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网络那么发达, 很多人甚至手上有十几个账号，幕后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查的, 顾飞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无用的人身上。
　　跨年的时候, 剧组给大家放了两天假回家陪陪家人, 顾飞星却一直没有回去。
　　对他来说, 在哪儿过年都一样。
　　不过今年的他，还是有一点点的不一样。
　　至少, 他有了可以说话的人。
　　“楚老师, 你那边有放烟花吗？”顾飞星和楚鸿声挂着语音，问道。
　　“没有, 城区不能放烟花。”楚鸿声在家里一边办公一边陪顾飞星聊天。
　　顾飞星守在窗户前，他所在的位置不在城区里，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烟花。
　　“楚老师, 你还在工作吗？”顾飞星问。
　　楚鸿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结束了, 新的项目策划, 改了好几遍，这回交上来的还算像点样。”
　　顾飞星没有问那是什么项目，又把话题扯回了烟花：“楚老师，你说烟花这样转瞬即逝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人还是喜欢看呢？”
　　“因为很多人还没能拥有这样的一瞬，就结束了。”楚鸿声也走到了窗边，“你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顾飞星没想到楚鸿声这么敏锐，隔着手机都能捕捉到他的情绪，干脆大方承认：“团圆的节日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日子。”
　　“听说你还在减肥？”楚鸿声岔开话题，不想让他再胡思乱想。
　　顾飞星点头，随即又想到他们只是语音，没有开视频：“对，这个角色要清瘦点，穿古装本来就容易显壮，我得再瘦一点，看起来才会有一种受苦的感觉。”
　　“也要注意健康。”楚鸿声有些担心，虽然他并不知道顾飞星从前有个戏疯子的称号，但本能地觉得，顾飞星可能会为了戏而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他问过单仁，为什么给顾飞星的资源比团里其他人的要少很多，商业价值没有完全体现出来，结果单仁告诉他，都是顾飞星不乐意接。
　　楚鸿声自是尊重顾飞星自己的想法，就从最近顾飞星对于剧本的喜爱和对拍戏的认真程度来看，他不接代言不肯直播带货甚至连杂志都很少拍，恐怕都是因为拍戏。
　　他只想拍戏。
　　这个结论并不难得出，所以楚鸿声才更担心顾飞星一有了戏，就忘了自己。
　　“放心，我有数。”顾飞星想，他现在可不再像从前那样了无牵挂，恨不得死在戏中，“快跨年了。”
　　楚鸿声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一分钟就要十二点了。
　　“新一年，你可以放手去做喜欢的事了。”楚鸿声说道，“祝你成功。”
　　顾飞星意有所指：“我也希望我事事都能成功，祝楚老师每个项目都能挣大钱。”
　　楚鸿声心态倒是好：“做生意有赚有赔很正常。”
　　顾飞星好奇：“楚老师也会有失败的时候吗？”
　　“我失败的次数很多，不只是做生意。”楚鸿声进军影视行业不算很久，之前在别的地方也是栽过跟头的，后来他不再完全信任任何人，与那些想要和他一起合伙的朋友都断了来往，反而事业发展得越来越好。
　　到现在，能说得上朋友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给他最重一击的，还是家庭。
　　他的父母，他的所有亲人，都不曾在意过他，他的父亲和母亲在外各自有家庭，他们的结合也是一个悲剧，而再往上那一代，他们本就是为了利益而让自己的父母结合，更不在意他这个生出来充场面的孙辈。
　　在楚鸿声的记忆中，甚至没有一个长辈抱过他。
　　他对这个世界的信任，是被家庭、校园、社会一起磨灭的。
　　可楚鸿声有时候也会觉得缘分很神奇，除了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外，他其实很难再接受别人那么轻易地走进他的生活，除了顾飞星。
　　他先是看到顾飞星在表演里热烈旺盛的生命力，那是他最为缺失的对于生命的感知与追逐，而后，他看到了顾飞星，他与顾飞星好像总是有一种不需言说的默契，包括表演里的表达，也包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楚鸿声很清楚，在他们的这段关系中，始终都是顾飞星在主导，顾飞星想要靠近，他就允许他靠近，他甚至想过，如果哪一天顾飞星想要离开，他也不会阻拦。
