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待下去,他会……
席斯言收拢心绪,路过峰铎时,短暂停留。
峰铎惊讶于这个搞科研的Alpha竟然和他差不多身高,在感受不到信息素和表情的情况下,他隐隐感觉到了压迫。
“幸会。”
席斯言径直离开。
他记住了这个人,记住了这个人让他的宝贝害怕发抖,却连哭都不敢。
峰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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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斯言:你知道上一个让我老婆受苦的人怎么样了吗?
峰铎(猖狂中):怎样?
席哥:她死了。
峰铎:.....6
第77章 弱点
井渺蜷缩着身体在一张灰色的沙发上,他枕着席斯言的腿,在高密度的安抚信息素里,睡得正舒服。
席斯言一只手轻缓地拍着他的背脊,一只手抱着他的上半身,双眼飞快地浏览着通讯器投影出来的分析报告。
在这里比在实验室里还要平静。
只要井渺在他身边。
睡美人悠悠醒转过来,看到遮光窗帘没有完全合起来的缝隙里透出光亮,恍惚间他以为在家里。
“哥哥。”
井渺习惯性地伸手要抱他,刚刚睡醒没什么力气的躯体让他的手抬起又放下。席斯言握着他的手腕放到自己脖颈上,把人抱了起来。
像一只黏人的小狗。
“肚子饿不饿?”虽然变相囚禁,但是给的伙食还是挺不错的,一个孕夫该补的营养都有兼顾,“这两天没有吃好好饭,对吗?我们忍一忍,等解毒剂好了,哥哥做麻薯给你吃好不好?”
他轻轻揉捏着井渺的脸,Omega一副完全没有睡醒的样子,眼神呆呆的:“哥哥抱。”
席斯言笑起来,搂着他接吻,这双宝石一样澄澈的眼睛终于染上旖旎的颜色,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波光粼粼。
“哥哥。”井渺抱着他,摸着自己的肚子难过,“哥哥,渺渺真的只有七岁吗?”
他难过的真情实感,眼泪啪嗒啪嗒掉。席斯言关了通讯器,扯纸巾给他擦眼泪:“不是,哥哥骗他们的,别哭了宝宝。我不想他们带走你才这么说的,乖,好吗?先吃饭好不好?”
他哄的不怎么走心,刚才的宁静被打破,席斯言像是被迫重新面对现在的困境。
井渺不能一直这样和他待在实验室里。这里只有一张一米八不到的沙发,不管井渺有没有揣小孩,都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待。
可是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出去。
席斯言以为井渺难过的是自己已经长大了却还要被他说只有七岁,只能先哄着,他得尽快做出解毒剂……
“渺渺长大了,是和哥哥结婚的年纪了,不是七岁。”他轻轻咬了一下席斯言的脖子,眼泪湿哒哒黏糊糊地顺着席斯言的领口滴落,“不要嫌弃我。”
“渺渺……”席斯言捏着他的脸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我巴不得……”
巴不得你永远是个小孩,挂在我身上,我把你保护在我怀里。
席斯言有些生气地注视井渺:“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井渺抽动肩膀,整个人往他胸口缩:“看了电视,男主的……伴侣出车祸变傻,然后他逃婚了。他说,他的妻子连一个十岁的小孩都不如,不能和他结婚。”井渺吸着鼻子,哇哇大哭,“可是你说渺渺只有七岁!渺渺明明已经长大了!我们可以结婚了!”
高压之下唯一的出口,就是他的小孩。
席斯言声音轻松了很多:“又看了什么电视剧?你最近不是都在打游戏吗?”
“钟源哥哥带我看的。”井渺认真的焦虑。
席斯言心里给钟源记了一笔,然后握起他戴着婚戒的手:“你以后少看这些,都是假的,我们结婚了,会一直在一起。”
井渺点点头,盯着两个人交缠的手发呆。
席斯言摸摸他的头,起来准备热盒饭。
“哥哥,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不会住很久。”
盒饭放在微波炉里叮声响过,室内的音响又响起通报:“截止至7日中午12点,死亡29人,重症146人,中轻症2713人......”
席斯言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通报,直接伸手进入微波炉。
“啧!”高温通过指尖烫到神经,他骤然缩回手指,有些头晕目眩。
“哥哥!”井渺走过来,满眼心疼地握着那根修长的手指,“哥哥疼不疼?”
