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万洪文一脸难色:“你说的两个人我不不太清楚,这样吧,我把人事叫来。”
谢非心里有数,正常做到这么大企业,对于自己下面某个分部的小员工如果能很了解,那也真是有蹊跷了。所以万洪文的态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人事经理到来之后,万洪文让他查查是否有这两个人,人事经理告诉谢非的确有这两名员工。
谢非问人事经理:“这个孙小龙,现在在公司吗?”
“不在,他昨天接了一趟长途货运,昨天晚上就出发了,来回得2周时间吧。”
“好,谢谢。”
人事经理走了以后,万洪文问谢非:“谢队长,是这两名员工跟这起杀人案有关吗?”
谢非挑着眉,似笑非笑的问:“我什么时候说是杀人案?”
万洪文神色不变,若无其事地说:“谢队长你刚刚说今早工地上有一名男童尸体,如果不是杀人案,我想你不会大张旗鼓的到我这来找人吧。”
谢非不置可否,站起来:“万总,只是调查,并没有说跟你的员工有关。所以这个孙小龙回来了,还希望您能替我留一下人。”
万洪文很着送谢非出去:“应该的。”
……
程墨埋在一堆档案里,谢非走近他也没发现。
“先吃饭,程墨老师。”
程墨头也不抬:“不是说只有一天时间,现在已经晚上了,没时间了。”
谢非笑着要去扯他:“工地现在启动也没关系,工地那一片的能查的都查了。吃完饭再搞。”
程墨突然抬手拉住谢非,沉声叫道:“等会儿。”
谢非停了手,由着程墨握住他的手。程墨的手又软又凉,让他无端心颤起来。
真卑鄙啊,谢非这么想着。
他该松开手,但是他此刻就是不想。
“谢非?!”
谢非回过神,程墨另一只手正捏着一份档案:“你看,是不是他?”
谢非自然的松开他,然后接过程墨递来的档案。
程墨缩回自己的手,捏着已经泛着薄汗的指尖,所有所思的瞥了一眼谢非。
……
第42章 情谊
“是不是他?”程墨熬得有些眼花,看了几千份档案,实在怕认错了人。
谢非捏着档案在仔细核对:“蓝色衣服,奥特曼卡通,灰色裤子,9岁。”
谢非再三确认后才说:“应该没错,就是他,胡冬冬。”
“黑子,你联系一下报案人,问一下他儿子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收到。”
5分钟后
黑子跑过来,一脸兴奋:“老大,对方说他儿子屁股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大拇指指甲盖大小。”
谢非松了一口气:“可以确定尸源了。让胡冬冬的父母来吧。”
……
胡冬冬的父母是晚上11点多到的警局,平屿市到林海市也要3小时路程。明显是接到电话以后就匆忙赶了过来。
这两人穿着朴素,男人脸绷的紧紧的,他干裂的嘴唇显示着他这一路的紧张和期待。女人眼睛鼻子通红,看来是哭了一路。
女人虽紧张,但是念子心切,急忙上前询问儿子的情况。她一把抓住谢非的手,带着哭腔和期待小声的问:“警察同志,我儿子人呢?他在这里吗?”
他们并不知道儿子已经遇害了。警局的人联系他们的时候只说胡冬冬找到了。
谢非看了眼眼前的女人,抿紧了唇,安抚的说:“在这里的。”
女人一阵欣喜,她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知所措:“那……那他怎么不来见我们呢?是不是怪我们没找到他?”说着女人突然跪哭起来了,“警察同志,他是不是生我气了?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是我没找到他,让他不要怪我,呜~~~。”
女人突然的放声痛哭,让一旁的人更不知所措,到底该怎么告诉这位母亲关于儿子的噩耗呢?
谢非叹了口气:“大姐,您先起来,冬冬就在这里,我让人带你去。”
胡冬冬的父亲也伸手去扶女人:“你先起来,像什么样子,人家警察同志说了,儿子在这里,现在就带我们去。”
谢非走到一边,小声的问程墨:“有办法吗?”
