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山海街么?”易星霖还记得自己放走的那只鸽子,一时间有些羞愧难当。
“不是,”荣冰看着他说,“我想带你去我住的酒店。”
“好啊,我家人多又隔音不好,确实不太方便说话,我们先去你住的酒店聊会儿天吧——”
易星霖说完才反应过来,荣冰带他去酒店可能根本不是为了聊天。
他的脸噌的一下就被点燃了。
“你住的酒店在哪儿?”易星霖犹犹豫豫地问。
“不远,”荣冰声音一顿,“你也去过。”
易星霖长到二十一岁,住酒店的经历屈指可数。
除了去外地旅游的那几次,他在佳市住过的酒店就更少了。
所以,第一个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是为荣冰回国办那场洗尘宴时选择的酒店。
“你住的那家酒店,该不会是欣悦吧?”易星霖都已经走到那台凯美瑞旁边了,又停住脚步。
“是。”荣冰回头,坦坦荡荡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住那家酒店啊,”易星霖打开车门,把手臂搭在车门上,勉强稳住脚跟,“你该不会,刚好住的是那个房间吧?”
荣冰勾起唇角:“你怎么知道。”
易星霖:“……”
虽然觉得荣冰今天看上去有些不寻常,但易星霖已经来不及反悔了。
他坐在副驾座上,看着车窗外的街景逐渐远离他的视线,心跳如雷。
荣冰住的果真是那家酒店,以及他们曾住过的那个房间。
其实时隔两个多月,易星霖已经不太记得具体的房号。
但是他跟着荣冰一同乘电梯到房间门外,脑海里总在显现着几段影影绰绰的记忆。
他一站在这里就想起来了,这间房他曾经来过。
甚至上一次也是差不多的场景。
他拉着荣冰,跌跌撞撞地扑到了门里。
下一段记忆则是——地毯上散落着几件衣服,他身上的衣服却还完整穿着。
所以他可以断定,荣冰的衣服是被他给脱掉了。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不是1呢。
易星霖突然对过去的自己充满自信。
但这一次他俩都没有喝酒,意识也无比清醒。
如果要证明自己,今天是绝佳的机会。
易星霖走到房间里,听到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闭。
荣冰的衣服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大概因为荣冰正在解开身上的大衣。
易星霖于是转身朝荣冰走过去,打算效仿记忆里的自己,主动帮荣冰脱衣服。
然后再把荣冰按在床上。
但他的计划只实行了一半。
他帮荣冰脱下外套,又解开了衬衣纽扣。
荣冰却没有乖乖站着不动,而是在他解到第三颗纽扣时,突然低头吻住了他。
易星霖猝不及防被吻,而且发现荣冰的动作十分强势。
荣冰握住他的手腕,用膝盖将他压在了床的边沿。
他在逐渐激烈的亲吻中根本无暇应对。
荣冰却还能在亲吻的间隙里跟他轻松对话。
“刚才跟你一起走出来的女生是谁?”荣冰突然问。
易星霖已经觉得“刚才”是一辈子之前的事情了,他一时之间都不知荣冰说的女生是谁。
“你说刚才跟我一起出小区那个吗?那是楼上张叔的女儿,”易星霖说,“她跟着她爸妈来我家拜年。”
“所以明年你要帮她考大学么?”荣冰又问。
易星霖又愣住了,帮她考大学又是什么情况?
“你会帮她补习么?”
