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哲是顾铭泽搬回顾家后，第一个认识, 也是唯一可以算作朋友的人。
　　沈斯哲嚣张跋扈，狂妄自大，甚至是素质低下，他全身贴满让人厌恶的富二代标签, 却也拥有他人无法比拟的优势。
　　他坏得真实, 功利性为零，最重要的是，他守口如瓶。
　　「好, 给我个地址, 我去接你。」
　　顾铭泽正回复林野的消息, 他头都没抬, “不去, 没时间。”
　　沈斯哲夺过顾铭泽的手机, 瞟了眼聊天记录，留意到微信上方的备注【小野】。
　　“老顾, 你跟他玩真的？”
　　大约半个多月前, 顾铭泽突然休假, 并取消了全部工作，也不透露他的行程。但在这之前，他五年没放过一天假。
　　直到沈斯哲闲着无聊，在娱乐节目上看到了顾铭泽的影子，还有他眼中唯一能装下的青年。
　　青年那张脸，沈斯哲并不陌生，他在顾铭泽加密的手机相册里，看到过无数次。
　　小野的称呼他更熟悉不过，顾铭泽喝醉发疯的时候，一整晚都会叫这个名字。
　　“如果我是你，就不问。”顾铭泽收紧领带起身，“走得时候，记得关好门。”
　　“别这么无情嘛，你跟小相好去吃饭，留我自己多无聊，不如咱仨一起。”沈斯哲吊儿郎当跟上来，“放心，我只吃饭，绝对不打扰你们调.情。”
　　*
　　收到了顾铭泽的短信，林野急忙下楼，却在车前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
　　他停下脚，十分警惕。
　　“嗨，大明星。”这男人大夏天裹着身皮衣，染一头红发，还对他油腻wink。
　　顾铭泽从驾驶室下来，“这是我朋友沈斯哲，上车吧。”
　　林野看着从副驾驶下来的男人，他站在原地，眼神中有攻击性。
　　沈斯哲瞬间明白，“抱歉抱歉，忘记这是正主的位置了。”
　　沈斯哲主动坐到后排，“大明星千万别误会，他是你的人，我肯定不抢，我俩属于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
　　“他这样的我可无福消受，我喜欢胸大那种。”沈斯哲在林野身上扫了一圈，“不过，你这样的，好像也不错。”
　　顾铭泽猛踩刹车，透过后视镜，“再胡说，就下车。”
　　“好好好，我错了错了。”沈斯哲装样掌掴自己的嘴，“二位就当我放屁，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林野看他不爽，碍于顾铭泽在身边，也只能暂时默声。
　　“他非要来，我甩不掉。”顾铭泽见林野绷着脸。
　　林野调整安全带，“没事。”
　　“想吃什么？”
　　“随便。”
　　“花街新开家饭店，去尝尝么？”
　　“好。”
　　沈斯哲在后面插话，“这不是我发现的好店，你这么快就用来巴结美人了？”
　　前座的两个人，同时通过后视镜瞪他。
　　“行行，你们聊你们的，我不插嘴。”沈斯哲掏出烟，“我嘴欠，我不说了。”
　　顾铭泽：“要么灭掉，要么下车。”
　　“行行行。”沈斯哲不耐烦掐掉烟，“约个会毛病真尼玛多，以前我抽你也没说。”
　　顾铭泽打开林野那侧窗户，“觉得呛就跟我说。”
　　林野不喜欢烟味，这个味道也容易伤喉咙。
　　“嗯，没事。”
　　后面的人刚点着就熄掉，实际上车内没多大烟味。
　　*
　　半小时后，餐厅包房内。
　　等待上菜期间，顾铭泽出去接电话，房间只剩他和沈斯哲。
　　“还没看够？”对于没礼貌的人，林野也没兴趣和他拐弯抹角。
　　从他们到餐厅开始，这个人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沈斯哲毫无羞耻心，看得越发明目张胆，“老顾看上的男人，我当然要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个明明白白。”
　　“长得确实还行，但脸这么臭，有什么好的？”沈斯哲撑着下巴，“真不懂老顾的审美，找个听话可爱又容易草的多好。”
　　林野讨厌被调侃，“你这么傻叉，没挨过打么？”
　　“不好意思，还真没有。”
　　沈斯哲作为沈氏集团的二少爷，从小顽劣成性，被人奉承惯了。头一次听人骂他，他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不过，你这人确实有点意思。”
