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晚餐就由他来下厨。
　　他到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荣冰, 直到他动手准备做饭了, 荣冰才从外面回来。
　　他似乎也是打算回家来做饭，手里提了些蔬菜和肉类。
　　易星霖也不知从哪儿来的灵光一闪，把手里的菜一扔, 走过去拎起荣冰的衣领闻了几下。
　　荣冰不躲不闪, 把手里的购物袋拎高一点儿，避免蹭到易星霖的衣服。
　　易星霖咦了一声，荣冰眼底浮现出笑意：“怎么了？”
　　“你身上有消毒水的气味, ”易星霖指了他的衣领一下, “你是不是去医院了？”
　　荣冰：“……”
　　荣冰以为他出门一趟, 易星霖学会吃醋了, 但显然是他想得有点多。
　　“没有, 应该是我去药店的时候染上的气味。”他面不改色地撒谎。
　　易星霖有些怀疑：“你去药店做什么？”
　　“买——”
　　荣冰只说了一个字，易星霖马上明白过来，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你怎么又买？不是还没用完吗？”他咬着牙问。
　　“很快就用完了, 没剩几个。”
　　荣冰的嘴唇抵着易星霖的手掌, 呼吸随着说话的动作扑在易星霖的手心里。
　　易星霖赶忙收回手, 结果又被荣冰拉了回去。
　　荣冰吻得很投入，并且愈来愈激烈，易星霖有猝不及防之下弱势得一塌胡涂。
　　他绝望之间只来得及喊出一句：“你刚买的套子，没必要这么快就用掉吧！”
　　荣冰愣了一下，接着保持着将他抱在柜子上的姿势，抵着他的肩膀笑了许久。
　　“我没有想现在就用它。”荣冰止住笑，但声音里仍有笑意。
　　易星霖怀疑他只是缓兵之计，但后来荣冰把他放了下来，还帮他整理了衣服，他也就勉强放心下来。
　　“我准备做饭了，我妈让我带了好多好吃的，都放在桌上了，你如果饿了可以先吃点儿。”易星霖说着走进厨房。
　　不多时，他身后便传来了荣冰的脚步声。
　　他想荣冰大概是不太饿。
　　易星霖穿上围裙，一回头，看到荣冰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莫名冒出一个念头，荣冰似乎喜欢看他穿围裙。
　　也不知道围裙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随着这个念头冒出一堆废料，被他连忙拧开的水笼头给冲散了。
　　荣冰的确是喜欢看易星霖穿围裙。
　　如果易星霖允许，他可能会想在易星霖这样的状态下做些过份的事。
　　但他刚答应易星霖，而且他的确刚从医院里回来。
　　在没有彻底消毒的情况下，他不准备碰易星霖。
　　易星霖被他盯得后背直冒汗，做菜的时候也十分紧张，生怕荣冰从他身后突然一个饿狼扑食。
　　但似乎是他想多了。
　　荣冰从头至尾也只是站在他身后静静看他做菜而已。
　　易星霖其实只需要把他老妈做的腌肉稍作加工，而且酱料也是袁青理事先做好了的，因此他做这顿饭的速度很快。
　　看上去就有些迫不及待。
　　假期的两个人，吃饱喝足之后能一块儿干的事情太少了。
　　荣冰不可能跟着他一起用器械做运动，他一个人运动的时候被荣冰看着总感觉怪怪的。
　　所以他俩做得最多的就是排排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可是电影只有那么几部，迟早会看完。
　　并且一天几部地看下来，人会非常疲累，逐渐怀疑为什么放个假要这么拼。
　　于是看电影到一半，荣冰会拉着他做别的事情。
　　电影成了他们耳边的背景音乐，不同的电影奏出不同的节奏，他们仿佛也跟着在起起伏伏。
　　易星霖一开始觉得白日宣淫不合适。
　　但他不可能每次都成功拒绝，所以更多时候都在半推半就。
　　关上窗帘谁也不知各自的屋子里有多荒唐，他就这么快过完自己的春节假期。
　　荣冰年后开工的时间比易星霖要早一些，身为公司管理层，他必须要出席一些应酬和会议。
　　比如这两天他都在忙着代表国际事业部参加集团的年终总结暨年初部署大会。
　　除了集团内部的事务，外部的一些应酬也开始应接不暇。
　　而且荣景龙似乎认准了他想推辞，安排了程谦何全程跟着他。
　　荣冰每天回家的时候都基本接近半夜。
　　易星霖一个人在家更是闲得慌了。
　　尽管荣冰在家的时候，他天天盼着能回公司上班。
　　但眼下他开工的日子越来越近，荣冰又不常在他身边，他发觉他开始变得很喜欢胡思乱想。
　　难道恋爱之后人都是会变的吗？
　　他几时有过这种红愁绿惨的情绪。
　　易星霖坐在沙发上将心心抓过来搓圆又揉扁，一转头看到不远处的落地窗倒映出他一张惆怅满怀的脸。
　　他吓得把心心放下，赶紧去做了几十组卷腹运动。
