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事情在之后并不少,江望舒的公司忙碌起来,很多来咨询产品的,想试用的,也有很大方,直接下大笔订单的。
江望舒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江望舒将段修泽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江望舒打字问段修泽:“你想做什么?”
段修泽很快就回了,“什么做什么?”
江望舒说:“那些公司,你牵线搭桥了?”
段修泽说:“没有啊,我没做过这种事情。”
江望舒说:“我不需要。”
段修泽捧着手机,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我真的没有,你不要多想了。”
江望舒没回复。
段修泽说:“江望舒,真的跟我关系不大,是你们公司足够优秀,早晚都会脱颖而出的,现在只是时运到了。”
段修泽想了想,又说:“不过你如果想我帮你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帮你。”
江望舒:“?”
江望舒又冷淡了下来,“你用什么身份?凭什么?”
段修泽插科打诨:“凭我高中那会儿抄过你作业,凭我们同一个尿坑撒过尿,凭我们吃饭都吃得上三个菜,凭我们吃席都坐大人那一桌,凭我们俩都是男的,都是中国人?”
江望舒看着这一段,不知为何,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该生气的,但又实在是气不起来。
他跟生病都要挂儿科的人计较什么。
第28章 他是我干弟弟
江望舒知道段修泽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们的确不对付, 但不对付的都是小事,大事上却很少有不和谐的地方、甚至有些默契。
不能接受更进一步的关系,但这种关系却是段修泽的舒适区。
江望舒想, 那就在段修泽的舒适区吧, 看谁玩得过谁。
如此,江望舒对段修泽的态度仿佛回到了从前。
段修泽对此感知是最清晰的,他兴奋起来, 好几晚都睡不着觉,第二天依然能神采奕奕地去工作。
江望舒心绪倒是比段修泽平缓许多——他本来就比段修泽成熟,这种荒诞的关系,换成他失忆了,留下来的那个人是段修泽,恐怕是无法适应的,但他可以,也只有他可以。
江望舒将工作做的很好,生活也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到八月的时候,路野来找他, 给他送了最后一次饭,对他说:“明天我就去学校了, 我会在学校好好努力学习, 到时候毕业了来帮你。”
江望舒说:“我很欢迎。”
路野看着他的脸,对他说:“学长, 我是独生子, 父母忙于工作,一年到头都不在家, 我很孤单,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能不能认你当哥哥?”
仿佛触动到江望舒,他一顿,确认问:“当哥哥?”
路野道:“对。”
江望舒沉思片刻,说:“可以。”
路野笑了起来,眸子微深,轻声说:“谢谢学长……不,望舒哥。”
路野要走,江望舒喊住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厚厚的信封,递给路野,说:“当哥哥,是不是需要给生活费?”
路野一愣,笑了起来,说:“不用,望舒哥,我有钱,我在学校也会拿奖学金。”
江望舒在某些地方还是有些强势的,他将信封往路野面前送了送,“拿着吧,如果是哥哥,那就应该给。”
路野顿了一下,伸手接过了,“那就谢谢望舒哥了,我会努力读书的。”
江望舒说:“嗯。”
路野离开后,江望舒目光落到路野给他的便当,一开始路野只是说在学做饭,想让他品鉴一番而已,拒绝过几次后,便也试吃了几次,的确能感受到对方的手艺越来越好。
无论做什么都很有天分。江望舒想。
至于多了一个弟弟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江望舒没有考虑过,但这种感觉,其实并不赖。
之后,江望舒跟路野的联系才真正的频繁了起来。
以弟弟之名,江望舒频繁收到路野给他寄的手工饼干和其他土特产,江望舒也偶尔会给他寄一些自己看完的书。
以追求者的名义无法靠近江望舒,但以一个弟弟的身份,却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江望舒的关注。
能考上b大的男孩又怎会是个蠢蛋,他在最初的冲动后沉淀了许久,再回来俨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天,段修泽找江望舒唠嗑,而手机号自然是跟组员接的,只要他不贩剑,江望舒已经不会再拉黑他了。
不过段修泽本人的号却是一直在江望舒黑名单里,没正经事基本出不来。
段修泽对此也适应良好,跟人借手机也变成了一种日常。
段修泽跟江望舒说:“你知道吗,我昨天做梦梦见写作业,还有最后一道题做不出来,想借你的看看,你不借,嘿,你猜我怎么着?”