荣冰一边问着,一边托起易星霖的腰。
易星霖感觉身体一凉,这才发觉荣冰趁他不备已经把他的衣服给脱完了。
动作远比刚才的他更迅速和熟练。
荣冰将易星霖的肩膀轻轻一按,易星霖便仰躺在了洁白的被子上。
易星霖反应过来之后马上拿被子挡在了腰间。
房间的吊灯正在他头顶肆无忌惮地照着,荣冰也正伫立在床边低头看着他。
他感觉自己已然成了砧板上的鱼,还是肚皮朝天那种。
“不帮,我都不常回家的,”易星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而且等她考上大学,我都已经毕业了,我妈只是说了句场面话,邻里之间不都这样吗?当不得真的。”
荣冰低声说:“我不太清楚邻里之间是什么样。”
易星霖自然知道荣冰的家庭情况,荣冰的成长轨迹里除了他这么一个从小学到高中都陪伴左右的发小,其他事情都按部就班,比他设计的游戏程序还要刻板。
荣冰小的时候就不由父母直接抚养,而是被扔给家里的管家和保姆,外加一个比闹钟还准时的司机。
所以他偷偷带荣冰去城郊铁轨与山海街探险的那几次,荣冰才会少有地表现出激动的情绪。
思绪拉远了,易星霖感觉耳朵突然一疼,才回神过来。
荣冰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此时正眼神幽深地看着他:“你还在想着别的事情?”
“什么啊,我在想你的事情,你小时候的事情。”易星霖简直冤枉,“刚才你说不清楚邻里之间是什么样,我就想到我俩的童年时光了。”
荣冰的眼神这才回复柔和,他声音温柔地问:“星星,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起一些什么?”
这里,自然是指这个房间。
荣冰挑这个房间不可能只是巧合,易星霖并不傻,自然一听便懂。
但他不自觉地想要装傻,于是移开眼神:“没有啊,你指的是什么?”
但三分钟后,他就后悔自己问了这么一句。
荣冰神色平静地说:“如果你还是想不起来,我只能让那晚的情景重演一遍了。”
重温一遍,对于目前已经箭在弦上的他们而言,其实难度并不大。
易星霖刚被荣冰碰了一下,马上着急地大喊:“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这次想逃也没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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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宣判
易星霖手指放在荣冰的肩上, 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我好像脱你衣服了,然后, 我把你——”
荣冰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你还是没有想起来。”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同时也等于是给易星霖判了刑。
在这之后,他就要被押上刑场,就地正法。
荣冰低头看易星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没能够更强势一些。
他关上了房间的灯。
房间窗帘紧闭着, 关了灯之后,白天就沦为了黑夜。
和那晚一模一样。
荣冰轻柔地亲吻易星霖,同时在易星霖耳边描述:“那晚的确是你先主动, 但是, 你只是帮了我,之后——”
伴随着荣冰的动作,易星霖完全陷入沉浸式体验。
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现在究竟是两个月前, 还是今天。
两个月前, 喝了酒的他异常奔放, 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 进了房间就要将荣冰扑倒。
在他几次尝试也没有成功之后, 荣冰对他说了句:“星星,这次让我来吧,我想让你舒服。”
然后, 他就真的很舒服。
匪夷所思的舒服。
简直像天赋异禀, 或者骨骼清奇, 真一点也没感觉疼,就是累。
反反复复持续了一夜让他很累,以及荣冰对他说的话,强占了他的所有理智。
那晚他迷糊之间说了很多次:“荣冰,我感觉我们这样不对劲,你又不喜欢我,你怎么会——”
而荣冰也回答了很多次:“我喜欢你啊,星星,我喜欢你很久了。”
……
易星霖在极具冲击力的记忆与现实的对撞之中,终于泣不成声。
荣冰有些紧张地退出来,抱住他:“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
易星霖还是说不出话来,埋在荣冰怀里无声哭泣。
他也不知是为什么而流泪。
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果真记忆出了错,实际上他才是被欺负了一晚的那一个。
还是因为荣冰那句“我喜欢你很久了”。
如果是因为前者,那的确应该哭一哭。
他这属于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并且连责怪荣冰的理由都没有。
谁让他第二天就非说自己失忆了,还让荣冰不要再提起呢?
而且细细想来,那晚的确是他先主动的。
如果是后者,他哭的原因似乎也很简单。
是因为心疼荣冰。
心疼荣冰当时的语气和眼神。
就和现在的荣冰如出一辙。
他想那晚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表现出排斥,是不是也因为那句喜欢。
可是第二天他就忘光了。
荣冰那么早就对他表白过,他却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段时间不知荣冰是以各种心情待在他的身边。
他唯一庆幸的是,在他想不起那段记忆的时候,仍旧喜欢上了荣冰。
这是不是说明,他和荣冰冥冥之中就有缘分?
