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愕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否则从这门出去怕就要卷铺盖滚蛋。
陆渊从那叠现金里抽出二百站起身塞进他上衣兜里,“我朋友都不满意,念在曾经同事一场,算是你的辛苦费,也就值这个钱了。”
咬碎牙齿和血吞,郭愕纵是气到肠子打结,也得带着满腔怒火,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行,谢谢陆少,我记住了。”
不厚道的嘲笑声在关门的瞬间陡然响起,安辰趴在桌上肩膀一颤一颤的,好奇的问:现在谁出门带这么多现金?”
“当然是有用了,”陆渊把钱收起来,“这不派上用场了。”
“你也够损的了,”祁锦调侃。
颜羽听言眨巴着黑眸,淡然的说:“什么人用什么方法,损吗?”
“一点都不,”安辰举起酒杯,露出一脸天真无邪:“他活该,咱喝酒。”
陆渊喝了半杯,看着颜羽的视线变的越发火热,提醒说:“少喝点,小心过敏。”
“过敏?颜哥对酒精过敏?”安辰率先问。
“嗯,喝多了起红疹,痒的要命。”陆渊解释。
祁锦见状忙接话:“想当初那瓶药膏还是我找来的呢,虽说味道差点,但效果不错。”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陆渊撇了眼,朝祁锦扔了个什么东西过去。
颜羽神色清冷,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原来你就是做个顺水人情啊。”
陆渊赶忙求饶讨好,“没有,我这……”
这了半天也没这上来,祁锦不厚道的嘲笑,暗道:活该傻了吧!
饭吃到一半,叶池才姗姗来迟,推开门除了颜羽和陆渊,谁也不认识。
“嗨!我叶池,颜羽的朋友,不好意思,来晚了。”叶池脸皮比陆渊还厚,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行为上半点不客气,直接坐祁锦旁边的空位。
“再不来都吃饱了,”颜羽让服务人员给拿了套餐具。
陆渊站起身,走过去亲手倒酒:“罚三杯。”随即对周围几人说,“自己介绍。”
安辰抢先开口,其次是祁锦,然后夏季。
“刚来就灌我,安的什么心,颜羽你管不管?”叶池抱怨。
“管不了,喝吧!”颜羽说。
“还真是重色轻友啊,白认识十几年。”叶池悲愤脸,随即一饮而尽。
“痛快,”第二杯是祁锦倒的,“叶先生性格豪爽,颜总的朋友长的都这么好看吗。”
陆渊和安辰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去,这话在外人听起来没什么,但这位仁兄安的什么心他们一清二楚。
“帅和好看是有区别的,”叶池下巴指向对面的颜羽:“那叫好看,不仅好看,还漂亮,懂不?”
祁锦受教似的点点头,“懂了。”
懂你个大头鬼,陆渊白了他一眼,随即轻叹口气,心道:无可救药!
比起他们,插不上话的夏季尴尬的脚趾扣地,在场的非富即贵,要不就是像颜羽叶池这样的商业精英,而自己……
相貌、能力、家世,拿什么跟人家比。
以前在一块喝酒,陆渊照顾,总会有意抛出话题让他参与其中,那会儿其乐融融,从来没有觉得低人一等的自卑感,但现在,好像格格不入,被无视一样。
回忆种种,似乎从刚认识那天起,陆渊就开始帮助自己,连参加工作也是,当时怎么就头脑发热跟颜总表白了呢,明知道配不上人家也看不上,干嘛不好好藏在心里,现在这样多难堪!
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只怪自己识人不清,错把小人当朋友,现在说什么的都晚了。
谨慎的目光扫过侧前方那般清冷高贵的人,再次感叹自己痴心妄想。
可就这么个小心翼翼又不经意间的动作仍旧被观察入微的大少爷捕捉到,暗暗嗤笑:贼心不改!
