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啊,高明煦能随随便便给他发信息,他却搜不到他。这家伙,平日里风流浪荡,没想到是个计算机高手。
谢非心里正诧异,高明煦把一个显示屏转过来。谢非跟着视线落在显示屏上,这个显示屏上闪烁着一个白点。
谢非挑眉:“什么意思?”
高明煦指了指这个白点,对谢非说:“这个,是程墨。”
谢非身体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白点,那白点一边闪烁一边移动。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定位系统?”
“嗯。”
谢非顿时拧起了眉头:“你怎么会有他的定位?你为什么现在才找我来?是刚开启的?”
高明煦看着谢非的表情,突然内心有些爽“我还以为你会第一时间追过去。谢队长可真沉的住气。”
谢非嗤笑一声,扫了这一屋子的情况:“我再怎么沉的住气,也不如你沉住气。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不容易。”
高明煦收起笑脸,不甚在意的说道:“我要不这么做,我早死了。”
谢非打量他几眼:‘怎么,你父亲再变态再不喜欢你,虎毒不食子,至于到你说的那个份上?’
“至于不至于,反正现在他已经死了,没必要跟你讨论了。”
“的确,那是你家的事,你还是跟我说一下这个定位器的事。”
高明煦看着那在原地闪烁的白点,也不打算瞒着他,毕竟既然现在程墨开启了这个定位器就说明,计划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必须需要借助谢非的能力。
“还记得你和你那个队员找到我这里问明悦山庄那次吗?”
谢非当然记得,也就是那次,程墨对他坦明了心意。但他不明白高明煦为什么又提气这次,只点点头说:“嗯,怎么说。”
“那次程墨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装上这个定位器。他算准了如果他再次落入那个组织,他应该就无法与外界沟通了。从这次程墨消失来看,他的缺行动受困。”
“所以怎么说程墨总是运筹帷幄呢,他摸不清什么时候会落入组织,但他一直在准备着。这个定位器是我悄悄请了国外的机构制造的。”
高明煦拿起一张名片,比划了下:“高科技,只有这张名片一半薄,拇指指甲这么大,外面包裹着一层特质的隔离信号膜。平时任何探测器都探测不到它的存在。如果要想传出信号,需要扎破这层膜一但扎破,我这里便可以收到讯息,也意味着,如果有意探测,是能找到信号源的,程墨就有可能被他们发现。”
谢非心头震惊,居然……那么早就开始布局了吗?
他有些苦涩:“他把定位器装哪里了?”
高明煦抬眼盯着谢非:“那天你不是看到程墨面色苍白,一副有些虚弱无力的样子吗?看你当时的表情,我猜你当时肯定想我跟程墨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语的事情吧?”
高明煦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嗤笑:“我倒是想,可惜不是,他这么虚弱是因为什么,你说呢谢队长?”
谢非脸色有些难看:“他把这东西装身体了了?”
虽是疑问句,但是谢非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程墨不要这么疯。
没想到高明煦笑了:“bingo,答对了。谢队长可真聪明啊。”
高明煦背过身子,指了指后背肩胛骨那一块:“程墨后背有一条很长的旧伤,你肯定知道吧?他让我重新划开这个位置,把定位器放了进去。因为他怕身上多一些什么伤口,会引起别人怀疑。这里么,本来就已经有伤疤了,如果用药,好的快一点,哪怕略显不同,别人也不会太在意。对了,谢队长,你跟程墨做的时候也没发现吧?”
谢非心里沉甸甸的,高明煦说的不错,他的确没发现过,哪怕他曾经亲吻过程墨那纤弱的颈背,他都没发现过。
哪怕就那天,程墨跟他在车里的时候,有好几次程墨莫名皱了眉头,他也隐约闻见过一丝血腥味儿,但那时候真是精虫上脑了,他竟然什么都没察觉,还以为是弄痛了他。
他现在都觉得是不是那一次根本不是顺其自然,是程墨有意为之?
下一秒,他又狠狠地骂了自己,他怎么能这么想。程墨至于做到这份上吗?