其实他之前也认定他和荣冰要一直在一起,可那时候他的构想不太一样。
如今他的世界观等于全数崩塌,需要重塑。
他承认自己还是没那么坦然就接受了自己由1变成了0的现实。
易星霖哭过之后就一直靠在荣冰怀里发呆,荣冰一直紧绷着心弦。
如果说刚才等待宣判的人是易星霖,那么现在这个人就换成了荣冰。
荣冰心里清楚,如果易星霖不能接受,他就基本面临极刑。
或许极刑也并不比这痛苦。
出国三年他忍受过身边没有易星霖的时光,他如果再度面临那种境遇,大概会无法承受。
他可能会不顾易星霖的意愿,强行将易星霖留在自己身边。
荣冰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抱着易星霖的动作太过于用力,泄露他逐渐偏执的控制欲。
这时易星霖发出了声音。
易星霖刚哭过,声音里带了一丝湿润的哭腔:“我可不可以去洗澡啊,身上黏糊糊的太难受了。”
“当然可以,我抱你过去。”荣冰马上从床上下来,弯腰想要抱起他。
易星霖摇了摇头:“不用啊,我自己能走,而且我可以自己洗。”
荣冰放下了抬起的手,眼睫毛也垂落了下去,看上去十分失落。
易星霖匆匆捡起自己散落在地的几件衣服裤子,走到浴室门口,回头发现荣冰仍旧在以一种落寞的姿势站着。
他勉强抬起音量说了句:“你别乱想啊,我只是觉得你陪我洗澡不太合适,你坐着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尽管仍有一丝疏离感,却没有要对荣冰退避三舍的意思。
荣冰舒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就朝着浴室玻璃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看着。
易星霖把全身搓洗了一遍之后就站在莲蓬头下面无意识地冲着热水,确定脑袋完全清醒了,他才将水关上。
这次来酒店事发突然,他没有带上换洗衣服,只能把自己之前穿的衣服重新套在身上。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在脑子里回忆两个月前那天早晨他偷偷穿衣服又偷偷逃出这个房间的画面。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逃。
如果那天他就和荣冰说清楚,可能就不会把自己陷入眼前这么离谱的境地了。
他用力叹了口气。
拉开浴室门,易星霖就看到荣冰正杵在浴室门外一步之遥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他洗了太久,让荣冰等着急了。
易星霖抬头向荣冰安抚地一笑:“我洗完了,你要进去洗吗?”
荣冰眼神幽深地看着他:“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易星霖往房间里走,随口开了句玩笑,“如果我有不舒服,难道你要给我上药吗?”
没想到荣冰还真回答:“我带了那次你买的药膏。”
“真的假的。”易星霖睁大眼睛。
他朝房间床头柜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了一只眼熟的方型小盒子。
所以荣冰来住酒店的时候就带上了那只药膏?
易星霖心里一阵惊疑。
该不会今天发生的事情是荣冰早就计划好了的吧?
可是他认真看荣冰的表情,觉得荣冰非常坦荡,连眼里的歉疚也非常直白,就像今天发生的对他来说也只是一场意外。
见荣冰果真要抬脚往床头柜的方向走过去,易星霖连忙拉住了他:“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不疼了。”
事实上,一开始他就没怎么觉得疼。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荣冰的技术太好了。
易星霖心里酸溜溜的,不想承认荣冰才是在当1方面最天赋异禀的那一个。
“真不疼了么?”荣冰低头看着他,伸手将他环在手臂之间,轻声说,“下一次我会再轻一点。”
易星霖直接忽略他对这一次的总结和反省,脑子非常迅速地做出了反应:“下一次,可不可以换我来?”
没错,易星霖就是贼心不死,他不认为自己当1的权利就应该被永久剥夺。
就算他的第一次和第二次是在下面,那也不妨碍他痛定思痛,从第三次开始换到上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