　　从小他想要的东西，都非要握在手里不可，但顾飞星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怎么能像东西一样被放置在一个地方呢？
　　星星高悬于天空，本就不是任何人的私藏。
　　只是他每每想到顾飞星，都觉得矛盾，这是他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想要留一个人在身边，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舍不得把一个人留在身边。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便只能维持现状，顺从自己的心意去对顾飞星好一点。
　　时间走过十二点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很安静，几分钟后，楚鸿声提醒他：“早点休息。”
　　“好，晚安。”顾飞星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他还是没等到烟花，可他并不失望。
　　等到剧组工作人员都回来后，《如相问》正式开拍。
　　这下子，顾飞星是真的彻底忘记了要营业这件事，幸好单仁有先见之明，时不时发点之前问顾飞星薅过来的存货。
　　《如相问》是主角三人团，除了顾飞星外，女主角是之前见过的万琼伊，她的演技很好，只是几乎没演过主角，所以她非常珍惜这次机会。
　　还有一个男二的演员尹观，对表演和人物都很有自己的见解，但是过于有自己的见解了，当时一起参与剧本研讨的时候，尹观几乎和所有人都吵过一遍，他的设想其实挺好，但如果全按照他的改，就变成了男二个人传的剧本了。
　　所以最后导演和编剧只修改了部分细节剧情，并没有采纳太多尹观的建议。
　　顾飞星见多了这样的人，也不在意，倒是万琼伊时常忧心，她很看重这部剧，给自己的压力也很大，生怕尹观搅局。
　　这一拍，就连续拍了一个月，万琼伊和顾飞星一样，一天都没离开，她倒不是像顾飞星那样热爱，而是她很清楚，女演员的黄金期就那么点时间，她必须抓紧每一个机会。
　　她没有背景没有后台，最看重的就是口碑，不管剧本身如何，她都得做到最好才可能出头。
　　否则资方凭什么把机会给她呢？
　　这天，万琼伊需要拍一场高难度的打戏，剧的设定里武打戏份都给了女主和男二，她和尹观的打戏很多，在设定上，尹观都打不过她，所以她的打戏难度也都很高。
　　这是一场群戏，主角团在调查过程中遇到追杀，两人联手抵抗来敌，而后女主会受伤，男二第一次显出特别紧张，也让男主看出了他的情愫，暗中撮合。
　　确认好威亚的安全性后，导演让各组就位，准备开拍。
　　顾飞星在这场戏里属于被保护的人，但不可能一直作壁上观，也需要时不时避开明枪暗箭，用最朴素的打法打退接近他的人，树枝石头，捞着什么是什么。
　　很快，按照既定的动作，万琼伊一剑挡开前方敌人，跳起来在半空中流畅地转身，一脚踢在身后想偷袭的敌人身上。
　　那人正好被踹到顾飞星身旁，顾飞星便立刻拿起一旁的石头砸到他头上。
　　就在大家渐入佳境，一切顺畅的时候，突然尹观一声惊叫，随即怒斥道：“你们怎么搞的？都打到我手上了！”
　　导演立刻喊“卡”，大家纷纷停下动作，万琼伊与顾飞星对视一眼，都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尹观丢下剑，一手捂着另一手的手臂，神色不善地对着面前一个黑衣人群演说道：“你长没长眼睛啊，这刀就算是假的，砸手上也疼死人，不会演就别当群演了！”
　　那名群演一直在朝尹观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下次绝对不会了。”
　　顾飞星皱眉，这尹观平常对自己的助理脾气大就算了，那毕竟是他自己的人，顾飞星不好说太多，但拍打戏受伤都是常事，更何况他只是被假剑打到了一下，袖子掀起来查看时，也只是红了一块而已。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道歉有什么用？你也得让我来一下才行。”说罢，尹观又把刚刚的剑捡起来，对着那名群演就想砍回去。
　　顾飞星急忙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往外一翻，而后将他往后一堆，接住从尹观手里掉下来的剑：“拍打戏不小心打到对手戏演员也不是什么大事，你问问小万这一个月受了多少伤，她有这样对过群演吗？”
　　尹观这么被推开，顿觉丢了面子，恶狠狠地说：“顾飞星，你又算哪门子东西？敢管我的事？”