　　“再废话，就滚出去。”
　　开门声打断了房间内的气焰，顾铭泽脸色阴沉，他对旁边的服务人员说：“去催催菜。”
　　“有事？”林野看顾铭泽表情不对。
　　“没事。”
　　沈斯哲的电话随即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去外面接。
　　三分钟后，沈斯哲返回，没了之前的顽劣，“老顾，你确定不走？”
　　林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两个人的反应，应该很急，“走吧。”
　　“没事，吃完再走。”顾铭泽坐稳不动。
　　答应带林野吃饭，他并不想中途离开。
　　“没事，我也不饿，回去吧。”林野起身。
　　顾铭泽把他按回座位，“你在这里，吃完我安排司机送你。”
　　“不用。”
　　“听话。”顾铭泽看表，显然十分着急，“菜很快就上，顺便把我那份吃了，我先走了。”
　　*
　　与此同时，林野和顾铭泽的八卦消息，实时被挂在网上。
　　扒料大神V：「二字主唱和前男友感情升温，与友人共进晚餐。【图】」
　　「咋还有电灯泡呢，这人谁？」
　　「这人打扮真奇怪。」
　　「这是沈世集团的二少爷。」
　　「据说和顾总关系不错。」
　　「他们肯约会我就放心了。」
　　*
　　大约二十分钟，菜陆续上桌，林野没心情吃，正打算打包。
　　“小野哥！”田昧穿着背带裤，在门外对他招手，“哇，我来的真是时候，看起来好香啊！”
　　“进来吧。”林野又坐回去。
　　田昧眼睛眨眨眼，又揉揉肚子，“小野哥，我好饿呀！”
　　“快吃吧。”林野递来双筷子。
　　“谢谢小野哥。”田昧放下双肩包，接下服务员递来的毛巾擦手。
　　“顾铭泽让你来的？”
　　“嗯。”田昧兴奋的眼睛放光，“小野哥，急知道吗？我今天坐的迈巴赫过来的，那个车里面超级舒服。”
　　林野夹菜给他，“好歹是艺人，怎么这么没见过市面。”
　　田昧塞下一大口青口贝，“那辆车上千万呢，我一个一百八十线，拍多少年戏也买不起。”
　　“那就好好努力工作。”
　　“人家很努力了，但和那些专业学过的比起来，还是有差距嘛。”
　　“谁让你当初不读书。”
　　田昧咬了一口蟹脚，委屈巴巴，“我读的也不是表演，又派不上用场。”
　　“行了，快吃吧。”
　　*
　　晚餐吃得差不多，林野看时间，“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田昧家离林野家不远，隔着两条街。
　　“不用不用，咱们都能坐迈巴赫。”田昧背上书包，过来拽林野，“那个司机大哥说，就在门口等着咱们。”
　　“走吧。”
　　田昧精力充沛，跟在林野身边，走路都蹦蹦跳跳的，“顾大哥真的好好，那么有钱人还那么好，这个世界上，再也没见过比顾大哥更好的男人了。”
　　“一顿饭加一辆迈巴赫就把你卖了？”林野不冷不热的。
　　“没有没有。”田昧忙着摇头，“才不是呢，我就是感叹一下。”
　　两个人并排走到门口，玻璃门打开，林野的脚先顿住。
　　“哇！顾大哥不仅请咱们吃好吃的，还负责来接吗？”
　　黑车停在酒店正门口，车旁靠着个穿西装的男人。
　　田昧激动扯着他往外走，还不停挥手，“顾大哥！你来啦！”
　　“嗯，晚餐吃得怎么样？”
　　见林野没答，田昧赶忙道：“特别好吃，谢谢顾大哥，我吃了超多，小野哥也吃了好多，特别是那个帝王蟹，小野哥最爱吃。”
　　林野竟有点尴尬，“你忙完了？”
　　“嗯，上车吧。”
　　田昧瞟了眼司机和周围的两个人，“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东西要买，得去后面商场逛一逛，我就先不回去啦！”
　　没等其他人回复，田昧拔腿就跑，刚走两步就被林野拽着帽子拎回来，“戴好口罩，避开人多的地方。”
　　田昧虽不是知名艺人，好歹也算小有名气，独自逛街，被认出也麻烦。
　　田昧听话照做，裹得严严实实对两个人摆手，“顾大哥，小野哥，拜拜。”
　　“早点回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
　　*
　　林野和顾铭泽并排坐在汽车后排。
　　顾铭泽说：“听说田昧是你从德国带回来的？”
　　“嗯，怎么了？”
　　“你很关心他。”
