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跟进房间关上门,陪笑说:“裴先生,我们跟李总约好了今晚见面,不知您怎么也在这里,您也认识小风么?”
房间里有五个人,宋哲值得信任,唐骏是戚风的经纪人,必须得在。
裴砚看了眼路人甲方成,一把把人推了出去,低促命令:“去外面等着。”
“哎,我.....”
方成喊都没喊一声,就被‘彭’地一声关在门外。
方成:!!!
裴砚冷笑,望着男孩说:“唐总,你手下的艺人昨晚找我睡了一觉。今早却不负责的跑了,这事,你说该怎么办?”
戚风深深呼吸,再次无力地挣了挣被钳制住的手腕。
裴砚这一次直接把人拽进怀里,咬着牙警告:“别乱动,这事还没算完呢。”
唐骏震惊不已,“小风,你昨晚.....他,裴先生说的是真的?你,你跟他.....”
戚风被裴砚拖拽的身体不稳,面色发红,呼吸跟着就急促了起来。裴砚看到他这个样子想到了昨晚在他车里的男孩。
他眼中寒云密布,厉声质问唐骏:“你们公司就是这么对待艺人的?给人吃药送到投资人手里?今天还要这个样子见李均卓?你们想让李均卓对他做什么!”
唐骏:???!!!
戚风咬了咬牙,说:“裴砚,我没.....我发烧了。”
裴砚的手陡然一松,声音跟着低哑了下来:“你,.....病了?”
唐骏难得有了些焦急的神色,问:“小风,你昨晚没见李均卓是跟裴先生走了?什么吃药,到底怎么回事?”
戚风:“昨晚我见李均卓前喝过一瓶水,那水有问题。”
唐骏愣了一下,眉间骤然凝起:“所以,你刚才说你‘喝了不干净的东西病了’,是在暗示我?你怀疑是我?”
他当时看到戚风说这句话时,就觉得男孩比以往的眼眸锐利了些。当时他没多想,但他那是若有一点心虚之态,就会坐实这件事是他下的手。
想到着唐骏不由得背后发凉。
他才知道,原来戚风是这么沉得住气的年轻人。
戚风清眸迎上他目光,不置可否。
唐骏气笑了:“这种龌龊事我唐骏还干不出来。但我的艺人被算计,这事就不能这么过去。水是哪来的,你不记得?”
裴砚嗤了一声:“现在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唐总,我想问的,你还不明白?”
唐骏压着恼怒,挂上笑容,‘客气’问道:“那裴先生,您想要什么补偿呢?”
他一点都不觉得裴砚吃亏,看戚风病成这样就知道昨晚谁受得罪多。可这种事,到底还是戚风吃了哑巴亏。
裴砚反倒被问住,他也不知道这么着急想要见到男孩做什么。
现在见到了,他还能做什么。
一直看坐着看好戏的宋哲‘噗’地笑了,大剌剌地说:“负责啊。还想白睡了我兄弟?我兄弟可是母胎单身第一次,纯着呢!”
戚风:.....
裴砚:....
唐骏:....
宋哲没个正形,笑说:“我看,要么让我兄弟睡回来一次,要么给我兄弟当一年男朋友做赔偿。”
男朋友。
裴砚冷沉着脸,但垂在西服袖下的指尖轻轻颤了颤。
简直是无理取闹。
唐骏听了宋哲的话,扯了嘴角强装着笑意,尽量不让心中的怒意乍泄出来。
李均卓跟他打电话时,只说了戚风跟别的男人走了,要求他带着戚风亲自跟他道歉。却没想到,需要道歉的是另外一个更加不能得罪的人!
裴砚,东海集团的副总裁,金融巨头东海集团董事长裴俊海的长子。先不说他们公司的艺人在东海集团有代言,且说裴家拥有的财力,随随便便都能把他们一个娱乐公司收购了。
得罪裴砚,还不如得罪李均卓呢!
唐骏心里算计着无数个方案,温和笑说:“裴先生,不管什么事咱们可以商量,昨晚小风也是被人害了惹到了裴先生。您放心,我一定查出来是谁还得小风,给您一个交代。”
“这件事过了,下次呢。”
裴砚冷笑:“下次你还会让他见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你们娱乐公司,就是这么靠艺人赚钱的。”
唐骏大脑转的很快,很快品味出了裴砚话语中对戚风的维护。
但同时也心声隐怒,说:“裴先生,您这是偏见。您把艺人当什么了,我唐骏不是那种人。”
眼看着唐骏也维持不住客套,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戚风头痛欲裂,站立不稳,但心里清醒:不能因为他让唐骏得罪裴砚。
他哑声问:“裴砚,你到底......想要什么?”
