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谢昼想都不想。
陈浩科:“很好,爽快。”
说着,陈浩科挥手召来一名酒保。他手里果然有一箱酒,大约有二十来瓶左右。这就是今晚的要赌的全部酒。酒是啤酒,度数不高,正常喝个两三瓶没什么问题,但是全喝下去,不醉也难。
更何况,谢昼刚刚已经喝了好多了。
阮则他们急了,在边上喊:“陈浩科你要不要脸?!谢昼今晚喝了那么多酒,你要不要去我们桌数数空瓶子啊?你自己他妈没喝吧,谁打游戏赌酒……”
“什么时候连爸爸都不相信了你们?”谢昼打断他们,笑着看向陈浩科,“还有什么把戏没,一次性说全了。我奉陪。”
陈浩科笑了,拍了拍手:“好、好!很好!除了刚刚说的以外,如果是我杀的你,你加喝一瓶,反之,我加喝一瓶。怎么样?”
谢昼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说完了吗?说完就可以开始了。”
谢昼喝酒容易上脸,哪怕抿了一小口,脸色都会比平时红润些。如今的他口气轻狂不羁,整张脸却透着些许坨红,看得周围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知道谢昼不怂,没想过谢昼完全不怂。
还是在他喝了这么多酒的情况下。
吃瓜群众从来没想当和事佬,他们齐齐隔岸观火,局面越刺激,他们越兴奋。
全场气氛迅速达到了最高.潮。人群里瞬间炸开了花,有人在喊:“浩科加油!”同样也有人在喊:“谢昼加油!”
谢昼揉了把脸,进入了自定义房间。
同他们一起打的是PUBG分区的其他主播,总共有六十来号人。
第一把开局,谢昼直接跳了个野点,四周除了草很难见到房子。他进地图里的小厕所搜刮到了一颗手.榴.弹,当场把自己炸死了。
信息提示里刷新:
【SIZE-Chew使用手.榴.弹炸死了SIZE-Chew】
电脑前,谢昼笑了一声,摘下耳机,手松开了鼠标,仅仅抬起下巴示意酒保拿出瓶酒来。
然后,开盖,仰着脖子潇洒地灌着。
开局到现在不过才五分钟不到,正常打一把绝地求生,要进入决赛圈,起码要打二十分钟左右。
五分钟就出局,对于主播来说,是极其罕见的一件事。
阮则他们几个站在人群里,被重重围观者包得看不到屏幕,只是隐隐听到旁边都在传,说谢昼喝酒了,谢昼五分钟就出局了,他们的心像是过山车般飞速直下。
第二把,谢昼盯着屏幕,连搜手榴弹的兴致都没有,干脆选择了山区的落点,直接跳伞降落到悬崖边上,毫不犹疑,纵身而跃。
高空坠落而亡。
总时长依旧不超过五分钟。
谢昼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勾勾手又拿过一瓶酒。
夏秋霜踮着脚,看又看不见,心里郁闷极了:“早知道刚刚吃饭的时候就让他少喝点了,他会不会是醉了……”
他转过头,看到了同样担心着的叶胤清和阮则。
三个人一时谁也没说得上话,纷纷叹了口气。
阮则说:“这可怎么办呢。谢昼都没吃过亏,他要是酒醒后心态崩了咱怎么安慰他啊?”
叶胤清沉思:“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要安慰谢昼的情况?”
