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站直身子,胳膊挂在丈夫脖颈间,踮起脚看他。
非常温顺,目光柔软,就算不笑的时候,都知道是好脾气的人。
裴昱行低头吻他,不重的力道。
两人已经很久没亲昵过了。
言蹊一直待在宿舍,搜罗国史相关资料,亲身盯着队友学习,比学校老师更加严格。
早上九点去,下午六点结束,晚上回去还要复习。
比他公司员工上下班还准时。
不用猜都知道NEVER几人抱怨良多,但他们是个团队,言蹊不想只有自己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他的队长啊,耐心,温柔,如疾风中劲草的韧性,让人深深着迷。
情动时被推开,言蹊拽紧他的衣服,同样在忍耐:“等会儿要去吃饭了,奶奶说要有规矩。”
老太太到底是心疼他的,不然也不会对言蹊千叮万嘱,只是再喜欢,都是藏在心里。
怕他没有准备,或者是慌张出错,直接明摆着说了。
言蹊感觉非常羞窘。
裴昱行忍下躁动,头搁在他颈窝,热气洒在皮肤上,沉声:“帮帮老公?”
言蹊闭眼,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是没被哄骗过,说好的只要一会儿,结果一会儿一会儿再一会儿。
消耗他的信任度,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裴昱行就笑,嗓音穿进耳朵,有点酥酥麻麻。
如果是情浓时,言蹊一定扛不住,紧紧抱住丈夫的背脊,修剪圆润的指甲在上面留下抓痕。
其实现在就很难耐了。
挂在裴昱行身上四处咬,隔着衣服咬不到什么皮肉,男人身子紧绷,还硬邦邦的,废牙口。
“言蹊。”裴昱行嗓音暗哑,面色波澜不惊:“别闹。”
看着很正经,叫他名字差不多就受不住了。
最后就是两人都去洗冷水澡。
中秋已经降了温,从浴室出来,言蹊被逼着喝了大碗姜汤,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
晚饭的时候,言蹊见到了裴昱行的二堂兄。
他是二伯父的孩子,二伯父和大伯父在国外有一场非常重要的晚会,回来不太方便。
二堂兄过而立之年没多久,牵着自己女儿,说话有点冷幽默。
堂侄女在国外出生,第一次回家,很羞涩。
中文小名叫娴娴,才四岁。
小丫头圆糯可爱,扎着两个冲天髻,别着小雏菊发夹,穿着蕾丝公主裙和小粉鞋,肉嘟嘟的。
长相的话,随妈妈多一点。
看着言蹊腼腆笑,脸蛋红红。
言蹊叫她:“娴娴。”
小丫头躲在妈妈身后不肯出来,只探出小小的脑袋。
二堂嫂有些尴尬:“她比较害羞。”
或许是第一次回国的原因,陌生的环境让小丫头非常没有安全感,除了父母,谁也不理的。
见到太爷爷和太奶奶也不肯叫人,还差点被凶凶的表情吓哭。
言蹊柔和地笑笑:“没关系。”
而后取下手机上的毛绒皮卡丘吊坠,逗小姑娘玩:“想要吗?”
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吊坠一眨不眨。
言蹊手往前伸了伸,小丫头胆子终于大了点,看了眼妈妈,等到默许后才慢慢往前挪动一小步。
毛绒绒玩具拿在手里,小声用英语说了谢谢,看着言蹊的眼神也变得亮晶晶。
裴老太太看见这一幕,问站在旁边的孙子旁边:“孩子怎么打算?”
裴昱行淡淡道:“领养或者从家族培养一个。”
裴老太太点头:“你对象是个不错的,心思细又有耐心,比你更适合教养孩子。”
又说:“现在政策允许,凑个一儿一女最好,儿子要有责任和担当,女儿家娇气点没什么。”
裴昱行只道:“再说。”
老太太知道劝不动孙子,反正她的意思已经带到,如何怎样,他们到底老了,管不住了。
饭桌上,裴老太太提点言蹊:“明天就是中秋节,晚辈诸多,你要摆出长辈的样子,小孩子闹腾不听话,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一味纵容。”
又说了哪些人要来,可惜人物太多,并不能完全记住。
但言蹊还是听得很认真。
回到房间,就开始两眼痴呆,洗澡都没能冲刷掉满脑子的叔叔伯伯侄子外甥侄孙……
言蹊记性其实很好,上课的东西读两遍就懂,舞蹈动作练几遍就会,然而对着这一长串家族名单,竟然有点懵。
懵就算了,还被丈夫看笑话。
裴昱行穿着黑色绒面浴袍,身子倾长,倚在门框,嘴角含笑,很愉悦的模样。
言蹊顺手抄起枕头就扔过去了,被裴昱行轻松接住。
男人走过来,将枕头重新摆好,双手撑在他身侧。
闻到清淡的沐浴露香味,和他身上是同款。
“奶奶想要个曾孙子,阿言帮帮我?”
