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和姜毅都有点傻眼,胖子张大嘴巴,江辰枫抬头看向薛宁空落落的位置。
花痴妹身边的张玲打开薛宁的课桌,里面已经空了,一支笔一本本子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像这个位置从来没有人坐过。
突然之间,说走就走了?
班里有人请假很正常,薛宁以前也请过假,比如家里有什么重要家宴或者参加作文大,亦或是数学竞赛之类,总之第二天都会来上学,谁也没想到他这一次再也不回来了。
“我应该是班里第一个知道的,”花痴妹说:“早上我去班主任那儿改作业,我顺口随便问的,班主任说他和他妈妈移民了,我觉得挺伤感的,哎....这消息我自己都没法消化就不想说。”
林朔去看江辰枫,“枫子,你.....”
其实他都不知道枫子喜不喜欢班长,不过喜欢也没用了,移民啊,这是跑国外去了。
江辰枫:“怎么了?”
林朔盯着枫子看,没从枫子眼里看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没什么,就是觉得班长突然走了挺遗憾的,昨晚我们还一起吃烤肉呢,他什么都没说啊,你送他回去他说什么了吗?”
江辰枫默了默,道:“没有。”
“他说上飞机了,”胖子扬了下手里的手机,“我直接发消息问了,他不喜欢道别,怕会伤感。”
林朔叹了口气。
云耀泽坐在他后座的桌子上,双腿一曲一伸,手指轻轻捏着林朔后项的一搓翘起的头发,安慰他,“国外也可以用微信,以后还可以保持联系,反正都在一个地球。”
“也是哈。”
这个世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去哪儿不就一飞机的事儿。
姜毅看了看薛宁空置的座位,又看了看林朔和云耀泽,他的感慨比林朔多一些,忽然就觉得有些人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地球不大,但是见面很难,不定什么时候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没了,可能到老都不会再见。
他默默走出教室,脑子里联想到的是徐献,订完婚,高中毕业,再出国留学什么的,他们的交集也就到此为止了,即使不出国他也不可能考上和徐献同一所大学。
退一万步讲,这周末人家就要订婚了,他们绝交饭也吃了,他还感慨个毛线啊!靠!
总之就是特别不爽,超级难受!
嘭,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人。
抬头,又是徐献。
徐献什么也没说,侧过身,给他让路。
姜毅快走几步擦着他身边走过,不是去洗手间而是在拐进楼梯蹭蹭蹭往下跑,和林朔一样,在他们经常偷溜出学校的地方翻过了围墙,他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翘课了,如今林朔要准备好好学习,吊儿郎当的只剩下他了。
沿着路边往学校附近的网吧走去,虽然身份证没带,但是网管认识他,二话没说就给他开了台机子,还叼着烟笑问:“经常和你一起的那个同学怎么没来?”
“忙着学习呢,以后都可能不来了。”
“嗨,抽空也可以来玩玩的嘛。”
网管将卡递给他,他接过,找了个里面靠墙的半包座位,尽管不是周末,网吧仍热闹的很,翘课的学生不止他一个,不过基本都是陌生人和一些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混混。
来网吧自然是玩游戏,要是和林朔一起开黑,现在莫得了,点开最近迷上的LOL玩了几把,他自己账号等级低,匹配的也是低端玩家,打起来也没什么章法,反正就是一路菜到底,意思不大。
他从英雄联盟玩到CS,从CS玩到地下城,又从地下城玩到各种竞技类游戏,玩什么什么不得劲儿。
最后找了一部动漫看。
他没关注时间,只知道中途网费不够,于是头回阔绰的充了100,通宵是绝对够了。
天色渐渐黑沉。
手机来电过好几次,信息也收到过N条,可一直开着静音他没看,也懒得看,被荡到谷底的情绪包围,只想一个人待着,平静的眼神盯着电脑里的动漫人物来来去去,具体讲了什么都没看进去。
姜毅瞌了下眼皮,打了个哈欠后不知不觉慢慢睡着了。
反着盖在桌面的手机一条接着一条。
【徐献:你跑哪儿去了?为什么到现在不回学校?】
【徐献:我知道我资格管你,但是好歹回个话,林朔他们也很担心你。】
【徐献:在游戏厅还是网吧,我过来找你。】
【徐献:对不起,昨天把你丢下了。】
“喂,醒醒。”
“诶诶诶,快醒醒。”
姜毅一睡就睡到了大半夜,歪着身体窝在单座沙发里,校服搭在身上,嘴巴微张发出浅浅的呼噜声,电脑里还在放着先前的动画,一共八百多集,别说几个小时,看他个几天几夜都看不完。
感觉到有人不停推他,他不耐烦地揉了揉眼睛,微微掀开一丝缝隙,入眼是模糊的人影,火红的头发倒是特别眨眼。
“喂,小学生,别睡了啊,赶紧起来给我们让座,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个位置我们要用。”
姜毅搓了下脸,视线清晰了。
一个红毛混混站在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叫你让座,听见没有?”
