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色储物柜的柜门被人压住,压住它的黑发少年很白,偏着头被面前的金发少年用力吻着。
姜宜几乎没反应过来,就被面前人压在柜门上,扣着他的手,低头微微发着颤吻了下去。
唇瓣是滚烫的。
金发少年低头用力地舔舐着面前人的柔软唇缝,笨拙而青涩地想要撬开姜宜的唇瓣,吮吸住软红舌尖,急切而热烈,不知轻重地甚至吮得都快肿起来。
没人知道他激动得快疯了。
喜欢姜宜不是一年,不是两年,也不是三年。
是很久很久。
久得陆黎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个场景。
面前人吻得太深太用力,姜宜半仰着头,几乎喘不过气,眼睫湿湿热热的,眼尾泛着潮红,紧紧抓着金发少年的胸膛前的短袖,眸子里湿漉漉地全是水雾,有些打着颤。
没人知道第一个吻谁更青涩。
姜宜只知道在最后,陆黎埋头在他的颈窝里,抱着他,胸膛有点轻微地起伏。
失神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姜宜喘息了好一会,才在微凉的夏风中感觉到自己肩膀上薄薄的短袖好像湿了一块。
他有些愣然,低头伸出手抬起陆黎的头时,陆黎偏过头不让他看,好像觉得很丢脸一样。
但眼眶还是红的。
姜宜抬手,他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哭什么?”
陆黎偏头:“没哭。”
姜宜摸着他背后的伤,又吸了吸鼻子道:“行吧。”
后来,陆黎听到面前人对他说,Arno,我们一起上A大吧。
陆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比谁都知道姜宜对目标有多执着。
姜宜的目标院校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顶尖大学。
但市一中作为省重点,但也不能保证重点班每一个人都能上这样的顶尖大学。
陆黎作为重点班的吊尾车学生,国内的名牌大学可以随便挑选,但是他如果想要在姜宜的理想大学就读热门专业还是有一定距离。
他问姜宜,等到了A大,他们可以一起谈恋爱吗?
那时的姜宜耳朵有点红,假装镇定地说当然可以。
于是他把拳套锁进了柜子里。
有一段时间秦斓看到陆黎桌面上那沓厚厚试卷就发憷,咂舌后又劝陆黎说万一真要考不上也没关系,大不了跟姜宜在一个城市读书,周末还是能一起见面。
陆黎头也不抬写着题,对他说你懂个屁。
他这是在争大学吗?他这是他妈的给自己在争名分。
姜宜恪守规矩,说早恋就不早恋。
上了大学他才能有名分。
高三那一年,他们偶尔也会在宿舍和天台接吻,没有谁能看到,除了夏日的晚霞和冬日的落雪。
他们好像跟以前一样,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比如冬日的晚自习,陆黎会穿着羽绒服,翻墙到外头买烤红薯,然后放在口袋里捂着带回去给姜宜,到了教室,姜宜会偷偷地伸手给他捂手。
又比如姜宜有时在课桌上帮陆黎批改试卷的时候,会偷偷在陆黎试卷上画一本正经的小人。
陆黎很严谨地给姜宜画的每个小人起了名字,然后又低头在小人后面地画那种土得掉渣的爱心。
最常见的是每周两人一起去旧教学楼值日的时候,陆黎总是跟在姜宜屁股后面,叨叨着让姜宜好好想他的名分。
认认真真扫着地的姜宜头也不抬,总是说嗯嗯嗯给给给。
陆黎蹲地上,像个委屈的大狗一样说什么时候才毕业啊。
姜宜也蹲下来,拍了拍他的金色脑袋,心软地说很快了。
时间远远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好似一眨眼,冬春又轮了一回。
陆黎几乎是盯着日历过日子。
看着日历上一张一张日历撕掉,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别人紧张焦躁,他则是神采奕奕,亢奋至极,好似恨不得能够一下直接撕到日历最后一张。
就好似等着皇帝驾鹤归西的太子一样。
只不过人太子虎视眈眈等的是龙椅,他虎视眈眈等的是自己的名分。
谁他妈都不能拦着他跟姜宜要这个名分。
于是那一年姜宜有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都能看到陆黎坐书桌前开着夜灯刷着题,看见他起床,还摁着眉心低声问自己是不是吵醒他了。
