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在车到达地点后,并没有从车上下来。”
谢非眉头紧皱,要不是刻意忍着,对方又是好友,他这会就得骂人了:“什么叫没从车里下来?人还能半路消失了不成?你能说清楚点吗?老冯?”
“就是消失了,这车的路线,我查了,经过一个没有监控涵洞,我推测人要么在这一段下车了,要么在这一段换车了。有备而来。”
长久的沉默后,谢非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了……”
电话刚挂断,谢非没忍住,一声粗□□出。吓得医生一抖。拿眼神偷偷瞄他。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人是警察,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个□□。长得挺斯文,怎么这么吓人呢?
此刻的谢非可管不了旁人的眼光。他心里翻来覆去想不明白。
既然程墨没事,他为什么不来找他?今天晚上在酒店,他明明就看见他了。
为什么又要离开呢?
谢非想来想去,只想出两个原因:一,程墨受制于人。他此刻的处境让他没办法与他相认或者联系。
第二种,就是程墨主动与他们脱离关系。程墨有计划。
但不管是哪个原因,似乎跟程墨身边的那个人有很大关系。那个人又是谁呢?
这一个多月程墨到底做了什么?
谢非想到刚刚在楼上见到的那一幕,他心里跟着沉了沉。
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此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靠近,谢非猛然回过神,就迎上一双深邃严肃的眼眸。
谢非微微挺直腰板,叫了声:“闫局,大半夜你怎么来了?”
闫志兴嗤笑:“活着呢?我是来看看你是不是要在医院过大年三十。”
谢非轻笑了下,扣好衣领:“哪能呢,那一枪打的没水准。”
“没水准?”闫志兴冷哼一声:“谢队长,不,我是不是该叫你谢局长?”
谢非讪笑一声,心里估摸着闫志兴要说什么,他皮笑肉不笑的往边上一坐:“老闫,你这话说的我害怕。”
“害怕?我看你谢非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你一天天的到底在干些什么事?晚上局里的电话都被打爆了,你们真是好样的,怎么跟你们说的?尽量不要造成不必要的影响。你们还当街开枪?伤到群众怎么办?啊?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谢非没什么精神的说道:“不是没伤到吗?再说,是孙小龙那帮人先开的枪,我们总不能当活靶子吧?”
闫志兴气乐了:“没伤到?等伤到了咱们还他妈能坐这吗?都给我脱了衣服滚回家。”
谢非看他一眼,低声说:“这身衣服就这么重要?”
闫志兴一愣,看了他半晌,才终于开了口:“谢非,这身衣服重不重要,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们正是因为这身衣服,才背负别人没有的责任,也正是因为有这身衣服,你可以查你想查的案子。为了这身衣服,多少人流过血泪,它象征着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这身衣服,你什么都干不成。”
谢非手指曲了两下,最后什么都没说。一脸木然的坐在沙发上。
闫志兴瞥了眼谢非贴上绑带的脖子,少顷,叹了口气:“程墨出现了吧?”
谢非一顿,诧异地抬眼看闫志兴:“你也看见了?”
“老冯跟我说了,你让他查车的事。这事就发生在孙小龙现身前,你一直磨磨蹭蹭没集合,我猜能绊住你的也只有程墨的事了。”
谢非静了一下,才抬眼看闫志兴:“老闫,你……”
闫志兴抬手打断他:“我早看出来你们之间不对劲。我虽说作为你长辈,但不是什么老古板,再说,这事你需要给交代的也是你父母。”
谢非垂下眼:“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谢非,别把私人感情代入工作,如果……我说如果,程墨出了问题,你如果没办法理智面对……”闫志兴黑沉严厉的眸子深深地看他一眼,“那我会把你调离相关案件。”
谢非猛的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闫志兴:“你说程墨有可能……不,不可能!”