　　罗霁文跑到他家门外敲门的时候，易星霖身上的运动衣已经完全汗湿。
　　易星霖往头上罩了块毛巾，走过来开门。
　　他都没往门外看一眼，想当然地认为外面站着的是荣冰，开门就说：“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还忘了带钥匙？”
　　罗霁文手里端着一只保温瓶，眼睛眨巴两下，仰着头往空气里嗅了嗅。
　　易星霖正要转身走回客厅，又停住脚步。
　　门外这人的身高可一点都不像荣冰。
　　他将毛巾拿开，便见到罗霁文笑嘻嘻地举着保温瓶朝他身上贴了过来：“新年快乐，星哥！”
　　“新年快乐，当心别洒了。”易星霖忙接过他手里的保温瓶，问他，“这又是阿姨让你带来的吗？”
　　“不是，这次是我外婆亲手炖的，我说我有个好朋友也在这个小区，她就让我拿过来给你尝尝，”罗霁文亲亲热热地挽着他的胳膊，“我们昨天才回的听海小区，这段时间天天拜年可把我累死了。”
　　“星哥，你过年没回家，天天和荣冰在家里二人世界吗？”罗霁文走到客厅，伸长脖子往里瞟，“荣冰出门了？是不是回荣启了？我听说荣启管理层这段时间天天开会，荣景龙是不是疯了。”
　　“是啊，他每天都很忙，”说到这个话题，易星霖也有点发愁，“原以为做管理能轻松点，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易星霖拿毛巾擦完头发上的汗，随手甩在一旁的衣架上。
　　罗霁文坐在椅子上很不规矩，趁易星霖不注意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椅子挪到了衣架边上。
　　易星霖给他泡了杯茶，走到客厅门口正看到罗霁文拿着那块毛巾往自己脸上凑。
　　易星霖十分震惊：“你这是做什么？”
　　“我就闻闻，没想做什么！”罗霁文慌里慌张地把毛巾放了回去，“自从入冬以来我都没出过汗，所以闻见汗水味儿有点没忍住——”
　　易星霖越听越觉得罗霁文的言论很变态，向他皱眉摇头：“你是不是单身太久，都单出病来了？”
　　罗霁文：“星哥，不要杀人诛心啊。”
　　易星霖仍旧不放心他，于是把那块沾了他汗水的毛巾拎起来扔到了洗衣房。
　　罗霁文全程用恋恋不舍的眼神跟着他。
　　等易星霖空手回来了，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文文，你真应该找个对象了。”易星霖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
　　“我也想啊，但是佳市有男人味的gay太少了，”罗霁文一脸生无可恋地靠着椅子，“星哥，你不知道刚刚我闻到你身上那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都差点把持不住，现在的gay哪还有汗水味儿，全是香水味儿！”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易星霖笑着说，“荣冰就不喷香水。”
　　罗霁文斜眼瞟他：“星哥，你是在凡尔赛吗。”
　　易星霖：“……”
　　他突然沉默是因为他想起了荣冰身上也会有汗水味。
　　有别于荣冰平日里清冷寡淡的味道。
　　他赶紧拿起茶杯猛喝了一口，浇熄了自己心里的小火苗。
　　罗霁文能看出易星霖有些心不在焉，他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到饭点，起身准备离开。
　　“本来我妈是想邀请你来我家吃饭的，但是你估计你不会愿意，毕竟荣冰还没回家呢。”罗霁文笑嘻嘻地说。
　　易星霖被看穿了所有心思，索性不遮掩了，嗯了一声：“改天我再去你家探望阿姨和叔叔，帮我带一句新年快乐。”
　　罗霁文走出去按电梯，电梯还没到，易星霖便靠着墙陪他一块儿等着。
　　“对了，你们乐队过年没有聚一聚吗？这段时间应该都没有演出吧？”罗霁文跟他闲聊。
　　“没有，乐队群里除了过年那天热闹了一下，其余时间也没人说话，”易星霖说，“大概因为过年大家都忙吧。”
　　罗霁文嘟囔着：“钟思也没有找过你？不对劲啊。”
　　刚好电梯来了，他便摆摆手，退进电梯里。
　　易星霖听罗霁文最后这一句，心里也觉出些不对劲来。
　　之前哪怕钟思带着乐队去了外地，逢年过节也还是会记得给他发条消息，虽然看上去很像是群发消息。
　　易星霖回房间拿起手机，打算给钟思打个电话。
　　之前他听说钟思已经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平日里有乐队陪着他，春节期间只剩他一人待在佳市，始终太寂寥了。
　　他拨通了钟思的号码，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