拉过颜羽椅子紧挨着自己,握起葱白如玉的手放置桌面上把玩,时不时亲了几口,继而交叉紧握,完全秀恩爱撒狗粮的架势。
“艹,哥,麻烦收敛点。”右边的安辰实在受不了,“吃完饭回家爱怎么亲怎么亲。”
“让你叫哥的时候不叫,现在没用,”陆渊无视,继续我行我素。
安辰无果只能把矛头转向颜羽:“颜哥,你还真惯着他。”
“还小,随他吧。”颜羽清亮的双眸极其淡定,视线转向陆渊立刻变得柔宠溺。
陆渊没忍住,勾住脖子对准粉嫩的唇直接吻上去。
夏季尴尬的别过眼,心里难免酸涩。
看明白原由的祁锦朝两边打量,没说话。
叶池咧着嘴,跟安辰表情差不多:“颜羽你变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一贯如此,羡慕自己找一个。”颜羽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丁点难为情,从容的说。
陆渊爱死他这副大方不扭捏的态度,越看心里越痒,就越想亲。
聚会在两个小时后结束,于祁锦来说,最大的收获莫过于加到叶池的微信。
陆渊深呼吸,偷偷给情场老手发了条消息:你爱跟谁玩跟谁玩,叶池是颜羽的朋友,你最好别歪心思。
祁锦回复:已经动了!
陆渊:艹,你TM就是随时随地发情的种猪。
祁锦:多谢赞美。
陆渊:哪只耳朵听出来是赞美?
祁锦:两只。
陆渊:总之你不能动他,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变成太监。
祁锦:安息吧,小渊子!
陆渊:受死吧,小锦子!
*
有人欢喜有人忧,温泽这几日被祝荣生折腾的差点丢掉半条命,那老家伙就是个变态,往死里整他,就算哭诉求饶,对方依然不肯放过。
自己试图躲避逃脱,可最后都被捉回去,上次被轰出酒店,还以为腻了他,谁知没过两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想来了。
现在他就是毫无反抗的宠物,任凭□□践踏,还得想方设法顺从讨好,否则一个不小心惹着对方,肯定遭到毫不留情的毒打。
想来想去除了潘鑫海,没有谁能帮到自己,可拿起手机才想起来对方已经把他加入黑名单了!
怎么办?温泽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全是老家伙在床上兴奋时变着法的折磨的,甚至用手铐把他靠在床头,举起皮带使劲抽,自己越叫越痛苦,他就越心潮澎湃。
好几次觉得会死在对方手里,当初以为终于找到了不起的靠山,憧憬未来光明一片,谁知恰恰相反,上了贼船在想下去,简直痴人说梦。
嘴角带着淤青,鼻腔旁边还有干涸的血迹,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泪珠不间断的往下掉,脑子里想着该怎么逃出牢笼。
好像只剩下表哥了,如果表哥出面陆少就算再不愿,也会出手相救的,可是……
温泽犯难,他们看似是亲人,其实连仇人都不如,表哥这辈子恐怕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难道让妈妈去求情?不,妈妈若是知道引以为傲的儿子为了前途不惜成别人□□玩物,而且年纪大到当爸爸都绰绰有余,肯定要气到吐血的。
温泽抖的越发厉害,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此时此刻也管不了许多,颜羽是他的唯一生机,再找不出第二条路了。
谨慎的观察了四周,还好房门没锁,轻手轻脚的推开,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走廊没人,温泽快速溜出去,一路狂奔。
陆渊和颜羽才从电梯下来,就看见门口蹲着狼狈至极的温泽。
“你?”陆渊神色不悦,冷冽的质问:“来这干嘛?”
温泽眼睛肿的像核桃,昔日嚣张跋扈的神气荡然无存,二话不说,扑通一声直接双膝跪地,“表哥,救救我……”
“这是玩的哪出?”陆渊嗤笑,把颜羽拉在身后,蹲下身细细打量:“啧啧啧,瞧瞧可怜的,该不会被姓祝的打的吧。”
一语道破,温泽双眼放光,紧紧抓着陆渊的衣袖,“陆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表哥的面子上救救我,求求您。”
“哼!”陆渊用力甩开,满脸嫌弃:“可别,有那时间还不如陪陪家颜羽呢。”
随即牵起颜羽的手准备进屋。
温泽趁机拽住颜羽的裤腿,“表哥,你要是不救我,我会死的。”
“我没那么大本事,”颜羽淡然的说。
温泽苦苦哀求,“我错了表哥,再也不敢了。”
“你先进去吧,”颜羽对陆渊说。
陆渊瞪着温泽气不打一出来,“别理他。”
“乖,先进去。”颜羽安慰道。
陆渊叹气,不满的拧眉,拿出钥匙开门回到屋里。
“起来!”颜羽声音冰冷。
温泽站起身,哭的梨花带雨,撸起袖子给他看胳膊上的伤,“那老家伙就是个流氓变态,根本不把我当人,我快被折磨死了。”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他一介豪门,有钱有势,我没有能力与之对抗,找错人了。”颜羽丝毫不为所动。