不过所幸结果很好,高三那一年陆黎的分数越爬越高,在光荣榜上越来越靠近姜宜。
秦斓感叹说爱情真他妈伟大。
后来他想到陆黎现在在姜宜那里还没名没分,于是又改口说没名没分的爱情真伟大。
高考两天都是晴天,天气很好,天空一碧如洗。
考场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家长,宁愿站在太阳下,也要在考场外探着头等着自己的孩子。
姜宜跟陆黎分在同一个学校同一栋教学楼考试,但是没有在同一个考场。
姜宜在三楼,陆黎在四楼,他们的座位都正好是第一排第二个靠着玻璃窗。
在最后一科考试的最后十分钟,检查试卷好的姜宜放下笔,微微偏头望向窗外。
六月的盛阳璀璨,教学楼旁的香樟树的树梢随风摇晃,碧蓝的晴空万里无云,燥热的空气里泛着油墨味道。
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拉得很长很长的高中生涯即将落幕,漫长的过往也即将成为回忆。
高考完后那天晚上,钟茂等人攒了个局,放下豪言称要不醉不归潇洒到天亮。
他们定了一个很大的包厢,秦斓直接用他哥的卡开最贵的酒,琳琅满目的洋酒摆满了整张大理石桌。
正当秦斓和钟茂他们几个美滋滋觉得自己高考完爽飞了,喝得醉醺醺地勾肩搭背地去上厕所时,却发现昏暗长廊尽头前有两个很眼熟的人在接吻。
身形高大的金发男生一手将怀里黑发男生的手压在墙上,一手掐着黑发男生的下颚让他张开嘴,吮吸着对方的舌头,低头用力地吻着怀里的人。
后来的秦斓和钟茂才知道,高考完真正爽飞的人应该是他妈的陆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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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今天太太忙了,但是卡着请假不太好(小声)过后应该会修,PS姜宜不是故意吊着陆黎的,因为某江未成年不能谈恋爱所以修了很多时间线,好了滚去洗澡睡觉了大家晚安
第73章
晚上九点。
包厢里一片寂静。
钟茂颤颤巍巍地端起桌上的酒, 灌了一口又颤颤巍巍道:“他们……”
“谈了?”
秦斓仰头喝了一口酒,一抹嘴沉痛道:“没谈。”
钟茂好像被吓得不清,扭头惊恐地瞪大眼睛道:“没谈他们就亲嘴?”
秦斓:“……”
看着秦斓沉默的样子,钟茂惊恐地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片段。
——强取豪夺、诱拐哄骗、地下情人、威逼利诱……
他越想越惊恐, 越觉得陆黎作为陆家的大少爷能干出这种事。
他那热爱看小说的妈妈看的小说里不都他妈这样写吗?
又追又逃, 还插翅难飞。
看着钟茂惊恐的模样,秦斓沉默了一下, 然后艰难道:“他们是没谈。”
“因为陆哥……”
“暂时还没有名分。”
愤怒的钟茂几乎被气昏了头, 他用力一拍桌子咬牙切齿激愤道:“我他妈就知道陆黎没给姜宜名分——”
“等等——”
钟茂愤怒到一半突然刹了个车,愣住了, 好一会声音猛然飙高道:“谁没名分?”
秦斓靠在沙发安详道:“陆哥没名分。”
“……”
钟茂觉得这个消息比他两兄弟高考完当着他的面亲嘴还要吓人。
“陆黎那孙子没什么?”
这时的包厢门被推开, 刚上厕所完的应卓翰大大咧咧地走进来, 听见他们的话嚎了一嗓子, 他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串的人。
程晁用消毒湿巾低头擦着手, 陆黎和姜宜跟在后面, 姜宜也探出个头好奇道:“陆黎没什么?”
高三一整年过去, 他比以前要高了一些,精致的眉眼也长开了, 黑发柔软, 依旧是瓷白的肤色,眉梢眼角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双黑眸的浓密睫毛长而卷翘,眼神干净又清澈,虽然带着点病气,但却更惹人注目。
他身后的金发男生单手插着兜,身形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轮廓, 踩着双球鞋,桀骜的眉眼深刻了不少, 正懒洋洋地盯着包厢里几个人道:“我没什么?”
