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深不敢说十分了解同桌,但他知道按照季淮的狗脾气,当场跟张女士干起来的事情他真的能做得出来。
两个Alpha真用信息素针锋相对,他这个离季淮最近的Beta肯定要遭池鱼之殃。
Beta有腺体但却没有信息素,也没有情热期和易感期,但他们依旧可以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只是他们无法分辨出AO信息素中的情绪变化和传递的信息。
同理,AO的信息素一样对Beta有一定的影响。Omega的信息素也能引诱Beta,与之相反的Alpha的信息素却会让Beta感受到不可自控的压迫和臣服感。
林以深的体质并不是很好,真闹起来,可能这两个Alpha还没什么事,他却先被抬去医务室了。
他忍不住频频偷看季淮,做好了季淮站起来就立马从后门夺门而出的心理准备。
他像小老鼠一样鬼鬼祟祟的目光实在强烈,季淮想要当做没发现都难。
在他忍不住又偷看了一眼的时候,当场被季淮抓包。
两人四目相对,林以深心虚又害怕的侧过脸,假装无事发生。
季淮盯着林以深后脑勺的发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烦躁的啧了一声,刚好被讲台上激情开麦的张女士听到。
她微微眯起双眼,皮笑肉不笑的点了季淮的名:“季同学,你这态度,是觉得老师有哪里说得不对吗?”
季淮坐直了身体,嘴唇紧抿,眼神属实说不上和善。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而张女士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两位Alpha针尖对麦芒,无形的战争硝烟弥漫,原本就安静的教室顿时连呼吸声都要听不见了。
林以深大气不敢喘,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他都已经做好了等会从医务室里醒来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却听到季淮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语调懒散的说:“没有。”
向来不服就干的校霸居然破天荒的认了下风,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张女士也深感意外,她自知过犹不及,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这事就算过去了。
有了这个插曲,张女士收敛了些许,终于态度平和的说起了正事。
“从今天开始,除了每周一次体育课,其他文化课全部取消了。”
“别说我没给你们时间,这三天给我好好复习,周四周五开始第一次摸底考试,成绩下滑得厉害的……”
张女士停顿了一下,眯起双眼阴恻恻地接着道:“都给我扫一个星期的厕所!”
打击接二连三,台下学生一片哀嚎。
张女士没有丝毫同情心,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的出了教室。
教室里气氛萎靡了许久,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只能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
第一节课就是化学,林以深支棱直了腰板,将刚刚收起的化学笔记又拿了出来。眼角余光不自觉的向身侧撇去,果然又看到季淮在埋头睡觉。
他不由得心里嘀咕:怎么感觉季淮今天好像特别困?是不是生病了?
他忍不住看了又看,频频走神让化学老师逮个正着,被点名道:“林以深,这道题你上来解一下。”
林以深闹了个红脸,蹭得站起来大步走上讲台,黑板上的题目他昨晚才预习过,会做。
刷刷的将题目解答完,他低头悄悄挑眉,等着被表扬。
化学老师看了一眼,打趣道:“不错,做对了,记得好好听课,再走神下一题可就不一定会了。”
引得班里哄堂大笑。
林以深羞得耳垂发烫,得到老师首肯以后,逃也似的回到了坐位。之后午休之前的几节课,他都目不斜视严阵以待,生怕再被点名批评。
午休铃声响起,被关押了一早上的学生顿时像出笼放风的鸟雀,一阵呼啸就跑了个没影。
林以深收拾着课本笔记,李向从前排向他走来。
“班长回来再收吧,今天食堂有红烧肉,去慢了等会儿就都被那些牲口抢完了。”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吃得特别的多,食堂里的红烧肉都是限量的,走慢了估计汤汁都没得剩。
“你早不说!”
林以深一听,立刻笔记也不收了,全部一股脑塞进了桌肚里,扯着李向跑得比他还急。
李向被他扯得踉踉跄跄,忙惊呼道:“班长你慢点!我都走不稳了!”