温泽此刻什么里子面子通通要不起:“陆少肯定有办法,表哥你就帮我跟他求求情,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和你对着干了,求你了表哥。”
站在客厅里贴着门板偷听的陆渊不自觉勾起唇角,他敢打赌,就算自己愿意帮颜羽也绝对不会答应,宝贝老婆明白着呢,才不会同情心泛滥打破自己的原则。
“从此以后也没必要叫我表哥,担不起,陌生人彼此不认识就很好,回去吧,以后别来了。”颜羽面无表情,任凭温泽如何低三下四,再不分给任何眼神。
陆渊赶忙把门打开,冷漠的黑眸扫视无比凄惨,且伤痕累累的温泽,说:“帮你?哼!我又不是吃饱撑的,当本少爷脑袋被挤了。”
随即凑的近些,压低嗓音:“还记得怎么在我面前出言不逊,诋毁颜羽的吗,我TM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如今这样,算便宜你了。”
温泽颓废的从小区走出来,往马路两侧望了望,竟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双眸暗淡无光,活脱脱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想家了,从来没这么想过,拿出手机本想给母亲打个电话,无意间又看到潘鑫海的名字,突然觉得这男人也挺好的,不管是否真心,最起码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亏待他。
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如果没有利用陆渊制造新闻,现在的结局该不一样吧。
悔恨的泪珠自眼角低落,此刻才真的大彻大悟,自己害了自己。
*
第二天,颜羽拿着项目报告前往董事长办公室。
“坐。”陆则安放下手头的工作,并没有看递来的文件,靠在椅背上神情略显严肃:“你这是给我出个道难题啊,把儿子交给你是因为足够信任,谁能想到你尽职尽责的过头了。”
“董事长,陆渊喜欢男人,天生如此,这点永远也改变不了,就算没有我还会有其他,退一万步讲,依照您的意思可能会找合适的家族联姻,利用身份地位巩固集团,使其更强无坚不摧。
但您想过没有,年龄匹配,同时又是同性恋者少之又少,即使有合适的未来事业能带来哪些好处还未可知,大概有三种情况,第一:平庸无能者,第二:贪图享乐者,第三:野心勃勃者。
前二种您自然看不上,咱们来说第三,先不管外在条件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美与丑,优秀的青年才俊往往强势,您怎么又确定他的心是在陆家还是自己家族,万一跟陆渊感情不和以后给集团带来的损失与影响又要怎么计算,您是商人,对与错比我清楚。”
颜羽的智慧与自信,以及镇定从容的气场让陆则安发自内心的欣赏,欣赏到内心开始动摇,或许成为一家人会是不错的选择。
“那么你呢,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的精英,该有的强势一分不减,又怎么保证刚才所说的情况不会出现?”陆则安很期待他的回答。
颜羽几乎不加思考,脱口而出:“我没有背后家族,只身一人,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T.ONE集团给的,倘若婚后感情破裂,自愿放弃所有,净身出户,不取一分一毫,如果不放心,可以隐瞒陆渊私下签署声明,比起您的担忧,我的承诺更加有保障。”
陆则安没想到颜羽会如此,着实被震惊到,要知道这就预示着他多年来的付出与辛苦全部付之东流,什么都没有了。
“值得吗,不后悔?”
颜羽掷地有声,一双黑眸淡定冷静:“所以我要做的,只有继续为集团兢兢业业,与陆渊携手相伴到老。”
陆则安突然觉得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他不理解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这些天也查了很多资料,尤其像他儿子生来如此,想扭转性向根本不可能。
颜羽把利弊分析的头头是道,说的句句在理,让他想反驳都想不到借口。
“好,出去工作吧!”
颜羽微微颔首,走出办公室的瞬间清亮的眸子稍许暗淡,内心深处,他不想把利益和感情挂钩的,但对待陆则安,必须如此。
想得到一份纯粹而有甜蜜的感情,似乎并不容易。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但他相信陆渊,不会辜负自己。
与此同时,在他走后休息室的门被人从里边推开,陆渊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夹杂着几分难过,来到陆则安面前,“爸,或许您不知道,在这之前我说过,将自己名下所有财产包括集团股份,无偿赠予他一半。”
陆则安听言沉默良久,有种他若是再反对就是千古罪人一样,重重的叹口气,说:“随便你吧,想结婚还是想干嘛自己看着办,反正生活一辈子的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