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难过啦，等会儿还要看我的演出，眼睛哭红了就看不清了，小心我收拾你。”金珠儿唱着红脸，语气凶巴巴的。见江澈不赞同的看过来，又柔了表情：“大师，我说笑呢，不至于真动手。”
　　的确，今晚就是《民国·下九流》的大结局。
　　李居上午就发了条微博，总算是揭晓了饰演金珠儿的是何方神圣，还给节目内容卖了个关子，说是创新性的挑战用了另外一种表现形式来做纪录片。
　　有着之前那一波定妆照江澈带来的热度，同时在蹲点大结局的网友不少。骤然得知那等风情万种的美人居然是江澈，一时都有点大跌眼镜。不过毕竟是个冷圈子，发言都是比较客观理智的。
　　不过等江澈的粉丝入场，画风就一下子跑偏了。
　　在这些评论中，江澈才后知后觉的得知，李居像是有望靠这部纪录片拿奖的样子。
　　“真的会拿奖吗？是不是也要给我发个最佳女主角啊？”金珠儿这段时间跟着向达冲浪，也学了不少娱乐圈的知识。
　　“可别，给你发个最佳女主角，到时候让大师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上台领奖。”霍债接话，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江澈：“得多大反差感啊。”
　　金珠儿没好气地给了霍债一大逼兜。
　　晚上七点，中央电视台纪录片频道，《民国·下九流》最后一集准时播出。
　　第一个长镜头是向远望去，但是视平线很低，不像是正常人的视平线，所以镜头只勉强在脏乱的街道中穿插。
　　在这漫长的几秒里，出现了人力车夫和小轿车，街角断了腿的少年和领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年轻学生……他们无一例外的离开了镜头，恒久的画面只有污水横流的街道，路两边生意一般的老旧店面。
　　繁华和贫穷诡异而割裂的以共存的形式一一展露在镜头中。
　　最后视线的主人收回了目光，看向离自己更近一些的胡同。
　　胡同身份未明，但看巷口花枝招展的姑娘和衣冠楚楚的绅士们也能大概猜到这是什么地方。
　　镜头离开了乞儿的视角，悄悄从略高一些的地方展露了她。裸露在外的四肢不像是人的，瘦弱的仿佛是竹节虫般，只剩一根骨头在撑着。
　　她试图匍匐在贵客的脚边要上点钱，但是挨了几脚也就学乖了。
　　乞儿离开了胡同边，拿着吃饭的家伙在街上走走停停，最后蹲在了一个小院子的门口边休息，好像这么几步路已经叫她承受不来。竹节虫在角落里收拢四肢，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
　　观者未知乞儿的脸，直到院子的主人擦掉了这孩子脸上的脏污，一双干净的眼眸和已经出落的有几分美人样子的五官叫弹幕为之一顿。
　　是个漂亮的孩子。
　　这样漂亮，不管男女都是个摇钱树啊。班长伸出手，紧掐着乞儿就带进了院子里。
　　这是个戏班子，也是金珠儿的起点。
　　接下来是一段兵荒马乱的画面，在主人公的越绷越紧的心跳声中，她既进入了戏班，本该的命运也逃不脱。
　　导演用蒙太奇的方式，略过了戏班里的琐碎却残忍的那节，来到了铜镜前描妆的美人初长成。
　　过早的□□没有败了美人的灵气，反倒让她平添眼眸含情的妩媚。这一套妆，是当时化妆师们琢磨了许久才盘出来的。
　　从这里开始，才正式是江澈在演金珠儿这个角色了。
　　男扮女人，这样的反串，居然毫无违和感。
　　且饰演者骨相极佳，完全可以抗住镜头的反复研磨而不叫人觉得厌烦腻味。
　　不仅是演员挑选上的创新，还有背景音乐上的创新。
　　全剧没有任何后期添配上的背景音乐，除了主人公自身发出的声响如呼吸声，心跳声等，就只有在镜头里的场景自带的声音。哪怕是后面金珠儿的命运那样悲惨，也不见有抒情的背景音乐，只有女人沙哑的呜咽上气不接下气。
　　在背景音乐上白描的处理手法带来了更好的沉浸式体验。
　　至于李导微博里一开始说的表现形式的创新，网友们则是新创了一个名词来回答——电影质感的历史纪录片。
　　这毫无疑问是一部极为优秀的微电影。
　　作者有话说：
　　还有几天就中秋了，想念双蛋黄月饼……
　　可惜今年的中秋节又不能回家了。
　　大家喜欢什么口味的月饼捏？


第33章 一写我就开始生气
　　《民国·下九流》大结局这样优质特别的纪录片, 往往是一开始不显水花，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会慢慢热度爆炸。