　　顾飞星冷笑一声，正要回答，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他是我钦定的男主角，你有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小楚同学来探个班


第59章 换人
　　楚鸿声从站在人群外, 听到他发声，身前的工作人员和群演们不自觉地就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走到顾飞星身旁，看着一脸惊愕的尹观：“说吧, 你有什么意见。”
　　尹观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我，我没什么意见, 楚总您怎么来了？”
　　尹观好歹也是混圈多年，自然知道楚鸿声是谁, 他平时仗着演技和流量作威作福惯了，压根也没把顾飞星放在眼里, 可楚鸿声这一来, 他心里就有些打鼓了，那些传闻该不会是真的吧？
　　在华夏市的圈子里钻营得越深, 就越不敢得罪楚鸿声，尹观虽然并不清楚他背后的势力, 但隐隐约约听说过, 楚鸿声的手段向来光明正大, 就算要对付谁, 也不会用那些见不得光的违法手段，因为他最好的朋友, 是一个跺跺脚, 首都圈子就要震三震的家族接班人。
　　他光明正大，既是他自己的性格使然, 也是为了朋友往后的仕途名声，同理，他的朋友将来地位越高, 旁人就越不敢动他。
　　楚鸿声不知道尹观在这几秒内都想了些什么, 他只说道：“可是我对你有意见, 本来我不该干涉剧组的事情，但是我也不允许剧组里有你这样不敬业的人存在。”
　　尹观一惊，他忽然想起自己的金主在他进组前提醒过他的那句话：到了楚鸿声的地盘，收着点你的脾气，他眼里揉不得沙子。
　　“对不起楚总！我没有不敬业，我只是一时没控制好脾气。”尹观能屈能伸，立刻道歉。
　　可惜楚鸿声不在乎旁人的道歉，他知道，很多伤害靠道歉是根本无法弥补的，也不需要靠道歉弥补，他只要惩罚。
　　“不需要道歉，你换好衣服，离开就行。”楚鸿声说着，也不给尹观再开口的机会，就转向导演，“导演，追加投资的事宜我会安排，给您添麻烦了，今天大家放假一天，出去聚个餐吧，费用报销。”
　　而后，楚鸿声把助理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拉着顾飞星就走。
　　顾飞星倒是没挣扎，反而还开开心心地和大家告别，搞得所有人面面相觑，想来些不负责任的猜测，又不好意思。
　　“楚老师，你是来探班的吗？”上车后，顾飞星自觉系好安全带，笑眯眯地问。
　　“嗯，来看看拍摄进度，也来看看你。”楚鸿声是很认真地在回答问题，可听在顾飞星耳朵里，就多了那么一丝旖旎。
　　“楚老师一来就把男二换了，真是财大气粗，耽误一个月的拍摄进度，不怕亏本吗？”顾飞星又问。
　　楚鸿声看向他：“我相信你，这部剧会火，你也会。”
　　顾飞星心里的小人在欢呼雀跃，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那楚老师有想好谁来顶替了吗？”
　　“你有推荐？”楚鸿声一听就知道他已经想好了。
　　“物美价廉，吕凯。”其实顾飞星在得知万琼伊饰演女主时，就觉得吕凯比尹观更适合男二的角色，只不过选角是剧组的事情，他和楚鸿声一样，一般不会干涉太多别人专业的事。
　　今天既然恰好有机会，那他不妨推荐一把。
　　他知道楚鸿声听了他的建议，最多也就是会让吕凯来试镜，至于能不能拿到角色，看的还是吕凯自己的实力。
　　这剧的导演也是楚鸿声亲自请的，几乎不干涉拍摄，更不会干涉戏份，虽然楚鸿声这么一换人，给他们加大了工作量，但现在这种资方已经是比镜花水月还难求的存在了，他竟然也没生出多少不满来。
　　和编剧一起重新试镜男二时，他有些悲哀地想，自己说不好也是这影视生态现状给PUA了。
　　编剧看重的是形象和气质，导演主抓演技，一个男二的角色一般不会有什么比较知名的明星特地来试镜，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制作。
　　如果让导演把曾经丢掉的傲气彻底捡起来的话，他是一万个支持楚鸿声的决策的，尹观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拍摄时他们忍忍也就罢了，如果在剧播出后又出什么幺蛾子，影响的是整个剧的口碑名声。
　　因为一个演员避雷一部剧的现象，现在还少吗？
　　只是导演也不得不承认，尹观的形象是真的很符合人设。
　　在吕凯试镜过后，导演虽对他的演技很满意，却还是认为形象少了点意思，太过于秀气了，他本想淘汰他，却又想到这是楚鸿声亲自推荐来的人，便犹豫了，意识到自己的犹豫，他有些悲哀，这种害怕得罪资方的犹豫，竟然已经成了习惯。
　　没想到编剧似乎很喜欢吕凯，见过他后连夜修改剧本人设，万琼伊长相偏成熟，吕凯偏秀气少年，编剧直接就写了一对姐弟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