　　钟思声音带着一丝刚醒的沙哑，有些意外：“星哥？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我突然想起你一个人在这边过年，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了。”易星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挺好的啊，前两天去了趟外地谈点事情。”钟思打了个呵欠，“我正打算通知你们，明晚来排练室集合，开个小会。”
　　“好啊，是关于年后演出的事吗？”易星霖问。
　　“不全是，”钟思声音顿了一下，“攸关我们乐队的命运，以及，我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
　　二更；
　　有一个坏消息，存稿剩下不到20章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距离完结也只剩20章了（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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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陪伴
　　易星霖放下手机发呆了一会儿,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声，荣冰打开了门。
　　荣冰面色有些疲惫，看见易星霖, 他便把眉头舒展开，走过来将易星霖抱住。
　　他抱得很用力，仿佛从易星霖身上补充到了能量, 再抬头，脸上的倦意已经褪得一干二净。
　　“很累吗？”易星霖抱着他的肩膀轻声问，“要不先去洗个澡躺一会儿？等我做好了饭叫你。”
　　“不用，让我抱一会儿就行。”荣冰低声说。
　　荣冰今天的确奔波得有点疲累, 今天上午荣启召开年会, 下午可以自由活动，但他的车子刚驶出荣启就被程谦何从后面跟上了。
　　他从后视镜里一眼看到程谦何的车，接着他绕着佳市转了两圈, 才终于甩开程谦何的盯梢。
　　程谦何跟踪荣冰是荣景龙的授意, 他跟了两小时，荣冰似乎有特定的目的地，却一直在跟他兜圈子。
　　现在春节已过, 路上的车辆明显拥挤了许多, 程谦何在第二轮兜圈子中终于失去了那台凯美瑞的身影。
　　程谦何于是放弃了追踪, 给荣景龙按实情回复了一句：“跟丢了, 冰少除了兜风没做别的。”
　　荣冰之后又去了医院。
　　那家精神专科医院的护士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 让他务必今天一定要去一趟。
　　他能联想到林静湘多半是又病情发作，但他赶去见到的情景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他协助护士一同用劝慰的方式令林静湘平静下来，无果之后, 只能动用MECT。
　　他留在病房里陪着林静湘直到她醒, 期间他一直听到从隔壁病房传出其他双相病人发病时狂躁的吼叫声。
　　他走出病房直接去了院方领导办公室, 让他们给林静湘换了间病房。
　　林静湘待在相对安静的环境里，加上药物作用，情绪终于平缓下来。
　　她泪眼婆挲地跟荣冰说：“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吧。”
　　“你现在没有家，”荣冰面无表情地回答她，“你只能彻底好起来，再把属于你的房子拿回来。”
　　林静湘低着头不说话了。
　　荣冰给她盖好被子，离开了医院。
　　易星霖抱着荣冰，好几次偷偷看荣冰的脸，都发现荣冰只是安静地闭着眼睛。
　　他都怀疑荣冰是不是抱着他睡着了，所以大气都不敢出。
　　但两个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了难免会有些不方便，至少这个时间他们应该抽出一人去做晚餐，如果想抱，吃完饭再抱也是一样的。
　　易星霖甚至有些大度地想，哪怕荣冰想做别的事情，看在荣冰心情如此低落的份上，他也是会答应的。
　　他逐渐感觉抬着的手臂有些发酸，而荣冰显然没有要醒的迹象。
　　就连心心都看出不对劲，在他俩身侧绕了几个圈，叫唤了好几分钟。
　　但无论是猫还是人，似乎都进不到荣冰的世界里。
　　继续熬了十几分钟，易星霖终究是手臂麻了，稍微动一下就宛如针扎，忍不住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