指尖似乎起了一个小泡,席斯言缩了手,若无其事地戴上手套重新取出饭盒:“没事,宝宝乖,去小桌子那里等哥哥。”
井渺站着不肯动,眼睛里蕴起红润来:“哥哥......”
“第一小队搜寻零号病体失败,负伤七人,请接到通知的人员到达指定地点,接受安排随第三小队出发。”
像是故意放在自己耳边循环播报一样,席斯言感觉到自己情绪的波动。
他很多年没有体会到易感期的煎熬。
席斯言站在料理台前机械地把饭盒打开,小心弄好里面的食物,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
他为什么接过AS解毒剂的研究任务,真的只是因为天赋是净化、是职业使然吗?
明明是那些实验数据库被破解,他看到电子屏里痛苦的每一张脸。
“哥哥。”
Omega温柔馥郁的信息素香味瞬间包裹了席斯言整个人,硬生生切断了他凌乱的思绪。
井渺柔软的身体靠近他,贴着他的后背。
“小狼希望你不要不开心。”
他吐出一口气来,转过身和他拥抱,声音低沉:“嗯。”
钟源送来的一份基因研究院回传的报告。
“正常基因解析至少三个月,已经加急过了。”钟源打开那份报告,看了一眼窗户边发呆的井渺,然后收回眼神,“和你最初猜测的差不多,从希光原本的信息素天赋......或许不该被称之为天赋,只是信息素味道比较重而已。她从原本的信息素留存变成了定位留存,根据分析,接受改造大概是在十三四岁,成年之前。”
席斯言接过来,室内的广播时不时就开始播报伤亡人数和寻找零号病体的进度。
“残缺率这么高,强行修改融合?”席斯言眉头皱起来,“他们从没发现她的器官衰竭速度加快吗?”
钟源摇头:“不知道,但是从结果看,她的天赋虽然有附加作用,但已经属于是纵向进步了,并且根据那位王上校的调查,从希光在十六岁以前表现出的智力水平很平常,后面就越来越聪明。”
席斯言点头,在一台计算机面前开始做数据分析。
钟源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你不是在搞解毒剂?这个很急?出来再搞吧。”
“TAS+的变异曲线我觉得很熟悉,像是某种经过基因修改后产生的失败品,但是它在一个免疫体上发挥了接触式感染的效用。”席斯言将屏幕转给他看,“你看,和从希光的变化序列,相似度几乎达到百分之八十。有这个详细报告,我或许可以试试从这个变异入手,研究解毒剂,针对基因研究的毒素,靠基因来解决。”
钟源揉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面色有些苍白:“你、你怀疑百子这次的生化战争,有进化派参与的手笔。”
席斯言点头:“嗯。其实很好想通,第五城区劫持案后他们在其余几个城区的势力范围就暴露了,警方的打击毫无疑问是有效的,从希光计划失败引崩了中心城区的据点,林波的证据又让军部直接找到了几个实验室。这种打击下他们还想继续实验的话,只有逃窜到其他城邦。”
钟源挠头:“斯言,不对,如果是为了实验,怎么可能把目标放在第九城区?不管是哪个城邦的第九城区,都没有能够支持这种高消耗实验的条件。”
“钟源,你知道战争除了一切负面的象征以外,还象征什么吗?”
席斯言看着他,目光平静:“还有钱。一场要动摇整个城邦甚至其他城邦的战争,你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吗?”
钟源睁大眼睛:“你、你是说......”“邀焘”
“也许六年前的生化战争,也和他们有关系。那一次厄宴的财政支出高达两千亿,第九城区全区放置,我之前不知道受益者到底是谁,但是现在应该很明显了。”席斯言伸手拉开自己的衬衫领口,露出腺体的位置,“也许他们绑架我,并不是单纯地想要阻碍AS解毒剂的研究进程呢?因为他们知道,没有我,这个解毒剂也是会研究成功的,只是时间问题。没有高精尖的武器和军队,第九城区到底为什么要打这场仗?”
钟源说不出话来,他垂下眼睛,很久以后才说:“那年你在基因研究院被绑走,监控被破坏,安保系统被入侵,我和金教授就与军部的人吵过一架。在客观压制的情况下,他们怎么能从一个全是高级的集中保护区里绑走你......斯言,我觉得很可怕。”
“真的只是为了基因融合进化,有必要这样吗?”
钟源重重叹气:“我有时候觉得很孤独,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理论研究者,如何对抗他们的暗箭?”