他真的是……该死……
高明煦看着谢非脸色铁青,神色闪烁不定,不禁笑了:“谢队长办案的时候不是号称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能逃过你的眼吗?啧,既然程墨这能逃过你的眼,必然那伙人也不会轻易发现,我倒也算放心了。”
“你现在既然都知道了,你有什么打算?”高明煦收起了笑意,正色道。
谢非扫了一眼屏幕上还在移动的白点,程墨不会再最后一刻才开启定位器。他做事向来留余地,现在的情况就说明,程墨那边的行动还没有停止,所以他们需要等一等。
谢非长舒一口气,对高明煦说:“等。”
第117章 费岑
一路上,钱凯时不时的拿余光扫程墨。
青年从卫生间出来后,脸色就有些苍白,不知他在卫生间里做了些什么。
以前第一次见这孩子,他就觉得这孩子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他目睹了父亲的死亡,他的眼神里竟然没有任何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刺激过度。
但他知道程墨一直是个聪明且有主意的孩子。
正如拍卖会前夕,要不是程墨唤醒了他,他这么多年的卧底行动就白费了。
程墨在唤醒他后,让他在二毛的衣服里塞了血浆袋。
让他们配合好,不要穿帮。
他根本不知道程墨为什么能猜到苏屿想要击杀谢非。但事实就是发生了。
一切朝着程墨所说的在发生。
现在的程墨比童年的他更冷静,淡漠,聪明。他了解人心,透彻人性。所以他轻而易举的算计着身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甚至他自己。
有时候钱凯不得不承认,程墨本质上跟费岑是同一种人,他们同样都是骨子里带着疯狂。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们把生死相搏看成了游戏。
这一切让钱凯感受到可怕。但感到可怕的同时,他也感到庆幸。
如果不是这个冷漠又聪慧的青年,他应该再也记不起来自己是谁,他的使命是什么。
他想起这些年对这个组织和费岑的衷心耿耿,他自己都打寒颤。
他什么时候被那个男人催眠的他都不知道。费岑是基于什么目的催眠了他?
那个可怕的男人是一早就看穿了他,所以将计就计了吗?
又或许他只是对每一个身边人都这样做过,因为这个男人需要的不多,听话的狗和对手。
“吱呀。”
车停了下来。钱凯回过神,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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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下车后,抬眼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群山环绕,晨曦微露,一层厚厚的寒雾笼在眼前一栋白色的院子上。
程墨眯了下眼,看来他们来到一栋郊外的山间别墅呢。
走神间,寒雾中出现一个人影,由远至近。
程墨一瞬间收起了所有病态。撑开眼皮瞧着来人。
“费岑,你倒是比我们还早,启明的烂摊子就这样了?”
费岑低笑:“启明当然由赵院长处理了。跟我进来吧。”
费岑带着他们进了那栋白色的小楼。随后他转身对钱凯说:“孙小龙,你先去休息吧,程墨你跟我来。”
程墨很着费岑来到地下室,地下室关着十几个孩子,也就是费岑的最后一批货。
这十几个孩子像之前的那些,他们吃穿用度都不差,而且听话。为什么听话呢,因为都是被费岑实验过的。就是之前在程墨身上用的那一套。
这些孩子从里到外认可着费岑,认可着他安排的每一件事,哪怕知道自己要被卖掉,他们都毫无怨言。
程墨看着这些目光单纯地孩子,他想,快了,等这一切都结束,他会把他们一个一个拉回人间。
费岑瞧程墨盯着这些孩子,勾起唇角:“看什么呢?你有喜欢的?”
程墨转头也笑起来:“你看我像是变态吗?”
费岑笑:“可以养着,大了再说。”
“哦,这是你养苏屿的目的?”
提到苏屿,也就是那个当初坑了谢非一把的小男生,程墨至今都没明白苏屿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不像这些小孩。他当初以为苏屿是被费岑单独挑出来的,后来经过几次接触,他发现又不是那么回事。
“小屿啊,我很喜欢他。但是他跟你以及这些孩子都不一样。他啊,是天生的劣童。”费岑眯着桃花眼,心情愉悦。
程墨皱起眉:“什么意思?”
费岑指了指脑子:“天生的反社会人格,而且你们看不出来吧,他已经成年了,多有趣是不是?”
