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冰解开领带,终究没忍住笑出了声。
易星霖洗澡非常快, 他可不想在密闭的浴室里继续回忆刚才那个吻。
他很有可能会迅速牵扯出另两个发生在梦里的吻。
进而就会不可收拾。
他已经记不清楚梦里究竟是荣冰主动还是他主动了。
但既然是他的梦, 哪怕是荣冰主动, 也是因为他在期待荣冰主动吧?
易星霖在水花四溅的莲蓬头下拍打自己的脸,他不是直男吗?期待荣冰吻他是什么情况?
而且就只是吻了一下脸颊,幼儿园小朋友的尺度都比这个大了,他刚才到底有什么难为情的?
易星霖被自己烦得不行,于是速战速决,穿上衣服就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好在他走出去也还是在自己的卧室,而且他的房门已经锁上了。
他呈一个大字仰面倒在卧室床上,他打算不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调整好就不走出这个门了。
但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易星霖翻身而起:“谁?”
这个房子里除了他和荣冰还能有谁,荣冰很好脾气地回答:“我。”
易星霖捶自己脑袋一拳,他真是稀里糊涂的,问干什么也比问是谁强啊。
他走过去拉开门,声音和表情都尽量正常:“怎么了?”
“沐浴露用完了,可以借用你的么?”荣冰问。
易星霖下意识看向荣冰上半身,这回荣冰规规矩矩地穿着衬衣,脚上的洞洞拖鞋能证明他的确刚进了浴室又出来了。
“但是我不用沐浴露,我这里只有香皂。”易星霖挠了挠头。
“香皂也可以。”荣冰很淡然。
“而且香味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易星霖边说着边转身,打算从抽屉里拿一块没拆封的香皂。
这时荣冰忽然伸手搂过他的腰,凑到他的颈窝里轻轻嗅了一下。
“能接受。”荣冰说,“挺香的,是柠檬味的么?”
易星霖:“……”
易星霖飞速地冲到储物柜前边拿到了一块香皂,塞到荣冰怀里,再把荣冰推了出去。
他不想对荣冰这么粗鲁,但他真的没办法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很不对劲,像是忽然患上了过敏症。
荣冰的任何碰触都会令他的病情加重。
在他恢复正常之前,他决定减少和荣冰之间的接触。
或许就是因为荣冰一回国就跟他阴差阳错上了床,之后也经常搂搂抱抱,甚至还几次梦到两人接吻,才会变得这么奇奇怪怪的。
如果他把他和荣冰的关系调整得和其他兄弟一样,兴许他的病就会自愈了。
易星霖做好了决定,抓起一旁桌子上的茶杯,打算趁荣冰还在洗澡,去客厅倒杯水。
他路过走廊那间浴室刻意加快了脚步。
他拿着那只茶杯稳稳地倒了杯水,在饮水机自动关上时,浴室里忽然响起一阵叮铃哐当的声响。
听起来像是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掉了一地。
易星霖抓着茶杯的手指一紧,他下意识就想冲进去看看荣冰有没有伤着。
好在他的理智战胜了冲动,刚说好的保持距离呢?这才过了不到五分钟!
易星霖打算当做什么也没听见,端着茶杯准备回房间。
这时浴室里又传出重物倒地的声音。
有人摔倒了。
而浴室里只有荣冰在。
易星霖根本没有思索,扔下茶杯就往浴室冲过去。
去他的保持距离,荣冰如果摔出什么问题,他得后悔死!
易星霖用力拍浴室的门,声音很急促:“你怎么样了?摔得严重吗?如果你不方便开门,我就直接撞门了,你离门远一点儿就行!”
荣冰的声音虽然轻,但传过来很清楚:“门没有反锁,你直接进来吧。”
易星霖:“……”
他和荣冰都是男人,自然不需要洗个澡都把门反锁。
不对,就算他俩其中一人是女人,作为男人也没有反锁门的必要。
易星霖捶头,他都在瞎想什么?荣冰还在等着他进去呢。
易星霖深吸一口气,拧动浴室门把手。
荣冰正坐在浴缸前的地板上,用一块浴巾盖住了腰部,抬头看着他。
地上散落着好几只瓶瓶罐罐,甚至还有漱口杯剃须刀和梳子,看来刚才的动静就是由这些东西造成的。
易星霖松了口气,走过去蹲下身:“伤到哪儿了?”