言蹊:“呵呵。”
裴昱行就去蹭他的脸颊,再用鼻尖拱一拱,国际影帝幼稚的没眼看。
言蹊躲闪,不小心仰倒在床上:“……你是狗吗?”
裴昱行没说话,纤长的手指在他痒处挠了几下。
言蹊猝不及防,惊叫了一声,随后猛地捂住嘴巴,吓得脸色都白了。
虽然大家的住处都不在一起,但还是非常心虚忐忑。
“阿言在害怕什么?被人听到吗?”裴昱行说:“只是挠痒痒而已。”
非常狗币的发言了。
言蹊气得用脚去踹他,脚掌心抵住他胸口,隔开两人的距离。
脚踝被握住了,十分纤细。
是舞者最脆弱的地方。
宽大的手掌细细摩挲,无名指的婚戒并未摘掉,硌在皮肤上有点发凉。
温热的唇落下,在脚背虔诚一吻。
言蹊挣扎了两下,很轻的力道,欲拒还迎。
成年人的恋爱,食髓知味,湮灭的火苗死而复生,心痒难耐。
言蹊看着他,目光突然有点害怕:“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我家里?”
裴昱行神情淡然,抓紧手中的猎物,微笑回答:“一个陌生人。”
国际影帝入戏非常快,入侵者狂傲恣意,穷途末路,没什么好惧怕的。
年轻人发着抖:“你,你要什么,钱,钱……我没有钱的。”
入侵者还是淡淡的笑,眸里散发着阴寒的光芒:“或许,我可以拿点的别的,比钱更有趣。”
半夜时下起了雨,雨声砸在叶子上,窸窸窣窣不太大。
秋意扰人。
实木床铺着厚软的垫子,仍在吱呀吱呀地响。
窗户没关紧,吹起窗帘一角,外面灯光亮着,随着冷意卷了进来。
言蹊头埋在枕头里,手紧紧拽着,颤抖得不像话。
“外面有人。”耳朵被咬了下,狂徒看着一闪而过的光亮,逐渐兴奋。
他低头,悄悄问:“你猜,他看见了吗?”
第21章
言蹊怕得不敢说话。
紧张兮兮, 催促他:“你,你快点。”
过了一会儿。
“不……不是这个……快点!”
可无论怎么解释,男人都有一百种理解方法。
言蹊放弃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积水滴答滴答打在树叶上,奏成一首催眠曲。
言蹊根本睡不着。
旷太久并不是好事,倒不是说很难受,自己当然有享受到。
国民男神的八块腹肌怎么摸都稳赚不赔,还会在耳朵跟前悄悄说好话。
只是很容易疲惫, 想睡觉。
而且明天是中秋节, 会是非常忙碌的一天。
开始担心自己的精力够不够用。
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澡都不想洗, 但是汗涔涔的不舒服。
裴昱行吻了一下他潮。红的脸颊,被年轻丈夫一巴掌扇过去了。
非常微弱的巴掌声,还没拍蚊子来的大。
男人倒是精神奕奕,睡裤松松垮垮挂在胯骨上,露出劲瘦的腰身。
是穿衣显瘦, 脱衣有肉的类型。
裴昱行放好洗澡水回来:“我带你过去?”
言蹊垂着眼皮子, 自己爬起来,穿上拖鞋, 找出新的睡衣捏在手里,没理他。
国际影帝没脸没皮跟在身后。
然后被无情锁在外面。
第二天理所当然起晚了。
生物钟竟然没将自己叫醒, 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裴昱行不在,睡过的地方冷冰冰,显然已经离开很久。
言蹊慌张爬起来, 腿根还有点痛。
其实晚上擦过药, 但是空白太久, 难免情动, 有点过火。
刚洗漱完,裴昱行跑完步回来。
“你怎么不叫我?”言蹊在衣帽间找好衣服,眉头微蹙:“闹笑话。”
裴昱行过来揉他头:“睡好了?”
言蹊换着衣服,拍开他的手:“爷爷和奶奶是不是起来很久了?”