席斯言没有回答他,只是在专注自己手里的数据:“TAS+是AS的进化版,在第九城区被管控的情况下,百子城邦的人还能拿到病毒样本,已经说明问题了。我们能想到的,军部一样会想到,以前是厄宴,今天是百子,欲望让人的黑暗永不停歇。钟源,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一场战争里不管有多少方在获利,基因带来的阶级矛盾永远是客观存在的主要条件。
钟源沉默着,看向井渺。
那个男孩子坐在窗边,好像对于他们的谈话无动于衷,白光下他的肤色快白到透明,曝光一样的视效让钟源垂下了眼睛。
“他们想要井渺出去救死扶伤。”和井渺的信息素基因序列相似度到七十的那个模拟环境,是钟源做的,他自然知道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Omega身体里有什么力量。
“我不会同意。”席斯言看了一眼井渺,闭上眼睛,“我可以出去,耗尽我的信息素能量直到以后一刻,井渺不行。”
广播又开始播报死亡人数,这次还加了天府泽之外的伤亡情况。
感染方式确定后,百子城邦的生化院配合天府泽的帮助也有了防护措施,TAS+的感染情况已经大幅降低,但是被感染人群的精神衰竭却是不可抗力。
钟源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席斯言顿了一下,手指微动,他看向钟源:“可以的话,帮我联系宋浮雪,我希望她帮忙照看渺渺。”
钟源比了个OK的手势:“你加油,我对生化方面的东西一窍不通,帮不了你,有任何资料需要联系我就可以。”
Alpha离开以后,实验室又恢复静谧。
席斯言摘下眼镜,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他看向井渺,小孩面无表情地坐在,一直看向窗外。
“渺渺。”他唤他,微微张开怀抱。
井渺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扑到自己的怀里来,他抱着自己的肚子,目光有些席斯言看不懂的悲伤:“哥哥,还要死多少人才会结束?”
他喃喃自语,低着头掉眼泪:“小狼长大以后会不会埋怨我,是个不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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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不要拿我做借口!拒绝成为工具人,从胚胎做起。
钟源:我们玩研究的,只是一个辅助而已,害怕QAQ
明天照常休息一天~
第78章 妥协
席斯言站起来,温柔地帮他擦眼泪:“不会,渺渺记得妈妈写给你的日记吗?她希望你做一个平凡的、渺小的、快乐的人。”
井渺摇头,脸贴在Alpha的掌心:“你没有睡好,我不能快乐。”Omega握着他那根被烫伤的手指,心疼地亲吻,“哥哥,我不想成为你的弱点。”
席斯言胸口一空。
“渺渺,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哥哥在想什么?”
席斯言愣住,很久没有说话。
他想起五年前战争刚开始,军部解救到一批被用于实验AS药剂的受害者,井渺因为天赋是舒缓而被军部应召。
那时候的自己在想什么?
他在下意识抵抗。抵抗命令,抵抗民众需要,井渺那时候才十七岁。
他们面前是没有硝烟的火花,他被无数双手拖拽,脚下是希望和期盼。他还太小,不该去承担这些,战争多无情啊。
“第八城区太冷了,但是冰川很漂亮。”席斯言把五感地图摊在井渺面前,他那时意气风发,“短期基因阻断剂立项了,我会做那个破冰的人,以后我带你去第八城区,看企鹅好吗?你现在就乖乖的,继续好好读书,战争会很快结束的。”
井渺靠在他的肩头,笑容漾着憧憬:“可是我想我们一起努力。席斯言,我不想做一个了不起的人,但我希望你是。”
“你决定了?”席斯言合上地图,心里都是担忧,“渺渺,我不能经常在你身边,我怕保护不好你。”
“为什么非要你来保护我?”井渺亲吻他的脸颊,“他们被我安抚好了,你也能从信息素变化里得到研究解毒剂的思路对吗?”
哥哥,为什么不能我来保护你?
井渺贴在他的胸口,声音嗡嗡的:“哥哥,我想他们都敬佩你,感谢你,不想要诋毁和不理解。”
“我听妈妈说过厄宴的第九城区,她说那是一个以信仰为生的人群。他们信神,信教,相信轮回和宿命。”井渺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睛透亮,“他们相信因果报应,有了孩子的家庭会去自发地做义工,生活很苦,但是仍然坚持着。哥哥,医生在第九城区是伟大的职业,他们相信这些医生来世会离开第九城区,成为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