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星河[现代耽美]——BY:醉妖
醉妖  发于:2023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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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就是这样。”杜萧说。
  “老畜生!”钟南月把资料丢在草地上,看着它烧光后熄灭了火星,难辨情绪地自语了句,“我得去趟片场。”
  杜萧扯住了他,“我查完资料就找人去片方那边关照了小颜,钟铝铭还不至于为你包养个小情人跟我们杜家翻脸,小颜那边暂时不会有事。”
  钟南月无力地垂下头,沉默了好久。
  “我那段情绪太差了,很混乱,没考虑清楚。”
  很久之后,他望着天边苍绿色的树影怅然地说,“现在想,真不该为自己那点私心把他牵扯进来。”
  “事到如今就别说这样的话了,他已经跟你扯上了关系被人盯上了,不是你现在把他丢下就能撇清了的。”杜萧说,“我看钟铝铭的意思,你只要肯听他安排,这些事情他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的。”
  “听他安排学他骗婚拉生意?”钟南月笑,“老人渣现在估计巴不得我玩真的,江秋见今非昔比了,他正愁找不到个新把柄牵制我呢。”
  “我算是理解你为什么管他叫老人渣了,没想到钟铝铭现在丧心病狂到这地步了。”杜萧也很懊恼,“我不该没问清楚你那边什么状况就急着替你和小颜牵线。”
  话说到这儿,杜萧忍不住问出了口,“你说你什么都知道,怎么就开了这么个头呢。”
  “一开始是舍不得他为那笔债把自己给污了,想做个好人帮他一把。”钟南月自嘲地笑了下,“高估自己了。我他妈就是个贪得无厌的奸商,做不了舍己为人的大善人。”
  “反正现在不是斩断关系的时候,钟铝铭刚找人来试探,你就立刻撇清关系,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杜萧说,“是真玩腻了还是假装不在乎,只需要抓了小颜试试你的态度就知道了。”
  “真他妈脏。”钟南月说,“不止钟铝铭,也包括我,都很脏。”
  “你跟他不一样,也不能让自己跟他一样。”杜萧说,“好在小颜不是这路的,跟着你本来就不顺他的心意,你俩这事儿其实好处理。事已至此,就暂且按照这渣男金主的剧本演下去,过几个月风声淡下去了挑个适合的时机放手还他自由就好了。”
  他说完,发现钟南月的面色冷到了极点,眼神都在打颤。
  “我要是说我不愿意放他走呢?”他问杜萧。
  杜萧转头骂了句“我操”,“哪只狗当初口口声声跟我说只是玩玩的?你别告诉我你先没管住身体,现在连心都收不回来了。”
  “我没有心。”
  “我只是觉得他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自己有血有肉有情绪,我不要放他走。”
  钟南月决绝地说,“哪怕把他关起来呢。”
  “滚你妈的!”杜萧是真的怒了,“你有病吧?我他妈现在越来越悔了。”
  “只要让他上瘾离不开我就好了,”钟南月固执道,“就像老人渣身边那个小贱人一样,赶都赶不走,狗一样的。”
  杜萧扯他回神,“你这是在玩火!”
  “我知道。”钟南月点头,“你别拉我,我很清醒,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玩火。”
  “我骨子里流的是钟铝铭的畜生血,只要能让自己舒服一点,牺牲再多都无所谓。”
  他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子,心底有个寂寞的寒窑,这些年里一点点蚕食了他的内脏,吞没了他的情绪和良知。
  从他把颜雨叫到自己房间的第一秒开始他就一直在后悔。
  却一次次妥协于心底的贪念,一次次放纵了自己,直到覆水难收。


第27章 他的思念
  杜萧听钟南月说的话越来越离谱,慌乱中去看他的神情,发现他眼眸间晦暗一片,已经快要失了神智。
  他不敢再继续深聊刺激钟南月的情绪,努力找措辞帮他定神。
  “不要往那么消极的角度去想,或许你能赢得下赌约呢。”杜萧说。
  “很难,”钟南月也在极力控制情绪,不住地摇头,呼吸声听得分明,“他把荣城的业务丢给我就是知道这块人心散乱,看得见的业务挖到核心就只是一把泡沫,行业如今也不景气,不出奇迹我就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什么都做不到,从我妈自杀到外公的家产被吞并,我像个废物一样地冷眼旁观,什么都做不到,谁都护不住,还不如早点去死……”
  “沾上我的人都很倒霉,远离我就能获得幸运。被我喜欢是一件可怕的事,因为我会忍不住想绑着对方一起下地狱,我妈说得对,我生下来就是为了讨债的,我是个丧门星,讨债鬼……”
  他混乱起来,前言不搭后语地羞辱自己,恍惚到像是一台失去了暂停键的机器,机械地诉说着冰冷的恶咒,一字一句直戳自己最痛的神经。
  “回神阿月,”杜萧大力摇晃他的肩,“看着我!”