“我气得把笔都给捏断了!”段修泽说:“这你才借给我,不过我还没看,人就来收作业了。”
江望舒没理他,段修泽又接着说:“醒来后,我就寻思,梦果然是反的,哪有我做不出来的题,你说是吧?”
江望舒依然没理他。
段修泽还想跟江望舒说话,听到组员说段珑来公司视察,连忙删了聊天内容将手机还给组员,然后去见段珑了。
江望舒是看见段修泽给他发的信息的,不过他懒得回———十几岁的记忆虽然不太清晰,但他知道那会儿也是懒得理会段修泽,以至于段修泽经常故意逗弄他,令人恼火。
高兴的时候会偶尔回几句,但更多的,江望舒看一眼就放下了。
时间推移,国庆节到了,路野给江望舒打电话,对江望舒说:“望舒哥,我回来了,晚上能吃个饭吗?我来做饭,我学了好几个新菜,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种要求,路野以前大概不会提的,但是,今日不同往日,在他潜移默化灌输之下,江望舒俨然将他当半个弟弟对待。
路野这个试探对了,江望舒只是停顿了一下,便说:“去你家?”
路野笑着说:“可以啊,不过我家很小,很破,你不要介意。”
江望舒说:“不会。”
江望舒也会做饭,只是做的终究只是能够入口,要说多好吃,那是没有的。
恰好这天工作结束的早,秦煜要约他去喝一杯,江望舒推拒了,秦煜笑着问:“有别的约会啊?”
江望舒随口应了,心思似乎早就飞走了。
秦煜一听,本来玩笑似的语气一下子就变了,“真的有约会啊?”
江望舒依然有些漫不经心,他随意应了一声,说:“你们去吧。”叮嘱赵俞,“看着秦总,不要让他喝太多酒。”
这也是工作,赵俞应了。
江望舒说完就离开了,他的背影消失在两人眼前,赵俞问秦煜:“秦总,去喝酒吗?”
秦煜哪还有心情,说:“算了,下次再说吧。”
秦煜和江望舒段修泽两人是室友,也是一路看着他们过来的,现在看着他们俩分道扬镳,似乎各自安好,是真的会有一点不大自在的感觉。
要是从前那些美好都是两人自然打破也就算了,但明显不是,如此反倒很可惜了。
秦煜心想,段修泽,你倒是快想起来,否则老婆真的要跑了。
段修泽打了一个喷嚏,组员来了一句:“不会是谁想你了吧?”
段修泽头一个想到江望舒,乍一想到这个,心里竟有些说不出来的喜悦,心情不免好了几分,却还要对组员说:“哪儿来的封建迷信。”
段修泽交际能力很强,虽是空降的太子爷,初始很多人不服他,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但段修泽表面看着大大咧咧,却又是粗中有细,竟一次都没中招,还愣生生跟手下打成一片,没多久就有了一批追随者。
按这样下去,不出两年就能彻底接管段家。
段珑对他很满意,段修泽不喜欢楼文心,她也适当的放松了,没再逼他。
段修泽接了组员的手机,又跟江望舒嗑叨,“江望舒,你吃了吗?没吃的话,要不要我请你吃?”
短信功能没有转账功能,段修泽便给他发了一串字,“吃法餐怎么样?马赛鱼羹,鹅肝排,沙福罗鸡……一共5900,加我我请你吃。”
江望舒回:“不稀罕。”
江望舒还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段修泽乍一看,饭菜还挺像样的,都是家常菜,还很丰盛,但问题是,桌上有两套碗筷。
段修泽点开照片,双手放大,能明显看见不锈钢汤勺上面印着两个人影,一个是江望舒,另一个却看不清晰,像是一个男的。
段修泽放下手机,拿起一支笔在手指间翻转,转笔是他的拿手好戏,然而今天却没什么心思,只赚了几下,就手指用力,捏着那只笔,清脆的“咔嚓”声响起,这只塑料制的签字笔就被折成了两段。
段修泽将折断的笔丢掉,发信息笑哈哈地问:“吃的还挺好的,是你做的吗?我怎么看着不像是你做的,不会是点的外卖吧?”