夏秋霜和阮则齐齐点头,幽幽道:“你说得对。”
第三把刚开局,围观群众已经觉得胜负已分了。就冲谢昼头两把的状态,怎么着都无力回天了。更何况本来就醉了的人,刚刚又喝了两瓶……
谁知谢昼这一把跳了机场,刷第一波毒圈的时候全身而退,连一个绷带都没用,几乎是满血的状态。顺手还杀了三个人。
进圈的时候遭遇战,谢昼被前面红房里的人打了一枪,不过没点到头,万事大吉。等对方再露出头来的时候,谢昼压着AKM突突突就把人击倒了。
AKM的手感稍微飘一点,但是伤害可观,只是比较吃操作,需要较高的压枪水准。
谢昼丝毫不怠慢,一路稳扎稳打。
下一个圈缩的时候,谢昼远远看见水里有人在游过来,二话不说给了几梭子。处于游泳过河状态下的玩家无法使用枪械进行反击,只能停下来反击,或者下潜,沉入水中躲避子弹。
但如今,毒圈跟在屁股后面逼近。
这两种办法都不是长久之计。
一是因为陈浩科一旦停下来,很可能跑不进安全区,被毒死。
二是因为游戏中下潜的时间不宜过长,需要经常性地浮出水面换气,否则玩家会因缺氧而死。
陈浩科的二级甲被扫残了,纠结了会,不得不钻进水里。
在换气的那一瞬间,被谢昼击杀了。
击杀公告信息刷新:
【SIZE-Chew使用98K击杀了AZR-Galihook】
前面一片区域坐着的玩家也都是在这个自定义房间内。不少的人看了击杀信息,起哄,吹起了口哨。
谢昼这边毫无动静,背对着围观群众,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鼠标和键盘敲打个不停。
隔壁陈浩科突然脸色铁青地扔下耳机,一时间盯着电脑,狠狠咬了咬牙。
经过刚刚两轮的训练,酒保的眼见力得到极大的提高,这会儿已经明白了处境——谁先摘下耳机肯定就是谁输了。
他熟练地拿出一瓶酒,递过去。
陈浩科冷冷的眼神里满是愤怒。
谢昼余光瞥见,凉凉提醒:“错了。刚刚那把是我杀了他,该喝两瓶。”
酒保是个长得很老实的年轻人,当即连连抱歉,又去拿出一瓶酒递了过去。
陈浩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妈的……”
事情出现了反转,围观群众们好不快活,又开始一阵阵的加油。
结果接下来的四把里,陈浩科统统死得比谢昼早。
几瓶酒下去,陈浩科明显有点神智不清,涨红着脖子,连舌头都大了:“我今天……你……来!再来!”
结果第八局打完,陈浩科彻底酩酊大醉,崩溃地抓着头发,没办法再继续打游戏了。
其实谁胜谁负早就很明显了。
谢昼看着他,以及跟他一起闹事的那帮人,气定神闲地说:“开局故意自杀让你先赢两把罢了。”
“本以为让你两把也许就能势均力敌了……”谢昼的眼眶因为喝了酒微微红着,他的眼尾向上扬了扬,“现在看来,你爹永远是你爹。”
这语气,莫名让人联想到聊天表情包里,一个小人抽出自己40米的长刀,说,我允许你先跑39米。
我允许你先跑39米,你能跑掉算我输.jpg;
——
半个小时后,谢昼坐在酒吧包厢里。
夏秋霜点了盘水果沙拉,点了几瓶度数不算高的鸡尾酒。
“我吓死了你知道吗,一开始我真以为你喝趴下了。”阮则看向谢昼,“我甚至思考了很久,明天该怎么安慰你。”
叶胤清:“我也。而且站太远,根本看不见你那台机子的电脑屏幕。要不是前面有人喊着你的名字,第三把那会我还以为是陈浩科那崽种赢了。”
“那不看看我是谁。”谢昼举起桌上的果酒晃了晃,“搞人心态,我专业的。”
“专业!谢哥看我!”夏秋霜坐在沙发角落里,探出个头来,举着手机。
谢昼闻声喝完手里的酒,看向他。
咔嚓一声,夏秋霜拍了张照片。
他喜滋滋地对谢昼笑:“谢谢哥!”
夏霜秋的手机聊天框还停留在小0聚众群的界面。群里一群水友正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谢昼今晚的事迹,夏秋霜把图片干脆发到群里了。
【在赚钱:帅吧?】
【在赚钱:今晚绝世猛1,帅死我了】
底下群消息刷了一片“awsl”。
阮则沉默了会,又说:“不过,今天算不算我们几个最后一次这样碰头了?”
从来参加年会,到现在,一直都是快快活活的。阮则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敢面对,还是单纯觉得现在说这种话太扫兴了。
刚刚在网咖的时候他就在心里预演过好几遍该怎么说出口,到了这会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大家都愣了一下,有几秒的沉默。
叶胤清最先打破寂静:“多愁善感,这可不太像你。”
夏秋霜顿时也有点不太自在:“搞得我也emo了,想到这个就有点……”
“只是不在芦荟当主播了……”谢昼开始有点头晕了,眯了眯眼,往沙发上靠,“我们都是柠海人,想聚聚不是很容易的事。再说吹Hour那个群不是还在?还是说不需要我给你们带签名、问如何练腹肌、偷拍照片了?”