  他力气很大,钟南月被晃散了眼里的郁气,将视线投向四周翠绿的原野,张了张嘴,好久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不会囚禁小颜,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你跟钟铝铭不一样。”
  杜萧说,“你这么拼是因为你在努力争取推翻他不是吗?你在做正向的努力,你没有自己说得那么消极,你一直在尽力。”
  “追求快乐不是错,在不被喜欢的时候花费些心思接近喜欢的人并不丢脸,想要跟喜欢的人多呆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不要这么诋毁自己!”
  冷汗被风吹干,钟南月眼底各色情绪杂糅,终于全部消散。
  好久之后,他长长地呼了口气,肩膀塌了下去。
  “我不喜欢他。”他说,我不配。
  “……”
  不想听杜萧再劝自己,钟南月撇开眼睛看向景致很好的园子,转移话题问,“许哥跟他家小崽子来你这做什么?”
  “园子里新来了几只名贵绿孔雀,果果听说了吵着要来看,许牧就带他过来了。”杜萧心不在焉地说。
  “孔雀?”钟南月下意识地重复了句。
  杜萧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疑惑地看他,问,“是啊,怎么了?”
  钟南月收了情绪,不太在意地说,“没怎么,我是说你二叔挺有闲情逸致的。”
  杜萧看他不像嘴上说得那么不在意,好奇他最近是不是新入了什么癖好不好意思承认,问他,“要不要去看?珍稀品种,挺漂亮的。”
  “无聊。”钟南月说,“说得好像我没见过似的。”
  “行吧,您什么山蟒海怪没见过,臣还要去巡山,先告退了,您自己安排。”杜萧说。
  钟南月把他扯住了。
  “孔雀……”他问,“在哪?”
  “……”杜萧眯着眼看猴似的看了他好久,指了个方向,“从这上后山。”
  “我不看,”钟南月说,“我就问问。”
  “哦。”杜萧撇嘴,“你爱看不看,奇奇怪怪的。”
  *
  片场这头。
  近几年市场不景气,大制作周期长,风险高,再加上高到离谱的塌房概率,极有可能几亿资金砸进去操心费力最后上映不了拍了个寂寞,倒是以小博大的小成本轻喜剧风格越来越吃香。
  颜雨手上这个本子就是这一类型——四对各个年龄层的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拼盘。
  说是爱情主题,但本子做得却并不仅限于狭义的爱情。
  有家庭有事业,有关于初入职场的经历和心态变化,有关于生活和人性的探讨,又拉来了德艺双馨的视帝视后出演男女主,拍出来必定很有看头。
  颜雨这一对儿是四对情侣中戏份最少的,八位主演中只有他是纯新人,自然是先紧着前辈拍,大多数时候颜雨和演对手戏的女演员都处于候场状态。
  颜雨丝毫不敢懈怠,每日准时到场,观察前辈的表演技巧,梳理人物情绪,体会心境。
  他清楚自己的年龄和阅历没到可以跟导演谈论剧情是否合理的境界,等戏的时候会在一旁默默划出觉得不舒服的台词和段落,尝试着用不同的情绪去表达,努力理解编剧的用意,尽力用表演让剧情顺畅些。
  实在没法合理化的部分,导演也会有感觉,会主动喊停帮着找问题,几天拍下来磨合的算是不错。
  前辈这场戏份比较重,拍得有点久。
  颜雨收起台词本,闭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词,又低声念白梳理了下大概的情绪,确认真的是滚瓜烂熟了,情绪上也没有觉得疙瘩的地方,才将台词搁下。
  他带了笔记本,随手记录人物小传和拍戏心得。
  打开本子酝酿了许久,发现并没有要写的东西。
  按理不会这样。
  他爱观察和思考,喜欢阅读,总是天马行空地遐想,脑子里信息储量一直很丰富,少有这般心绪不宁无从下笔的时候。
  颜雨将视线放远,问自己是怎么了。
  夕阳在海边快要沉下去,晚风带起浪涌,风景异常漂亮。
  长风过处,有一颗浅浅的月影映出来,被太阳金桔色的恢弘之势压得几乎看不分明,却清清冷冷地挂在天际,毫无回避妥协之意。
  颜雨忽然间心烦意乱起来,收回了视线。
  高兴在他身边看大佬拍戏,很可爱地跟着鼓掌。
  颜雨喊了他一声,高兴过来问他,“怎么了小颜?”