裴昱行:“是。”
“问我了吗?”
“问了。”
“……你怎么说的?”
“在睡觉。”
言蹊瞪着双眼,一脸麻木,生无可恋。
羞耻从脚底一路往上蹿,拽着面前人的衣服,想和他同归于尽。
然后头顶传来轻笑,脑袋再次被摸了一把:“奶奶和爷爷不在,他们早上都要出门,多睡一会没事。”
况且不住在一起,早饭都很少一起吃。
老爷子和老太太为人虽然古板,但不死板,年轻人的事情其实管得没那么多。
言蹊才知道自己被逗弄了。
男人还一脸愉悦的笑。
言蹊掐着他脖子。
还是一起死吧。
要到中午的时候,亲戚们陆陆续续来了。
言蹊换了一身衣服,因为是家庭聚会,不用太正式。
咖啡色的连帽卫衣,胸口有个川剧脸谱徽章,黑色阔腿裤,白色板鞋。
相对休闲的打扮,背脊挺得笔直,跟在裴昱行旁边认人。
裴昱行的大伯和二伯都已经在鹰国定居,这次是子女和孙辈回来。
大堂兄大学时认识了现在的妻子,还不到二十就当了爹,现在儿子都成年了。
他年近不惑,但保养得当,看上去不算老,带着儿子向言蹊打招呼。
“叫堂叔父。”
裴明寒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堂叔父。”
言蹊其实有点不好意思,温和地笑:“你好。”
少年染着一头粉发,还很青春稚嫩,不苟言笑,因为混血的缘故,五官深邃明艳,这次回来竟然带着男朋友。
就站在他身后,看起来要长堂侄几岁,戴着眼镜,非常儒雅,身材纤瘦,目前在鹰国留学,听说是医学专业,跟着一起开口叫了人。
四伯父和五伯父也带了子女来,孩子们都还是上学的年纪。
长辈中,只有最小的姑姑还没有结婚。
裴华厚老先有了五个儿子后,四十多岁意外得了这么个掌上明珠,很是宠溺。
最小的女儿,晚点结婚也没什么,两个老佛爷护着,就算三十岁了家里都没人敢催的。
裴老夫人的娘家虽然只来了一支,但几乎全家出动,私家车停了十来辆,黑压压一片。
听说今年准备去国外跨年,新年不便来访,这次索性就一起走动了。
最可怕的是,老夫人年纪是娘家最小的一个,和长兄差了快二十岁,娘家兄弟六世同堂,晚辈超级多。
言蹊面前站着一排,齐齐唤他:“表爷爷好。”
其中有个都二十四了,比他还大两岁。
……忽然觉得,前面被叫叔父也没什么了。
认完人,将备好的礼物送给小辈们,差不多就到了午饭时间。
作为裴昱行的新婚丈夫,裴老夫人让陈姨把言蹊椅子挪到前面,嘴上不说,但护得很。
用餐时并不是很吵闹,大家温声细语聊天,小辈们被带去旁的桌子吃饭,有佣人照看。
裴昱行坐在言蹊旁边,剥好水煮虾,蘸好调料,将虾肉放进他碗里。
自然而然的动作,体贴入微。
桌上人眼观鼻,鼻观心,嘴上不说,心头都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的地位。
裴昱行继续剥虾,听堂兄们聊天。
是生意上的事情,裴昱行涉及的领域其实非常多,只是不显露山水,很低调。
开着自己的工作室,手里人脉是他人无法企及的程度,资历浅的艺人冲着阶梯的名头,然而在娱乐圈侵染多年的老手,目标永远是裴昱行。
他捏住的可不只是国内那点资源。
作为各类国际电影节的座上宾,与许多知名大导相识,为他指缝漏出的那一点,不知道多少人暗中扯头花。
阶梯最值钱的,是他们老板。
言家吃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言蹊没参与话题,认真吃着碗里的食物。
今天倒是把戒指戴上了,筷子捏在手里,无名指上的银环就很明显。
两人挨在一起,腕表同时露出来。
裴家姑姑挑眉,向母亲调侃:“当初我三十岁生日,求您都不肯为我定这只表,现在倒是舍得了。”
裴老太太看她一眼:“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裴昱行莞尔:“等什么时候你结婚,我送你。”
裴家姑姑哼了一声,扬着漂亮的下颌:“爸妈都不管我,你反倒操心起来了,果然是家中最疼的孙子,带个对象回来都是放在心尖上的,我这女儿只能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