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哥们叼着早餐吃的油酥饼傻了一会儿，回过神时坐姿都端正了不少。
　　齐星羽面露痛苦：“不要啊陶李哥。”
　　陶李看他一眼，登录上邮箱。
　　“你玩你的，别惦记……”
　　陶李话语戛然而止。
　　他看到一条新的邮件，标题是“陶李，欢迎加入A大天文台”。
　　邮件正文是天文台的通行证审核通过的内容。
　　陶李舔了舔唇，又登录上微信。
　　天文那边的导师给他留了言，说让他下学期开学时务必前往天文系报道。另外，本专和二专、以及跟导师做课题的时间需要他自己取舍协调。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文件，都是天文理论测验题。
　　陶李呆呆地看着微信的界面，半晌，又点回了邮件。
　　邮件里说明了通行证的领取地点和相关手续流程。
　　齐星羽美滋滋地输入了游戏密码，转头问陶李：“桃宝，你想喝点什么？”
　　陶李紧抿着唇，把邮件点了收藏。
　　“水就行。”
　　“好——”齐星羽点点头，点好了单，刚登录上人物选择界面，就听旁边陶李问，“你这号要打竞技场吗？”
　　“啊？”齐星羽看一眼自己的PVE逐风号，“你愿意帮我打？”
　　陶李点头：“号给我。”
　　“你不是要查资料吗？”齐星羽叭叭着，手上却飞快的下了号，“我没有PVP装备，也没有神兵，行吗？”
　　“行。”陶李输入了齐星羽的账号密码，“区服？”
　　“电信二侠义行。”
　　齐星羽主玩的逐风号ID是傲君。
　　陶李登录上去，熟练地开始修改界面参数。
　　齐星羽旧话重提：“怎么不查资料了？”
　　陶李一边改键位一边道：“什么资料？”
　　齐星羽：“？？”
　　“哦。”陶李迟滞的反应过来，“晚点再查。”
　　看不进书。
　　满脑子都是下学期去天文系报名和A大天文台的通行证。
　　齐星羽看着陶李戴上耳麦，直接飞到战场区，点了竞技场NPC排队。
　　第一把进去，对面是华山云浪和苗蛊奶。
　　三个号都是上个赛季的毕业号。
　　“这能打吗？”
　　齐星羽话音未落，就看到屏幕左下角冒出一句话。
　　【战场】云游：？PVE能不能别在赛季初来混竞技场啊？
　　“能啊，怎么不能打？”陶李没理扣字的队友。
　　倒计时结束，屏幕里穿着一身大红色喜袍的逐风身上闪过两道金光。
　　揽冰卧雪盾顶上。
　　己方沉香奶妈给傲君挂了个持续治疗，就看到这个逐风宛如食堂开饭的男高中生一样蹿了出去！
　　——
　　奶妈懵了一下，赶紧冲刺向前跟上，卡在柱子背后，悄悄探头对着傲君读条。
　　陶李用了两个技能估算了一下伤害，见对面的苗蛊奶刚被定身就直接交出了解控，便卡着时间打出击退僵直，接控制点爆发，顶着对面奶妈40%的减伤硬灌伤害，一套秒杀！
　　【战场】云游：6，为我的鼠目寸光自罚一杯。
　　陶李没搭理他，按开闪避减伤，刚准备回头点剩下的两个输出，对面就直接点了退出。
　　“我靠？”齐星羽还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对面的奶妈就倒了，“逐风这么强？”
　　陶李点下胜利结算面板的退出竞技场：“不是逐风强，是我强。”
　　齐星羽眼睁睁看着陶李拿着他的号散排两个小时，直接丝滑无痛段位毕业。
　　齐星羽傻了。
　　醉江湖的人气很旺，是少有的PVP和PVE平衡都做得不错的MMORPG，网吧里十个人也有四五个在玩。
　　周围不知不觉围了许多人。
　　“哥们牛啊！”有人没忍住，“你这哪个服的啊？看看能不能约个竞技场？”
　　陶李目光转向桌上的材料和书，盯了三秒。
　　……算了，还是不想看。
　　他转头，看了一圈围在他背后的人，半摘下耳麦，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反而说道：“200块快速毕业一个号，只接外功和奶妈，要求装备上赛季毕业，有人需求没？”
　　齐星羽：？？
　　还真有人有需求。
　　齐星羽目瞪口呆地看着陶李从上午十点一直打到下午五点。
　　又打毕业一个号。
　　“下一个是我！我！我苗蛊奶！”
　　“不好意思，收工了不接了。”陶李拒绝了对方。
　　齐星羽看着陶李扫码收款，终于合上了他张大的嘴。
