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沈潋秋所料,第二天一早,集团例会上,他大伯家的那个儿子,便忽然间的针对着沈氏在冰刀产业上的这一部分找起了茬。
一会儿说是投入太高,一会儿又说按照沈潋秋的计划走的话,运作周期实在太长,拉了一大帮的亲戚无理取闹,甚至还把家里的长辈给搬出来了。
看得会议室里,那些与沈家不沾亲带故的高层,都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内心感叹这些人对着沈潋秋竟也敢如此作死,莫不是真的以为他会是个和老沈总一样,仁慈心软好面子。
是个能被家中长辈闹上一阵,就忍得下亏的人吧。
整个会议室里,除去被大伯那边煽动起来的沈家人以外,其他人全都安安静静的低着头,恨不得能够化身鸵鸟,或者是就地隐身才好。
当年沈潋秋的父亲和他母亲一手建立起沈氏集团这个企业,为了避免外人的闲话影响名声,再加上亲戚长辈的一再奉承嘱托,便在功成名就后,给家族里的每一家都或多或少的安排了个清闲事少的工作。
给整个沈氏都冠上了家族企业的名头,同时也限制了集团的发展。
沈潋秋打从接手沈氏开始,就早有这要「清理门户」,将这家族企业的名头给摘掉的心。
只不过一直碍于没有一个能够拿得上台面,堵住这悠悠之口的理由。
如今,倒是不用他再为此费心,这些人自己急吼吼的送上门来,内外两拨人,正好都赶在这一次一起收拾了。
“蠢得像猪。”
会议结束之后,沈潋秋坐在办公室中,看着他们闹过一番之后,犹如获得了多大的胜利一样,昂首挺胸从公司大门中,大摇大摆走出去的样子,打开手中的文件,看了看手表,轻巧的念了一句。
而后,便干脆利落的处理好了手中的事情,回到了国家队里去,潜心的研发起了他曾经设想过要用在冰刀上的新材料。
并且还在一周后,额外给林琅请了一下午的假,让他给沈氏冰刀的新品,拍摄最新一次的广告。
因为林琅的关系,沈氏冰刀如今在国产冰刀的行业里,可以说是一骑绝尘,有了最基本的知名度,也就随之而来的创造了第一批利润。
因为沈潋秋当初看准了时机,与H省的钢厂签订协议,达成了共赢,所以这个数字目前来看,就已经出人意料的可观。
若是到了日后,沈氏冰刀真的占领了国内整个空白的冰刀市场,那所带来的利润还能得了?
沈家的那些亲戚,原本还对于沈潋秋回国做冰刀的这个决定,冷嘲热讽,嗤之以鼻。
可如今真的看清了这个行业之后的潜力和发展,又觉得心生嫉妒,妄想着能够搞死沈潋秋,自己上位去顶替。
就算顶替不成,也要大闹上它一番,逼着他们家让出更多的利来。
大伯那边在沈氏里煽动人心,联合其他股东,二伯那边联络了几个国内之前一直因为质量问题,经营不善,卖不出去货,眼瞧着就要倒闭的小厂子。
精准对标了沈氏冰刀如今的消费群体,套了国外的牌子,镀了一层金以后,又是一顿营销,而后便能堂而皇之的当成那些个冰刀大国所出口的进口货来卖。
既能赚上一阵子的快钱,又能给刚刚起步的沈氏冰刀,一个迎头痛击。
就算不死,也能让沈潋秋活活扒下来一层皮。
对此,沈家的这些亲戚一直洋洋得意,自诩谋划周全,手段高明。
却唯独忘了,如今沈氏掌权的位子已是沈潋秋来坐,比起他老子,他的雷霆手段可是要狠的太多太多了。
——
“好,头再往左侧一侧,好,非常棒……”
林琅身穿着全锦赛时的那身考斯滕,穿着沈氏最新推出的新品冰刀,站在冰场上拍着照。
飘逸的身形,完美的面孔,适宜的光线再加上冰刀下溅起的冰碴,自从林琅换了冰鞋,踏上冰场,眼前的这一个个动作和画面,就几乎都要将摄影师给看醉了。
不断地按着快门,几乎整个人都要陷进摄像机中,由林琅构成的这一幅幅作品里了。
沈家那边的分工明确,动作奇快无比,并且在最近一阵里,就如同是狗皮膏药一样,贴着沈氏冰刀疯狂营销。
就连林琅这么一个只会滑冰的外行,都能感觉得到,他们这就是在针对沈氏冰刀这一次,各方各面都加大投入了的,这一批新品。
更别说,为此他们甚至还千里迢迢的请到了如今,在国内唯一热度能够和林琅相提并论的姚箐来做代言。