  “……”颜雨沉默了下,说,“手机拿给我看下吧。”
  颜雨进组这些天,几乎没在现场看过手机。
  高兴愣了愣,说,“在车上,你稍等下我去拿。”
  “我自己去吧。”颜雨说。
  “我去拿,”高兴拉住他,往摄影机那边抛了个眼神,“估计下场就到咱了,你别走动。”
  “好,辛苦你了。”
  高兴很快回来,将手机递给颜雨。
  “好在是给你拿来了,你是有心灵感应还是怎么的?”高兴说,“我看好多未接来电提醒呢。”
  颜雨眼神晃荡了下,涌动起淡淡的喜悦,拿了手机点开来看。
  十三通未接来电,均来自同一个人。
  ——他的室友阿悠。
  颜雨扯了下唇角,说不清为什么,高兴感觉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打这么多电话必定是有急事找自己,颜雨压下情绪,回拨了过去。
  “终于联系到你了小颜!”
  阿悠语气很轻松,看来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我手机忘在车上了,出什么事了吗?”颜雨问。
  “咱们毕业大戏不是快排了吗,杨老师想拉你演男主,刚来宿舍找我,叫我问你年前能不能空出半个月返校来排练,他那边急着给系里上报演职人员表,催得紧。”阿悠说。
  “年前太早了,我现在确定不了,男主这么重的戏份还是不要给我了。”颜雨说,“但是毕业大戏我一定参加,你跟杨老师回话,就说我排除万难也会回去排练,让他放心。”
  “杨老师对你有多宠你还不知道吗?”阿悠笑了笑,“你要参加一定是男主,那我就这么跟他说了啊。”
  “嗯。”
  “最近很累?”阿悠莫名其妙地问了句。
  “还好。”颜雨放缓了情绪,“休息的时候找你和应哥裴哥吃饭。”
  “我们常在一块聚,三缺一,都念叨你,那这么说定了,一定约啊。”
  “约!”颜雨笑道,“对瓶炫,疯塌天~”
  阿悠大笑,“论爽快还得是我们颜哥。”
  片场导演冲颜雨打手势,颜雨抬手示意自己看到了,对阿悠道,“有人叫我过去,先挂了啊。”
  “去吧。”阿悠说。
  机组和摄像在海边,背靠着夕阳余晖取景。
  取景框里,俊美少年和美丽少女站在海边,画面十分养眼。
  导演却在皱眉。
  “咔!”现场导演忍无可忍,扬声喊。
  “那个,颜雨啊……”他苦恼地捏了捏眉心,“你台词一直都很好的,怎么这声‘宝贝儿’却叫出了一股子吊儿郎当的京片子味儿?”
  “你把那个儿化音给我拿掉!这是纯情少年告白清纯少女,不是小流氓调戏黄花大闺女!”导演说。
  颜雨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解释的话,脸倒是红了上来。
  *
  杜萧从外场绕了一圈,路过后山的时候想起钟南月刚刚听到孔雀时的表情,鬼使神差地上了山。
  钟大别扭果然在那杵着。
  一只大孔雀抖搂着尾巴嘚嘚瑟瑟地开着屏,许牧牵着果果愣愣地立着,没在看孔雀,在看钟南月。
  而钟南月之所以会比开屏的孔雀更吸引他们,是因为他立在雀笼前,面无表情地摊着手,一遍一遍地跟那只正在开屏的男孔雀商量:
  “你好,请问你掉不掉毛?”
  “你好兄弟,麻烦给我掉根毛。”
  “掉中间那根最长的,拜托了。”
  杜萧没惊动他们,扭头走了。
  他不想承认这神经病是他兄弟。


第28章 嘴硬,但甜
  钟南月结束会议出来,迎面撞上了一个男孩。
  不至于撞上的,他走得急没错,但长了眼,隐约见了人影就避开了身子。
  没想到男孩也下意识躲他,两人避到了同向,一下子撞在了一起。
  男孩慌乱地跟他道歉,不断说“对不起钟总,是我的错”。
  钟南月看向他的脸,眼神微不可查地凉了下去。
  他认识这人,最近刚从青禾娱乐解约,转到可乐手下的二线艺人,方乐语。
  “没事,”钟南月淡淡地朝他笑,“下次注意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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