程墨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只能做好事后心理疏导。你预防一下那个女人等会可能会出状况。”
程墨说对了,果然出状况了。
胡冬冬尸体拉出来的那一刻。胡母一声凄厉的尖叫就晕了过去。
刘茹眼疾手快的一把把人扶住,程墨和祁东走上前去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还好,刺激过度晕过去了。”祁东小声的朝谢非说了一句。
谢非点点头,走到站在尸体边上的男人身旁:“请节哀。”
胡父颤抖着手一把揭开遮在胡冬冬脖颈处的白布,身体上解剖后缝合的痕迹全部暴露在两人眼前。祁东把胡冬冬打理的很好,解剖的时候头发也没剃掉,身上的一些小的伤口也处理的看不大出来了。如果不是过分苍白的皮肤,胡冬冬更像一个睡着的孩子。
他抖着嘴巴,嗫喏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看着躺在那里的冰冷的小身体,再也抑制不住的趴在胡冬冬的身上抱着他失声痛哭。
哀切的哭声充斥在整个房间,没有人说话。世间情谊千万种,丧子之痛,最为痛苦。
谢非抬抬手招呼几人悄悄的出去了,留老祁一个人站在门口以防特殊情况。
谢非靠在墙上抽出一根烟,点燃后深长的吸了一口。
程墨也靠着墙壁,仰头盯着天花板,小声说:“失望到希望到绝望这个过程演变足以摧毁很多人。”
“什么样的叫希望?”谢非捏着烟,哑着嗓子问。
程墨踟蹰一下,才说:“心中有爱有追求。”
“那怎么样算绝望?”
“大概是目标已失,爱恨已消,希望全无吧。”程墨声音低沉下去。
谢非不经意的问:“程墨老师,你的希望是什么?”
程墨回头看他,轻飘飘的说:“真相。”
谢非想:如果找不到真相,程墨是否会陷入绝望?如果找的到真相,这么多年始终为当年那一件事而活,当这件事结束了,他又会怎么样?
谢非定定的看了两眼程墨。程墨平静的像一潭死水。看不出波澜。谢非转过头安静的吸着烟。今夜无星,窗外的夜黑沉如墨。正如谢非此刻的心情。
……
胡父扶着已经转醒的女人走出来。
胡父显然无法接受胡冬冬的死亡,扶着老婆噗通一声跪在谢非面前,哑着声音问谢非:“警察同志,杀我儿子的凶手找到了吗?”
谢非顿时手忙脚乱,“还没有,你先起来。”
胡父跪坐着不肯起,谢非眉毛一拧,索性也跪下了。二毛等人一看老大都跪下了,他们也跟着跪下了。
程墨立在远处,目光更复杂了一些。
胡父抬眼一看,一群人跟着跪了,就连忙站起来:“使不得啊,警察同志,你们快起来。”
谢非站起来,握住男人的手:“大哥,凶手我们肯定会找到,我们肯定会让冬冬安心的回家。你要相信我,给我点时间。”
夫妻两泣不成声,男人突然又跪下磕了一个头:“谢谢,谢谢你们,警察同志,我求你们一定要帮我儿子报仇。”
谢非沉着眼保证道:“一定,今天太晚了,你们先休息,明天来办理认领手续。”
……
刘茹带着两人走了。
谢非抬起手腕看了时间。
凌晨1:28分。
谢非说:“回吧?明早再来。”
程墨跟上去:“嗯。”
谢非和程墨刚走下楼,门口有人大喊一声:“程墨老师,你男朋友来了。”
两人皆是一顿。
谢非脸色只稍稍僵了一下,便立即恢复了正常。
他不经意地问程墨:“这么晚了,还要出去约会?”
程墨看着他,迟疑了一会,才说:“我去去就回。”
不是他想听的回答,谢非抿紧唇,低沉的说:“嗯。”
高明煦正站在警局门口。看见程墨走过来,直起身迎过去,笑说:“今天这么忙?”
程墨淡淡的说:“嗯,有案子。”
高明煦自然的把手里的外套递过去:“累了吧?先去吃点东西?”
程墨没给他:“不用,这天还没那么冷,东西就不吃了,直接去你那。”
高明煦笑着:“好。”
谢非看着两人神态自然,一前一后往外走。心里堵得发慌。
这高明煦跟程墨在一起后,似乎改了性子。谢非本以为,高明煦坚持不了多久又会回到以前的样子。没想到这高明煦像是被程墨吃死了。来的勤快,出去玩的也少了。
远处的高明煦正给程墨开车门,弯着腰,自然的扶了一把程墨的胳膊。
谢非皱起眉,但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自然透着点奇怪。就是太自然了。高明煦这样的人怎么对待程墨有点过于克己守礼。
他们两相处的时间不长不短。半个月,按道理说是在热恋期。正常恋爱对象间的亲密举动,他从没有见到过。两人之间反倒是像相识多年一样。但高明煦眼里的爱慕又不像装的。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高明煦的车已经没了影。谢非捏了捏眉心,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
高明煦家。
一旁的高明煦絮絮叨叨。
“哥,不是我说,你现在没必要再混在谢非那帮人身边吧?”