这么小的一个冰刀品牌的代言,姚箐原本压根就没将其放在眼里,不论他们开到多高的价格,他都肯定不会接的。
却不想沈家毕竟当年也是在B市本地,开过冰刀厂,做过相关行业的人家,竟然一眼就将改过名换过面的姚箐认了出来。
不光知道他并不是如今网上传的那样,甚至还知道,他和林琅从前有过不小的过节。
于是直接将他们如今对标的沈氏,是林琅做代言的事情说了出来,引诱着他因为林琅,而极为爽快的和他们签下了这个约。
沈氏的新品上市的时间,正是大奖赛的决赛后。
所以如此一来,这一次双方之间的竞争,便也与这一次他二人在赛场上的表现息息相关。
姚箐那边因为一年禁赛期的缘故,准备时间相当充足,不论是考斯滕还是节目的选曲编排,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早早搞完。
如今剩下要做的,除了尽量的保持比赛的状态以外,就只剩下要用何种表情,来迎接观众们的欢呼和喝彩了。
而反观林琅这边,情况就并不那么乐观。
青年组的大奖赛时间,原本就比成年组要更加提前,因为林琅执意要在这一次表演新节目的缘故,到此为止就只是单纯的敲定了要练4F,以及一套林琅上一世就表演过的短节目。
但在这之前,林琅的4F到底能不能练的出来,以及自由滑要表演什么,穿什么,这所有的一切都还只是个未知数。
四周跳的难度高,想要做出来,首先跳跃的高度必须要满足,毕竟想要做出四周来,就必须在滞空的这段时间里,旋转1440度,最起码的跳跃高度,也得达到五十厘米。
起跳后的推进力是否足够,跳跃时的身体的轴是不是正的,甚至是身体肌肉的一点紧张问题,都有可能导致整个跳跃失败,甚至使得选手因此而受伤。
更别说还要估计周数不足,还有错刃等等可能会在导致扣分的问题了。
肩膀脱臼,脚踝挫伤,韧带撕裂,这些对于花滑选手可以说是致命一般的伤病,在四周跳的练习史中,几乎可以说是时有发生。
更不用说本来就难度较高的F跳了。
所以对于林琅之前所说的要跳4F什么的,队里的人大多数都保持在了一个听听而已的程度,甚至觉得他只要能够跳出一个四周就已经知足了。
毕竟他们这一次比的是青年组,一直以来基本上都是跳出个3A就能算是不错的程度,真正能跳四周跳的,可以说是一个都没有的程度。
以至于到了如今队内甚至除了教练纪沧殊以外,都没什么人敢确定,林琅到底能不能在大奖赛之前,将四周给跳出来。
毕竟别说四周了,到了现在林琅甚至对于那个要新编排的长节目,都还没确定主题找到灵感。
就算是真的出了四周,都不知道要跳在哪。搞得就连纪沧殊都忍不住天天在林琅耳边念着。
可林琅就是觉得无论想到个什么主题,都好像差了那么一点。
直到那之后的没多久,他们学校组织了一场传统文化学习会,请了著名的表演艺术家,到他们学校,演了一出京剧。
他才终于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寻找的究竟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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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说什么?你这次的自由滑主题要定霸王别姬?”
“你怕不是疯了吧!”
林琅打从看了那场京剧回来,就一直在脑海中谋划着要如何将它搬到冰场上,展现在节目里。
几乎是不眠不休的构思了一个昼夜,才终于全都思量周旋,兴冲冲的跑过来跟纪沧殊分享。
可结果就是他才刚刚拿着纸笔在桌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和纪沧殊说完构想,就立刻在下一秒被他拍着桌子大吵大嚷的喷了个狗血淋头。
甚至就连旁边杯子里放的好好的水,都被他这天摇地晃的奋力一拍,给弄得溅起老高,摇摇晃晃星星点点的落在了桌子上。
“不成!”