裴砚捏住他的手:“你!”
低音低沉,掷地有声。
宋哲:嚯哦!
唐骏眉心凝起:果然。
戚风低低低笑了,自嘲反讽宋哲说过的话:“让你睡回来?还是一年的男朋友?”
“先跟我走,其他的以后再说。”
裴砚低头凑近男孩,在滚烫的耳边低声说:“比起李均卓那样的人,我能给你的更多。而且咱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再有多一个人知道。”
裴砚要他做他的枕上卿,还不能让外人知道。
戚风的身体虚弱地晃了一下:果然两人即使转生,还是这种宿命。
戚府时他把裴砚当朋友,当哥哥。可他被贬斥到永安乐坊后,因为乐伶的身份,便跟裴家小将军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
裴砚跟那些贵族一样,想用万金为他赎身,将他偷偷养在裴伯伯看不到的地方。
戚风越来越疲惫,头脑越来越昏沉。
从前的记忆趁虚而入闯入他大脑,一遍遍清晰地放映他和裴砚曾经的一幕又一幕。
他看到年少时裴砚叫他小不点,笑喊去骑马。
看到的年轻气盛的少年,提着椅子砸在轻浮了自己的小郡王的脑袋上。
看到他捏他的下颌,猩红的眼睛对他说:“你为什么要对那些人笑。”
听到那最后一句:“待我归来,可否为我弹奏一曲凤求凰。”
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这是哪里,眼前的裴砚是乐坊裴家小将军,还是把他抵在车里那个人。
他喃喃自语:“裴砚,我是不是.....没得选?”
裴砚压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跟我,我不会让你吃亏。”
“....罢了。”
戚风眼前彻底黑了,在他昏倒之前一双有力的臂弯将他拥住,横抱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裴哥,你一开始的追妻路就走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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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冰快
戚风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昏昏沉沉中听到裴砚低重的声音威胁唐骏:“我要把他带走,你们爱跟就跟着。”
唐骏到底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艺人被裴砚带走,只好拉着方成一路跟着。
他模糊记得他被裴砚抱着坐上了车。车里,他闻到了跟那晚淡淡的香烟味和皮质座椅的味道。
再之后,还是同样熟悉有力臂弯抱着他下车。昏沉之间他睁开下眼睛,看到他还是躺在早上离开的房间的大床上。
裴砚固执地守在他床边,生怕他消失一般盯着他。
裴砚不记得前世的他,却还能像在乐坊时看他的眼神一样,执拗而倔强。
是孽缘,却还能轮回。
戚风不想管,也无力去管。
他太累了,即使睡过去也会因为发热疼痛的身体而睡的很不安稳,眉间因头痛时而皱起。
朦朦胧胧间,有人拿着一张凉凉的退热贴贴在他发烫的额间,而那人的指尖却有意无意地滑过他的脸侧,唇下,指腹在他唇下摩挲。
凉凉的,麻麻的,很舒服。
恍惚间,戚风梦到了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件事。
那年夏天,他七岁。
戚府摆宴,招待宾客。
裴砚跟着父亲赴宴,见到他后非要拉着他的手去池塘里玩耍。
他皱眉望着裴砚脱掉厚重礼服,光着健壮上身在水中扑腾,还朝他喊:“戚风,你也下来啊,水真凉,可好玩了!”
他是裴府长子,裴国公的独孙。
从开始学说话便被教导恪守礼节,任何时候都要注意言谈仪表,从未做过出格的事。
炎热夏日跳进池塘里嬉闹这种事,他很想,但从不敢。
踌躇之时,他被裴砚一把抓住手腕用力把他拉进了池塘。清凉的池水没过腰间,他惊慌扑腾了两下后便被裴砚拦腰抱稳身体。
“戚风!”
男孩爽朗的笑声,带着清凉的水汽,“别怕,水浅着呢。”
池水弄湿了华贵的礼服锦服,却也洗去一身的燥热暑气换来从未有过的畅快开心。
那是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放肆破格的事。
但他身体不好,当晚便因玩水而着凉发热。烧得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丫鬟们说:
“裴家哪个混世魔王也太淘了,把咱们少爷拉进水池塘玩闹,害得少爷生病。”
“裴大将军刚亲自过来赔罪,还把他家小公子一顿揍呢.....”