“哎呀你真麻烦。”
少年打闹的声音由近及远,教室里很快就冷清了下去,只剩下仍在睡觉的季淮。
过了半晌,趴着的人缓缓抬起头来,阴沉沉的目光死死盯着半敞开的教室门,腮帮绷紧,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吃过饭后李向闹着要喝他的芋泥波波奶绿,林以深被他拉着去了奶茶店,点单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季淮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就多点了一杯。
同桌好像都没有下来吃饭,脑海里飞速闪过这个念头,回过神来,他已经多点了一份三明治。
李向欢欢喜喜的吸溜一口奶茶,回头就看见林以深手里的两杯奶茶和一份加量大三明治,傻眼了。
“班长,你还没吃饱吗?”
都吃了两碗饭了。
李向满眼佩服的看着他,缓缓竖起大拇指。
“没想到你还是个大胃王,失敬失敬。”
林以深:“……”
毁灭吧,不想解释。
午休时间有足足两个小时,多数学生都选择回宿舍午休。林以深回来得快,教室里还是只有季淮一个人。
他没有立刻进教室,而是趴在护栏上,咬着吸管纠结得清秀的五官都拧了起来。
突然给没什么交情的同桌带午餐,是不是太奇怪了?而且就季淮那个狗脾气,万一非但不领情,还发起床气揍自己怎么办?
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紧了紧捏着塑料袋耳朵的手,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趴着人。
季淮眉头紧锁,脸色泛着病态的红晕,左手枕着脑袋,右手伸到桌下,像是捂着胃。
一看就非常不舒服。
林以深就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见不得别人不好。
他想:再怎么说我也是班长,作为班长关心一下生病的同学怎么了?有问题吗?没问题。
于是,一杯奶茶和一份三明治被放在了季淮桌面的空位上。
他动作很轻,没有吵醒季淮。
他悄悄松口气,然后像是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出了教室,深藏功与名。
正午的太阳穿透窗户的玻璃,晒在皮肤上有种灼伤感,老旧的吊扇依旧在嘎吱嘎吱转着,兢兢业业的带来阵阵裹着闷热暑气的风。
趴着的人动了动,良久才伸出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冰凉凉的奶茶杯。
冰冷的温度穿透掌心直达心底,心底无端的烦躁意外的被磨平,季淮嘴角微微上扬。
“真蠢。”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人嘴上骂着蠢,心里美得很,啧啧啧
第3章
午休过后,林以深卡着上课前五分钟的点踩进教室,目光下意识就越过班级里的汲汲人头,精准落在季淮的脑勺上。
被他放在桌子上的奶茶和三明治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扔了还是吃掉了。
那毕竟花了他不少零花钱,还是挺在意去向的。
他慢腾腾的回了自己座位,这次季淮给他留了进去的空隙,只有十几厘米的宽度,但好在他长得瘦,侧身勉强能过。
在他落座后一秒,上课铃恰好响起,化学老师老冯准时进门,站在讲台上掇了掇教案,等铃声一停马上喊了上课。
他收起了心底的好奇,坐直了身板专心听讲。
一下午的时间说长不长,在教师孜孜不倦的教学中很快就过去了。
从高二迈入高三备考以后,所有课程全面进入总复习阶段,仅仅是开学的第一天,学子们就体会到了高三的压力有多重。
因为是第一天开学,学校多少留了点仁慈之心,这周都不用上晚自习,但是到了放学的时候,各科的作业排山倒海一样发下来,看起来薄薄的一摞却有十来二十张卷子。
“卧槽,这是要我死的节奏啊!这么多张,得写到几点啊。”
李向反身坐着,屁股下的椅子被他翘起两只脚,摇摇晃晃的,上半身却像只霜打的茄子一样瘫在林以深桌面上,发出无能狂怒的哀鸣。
林以深收作业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自觉的撇了一眼趴了一天的同桌,见他没被李向吵醒,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起开,压到我卷子了。”
他毫不留情的拍了李向狗爪子一巴掌,将吊儿郎当的人拍回正形,一边低头抽着试卷塞进书包一边说:“有时间在这里发牢骚,不如跟我一起把值日做了吧。”
李向闻言一副西子捧心的幽怨脸,夸张的说:“班长,我恨你是个木头。”
然后起身溜回自己坐位,挎起书包卷子一捞,生怕被林以深抓回去值日一般风风火火的冲出教室,老远了还能听见他吼了一声:“班长,明天见!”