“叫我让座,我占着茅坑不拉屎?”
“是。”
“所以你要屎壳郎钻屎坑屎不要脸,非要我这座位了?”
“你说什么!”
姜毅扯下校服站起来,一脚踩上座位,抬起下巴眼神斜睨,拽得不行,自打和徐献吵架后就没一天心里是爽的,憋久了这股劲儿没处发,今天正好,嚣张道:“爷爷不重复第二遍,你耳朵不好使出门就带个答录机,哪里不懂点哪里,so easy.”
“操/你麻痹!”
红毛不再多说,抄起手边的键盘砸姜毅身上,姜毅措不及防,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动手,边上还有三个人一同站起来,是红毛的同伙,全是歪果裂枣的凶狠样儿,上来就开打。
姜毅甩出校服抽在红毛脸上,再一脚踹对方肚子上,其他三人不是抄键盘就是抄烟灰缸,他也抓起键盘猛地砸抄烟灰缸的家伙肩上,那人吃痛哎呦了声,同时姜毅自己也挨了其他人的拳脚 。
动静一闹起来,网管立马跑过来。
“干嘛干嘛!都停手,不停手我报警了啊!”
此时打的正凶,姜毅出手挺狠,就是凭着一股儿揪住谁打谁,自己也挨了不少揍,背上突然被踹一脚往前扑去,顺手他就抱住了红毛的腰一起扑在地上,坐人肚子上砸拳头。
另外三人对着他背上、腰眼踹。
乱成一团。
其中一个见他对红毛下手狠,抬脚就要往他脑袋上踢去,姜毅身体一歪倒地上,顿时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耳边乱糟糟的,网管叫着别人来拉架阻止,然后想起几声惨叫。
待看清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他面前,抓过刚才踢人的那个将对方面门用力砸在电脑桌上,嘭的巨响震得电脑都颤了颤,陈旧的键盘飞起烟灰,吓得的周围鸦雀无声。
徐献神情冷峻异常。
他拽过站起来的红毛,膝盖用力一顶,不是撞对方肚子而是撞断了对方肋骨,空气里咔嚓一声响,抬手抓住砸过来的键盘反手又抽在参战的其他混混脸上,抽得人原地转了个圈儿。
四个人被他揍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姜毅擦了下嘴角的血,捡起地上脏兮兮的校服拍了拍,甩在肩膀上,低头默不作声从徐献身边走过。
第125章 徐献丢了心
“诶,同学,你别走啊,这损坏的东西怎么办啊,我只是个网管不好跟老板交代啊。”
网管拦住姜毅,刚才打得太凶他没回神拦住那几个混混,也没真打电话报警,他们网吧还有不少未成年来上网,报警也是惹麻烦,但损坏的东西不能不赔啊。
“我赔,”徐献对网管说。
网管看看徐献,见他表情冷肃,发狠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挺怵的,扯扯嘴角赔了个笑,老实说:“损坏的东西不多,咱们网吧键盘20块一个,刚砸了五个算100,电脑没问题,鼠标有两个我看扯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也是20块一个.....”
报的价格合情合理,徐献掏出200给他。
姜毅看了眼徐献,说:“钱我明天还你。”
说完离开了网吧。
要说什么更痛,没有比被喜欢的人冷漠对待更痛了,姜毅不骂他渣男了,不说他恶心败类了,只是用那种平淡的眼神扫过他,比刀子划过心口还难受,犹如脱离水面的鱼,有呼吸,却很窒息。
徐献跟着他离开。
凌晨1点。
再热闹的街道也开始冷清,霓虹依旧闪烁,然而没有了欣赏的人,伶仃的骑着电动车擦身而过的下班族携着匆匆回家的急切,和慢吞吞沿着路边漫无目的姜毅形成对比。
两道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你要去哪里?”徐献走在他离他半步距离的身后。
“随便去哪里,不用你管,”姜毅没回头,校服随意套在身上,拉链没拉,晚上的风哗哗往身体里灌,说不冷是真的假。
“回宿舍吧。”
徐献上前一步,手搭在姜毅肩膀上,姜毅回头用力甩掉,“说了不用你管你跟着我干嘛!以前翘课老子也是这么玩的,和你有半毛钱关系?管头管脚你算我什么人?”