　　草啊。
　　出来上个网都能赚到600块，怪不得陶李之前说让他哥当小白脸。
　　人群渐渐散去，陶李收拾起桌面来。
　　齐星羽回过神：“桃宝……你还没查资料。”
　　“嗯。”陶李收拾的动作没停，“走吧，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齐星羽瞬间忘记了查资料的事。
　　“烤全羊！！”
　　两人下了机，找了个大众点评上烤全羊评价最高的店，把没吃完的打了包。
　　新疆天黑得晚，七点回到营地时，天还亮堂。
　　陶李和齐星羽并不住一屋，他留了张字条，从房间里拎着装满了东西的越野包和帐篷出来，一个人悄悄离开了村落。
　　天是九点多才黑下来的。
　　陶李徒步走了两个小时，在远离村落的一个有着小小起伏的山包上扎帐篷。
　　陶李的帐篷是微信头像上的同款，也是橙色。
　　李庭秋新买的。
　　陶李按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在逐渐降下来的夜幕下架好了相机。
　　牧草蔓延的边际是滚着黄沙的戈壁。
　　漆黑的荒原之上夜风沁凉，吹着有尘土的味道。
　　头顶壮美瑰丽的银河随着夜色渐深徐徐展开。
　　陶李给季成蹊打了个电话。
　　“李……怎……”
　　戈壁滩上信号断断续续，并不能好好的聊天。
　　陶李沉默着盘腿坐在地上，他没挂电话，季成蹊也没有。
　　陶李裹着厚外套，移动着镜头，调整好延时参数，看着镜头之中的星光。
　　他往后一倒。
　　无垠的星空扑面而来。
　　“老板，我下个学期就要去天文系报道了。”陶李说。
　　“李……不清……”
　　大概是在说听不清。
　　但陶李不管。
　　他在广阔的夜幕之下，看着星空，大声道：“我一点都不喜欢金融！一点都不喜欢工商管理！我喜欢看星星，从小就喜欢！我爸也是，我爸要是知道我上天文系了，还是A大的，他肯定特别高兴！”
　　“我爸以前总说他要发现一颗新的星星，他还提前想好了星星的名字，说就要叫陶李，陶孟、李庭秋，还有陶李，一家三口都在里边！”
　　“他还说，我一定就是从那颗还没被发现的星星上跑来他们身边的。”
　　“老板，我好高兴，又有点难过，书看不进，课题资料不想查，打游戏也清空不了脑子。”
　　闪烁的星星落进眼睛里。
　　不知道哪颗星星，在哪个时候，能够看到曾经有一家三口凑在一起说星星是时间的具象化。
　　也不知道是哪颗星星，在哪个时候，能够看到现在有个人正在跟心上人打着信号断断续续的电话。
　　“要是你在就好了，想抱抱。”
　　作者有话说：
　　老板：我冲！
　　——
　　谢谢老板们的资瓷！困困惹！晚安捏！！
　　感谢在2022-10-30 22:38:10-2022-11-01 22:5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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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陶李一点也不喜欢金融。
　　以前的他, 从未想过自己往后会选择常常跟经济方面打交道的专业。
　　比起金融，他更喜欢探求世界的未知，亲眼去看绝大部分人所不熟知的知识。
　　比如哲学, 比如宇宙。
　　陶李喜欢浪漫。
　　而在他眼中, 无知的人类向漆黑无垠的世界迈出求索的脚步，便是这世间最浪漫的事了。
　　现实本不允许他去追求他的浪漫, 但所幸, 在小小的绕了些弯后，他终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也就只是迟到了三年。
　　“所以我觉得我运气特别好。”陶李说，“应该也没多少人像我一样幸运。”
　　“噢, 不过估计也没多少人像我一样, 老惦记，老跑去蹭课，蹭到人家组会上，蹭到人家导师都眼熟我。”
　　能蹭到组会还是因为当初辩论赛的队友是天文系的学姐。
　　脸皮要是不够厚, 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陶李仰躺在帐篷边上, 连断断续续地回应也没得到。
　　他一扭头，发现手机因为信号丢失而自动挂断了电话。