程墨心里一惊,原来是这样吗?苏屿有些侏儒症?还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他怎么莫名想到了《孤儿怨》的主角。
那是非常危险的一个存在,没有同情心,很难有感情。漠视法律法规,漠视他人痛苦。只为自己的快乐,他们可以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他当初看见苏屿时,就觉得这孩子不太对劲。在酒厂路上遇到苏屿时,他就留心了。
果然这孩子撒娇卖乖就是为了玩最后一把,想看程墨和谢非相爱相杀。
幸好啊,他提前做了准备。
这孩子太可怕了。
“你怎么找到他的,发现他这个情况的时候,你没考虑过他这样很危险吗?”
费岑疑惑的扬起眉:“危险?对谁?对我吗?那不至于,他怎么会玩的过我呢?”
程墨冷笑一声。
费岑继续说道:“我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呢,你可能不知道吧,苏屿跟你在一个孤儿院待过。”
“听说过,云心是吧?”
费岑点头微笑:“嗯,后来那把火啊就是他放的。因为我告诉他,如果你能自己跑出来,我就带你走,没想到这孩子,够狠,哈哈哈。”
程墨皱起了眉:“那你还是有刻意引导的嫌疑,如果不是你放纵,他不至于这样。”
费岑摇了摇头:“不,他不需要我引导,他为什么会在孤儿院,就是因为他父母死了。而且是他亲手杀死的。但是警察来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呢,哦,我记得是这样说的……”
费岑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模仿着当年的苏屿:“警察叔叔,爸爸妈妈在里面打架,他们已经3天没出来了。门锁了,我好饿啊……”
听着费岑那阴阳怪调,程墨心里一阵恶寒,鸡皮疙瘩不自觉地起了一片。他忍着不适,继续听费岑说。
“啊,后来警察打开门的时候,他的爸妈血肉模糊的躺在床上,一把水果刀落在床边,上面的指纹的确只有夫妻二人的。他的父亲是个有暴力倾向的烂赌鬼。而苏屿当年只有7岁,已经远超了他的父亲。他天生就适合犯罪,你说,这犯罪的基因是不是很有意思,他能传承还能进化,我们都是一群特殊的存在,我们可以凌驾他人之上。”
程墨忍不住说道:“你太极端了。”
费岑轻笑起来:“唔,可是这些事对我来说只是常态而已。”费岑转头看着程墨,“如果你生活在我那样的家庭,你也会觉得这样很正常。”
程墨:“你什么家庭?”
***
他什么家庭?
费岑向来透着精明和多情的桃花眼难得出现了一丝怅怳。
“我啊,我父亲是D国人,是一名外科医生,母亲呢就是林海市人。原本是一名护士。在别人眼里是看着挺不错的家庭吧?我母亲在一次国际交流会上遇见我父亲,嫁到了d国。在那里啊,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找,还好我父亲收入可观,我母亲当起了全职太太。可是啊,好景不长,我父亲因为一次严重的医疗事故从此告别了医学的职业生涯。你猜,后来我家是什么样的?”
程墨面无表情的接道:“从此便是你童年噩梦的开始,面临无收入逐渐拮据的生活方式,家暴,无休止的争吵,让你童年留下了阴影对吧?”
费岑笑的喘不过气:“亲爱的,你可真能猜。”
“这不用我猜,你心里的不健康,多半是童年留下的。而童年的不幸多半来源于原生家庭的糟糕或者意外事件。从你的阐述来看,你的原生家庭的确在后来产生了问题。”程墨耸了下肩。
费岑点点头:“不错,但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父亲本身可是一个绅士呢,问题出在我母亲身上。我父亲当年失意,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而我母亲她因为需要钱,开始偷偷的去做皮肉生意,却在这个过程中沾染上了毒品。这种东西一沾染可就是恶性循环,需要更多的钱。”
“直到她开始溃烂,瞒不住了,才向我父亲求助。我父亲跟她离了婚,听说她后来回了国,当然是死是活我们并不清楚。”
程墨皱起眉:“所以,因为你母亲,你就开始走上这条离经叛道的道路?”
费岑笑笑:“你说错了,我是从我母亲这件事上才发现,人有些时候就是很廉价,你尊重他们,有时候他们却不尊重自己,为了一些私欲为了一些蝇头小利,他们把自己变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是他们自己,程墨。所以我想要脱离这种商品化,我就得做一个商人。你可能不知道,我手里的那些货,有些是家人主动卖的,有些是被一些美好的事物迷惑了双眼,从而欠下自己能力以外的债务,只能用自己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