再昏昏沉沉睡到半夜,他的床边来了一个男孩,轻声问他:“戚风,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他烧的迷糊,本能说道:“很热,想吃些冰的。”
“冰的?你等着,我去给你弄。”
男孩走了两步,又回来吞吞吐吐地说:“戚风......害你生病,是我的错。”
天蒙蒙亮时男孩又来了,端在小碗挤在他的榻前,惊喜地小声说:“戚风,看,我给你弄了块冰,很凉的,你快尝尝。”
除了那场畅快的戏水,他还一直记得那块冰的味道。
冰凉水润地滋润着滚烫干裂的唇,带走丝丝病痛。
小时的他,不知道裴砚到底是怎么闯进戚府,又怎么躲过守夜护卫闯入他卧房的。
后来在乐坊,他听人讲些贵族公子的趣谈时,有人说:“裴家公子小时候特淘气,有次竟敢偷冰政处的冰块,那可是御用之物,死罪啊。”
“当年皇帝仁慈,念小孩顽皮没治裴家的罪,但是裴大将军气的差点把他儿子的腿打断。”
“你说他偷冰做什么呢?”
......
忽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还是那句话,说话人的声音沉稳了许多。
世事变迁,交织不清过往皆化作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戚风轻叹:“卖给你.....罢了。”
裴砚:“你说什么?”
戚风:“很热,想吃些冰的。”
“冰的?”
裴砚蹙眉,从床边站起:“你等会儿。”
不多久,戚风察觉到裴砚拿着勺子放在他唇边,说:“尝尝。”
勺子的凉凉的带着甜甜的水汽。他本能地张开唇含住银色小勺,一口冰凉柔软冰淇淋滑入口中,唇齿间都是奶香丝滑。
很好吃,比那年的冰还要好吃。
戚风忍不住舔了舔唇,“这是什么?”
“冰淇淋,还吃么?”
“嗯。”
戚风忍不住吃了几口,人也清醒了些。
男人低重的声音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
戚风睁开眼睛,淡淡望他:“你说呢?”
唇齿间呼气,炙热到连冰淇淋都压不住,热热地扑在裴砚的指尖。
裴砚指尖轻颤,眼眸变暗。
他俯身指尖抚上男孩唇角的砂痣,声音阴沉沙哑:“那晚如果不是我,你会跟谁?李均卓那个混蛋么?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换做别的男人......”
戚风苦笑:你生什么气。
“你以后是我裴砚的人,记住,不准再去那种地方见乱七八糟的男人,明白么?”
语调低沉,不容拒绝。
戚风疲惫地闭上眼睛:“你还想要怎样?”
“手机号给我。”
戚风念出了一串数字。
裴砚直接拨了过去,直到听到男孩衣服口袋里传来‘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声,他说:“加上我的电话,以后常跟我联系。”
而男孩背对着他,偏过脑袋躺着。
不知道是睡了,还是不愿意看他。
裴砚抿唇摁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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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又是第二天的上午。大概是吃了退烧药的效果,戚风身体轻松了很多。
方成坐在床边沙发上守着他,见他醒来后连忙问:“小风,你醒啦?身体好些了吗?”
戚风环顾周围:“裴砚呢?”
“上班去了,他让我照顾你。小风.....”
方成抓住他的手,神色凝重地问:“那晚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见李均卓了么,怎会跟裴砚....发生关系呢?”
戚风慢慢从床边坐起,问他:“你给我包里装的那瓶水,哪来的?”
方成心惊:“是那瓶水有问题?!”
戚风朝他望去,“去见李均卓之前,我只喝过那瓶水。”
他头发睡得散乱,面色带着病后的苍白虚弱,但那双清透如水的眼眸中似乎冰寒般,明锐慑人。
方成禁不住紧张僵硬,喃喃说:“小风,不是我......”
几秒之后,他忽然想起昨天霁风给他水喝却又夺走那件事。
原来戚风已经试探过他了。
方成如惊雷轰顶,心惊肉跳。
他一方面有被戚风试探怀疑的颓丧,另一方面愧疚他的失职,竟然让别人借他的手暗害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