江望舒回:“对。”
段修泽:“真的点的外卖?吃外卖不好吧,外卖很不卫生,没准里面会有什么头发屑、指甲盖,还有某种神秘的弯曲毛发。”
江望舒:“?”
江望舒说:“故意的?”
段修泽:“没有啊,我在跟你说一个事实,外卖是很脏啊。”
江望舒回:“那你要失望了,不是外卖。”
段修泽问:“那是什么?”
红色感叹号,段修泽被拉黑了。
这个组员的手机不能用了,段修泽将记录删除,将手机还给组员。
段修泽坐在座位上陷入了沉思,若是江望舒坦坦荡荡的说,他可能还不会多想,现在这么遮遮掩掩,反倒让他在意。
谈恋爱了啊?
段修泽心里一旦出现这种想法,就莫名有几分坐立不安。
段修泽认真的思考,谈恋爱也正常,江望舒这个年纪,是应该谈恋爱的。
本来他就说要给江望舒介绍对象,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为什么现在会觉得不舒服?
要说担心江望舒识人不淑,担心江望舒受骗,一开始还说得过去,但仔细想想,江望舒也不是那种会轻易被骗的人。
段修泽又想到,再怎样,江望舒都跟他离婚没多久,能不受影响继续他的生活,他应该为他感到开心的,现在想这么多,未免显得太过小气。
然而想到这里,段修泽又推翻了这个想法,不是他小气,他只是关心江望舒,虽然江望舒可能并不需要他的关心。
……所以那个男的到底是谁?
江望舒放下手机,路野好奇地问:“望舒哥,你拍照片给谁看?”
江望舒回:“前任。”
路野有些惊讶,他想起上次那个体格健壮的青年,眼眸微暗,若无其事地笑说:“我以为你不会再跟他联系,是因为那次海钓吗?”
他叹了一口气,说:“那次都怪我没经验,解不开安全绳,不然我也会毫不犹豫跳下海去救你的。”
江望舒注意到了他说的“也会毫不犹豫”,微微一愣,掩下眸中情绪,低声道:“不用你救,我穿着救生衣,淹不死人。”
话是这么说,但当时也是够狼狈的。
在路野家吃完晚饭,路野想让他留宿,还给他收拾出了一个房间,江望舒却没有留宿,他要回家,路野见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只好下楼送他。
江望舒是开车来的,比起见客户才会开的劳斯莱斯,他重新买了一辆四十万的奥迪代步车,偶尔会开车来上班,更多的还是打个车,坐个地铁,保留精神去工作。
江望舒上了车,路野看着他,笑着对他说:“望舒哥,路上小心。”
路野长得帅,但因为年纪的缘故,身上并没有什么攻击性,江望舒不拿他的喜欢当一回事,但一旦用弟弟的眼光去看,便会觉得路野实在有些乖。
江望舒微微弯起唇角,对他笑了一下,说:“时间不早,你回去吧。”
说罢,便启动车子,离开了。
路野站在原地看着江望舒离开,直到看不见江望舒车子的影子,才转身回去。
江望舒回到家,先是喂了猫,去楼下丢了猫屎的垃圾,再回来洗了个澡。
做完这些,他坐到床头开着夜灯看了一会儿书。
直到十点,睡觉时间到了,江望舒放下书,戴上眼罩,将灯关了。
江望舒睡眠是有些浅的,也容易被噪音惊醒,所以他一旦睡觉,手机就是静音,确保他能安稳地睡到第二天早上。
这一觉果然睡得很清爽,翌日清晨,江望舒醒来,将眼罩摘下,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
而后去厨房下了一碗面——只要十几分钟便能做好,很方便。
吃完早饭,江望舒才会拿起手机。
手机里显示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有个陌生信息过来,问他:“那个男的是谁?”
江望舒沉默了,他瞥了一眼信息发送时间,确认是凌晨五点多,若是骚扰短信,那也实在是太敬业。
江望舒想到这里,回:“什么男的?”
这条信息发过去,对方竟然还是秒回,“就是你那张照片里汤勺里印着的男人。”
江望舒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早上八点,段修泽一晚上没睡么?
思及此,江望舒竟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大概这种问题太像是老公质问妻子才会问出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