谢昼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欢快一点。
三个人这下眼神都亮了:“……”
眼睛瞪得圆圆的。
仿佛在说,不愧是我们的好兄弟。
谢昼顿了一下:“……”
其实他很想说:
就算真的偷拍了男神的照片,我也想私藏。
不过几人还是把今晚当作散伙饭,尽情地吃喝。
到接近凌晨的时候,他们终于决定要回去了。
谢昼是地铁来的,但现在太晚,地铁最晚的一班也已经走了,只好打了个出租车。
其他三个人喊了代驾,纷纷跟谢昼告别完就走了。
谢昼本来没什么醉意,但起身出了包厢时,却感觉自己头晕目眩。尤其是酒吧里动次打次的鼓点节奏震得谢昼的耳朵疼,整个人就更晕了。
突然眼前一黑。
他整个人只能撑着门框,虚虚地倚了一下。
谢昼只觉得自己的双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都快要起飞了……他拍了拍脸,面颊上略微有些滚烫的温度让他觉得不适应。
他的脸色已经整个红了。
谢昼缓了一会,刚起身走了两步,猝然就撞到什么,嘶得一声准备后退,就被人拦腰轻轻抱住了。
钟叙时看着怀里的醉鬼。
少年穿着身张扬的搭配,浑身都是齁甜又辛辣的酒味,脸上还透着薄红,额前的碎发胡乱地飘扬着。再往下……那双嘴唇上沾了点酒渍,亮盈盈的。
看起来,还挺软。
谢昼被撞到了还有点懵,抬起头看见双熟悉的眼睛,晕晕乎乎的大脑依旧在心中敲了八百遍警铃。
见钟叙时在打量自己,谢昼脑子跟坨浆糊一样,顿时紧张又委屈地拉了拉钟叙时的衣角,小小声说:“不……我不是,这衣服是年会撑场子才穿。”
“平……平常我、我不这样……”谢昼语气可怜,“你别,别这样看我……”
钟叙时垂着眼盯了他有一会,抬起手,把他微长的一缕碎发撩回耳朵后。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12章
“嗯。”钟叙时怕他站不稳,收回手,又虚虚地拢着谢昼的腰。
这下才发现,谢昼的衣服好像有点湿。
钟叙时微微低头。
黑色的T恤湿了后并没有特别显眼的水渍,粗略瞥瞥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现在他才发现,不止是刚刚碰到的地方湿了,谢昼浑身上下都有点潮湿。
时间像是停止了一样。
谢昼目光逐渐涣散,羞愤欲死,只知道追随着钟叙时的眼睛。
钟叙时问他:“怎么湿的。”
嗓音有点沙哑低沉。
不过谢昼渐渐地,已经无暇分辨他在说什么了。
他的大脑像是一台延迟巨高的电脑,丧失了最基本的处理信息的能力。
年会上喝的酒、赌酒时喝的酒、来酒吧跟阮则他们庆祝喝的酒,都在此刻变成了催化剂。
所有感官似乎都在这刹那敏感起来了。
尤其是身后的那双手,还有紧贴着他腰际的手臂,都显得分外有存在感。
酒的后劲上来了,谢昼头更晕了。他盯着男神傻笑,一呼一吸间,钟叙时近在咫尺的热气掠过面颊,还闻到了男神身上清淡的薰衣草味。像是洗衣液的味道,又像是特调香水味。
“你……好香。”谢昼茫然地眨着眼,不知所云,“给我抱抱吧。”
出口的嗓音软软的,带着酒后吐字不清的含糊,哼哼唧唧的小尾音要多勾人有多勾人。语气是钟叙时从未听过的模样,像是在娇嗔。
这模样,就像是只淘气顽皮的小猫咪在外面张牙舞爪完,跑回家却收起利爪,乖乖顺顺地喵喵叫撒着娇。
谢昼半眯着眼,眼神毫无焦点。如他所言,他的手原本紧紧拽着钟叙时衣服的下摆,现在窸窸窣窣不要命地瞎摸着,一点点环住了钟叙时。
是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
钟叙时拍了拍他的腰,问:“喝成这样?”
“嗯?”谢昼说话时带着鼻音,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儿,困惑地朝声源望去,“嗯……”
说着又把头贴近,往钟叙时的胸口蹭了蹭。
钟叙时挑眉看着他。
对方分明该是嚣张跋扈、意气风发的,却偏偏抱着他,收缩手臂,整个人的耳廓、脖颈、脸色红了个透,还想着往他怀里钻。
……比他上次看到的照片还要红。
似乎,意外的纯情害羞?
“还是个小朋友。”钟叙时轻轻抬起谢昼的脸,看着他细密的睫毛下涣散无神的眸子,有点好笑地问他,“喝醉后对谁都这么黏?”
——
酒吧包厢内。
沙发上坐着四个寸头青年,其中一个身形微胖的人开了瓶酒:“Hour去个厕所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