试了再说。
　　“张文洲——快来快来，我们真的很需要你，你看我真挚的眼睛！”
　　“尹绍——你看我们队还没有rapper，是兄弟就来陪我！”
　　“我真的很期待和你合作，快来——来了不吃亏，来了不上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其实后面去到每个导师那儿的练习生数量都差不多，但是这种大型诈骗拉人现场还是迅速让整个舞台录制区充斥了欢声笑语。
　　有练习生吐槽。
　　“星哥还说其他导师花言巧语，明明没有人比他更花言巧语！”
　　“星哥太会骗人了！对谁都说想和他合作！果然帅哥的嘴，骗人的鬼。”
　　“段朔的表情已经生无可恋哈哈哈哈哈，大概没想到星哥这么社牛。”
　　“那如果星哥这样拉你，你答应不答应？”
　　“我靠那必须答应，如果不是星哥一公教我跳舞唱歌，我现在早就被淘汰了！”
　　二公选曲结束，他们队的组员每个位置的都很齐全，而且有段朔和尹绍在，平时小路老师不在的时候，教排名靠后的组员们练舞的难度也大幅降低。
　　易匀星放下了话筒，拉人拉了快一个小时，停下说话时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发疼。
　　他环视了一圈，没有在房间里看到矿泉水箱子，只有小路老师的桌上摆着一瓶，开过盖子，喝了一小半的。
　　小路老师原本是拿著名单在写字，忽地一掀眼皮，目光正好跟他撞上。
　　渴了？
　　嗯。
　　对方皱了皱眉。
　　喝过的。
　　没事。
　　小路老师站起身，一手拿着组员名单，一手拎起矿泉水，经过他身边时顺带递到了他手里。
　　“好，谢谢大家选择了这一组，我很高兴能和你们有一个合作舞台，现在我宣布一下大致的位置分配，如果有建议可以随时打断我。”
　　练习生们立即噤声，各自站好，看向路景策。
　　易匀星趁机混到了人群里，灌下去几口矿泉水。
　　喉咙终于有了些润意。
　　小路老师按照名单的顺序依次宣布了每个人主要负责的位置，他不出意外地分到了舞担。
　　“C位的竞选一会儿由你们自己投票决定，我不会干涉。在分组之前我已经跟大家说过，我希望这个舞台从写词到编舞到最后舞台的呈现，都可以是大家合作参与完成的。”
　　“我们只有一周的时间准备整个二公舞台，但现在没有词，没有曲，也没有编舞。”
　　练习生们面色微变，眼底都划过了紧张激动的神情。
　　真正原创一个舞台，自然比只是表演一个舞台更有挑战，也更吸引人。
　　“我知道你们中间有几个练习生有写词、作曲或者编舞的经验，其他没有经验的，我也会教大家一些基础知识——至少写词，我觉得每个人都可以尝试一下。”
　　练习生们纷纷点头，尹绍提议道。
　　“路老师，在开始创作之前，我们是不是需要先投票选出一个大部分人想要的曲风和舞台风格？”
　　路景策颔首：“给大家半个小时时间，选好C位和舞台风格。”
　　他们商量了一下，每个想要C位的都即兴表演了一段歌舞，然后由其他人匿名投票。
　　五分钟后，易匀星以最高票当选了C位和队长。
　　选C位的过程很顺利，但选舞台风格的时候，大家都各自有自己的想法。
　　擅长vocal的不希望舞蹈太难，偏向于选温柔情歌。
　　舞担们更喜欢跳酷炫的舞台，刀群舞呼声强烈。
　　rapper想要有一段高光时刻。
　　也有人觉得选一个小众的舞台风格，才会让粉丝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投票进行了一轮又一轮，依然没有一个定论。
　　“星哥，你觉得我们选哪种曲风比较好啊？其实每个曲风各有优劣，真的很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