他看到荣冰一直捂着自己右手腕,大概是摔倒的时候扭伤了手。
“是手腕伤到了吗?还能起来吗?”易星霖伸手,“我扶你起来吧。”
荣冰看了一眼他的手,再将自己的左手伸进易星霖的手心里。
易星霖借着站起来的力道拉荣冰起来,荣冰站起来之后则顺着惯性往前栽。
他不可避免地搂到了荣冰的腰。
接着他听到荣冰喘了一声。
这怎么了。
怎么还喘起来了!
荣冰皱紧眉头,声音就贴在他耳边:“疼。”
“疼?”易星霖竖起耳朵,往荣冰身上看过去,“哪儿疼?还摔到哪儿了吗?”
荣冰便将抓着浴巾的手指松开,慢慢转过身去。
易星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从荣冰的后腰到尾椎呈现出一片清晰的青紫色,在荣冰白皙的皮肤上简直触目惊心。
“怎么摔得这么严重啊,”易星霖想拿手去碰又不太敢,虚虚地指着,“怎么摔成这样了?”
“刚刚香皂掉了,我弯腰去捡的时候脚滑了一下,然后撞到了浴缸。”荣冰冷静地描述全过程。
易星霖非常痛心:“都怪我给你那块香皂。”
荣冰笑了笑:“不要紧,别放在心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浴巾重新围在了腰间。
“我扶你回房间吧,给你涂点药,”易星霖声音一顿,“我上次给你买的药膏,你还留着吗?”
荣冰思索了一下:“我还留着。”
“那就涂那个药膏,应该也是有用的。”易星霖说。
荣冰笑了笑:“好。”
易星霖搀扶着荣冰慢慢走向房间。
这时原本在阳台的小猫窝里睡觉的心心大概是听到动静,跟在他们脚边直转悠。
“别担心,他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易星霖朝心心摆手,“你快回去睡觉,乖。”
荣冰回到房间之后坐在床上,易星霖很想让他穿上衣服,但对行动不便的人提这个要求似乎太残忍了。
“涂点药,明天应该差不多就没事了,还好明天星期天不用上班。”易星霖蹩脚地安慰了一句。
荣冰嗯了一声。
“药膏放在哪儿?我拿来给你涂。”易星霖接着说。
“药膏在——”荣冰慢吞吞地站起身,“我去拿吧。”
易星霖没拒绝,看着荣冰从床边挪到书桌,接着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只小盒子。
这只小盒子还有点眼熟,似乎就是荣冰搬家时捧在手里的那一个。
荣冰打开盒子,拿出了那支药膏。
易星霖觉得有些奇怪,他本以为这只盒子里装着的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
怎么连那支药膏也给放进去了?
荣冰将药膏递给他,接着背过身去。
如果要帮他涂药膏就只能将浴巾解开,而浴巾之下的荣冰……
易星霖看着荣冰白皙的背部,大脑急速充血,连忙说:“要不你还是把裤子穿上吧——”
荣冰回头看他一眼,勾了一下唇角:“好。”
易星霖掩饰着转身:“你内裤放哪儿?我帮你拿。”
“放在衣柜左边抽屉。”荣冰说。
易星霖迅速打开衣柜拿了条内裤,递给荣冰,接着转过身。
他不能再面对荣冰光裸的背影。
那样他会直接联想到荣冰回国那天。
即使他基本没了记忆,但对着荣冰这个背影难免会浮想联翩。
总觉得接下去会发生点什么。
易星霖脑子里热烘烘的,同时感觉鼻子也有点发痒。
他抬手摸了一下鼻子。
然后啊了一声。
他摸到了一手血。
作者有话说:
二更;
后面还有一章——
第24章 生平第一次
他居然, 流鼻血了?
这简直是他生平第一次。
可这是因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凭空想象了一下那晚荣冰的样子吗??
易星霖往鼻子上擦了又擦,还好鼻血不算太多。
他随手扯过桌上的纸巾给鼻血擦干净了。
转过身,荣冰已经穿好内裤了, 正乖乖地背向他站着。
大概为了方便他涂药膏,荣冰的内裤有点低腰……
易星霖赶紧甩头,可不能再联想了!