闫志兴嗤笑:“就你现在这幅样子,我可以立马调离你。”
谢非一僵,没再敢说话。
闫志兴拍了拍他的头,如普通长辈一般,叹了口气:“谢非,你再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这次南江广场的事,也需要时间平息舆论。正好陪陪你爸妈,也抽空理理清楚。”
***
今年的年三十并不好过。
谢非从相亲场上半路离开,把何女士晾在酒店了不说。孟莹莹也是红着眼眶进去的。
何玲轻而易举地就得知了情况,他的儿子亲口说有爱人了。本来也是件高兴事,但谢非在第二天也就是年三十带着伤回来的。
这一下,谢家炸开了锅。
再也顾不上儿子有爱人却隐瞒不报这件事上了,围绕着谢非受伤这件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谢大雷再次提出对谢非换工作的强烈意见。谢非不甚其扰。他现在一肚子事和火,他觉得再待下去肯定要跟老谢吵起来。
他果断拎起大衣,又出了门。
谢非回到自己的公寓。
12点的钟声响声,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放烟花爆竹。伴着这热闹的声响,他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那张两人的合照,心里酸楚异。
谢非手指动了动,下意识的又拨通了程墨之前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意料之中的结果。
谢非闭了下眼,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喃喃低语:“程墨,新年快乐啊。”
同一时刻,林海市某郊区别墅内。
程墨窝在沙发里玩着手机,毛衣的绒毛衬的青年如矜贵公子。
青年神情专注的盯着屏幕,周边的嬉闹与他毫无关系。
没多久,身旁的沙发陷下去一些,他懒洋洋的掀一下眼皮。
费岑真笑眯眯地看着他。
手机里又传来一声“game over !”
程墨扫他一眼:“怎么每次都是你坏我好事。”
费岑挑眉:“自己水平不行,怪我啊?不过你怎么游戏瘾这么大?天天玩不腻?”
程墨嗤笑:“费先生,我不玩游戏我能干嘛?你给我一个没有卡没有无线的板砖,我既不能上网,又不能联系外界,我没什么事,我打打单机游戏还不行?”
费岑轻笑,一点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很不人道:“嗯,行,不过这年一过,到了这个月底你不就是有事了吗?稍微收收心?”
“怎么,真打算让我去色|诱啊?这牺牲有点大吧?”程墨想到月底的工作就有些烦躁。
费岑轻轻捏了下他的下巴,安抚道:“哪能呢?牺牲一点点就行。我给你准备东西了。到时候,只要他能上勾,你就好办了。”
程墨眯着眼,看他一会儿,随后勾起唇角笑道:“行啊,我会准备好。”
费岑也跟着笑了,捏着手腕上那枚银币说:“嗯,你听话,完成任务给你奖励。”
两人闲聊着。
几个费岑的手下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先生,给你拜年。”
费岑和程墨同时转头看去,一个皮肤略黑的中年男人略局促的低着头。
费岑拍了拍程墨,然后笑道:“孙小龙来了?来,程墨,这人你上次见过一面了,以后你们就一起在总部共事了,好好相处啊。”
程墨抬头看过去,此刻孙小龙正好也抬头,两人视线一碰撞,程墨眯了下眼。
孙小龙眸光也微闪。随后他说:“好的,先生,多谢先生给我机会,我会和程先生好好相处。”
程墨轻笑,懒洋洋的,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嗯,行啊,新年好啊。”
孙小龙低头:“新年好。”
**
谢非在自己公寓颓废了几天。这几天他电话不接,敲门不理。直到年初三那天,他被阿杰的信息叫了出来。
谢非一身颓丧的驾车来到一家酒吧。阿杰早在门口迎着他了。
“嘿,老谢!”
谢非把车钥匙交给门童,皱着眉向他走去:“你约我来酒吧?你发信息不是跟我说……怎么你说的是骗我的?”
阿杰不爽的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是那样的人吗?兄弟着不是想让他先放松一下再聊吗?”
谢非绷着脸,神情像眼前的人欠了他几百万:“不需要放松,直接说事。”
阿杰猛的勾住他的脖子:“不放松也给我进去,我就是说不清,这事得我朋友来说。”
谢非眉头更紧了:“你朋友?你朋友怎么会知道这事?”