“……”
秦斓微笑道:“没坏心眼。”
他诚挚道:“我们都在说陆哥没坏心眼呢。”
程晁冷笑了一声,似乎觉得有点晦气。
陆黎低头跟身旁的人咬耳朵,一本正经低声道:“你看他们都说我没坏心眼。”
姜宜扭头,瞪着他小声嘀咕道:“你刚才还骗我。”
在昏暗的长廊尽头哄着他说就偷偷亲一下,结果把他摁在长廊上亲了好久。
陆黎舔了舔唇,他无辜道:“没名没分的野情人当然说话不算数。”
姜宜:“……”
他掐一把陆黎的腰,深呼吸一口,头疼道:“你整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陆黎沉吟了一下,然后声音更低道:“想怎么得到名分。”
姜宜:“……”
陆黎有点凶狠道:“想怎么熬死上一个。”
哦。
好像没有上一个可以熬。
他就是第一个。
他们的频道也不是后宫里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宫斗剧。
陆黎想了想又面不改色道:“骗你的。”
“在想怎么好好学习。”
姜宜神情有点复杂,他坐在沙发上,总觉得整整憋了一整年的陆黎好像快得憋得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钟茂原本想同从前一样,用叉子插着水果塞到姜宜嘴里说这个贼好吃贼甜,但刚习惯性地举起叉子想塞到姜宜嘴里时,突然想到什么,手上的动作一个紧急刹车,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陆黎正抱着手漫不经心地望着他。
钟茂挤出个笑,然后塞进了正在唱歌的应卓翰嘴里。
应卓翰感动扭头,用话筒深情温柔道:“你妈。”
“整首歌老子就会那一句。”
结果刚要张嘴唱的时候,一叉子的水果塞进自己嘴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整首歌唯一会唱的地方溜走。
姜宜积极安慰道:“没事。”
“后面副歌的达拉达拉你也会唱。”
秦斓想了想也道:“还有嘭嘭嘭的特效也可以唱。”
应卓翰:“……”
他骂骂咧咧地跑去切歌,切到了一首《无名无分最可怜》
曲风起码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歌曲风。
应卓翰扒拉着屏幕,瞅了好几眼,拿着话筒继续骂骂咧咧道:“谁他妈手滑点的歌?”
陆黎头也不抬道:“我的歌。”
应卓翰:“你脑子坏掉了?点这种歌?”
姜宜:“……”
陆黎:“滚下来,不准切歌。”
应卓翰一怒之下点了循环播放,给他听个够。
于是偌大的包厢屏幕上滚动着无名无分最可怜的歌名和歌词,质量过硬昂贵的音响在整个包厢里3D立体环绕男歌手幽怨伤感的歌声。
那把烟嗓起码四十岁往上走。
送酒和送果盘的侍应生推开包厢门,眼皮猛地一跳。
这里头的男生虽然年纪不大,但个个非富即贵,连上头的老板都叮嘱要好好盯着,虽然这些公子哥开的酒都是最贵那一档,但没叫乱七八糟的房间公主热场,而是在里头听着七八十年代的老歌。
还是循环播放。
侍应生恭敬地放下果盘,临走时偷偷看了一眼屏幕上滚动歌词。
“无名无分多可怜——”
侍应生脑子里不禁感叹原来有权有势的公子哥也有无名无分的一天。
在偌大的包厢里循环播放第三遍《无名无分最可怜》时,姜宜没忍住,上去切了歌。
在场的人几乎都松了一口气。
一群人闹到了晚上十二点多,才堪堪停了下来,闹闹腾腾地往外走赶下一个场子。
钟茂和应卓翰喝得有点醉,但还能有点意识,在电梯里互相拍着胸脯保佑对方成绩肯定好得不得了。
陆黎也喝了点酒,微微眯着眸子,有点慵懒地站在姜宜身旁。
一行人中就姜宜没碰酒,只吃了一些果盘。
因为一行人都在高三前半年过了十八岁生日,只有姜宜还差一段时间才到十八岁。
六月的夜风有点闷热,凌晨十二点多的街头霓虹闪烁,昏黄的路灯照得人影朦胧。
秦斓喝了酒,有点醉醺醺说:“奶奶个腿,你们是不知道那几个月在国外又多惨,吃什么拉什么……”
醉了的钟茂嘿嘿一笑,程晁嫌弃地走远了一点,人迹罕至的大街上几乎只有他们几个当从酒吧出来的人。
凌晨的街头还有不少带着孩子卖花的人,孩子抱着花束就朝着那行人跑去,一边走一边选了一个最漂亮最温柔的人稚声欢快道:“哥哥!给女朋友买束花吧!”
姜宜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道:“哥哥没女朋友。”
陆黎蹲了下来,他望着那个孩子道:“为什么不问我?”
那个孩子望着穿着黑色短袖,长相格外桀骜的金发男生,他有点犹豫地诚实道:“感觉大哥哥好像没有女朋友。”
陆黎问为什么。
小孩小声地说他长那么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