因为甩动的幅度大,校服领子从肩膀滑落下来,他随手拉回去,徐献拽住他衣服,冷喝:“我倒是想做你什么人可你愿意吗,我也不想管,没办法我就是担心你我犯贱不行吗!”
姜毅沉默下去,握住徐献手腕推掉。
徐献不强迫他,跟着他慢吞吞闲逛,“你不回去我陪你到天亮。”
“我们绝交了你不记得了?”
“记得,你单方面的。”
姜毅不再理他,大街小巷的随便乱走,偶尔还有野狗冲出来对着他们乱叫,徐献会挡着他身边,有时赶走野狗不需要什么动作,一个冷到极致的眼神也能逼退,动物觉察危险的本能比人更敏锐。
谁让徐献的心情也糟糕到极点呢。
不知道走了多久,姜毅在路边蹲下,两手搭着膝盖随意垂落,垂死之人都没他这么了无生气,身边的影子也停驻在旁。
“你能别跟了吗,你也看到了,我就是想随便走走又不是自寻短见,有什么好跟的,让我一个人待着不行吗?”
“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没有心情不好。”
“瞎子都看得出来,”徐献低垂眸光,视线落在姜毅的侧脸,“如果我问你是不是因为我订婚,你一定会否认,但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什么你会心情不好的原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也很焦躁?”
“耽误你订婚了?”姜毅斜睨他一眼,哼了声。
“不耽误,”徐献脱口而出也刺了他一句。
平静的人忽然大怒,滚字从胸腔里咆哮出来,吼完姜毅觉得心脏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被踢过到的脑袋隐隐发疼,搞不好有脑震荡了。
拉长的影子一点点挪动,渐渐消失在他视线里。
徐献再一次走了。
转过头,身边的位置真的空了,目光无焦距地注视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几秒后,他突然暴起踹了脚路更,灯光微微晃动,随后依然傲然矗立,疼的只有他自己的脚和被放在绞肉机里不断碾的心脏。
他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懊恼地双手抓住头发蹂躏得乱七八糟,发泄的怒吼回荡在深夜里,最后归于平静和无力。
“今天还不是照样把我丢下了.....”
手机里的消息他才看到,一条条往上翻,林朔打过他电话发过消息,徐献的更多,最后一条停留在那句对不起,心里的酸涩涌起,变成湿润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
然后又蹲了下来,这回是边擦眼泪边哭,唔唔出声的那种,活像可怜的被遗弃的小狗儿。
身后有人走近,叹着气说:“今天没把你丢下。”
姜毅埋怨的话虽然很轻,但是街道安静,徐献还是听到了,他回来时就站在几步远的拐弯处,背靠着墙,静静地看着姜小蠢发脾气的样子,明明很不开心还要用一副超级不开心的样子说自己根本没有不开心。
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抽泣声顿了顿,姜毅从臂弯里抬起头,挂彩的脸淌着眼泪鼻涕,要有多丑就有多丑。
“你回来干嘛?”
“我去给你买了点东西,”徐献把他拉起来,将手里的一瓶饮料塞姜毅手里,姜毅咧了下嘴,饮料拔凉拔凉的,是冰镇的。
大晚上喝这不得透心凉心飞扬?
“不是让你喝,”徐献指了指自己脸示意,“是让你敷的,嘴角,眼睛,不然明天会肿成小猪头。”
“你才猪头!”姜毅把饮料砸回去。
徐献接住,将另外一瓶放他手里,温度很暖,是姜毅喜欢的旺仔,“这才是给你喝的,”说完两指捏过姜毅的下巴抬起,将冰饮料轻轻贴在满脸是泪的脸上,“你说你要我怎么办?非要撵着我订婚,自己又要一个人不高兴,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
姜毅撇开目光,手里的牛奶攥的紧紧的,死鸭子嘴硬:“没有,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今天闹脾气是吃饱了撑的?”
“对,昨晚老子啃的全是石头,消化不了!”
“姜毅?”
“我不知道!”姜毅突然大吼,眼底颤动,“你别罗里吧嗦的问一大堆了行吗,老子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我怎么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