　　但是这其中出了一个变数——江澈。
　　本身他就因为《人生自有诗意》一直处于一个曝光度较高的状态，加上最近的事处在了风口浪尖, 节目组, 选手，路人的三方洗白让他的流量和粉丝量更上一层楼，自然也就带动了《民国·下九流》的热度爆炸。
　　大量的影评人连夜出了评价，除了一些不怀好意的、阴阳怪气的评价，基本上都是好评。
　　有从纪录片立意出发的：
　　“《民国·下九流》绝对是我这几年以来见过的质量最好，立意最深刻的纪录片。罕见的把镜头对准了一个从未有人涉足的领域, 而且全集一共9集，每一集都不只是大家所在表面看到的苦难和乱世, 更深层次是一种精神——活着。”
　　“让观者能从上帝视角悲悯的看待这些泥沙俱下的生活, 这无疑是给了观者很大的思想留白, 而这些都是可以进行精神文化上的再创作的……”
　　有从镜头语言出发的：
　　“在表现形式上的创新, 这种给人无与伦比的视觉享受的纪录片可以在未来有更多的发展。可能在前面几集没有什么太大的视觉感受，但是最后一集，可以说是处处皆是镜头语言。”
　　“当我们第一次完整的看到主角的时候, 主角身后的角落里有一只死掉的竹节虫，而镜头拉回到主角的四肢上, 我们得以看到几乎只是皮包骨的干瘦, 乱世之下，人皆蝼蚁。那只死在污水中的竹节虫其实就已经预示了主角的命运……”
　　“……”
　　把《民国·下九流》带着送上热榜的江澈以及金珠儿, 也反过来跟着李导沾了光，被誉为拉出来成为今年最佳“男女”演员。
　　有从天赋出发的夸奖：
　　“饰演金珠儿的江澈, 可以说是近来电影界的一匹黑马。非科班出身, 首次演戏就能演出毫无违和感的男扮女装, 一个眼神就足矣让观众虐到窒息，这无疑是一种老天追着喂饭的天赋。我很期待下一回江澈会选择什么样的角色出现在荧幕中……”
　　也有对细节和演员用心程度的赞赏：
　　“为什么从古至今有那么多的男女反串让人觉得怪异，而江澈所带来的的金珠儿却让观众沉沦其美貌呢。只能说是细节，无论是走路的姿势，还是面部的表情等更多的小细节，身为素人的江澈都没有忽略掉。”
　　“在我的不完全统计中，光是走路的姿势就有五六种，从最开始少女般活泼的意气风发，到戏台上的摇曳生姿，再到成名以后沉稳但妩媚的风情不摇晃……无一不是精心设计过的……”
　　“……”
　　一夜之间，先前掉粉到几十万的微博，一下子冲破了五百万粉丝的大关。
　　李居也发来了贺电，他原先说以后有机会合作一下，本是顺水推舟的夸赞，这样一番红利吃下来，还真有点心痒和江澈共同再创佳作。
　　但是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江澈的身体状况先不说到时候戏拍一半人没了的概率有多大，光就拍一部完整电影的工作强度都不是江澈能抗住的。
　　李居思考的这些，江澈并不知情，他看着微博的粉丝数量很是满意，心里都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再偶遇Aurora一回了，然后就可以终止加班麻溜跑路了。
　　但赵明煦不太满意，江澈身上可还有点脏水没洗干净呢。
　　节目组方面再三诚恳致歉，一再提高了赔偿款，赵明煦才问出缘由。
　　原来那天的观众都是，尤其是坐在江澈那边的观众都是被提前买通好了的，他们围聚在一起，刻意营造的压力。为的就是打造出一种观众拒绝黑幕选手参赛抱团支撑起公平二字的模样，来狠狠腰斩下《人生自有诗意》的风头。
　　一个有黑幕的知识类竞赛，还会有谁关注？
　　至于为什么是选择江澈，原因也很简单。幕后黑手只是想搞下《人生自有诗意》，至于这个锚点，本来是谁都可以。如果江澈不是节目组特地捧出来的台柱，没有讲那些不应该讲的话，只是个普通的选手，可能倒霉的就不是他了。
　　“我们这边会尽快查明真相，给江澈先生一个交代的，实在是非常抱歉！”节目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节目粉丝还是选手粉丝，都是有情绪在的。估计公关人员也不好过，这么大的事情，得熬几个通宵吧。
　　不过江澈这边也不用留在首都烧钱了，《人生自有诗意》这边，江澈已经没有戏份了，索性回B市。正好有一档素人街头访谈节目在B市暂留，就用这个节目来洗白那些个“炒作”，“黑幕”的标签。
　　江澈在首都也就认识两个人，一个乌啼月，还要留在首都把最后一场比赛比完；另一个是苏娉，不过奇怪的是平常没事就来串门的苏娉已经有几天没出现在江澈面前了。