他确定没再流鼻血了, 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拿着药膏靠近荣冰。
他打算闭着眼睛一鼓作气涂完,然后他就可以回房间好好冷静冷静。
荣冰一开始还挺听话的,基本就站着不动。
但易星霖把药涂到他的尾椎骨, 他突然闷哼一声, 往前跪在了床垫上。
“怎么了?”易星霖听到声音,连忙睁开眼睛,“是不是弄疼你了?”
荣冰没说话, 只是侧躺着, 避开受伤的位置,像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易星霖连忙放下药膏,弯腰去探荣冰的额头, 非常担心:“真这么疼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荣冰声音低哑地说完, 猛地抓住易星霖的手。
易星霖被他抓得往床垫上一扑, 接着手指碰了一下某个位置。
他宛如被电到似的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荣冰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温柔, 而是带了一丝克制地看着易星霖。
易星霖万万没想到他单纯只是想涂药, 却能引起荣冰这样的反应。
他倒也忘记了自己刚刚流鼻血的举动完全是半斤八两。
荣冰翻过身,像是完全不在乎身后的伤痕。
他看着易星霖,并且向易星霖伸出手。
易星霖哪敢再碰荣冰, 他慌急之下脑子一片空白, 最后只蹦出一句:“荣冰, 荣冰你是不是又醉了?”
荣冰的手臂停滞在身前,接着缓慢放下。
他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向易星霖说了三个字。
易星霖听出来他说的是对不起。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又没做什么,”他倒退了一步,脸上笑得很勉强,“你先睡觉吧,明天如果还疼,我就带你去看医生。”
接着他逃也似的离开了荣冰的房间。
易星霖很怕自己在这一连串的非正常反应之后又开始做那些不可思议的梦。
好在这一晚他的房间始终静悄悄的。
他睡得异常的好,几乎一夜无梦。
荣冰第二天看上去行动便利许多,也没再提出让他帮忙上药。
易星霖在吃过午饭之后犹豫着问了句:“你确定不用涂药了吗?”
“我自己可以涂,”荣冰朝他笑了笑,“不碍事。”
易星霖看着他的笑容,不免觉得自己昨晚似乎反应太过火了。
荣冰并不是在全然清醒的状态下对他发出邀请,他完全可以不表现得那么激动。
那样的话,他们今天相处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兴许他还可以对昨晚的事调侃几句。
比如我居然对着你的背流鼻血,你在我帮你涂药的时候居然硬了之类的。
易星霖看着荣冰发起呆来。
荣冰在吃过饭之后便收起碗筷,背向他离开了饭厅。
这一整个星期天下来,他都没有找到和荣冰把事情说开的机会。
晚上的排练因为昨天积雪的原因也给取消了。
钟思在乐队群里发了一句话:“大家各自在家练习吧,我觉得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
大荒也提议:“要不我们用视频连线吧,在视频里练习,怎么样?”
身为程序员的易星霖觉得大荒真是个天才。
且不说网络波动,视频的声音延迟也是个很大的问题,这样排练的效率只会事倍功半。
但他还是选择了支持。
其实乐队五个人当中需要磨合的只有他,需要多加练习的也是他,他没理由辜负其他人的一番好意。
而且,他想拉着荣冰陪自己排练。
之前找不到借口,现在有了。
视频连线的话,他需要有人帮他举着手机。
当然他没打算欺负荣冰这个伤员,所以他是让荣冰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躺着,而他则把架子鼓挪到了客厅里。
这样荣冰躺着也能用手机录到他打鼓。
荣冰没有拒绝。
易星霖便更是高兴了,连敲鼓都更用力了些。
不过他也没忍心让荣冰一直拿着手机陪着他。
加上视频连线的效果的确不太好,打开麦克风的后果便是他们分别能听到对方家附近的吵闹声。
最后易星霖提出还是由他在家自行练习,有需要磨合的点可以在之后的排练里再拿出来讨论。
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想到佳市的雪一下就是一星期,直到周五才停。
荣冰没有请假,周一便恢复了正常的工作与生活。
易星霖没让他开车,也不舍得让他坐在摩托车后座,他拿出他两年前考的驾照,开着荣冰那台凯美瑞送荣冰上班。
虽然考上驾照之后他并没有买过车,也缺乏驾驶经验,但胜在他对道路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