　　“不可以？”林野带着点呛人的意思。
　　顾铭泽按捏额头，“可以。”
　　林野转身看没进阴影里的男人，口气软下来，“喝酒了？”
　　刚才在在室外感受不到，现在车里满是浓烈的酒精气味。
　　“嗯。”
　　“干嘛还要过来？”
　　“接你回家。”
　　“我又不是没有腿。”
　　“我带出来的，就该再带回去。”
　　看出顾铭泽不太舒服，林野没再多聊。
　　何况，对于喝过酒的顾铭泽，林野总会没来由的心虚和忌惮。
　　车停在林野家门口，司机开门下车，走进对面的超市。昏暗的逼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铭泽合着眼靠在旁边，睡得安稳。
　　等待几分钟，林野左手撑住座椅，身体轻微往顾铭泽那边偏移，“很难受么？”
　　顾铭泽点了点头。
　　“那...那你早点回去。”林野转身开车门。
　　顾铭泽凑过来按住林野，往自己这侧拉，“头晕，让我靠一会儿。”
　　内侧肩膀的沉重感，带着一股清淡的樱花味。对方唇齿间的酒精，正在喉结周围盘旋。
　　林野内扣掌心，“你到底喝了多少。”
　　“一点点。”
　　“鬼才信。”
　　林野喉咙发烫，好像喝了口高浓度白酒。酒能醉人，人也自醉。
　　“今天下午，你经纪人联系过我。”顾铭泽的呼吸，还乐此不疲往他身上喷。
　　“她找你干什么？”
　　“她说为了热度，在非拍摄日也要负责营业。”
　　是和林野相同的劝说怂恿方式。
　　“哦，不用理她。”
　　“但她给出了丰厚条件。”顾铭泽的鼻尖和嘴唇，随着说话的幅度，有意无意往林野喉结附近蹭。
　　林野全身都在被灼烧，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什、什么条件？”
　　“她说，只要营业得好，你就免费为我的公司代言。”
　　“你们公司还需要我代言？”
　　“我公司旗下有汽水，美妆，时尚潮牌，这些产品的用户群，都在你粉丝的年龄段。”
　　“你付点钱，我也给你代言。”
　　“林野，你知道你代言费多贵吗？”
　　林野的一切商务合作都由徐雯负责，他自己从不关注，只是偶尔查到银行卡上的数字，大概猜到应该不便宜。
　　“你们这种上市企业，也会在乎这点？”
　　就算他再贵，对于顾铭泽来说，应该也只是毛毛雨。
　　“为什么不在乎？你的代言费，是很多员工的工资。”顾铭泽按住他试图抓喉咙的手，按在腿上，挣扎都松不开。
　　“哦。”林野被磨得又痒又麻。
　　顾铭泽从他肩膀缓缓上移，嘴唇又去折磨他耳垂，“大歌星，给个面子，帮我省点钱。”
　　“怎么...怎么省。”
　　“营业而已，你懂的。”
　　林野的心脏被人揉皱又展平，“这里又没有摄像机。”
　　“在你八点、六点和九点方向，各有三个机位，一直在拍。”顾铭泽又往他怀里凑，“一个躲在面包车后，一个藏在草丛，还有一个在楼上。”
　　林野看着深咖的车窗和夜色，“这么黑，能拍到什么。”
　　顾铭泽按开左右两侧的车窗，“这样就能看到了。”
　　林野仿佛被人做了法事，用理智思考，处处都不合理，可封建迷信的魅力太过吸引，他深陷其中，拔不出来。
　　“哦。”林野闭上眼，心甘情愿成为祭品。
　　“你这样太死板了。”顾铭泽往他腰里伸，“热情点。”
　　“你、你到底喝了多少？”对林野来说，死板已经是奢侈，“酒味好呛。”
　　“熏到你了？”顾铭泽嘴上这么说，却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他胡乱在周围摸，“我找找有没有糖，遮一遮。”
　　林野往后退，从兜里掏出把糖递给他。
　　顾铭泽看了花里胡哨的包装，“你什么时候爱吃这种东西了？”
　　林野很少吃糖，也不会选择这种可爱包装，“田昧给的。”
　　吃完饭，田昧掏了一大把糖给林野清口，他只选择了口香糖，别的都随手塞进了兜？
　　“啊——”顾铭泽对着他张嘴。
　　林野借光在几块糖里翻，“想吃什么味的？”
　　“挑你喜欢的。”
　　林野找出荔枝的，挤开包装，送进顾铭泽口中。
　　后者含住糖，再次凑上来，“这样好了？”
　　可酒精并没有消失，只是掺杂了些发甜的荔枝香，“还行。”
　　顾铭泽的鼻尖在林野的皮肤周围蹭，几天没见，这种亲密足矣夺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