　　一下子少了个时不时冲击一下精神的视觉效果，江澈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酒店退房的那一天，两人都来送江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关系一下子好起来的。
　　苏娉对此有点感想要发言，半决赛录制现场，她本来是在江澈那边的观众席里的，为了第一时间庆祝江澈晋级之喜，她还特地提前买了蛋糕啊横幅什么的。
　　等江澈成功晋级，她就第一个上去恭喜，给这个油盐不进的男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苏娉还特意选了黑棕色，不那么显眼的假发戴的，掐着点见江澈快答完题了，且都答对了，摸黑偷跑出观众席去拿东西的。
　　回来的路上还听见了观众席的掌声来着。
　　结果一进录制厅，莫名其妙的江澈就放弃了比赛，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后来才晓得是送去了医院云云，苏娉也有点愧疚，要是她那会儿留在观众席没想着搞这搞那说不定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于是虽然在网上会在江澈的微博里互动，线下却是一面都没见过。
　　好不容易想到怎么和江澈说了，然后又看到了《民国·下九流》江澈参演的那一集。
　　怎么说呢，就是有一种……有点子塌房的感觉。苏娉甚至有点怀疑江澈是不是gay了，要不然能对她这样一个养眼的大美人反复直球视而不见，要不然能演出这么动人的甚至是比她还好看的女性角色？
　　虽然演技很好很真实，角色也是实打实的漂亮，但就是，还是…会觉得有点怪。
　　江澈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内情，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过门了，现在因为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已经到了出门需要做伪装的地步了。
　　其实要是换一个，随便谁，现在这么点知名度也没什么好遮的，奈何江澈的头发和身高太难以不让人注意到了，所以是不得不如此。
　　饶是带艺人有了一定经验的赵明煦一开始都觉得江澈外出有点棘手，还是在苏娉的帮助下，才成功把头发遮住了。
　　他们回程的交通工具在江澈的强烈要求下换成了高铁，不免就麻烦了些。万幸有个优秀的经纪人，江澈上车，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就回到了B市。
　　赵明煦一路把他送回了家，在看到那有点子阴间叙利亚战损风格的屋子，一贯涵养不错的赵明煦没忍住问了一句废话：“你就住这？”
　　江澈点点头，有点不太好意思：“以前没什么钱。”现在也没什么钱，节目组那边的赔偿还没到账，回程的高铁票都是赵明煦垫付的。
　　“今晚上是半决赛播出，你退出比赛这件事情估计又要有人吵，等我通知再在微博上回复。”赵明煦也没再多问，交代了几句：“你在家好好休整两天，我要去联系那个访谈节目。”
　　江澈乖巧点头。
　　送走了赵明煦，厉鬼们才更自在了些。尤其是霍债，又是时隔好多天才回到自己的爱宅，当下就心体通泰。
　　网上针对《人生自有诗意》的风波渐熄，向达的伯乐毫不犹豫的终止了交易。向达可怜兮兮的恢复到了无业游民的状态，还没了手机。
　　因为江澈要查东西，他得想法子再见一面Aurora。可惜不会善用搜索引擎，查了半天也只查到一点似而非是的东西。
　　向达实在看不过眼，帮着找了找。
　　“你是说《华语新声代》？”江澈皱眉：“这是什么节目？选秀吗？”
　　“不是选秀，是一个素人音乐节目，和你参加的那个《人生自有诗意》差不多，只不过内容改成了唱曲。”向达大概解释了一下。
　　《华语新声代》目前还在海选阶段，据说决赛环节的嘉宾就是Aurora。
　　江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身就把赵明煦交代的好好休整两天丢在了脑后，开始了高强度的从零学习声乐之路。
　　这边按下不表，《人生自有诗意》半决赛一经发布，好奇已久的大量观众瞬间涌入了节目。
　　然后就是一如录制厅发生的事情，节目组甚至没怎么剪辑这一段，大有一种家丑到处宣扬之感。
　　江澈匆匆下台，那么那个模糊的视频大抵就是后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