程墨挑着面,慢慢的吃着:“善始善终,有些事还没了。”
高明煦撑着脑袋:“谢非这人不是个好相处的,他精着呢。我觉得你还是早点搬出来吧,到我这,又安全又能照顾你。”
程墨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整齐的放在碗旁边:“突然搬出来,才更容易让他起疑,而且,你这也未必最安全,你怎么知道没人盯着你?”
高明煦坐起来,盘起腿,说:“随他们盯,我们这戏做的足,再盯也不过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些。我这家里面,设计的密室一样,谁也进不来。”
程墨捏着指尖,漫不经心地说:“赵那边最近催我很多次。我还没找机会过去。月底过论文,总要见面的。我怕见了面又要出现不可控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得加大力度。”
高明煦皱起眉,不赞同道:“加大力度?你能吃的消吗?”
程墨说:“可以,最近我感觉控制的比以前好了,程新语出现的诱因也找到了,下一步我想做的就是,我要能自如的唤醒她。”
高明煦眉头拧的更深:“但是……”
程墨打断他,说:“别但是,按照我说的做。老头子最近也逼的更紧了吧?你今天这个点叫我来,难道不是老头子那边有动作了?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高明煦看着程墨,唇紧了又紧,最终松了口:“你想怎么做?”
程墨的手指顿了顿,然后淡淡地说:“帮我准备电击设备。”
高明煦一下子站起来,起身时带翻了茶几上的水杯,水浇湿了地毯,高明煦没心情管,他焦急地质问程墨:“哥,你是不是疯了?你要电击自己?”
程墨平静的看着他:“心理治疗本来就有这一项,你紧张什么?”
高明煦烦躁不安:“我知道,但是……但是,那很痛苦,而且,我不懂这个。你自己给自己施加,万一中途有什么意外,那怎么办?哥,要不,要不,我们算了吧?”
程墨扬起眉:“算了?你甘心?你母亲怎么死的?你若甘心,你就退出去,我自己也可以。”
高明煦的心猛地一颤,他怎么会退出去?程墨怎么能说这种话?这么多年,他们如阴沟里的老鼠,为了那埋藏深渊里的真相,为了复仇,苟活挣扎。
他明明是担心他。程墨这个人……这人怎么能这么说?
是了,现在他面对的是程墨,不再是“程新语”。他早知道,程墨这个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要不是,他与程墨站在同一阵线,又有幼年的相识情谊,程墨怕是根本不会在意他一丝一毫。
高明煦深吸一口气:“好,听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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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第43章 端倪
翌日林海市公安局
谢非和程墨一前一后刚踏进警局。远远看见大厅坐着的胡冬冬父母。
谢非问值班的警员:“夫妻俩什么时候来的?”
警员小声说道:“来了有一个小时了。给买了早饭也不吃。”
程墨望向夫妻两,轻声说:“刚经历丧子之痛,哪有心情吃饭。”
谢非颔首:“嗯,让刘茹带他们去办理手续,孩子该回家了。”
刘茹刚要领着人去办理手续。
谢非却突然留下了胡东东的父亲。
胡父搓着手,有些紧张:“这位警察同志,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谢非笑着,给胡父发了烟,说:“没有特别的事,只是想再了解一下冬冬失踪前的情况。”
胡父接过谢非的烟。
谢非给他点上火,然后问:“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冬冬失踪的?能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么?”
胡父一边吸着烟,一边开始回想:“2个多月前发现的。我们那个村子在山里,经济不好,我和我老婆早些年就去市里面打工了,冬冬一直是我爸妈带的。平时,我们每天晚上会给儿子打个电话。可是,那天还没到晚上,我妈就给我打了电话,说冬冬找不着了。我那天有点忙,以为小孩子贪玩,跑去哪里摸鱼摸虾的也正常,就没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