　　好吧。
　　陶李看一眼手机信号格上的叉, 放弃了拨回去的想法。
　　以后要干这一行, 待台站跑野外的时候可多了去了。
　　提前习惯一下, 厚外套裹紧一点，就当是有抱抱了。
　　陶李裹紧了外套, 看着稳定延时拍摄中的相机, 给手机定了凌晨两点的闹钟, 扭头进了帐篷。
　　许久没有露营了。
　　扎帐篷的时候, 还觉得可能会有些生疏, 可实际上, 他一点儿也没忘记。
　　陶李钻进睡袋。
　　戈壁滩上风刮着没有声音，倒是偶尔，被风带来的砂砾轻敲在帐篷上，沙啦啦的响。
　　就是再也不能把收帐篷的活儿甩锅给爸爸了。
　　陶李想到要凌晨爬起来收帐篷，表情痛苦了一瞬，很快又平复下来，按灭手机，闭上了眼。
　　背影高大的男人又一次悄悄来了他的梦里。
　　梦里有篝火，有银河，有笑得甜美温和的妈妈，有橙色的帐篷。
　　还有一对长相有些相似的兄弟，拎着烤全羊，迎着篝火走过来。
　　温暖的篝火哔哔啵啵的燃烧着，有些久远的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轻轻告诉他。
　　“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
　　天未亮。
　　陶李从帐篷里爬出来，叼着块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就着瓶矿泉水咽下去，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幕。
　　沉寂一夜的金星被将要到来的太阳擦得明亮，在群星逐渐退却的时刻招摇着登场。
　　陶李检查了一下相机的工作状态，确认这一夜的拍摄没出问题后，微微松了口气。
　　一个人出来倒也不止是散心。
　　虽然情绪很低落，但身体仍旧诚实的记得课题的需求。
　　“看来我确实是真心喜欢天文的。”
　　陶李嘀咕着，又啃了一小块压缩饼干，将相机收好，架好手电筒，开始收拾帐篷。
　　拍摄星空的最佳时间是晚上十点到凌晨两三点。
　　醒来之后，手机这断断续续的信号也没收到微信消息，齐星羽大概是没发现他跑出来了的。
　　也正好，早点回去，免得齐星羽一觉睡醒找不到人担心。
　　陶李背上背包，拿指南针辨认了一下方向，举着手电筒慢悠悠地往营地走。
　　到村口时五点不到。
　　大地还黑沉沉的，但零零星星的已经有几户亮起了灯。
　　随着陶李举着手电筒靠近，几声犬吠划破了寂静。
　　村口的人家推开门，跟刚走进来的陶李正对上了视线。
　　“小伙，刚回啊？”村民皮肤黢黑，伸脚轻轻把叫个不停的牧羊犬推开，“看看你，嘴巴都冻青了，来叔家里喝碗奶茶！”
　　陶李闻言，舔了舔唇。
　　唇上温度沁凉。
　　他也不推辞，按灭了手电筒：“谢谢叔。”
　　天文观测台站附近的村落，村民们大都知道往来的外来人，十个里有九个是搞学术的。
　　剩下一个是未来要搞学术的。
　　屋子里煨着火墙，很是暖和，炉子上在煮茶，已经沸了。
　　大叔加入羊奶，滚勺扬茶。
　　一边搅还一边说：“昨晚上跑野外了吧？你们这些搞学术的，一个一个的，身板不怎么样，胆子大得很，也不怕让狼叼了。”
　　陶李张嘴，想说这附近不是野狼活动区，而且如今也不是严酷的冬天，野狼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
　　但看着还在絮絮叨叨的大叔，他又闭上嘴，默默点头：“对不起。”
　　“哎，年轻人还是要注意安全，注意身体，我女儿在另一个台站做研究，看到你这样，就想起她，以前也是，喜欢背个相机背个包就往野外走。”
　　“你们都是高材生，以后是科学家！都是为国家，为全人类做贡献的，了不起的，更要多注意身体。”
　　大叔捞出了碎茶，下盐，装了一大碗递给陶李：“你这样子，就像我女儿一样，让你爸妈怎么放得下心嘛，你这个年纪，是还得有个爱人了，你让你爱人怎么放得下心嘛？”
　　“我会检讨的。”
　　陶李应道，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咸味的奶茶。被冷风吹麻了的身体由内而外的暖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