霸王别姬,是中国历史上十分有名的桥段故事。
若是在文化的层面考虑,能将他搬到国际赛场上,让它能在全世界的面前大放光芒,这固然是国人一直以来都期待能够看到的事。
可若是单纯的落足于这场比赛的输赢,作为一个参赛的选手来说,林琅想要在这次比赛中,做出这样的选择。
可以说绝对不吃香。
甚至纪沧殊若是再严厉一点,都可以说他这就是瞎扯淡,他这是想瞎了心了,他痴心妄想!
在选曲上,非但不选对自己有利的也就罢了,若他真的喜欢,就凭他这一身的本事和实力,纪沧殊也并不是不能放纵由他。
可他如今这样,别说是有利没利了,他简直是就连一点退路都没给自己留啊。
花滑的难度,除了那些明码标价,分值明确的技术安排以外,其余的基本上就可以说,都是由选曲来决定了。
男单只有一个人在冰上单独演绎,没有其他人配合,不论是在情感的传递,还是在整个故事的演绎上,相对来说就会比双人更困难一些。
所以在选曲的侧重点上,也就明显的会避开这个弱势,选择相对来说,观众和裁判都较为熟悉的曲目。
以求能够能够更加轻松的调动观众情绪,也能更方便的使其明白自己的表达。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花滑比赛,一直被拉赫,肖邦,天鹅湖等等曲目占据着半壁江山,除了曲子本身的艺术性以外,被大多数人熟知,能够更好的引起共鸣,多多少少掩饰选手的演绎能力,这也是一个不可否认的原因。
成年组的赛场上尚且都是如此,就更别提林琅这一次所要参加的青年组了。
青年组选手年纪普遍偏小,不论是自身对于乐曲的理解体会,还是在冰场上的表现演绎能力,都要明显弱于成年组。
所以在选曲上,就会更加倾向于一些风格明确,曲调轻快,节奏性强的曲子。
不光是好演绎,能够遮盖缺点,再一个也更符合选手本身的年龄以及外形条件。
青春洋溢,活泼可爱,更讨观众和裁判的喜欢。
与之对比起来,林琅这一次的选择,可谓是彻头彻尾的地狱难度,在选曲的所有雷区里,疯狂蹦迪。
首先音乐他就要自己编排制作,写意风格,能不能让观众看出这演的是霸王别姬的故事都得另说,如此一来对于服装设计和舞蹈编排上的压力,也就都会跟着增多。
节目编的不好,观众无法共鸣,一头雾水不知所云。节目编的太好,风格一旦宏大起来,对于他这一个刚刚十六岁的小孩来说,演绎起来也同样是困难多多。
一旦气场不够强,表演上弱了一点,就会出现压不住曲子,反被曲子压过一头,一路带着走的情况。
这一次林琅本身就已经在练4F了,选曲上再搞这地狱难度,纪沧殊只怕他即便是长出三头六臂四条腿也不能全部兼顾。
更何况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放到他第一场国际大赛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他如今才刚刚十六岁,说是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的年纪,都尚且还不为过呢,就算真想滑霸王别姬,等到他升入成年组,到了十九二十岁的时候,什么样的比赛他没有机会。
又不是比完了这场以后,就再也不出去比赛了,干嘛就非得赶在这个档口,生生把自己逼到一个毫无余地,必须背水一战的份上呢。
“你至不至于非要这么着急!”
纪沧殊苦口婆心的与林琅掰饽饽说馅,一点一点的说了能有将近一个多小时。
期间他每说到一个点上,林琅就要点头称一次对,那态度看着真是比那刚生出来的羊羔还要温顺。
看得他都以为这一次自己志在必得,定能说服林琅,说完这些话以后,就立刻放松了神经,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端起了水杯。
都不用林琅多说,他就已经在心里先一步的想好了,林琅被自己替他这么细心的谋划,感动到痛哭流涕,死死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画面了。
“纪教练,我觉得您说的真的很对,每一点都特别的有道理。”
林琅坐在纪沧殊的对面,一句话才刚说完,纪教练那边就自作多情的先把嘴角勾了起来。
明明一看就是一副只差把快夸我三个字写在脸上的表情,还偏偏要装出一副成熟教练应有的稳重和沧桑。
做作的放下水杯,冲着林琅毫不在意的摆了两下手。
“欸,不用,不用这么客气,你既然做了我纪沧殊的崽,教练帮你罩你那就都是应该的,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