林以深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将收好的书包放在桌面上方便等会儿直接带走,然后起身上了讲台开始擦黑板。
刚开学的学生还收不住玩心,一放学一个个都跑得溜快,没多久教室里就只剩下了值日的林以深和还没醒的季淮。
值日做完已经是将近六点半,将垃圾篓放回后门,他这时候才发现季淮居然还没走,而且似乎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校霸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从来没见他整整睡了一天过。
林以深心里升起一点小担忧,但他又没有胆子去招惹季淮。
要不就等他继续睡吧?
林以深纠结的拧巴着校服衣摆,随后又想到自己等会儿是要关教室门的,总不可能一直陪季淮在这里耗着,更不可能将他关教室里。
他站在原地踌躇了几分钟,终于鼓起了勇气。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季淮的肩膀,颤颤巍巍的喊道:“季淮同学?你醒醒,已经放学了。”
刚开始季淮没有反应,在他壮着胆子来回戳了几次以后,季淮终于动了动,缓缓抬起了头 。
Alpha狭长的眼眸淬着暴戻的火焰,瞪着眼前不知死活的Beta。
林以深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半步,慌乱的摇头摆手解释道:“我、我要关教室门,所以……”
他真的很害怕季淮会突然暴起揍他一顿,身体止不住的微微轻颤。
季淮将他的恐惧尽收眼底,只觉得极其的扎眼,心底无名的怒火和烦躁开始不受控制。
和别人就能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凭什么对他就退避三舍?
他站起身,一米八几的身高瞬间将只有一米七六的林以深罩在阴影中。
他眯起双眼,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这么怕我干什么?我打过你吗?还是我会吃人把你吃了?”
可是他现在的表情在林以深眼里确实就像是要吃人。
“没、没有。”
他咽了咽口水,又往后面退了半步,而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的人却不退反进,朝他步步紧逼。
林以深不得不继续后退。
他们的座位本来就很靠后,没退几步就发现自己已经背靠着墙。
无路可退了。
林以深迫不得已与季淮四目相对,然后发现他双目充血通红,呼出的气息十分灼热,怎么看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季淮不会是易感期了吧?
高一学过的生理知识突然在脑海浮现,他对比了一下今天季淮的表现,发现简直和易感期一模一样。
易感期内的Alpha会变得比以往更加暴躁易怒,情绪起伏极大,嗜睡疲惫,而且破坏力惊人。
眼前的情况十分不妙。
季淮的压迫感太强了,即使是对信息素不怎么敏感的Beta,也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之中那张牙舞爪的烈酒味。
这烈酒中还掺着薄荷的冷香。
天性之中对顶级Alpha的臣服感让林以深软了腿,他这细胳膊细腿的都拧不过平时的季淮,碰上易感期的他,自己还有活路吗?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听说过的,那个关于季淮把隔壁三中校霸打进ICU抢救差点没救回来的传闻。
林以深吓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抖得像筛糠。
他看了眼两米开外大敞开的后门,仿佛看见了曙光。
还没等他实行逃跑计划,季淮却像是会读心一样,抬手一巴掌拍在墙壁上,将想要逃走的小老鼠困在墙壁和手臂之间,也堵死了逃跑的唯一路线。
那一巴掌力气大得,林以深都能感受到墙上的白石灰粉扑到了脸上,连同他的胆子,也仿佛跟着被震碎成粉末。
“想去哪儿?”
季淮俯下身,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被无限拉近。直挺的鼻尖几乎抵在林以深额头上,一股股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让他酥麻了腰。
此时的林以深像只被猫堵在墙角踩了尾巴的小老鼠,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罪魁祸首却没有放过他,另一只手钳住他下巴,迫使他仰着头看着自己。
他眼神很冷,语气也不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林以深哪敢回答他问题,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很不正常!事实上要不是有身后的墙撑着,他肯定已经融化成一滩水。
“季、季、季淮……”
林以深吓出了结巴,生理性泪水充斥着眼眶,却不敢掉下来 。他怕一掉眼泪会更加刺激到眼前这个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Alpha,然后自己就可以被120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