阿杰勾住他,低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见你那小男朋友眼熟吗?我之前没想起来,最近又遇上那朋友了,才想起来,我是真的见过你那小男朋友,就在那朋友手机里,他有张照片,跟你那小男朋友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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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频率的事说一下,我每天只有21点以后可以写文。能日更就日更了,不能更说明三次元事多了,嘿嘿。
第103章 哺育计划
“怎么样?像不像?”阿杰急切的问。
谢非捧着一部手机,凝视着照片里的人。酒吧昏暗,就连身旁的阿杰也没看出谢非变了脸色。
照片拍摄角度清奇,仰视的角度,还是侧脸。虽然模糊,但照片里身着白色T恤,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的确是程墨,而且是年轻很多的程墨。
阿杰看谢非迟迟不说话,催促了一下:“是不是他啊?”
谢非缓缓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放下手机,扯了一下嘴角:“的确很像,但不是。”
阿杰皱起眉头,不大相信,但他也只与程墨有过一面之缘,要说认错了也有可能。
“哦,那还真可能是我记错了。”
谢非捏住一杯酒,灌了进去,随后才不经意的看向手机主人:“记错正常,真长挺像的,哪来的照片啊,兄弟?”
谢非斜对角的一个清秀男人接过手机,笑了笑:“一个拍卖会上遇见的。”
“拍卖会?”谢非神色一紧,“你.....为什么拍他啊?”
“嗨,这位帅哥,你说我为啥拍他啊?他长的好看啊,我又是个GAY,看见美人难免心动啊。”
谢非眯了下眼,轻笑着:“偷拍的吧?想留个念想,也拍清楚点啊。”
清秀男人看谢非气度不凡又是阿杰的朋友,也没过多拿乔,谢非问什么,他就直接回答了。
“让你见笑了,我是陪朋友去的,这拍卖会着实神秘了点,而且都戴着面具,并且不让拍照,我拍成这样很不容易了。”
阿杰嗤笑:“化装舞会呢?都戴着面具,他怎么露脸了?”
清秀男人乐了:“因为他是拍卖品啊。”
谢非的手瞬间收紧,惊喝道:“你说什么?!”
卡座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集体呆愣的看着他。阿杰最先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咳,唐景你乱说什么呢?那是人,拍卖品?又不是模型。”
唐景还没说话,谢非“当”的放下酒杯,随后暗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和恐怖,扫了一眼卡座的人,随后沉声道:“唐先生,能麻烦你跟我出去一趟吗?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唐景眉头一皱,有些不乐意配合,一旁的阿杰猜到了谢非的意图,连忙靠近男人耳语了几句,随后唐景的眼神变了几变,再看向谢非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拘谨。
“好,我跟你去。”
谢非把唐景和阿杰一起带到了阿杰车里。随后在唐景的配合下,了解到了更多的讯息。
四年前,唐景曾经交往过一个比他大一些的富商,这个富商带他去了所谓的慈善拍卖会。
据唐景交代,拍卖会看着也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地方就是参加的人员都带着统一的面具,连工作人员和安保都带着面具。
而这个面具不是现场发放的,是随着邀请函一起寄送的。当时唐景觉得可能只是举办方的恶趣味。毕竟拍卖会结束后是酒会,跟化妆舞会一样,面具也是情趣。
但后来唐景发现,所有的拍品拍下后全部匿名,不公开。他就有些想不通了,这些拍品不是什么珍稀物件,不值得争抢。而且慈善拍卖什么意思,花点钱,给自己增加点噱头。富商最喜欢这些面子工程了。
但这场拍卖会,面子里子全没有。图什么?唐景到结束也没想通。
直到最后一个拍卖品被推上来时,唐景才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最后一个拍卖品就是照片里的青年,但要说拍卖人也不是。解说的人说了一堆隐晦的东西。唐景只听明白了一点,这个人在参与什么治疗。
大家要拍卖的是一个叫“哺育计划”的方案。
唐景的理解就是可能筹钱给这个美人治病吧。但谢非听完后却再次惊骇不已。
四年前,坐着轮椅的程墨,“哺育计划”。这其中怎么看都很诡异。
谢非的心沉了又沉,会不会跟001的人格实验有关?
一想到这,谢非问唐景:“拍卖会的举办方知道吗?”
唐景尴尬的笑了一下:“不瞒你说啊,警察同志,我以前就是个被包|养的,能带我去就很不错了,哪能告诉我这么多啊。”
谢非扫了他一眼,随后说;“谢谢你提供的信息,你最好把这张照片删了。还有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跟我见过。我留个电话给你,有想起来的请及时告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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