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嗓子,江璨接着问道:“与墨,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吗?”
裴与墨想了想,“没有。”
江璨:“你有好好吃饭吗?”
裴与墨:“嗯。”
江璨:“没有熬夜吧?”
裴与墨:“嗯。”
江璨:“不要乱加班哦。”
裴与墨:“嗯。”
江璨语速飞快,继续道:“与墨,离开的第十四天,我也有想你哦。”
裴与墨:“…嗯。”
江璨很直白地问:“那你有没有…”
裴与墨打断道,“江璨。”
他就知道,这个电话不能接。
掌心掐出细密的疼,稍有疏忽,心脏便不受控制得跳得飞快,汹涌的爱意就像竹子一夜拔节而起,将将就要从喉中吐出。
裴与墨眼睫微颤,“我马上有个会要开,不能再说了。”
匆匆结束通话,裴与墨靠在椅子上,清楚地听到外面沈秘书和裴三说话的声音。
沈秘书不知道裴四又弄了什么幺蛾子,捆吧捆吧进去捆吧捆吧出来,他远远地瞥了一眼,不觉得裴总心情不好,才要敲门进去。
却被拦住。
裴三低声,“裴总还在打电话。”
沈秘书:“谁啊?我这资料比较急,马上要往下传的。”
裴三:“江璨。”
沈秘书默默转身,“…等那么几分钟也不是等不起。”
要命,他还以为是跟什么别的野生金丝雀呢。
这段时间裴金主跟江丝雀的爱情故事似乎有了点不太好的变动,但沈秘书是不太明白的。
明明他瞧着,前一天两个人还甜甜蜜蜜你侬我侬,跟梁山伯要别祝英台似的,第二天江璨走人,他进去汇报剧组动向时,裴总突然就冷了脸不听了。
还说除非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不然都不用和他说。
跟他前一个公司总裁换小情儿时的态度一样一样的,可这段时间也没瞧见有新人出没,反倒是裴总,好像他才是被放生的金丝雀似的,气质里多少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
…再想到之前荒野求生里,两个男人围着江璨塞资源的场景,沈秘书忍不住猜道,难道是江璨变心了,裴总才是他池子里的鱼?
或者,邪恶金丝雀,竟有三个金主,然后翻车被裴总制裁?
可裴与墨前脚跟他说不要再汇报江璨的消息,后脚就接了江璨的电话,这到底是爱呢,还是不爱呢?
沈秘书脑子里好几出大戏,你方唱罢我登场,直到被裴总叫进去,才茫茫然地住脑。
裴与墨神色如常,把文件递给他,“许凌云的《小怪物》剧组,先加两个亿投资,记得提个要求,男主演不能换,也不可以给别的角色乱加戏。”
沈秘书:“好的裴总。”
看着纸张上资金后面一连串的零,沈秘书忍不住心道,谁不爱会出这么多钱?
江璨,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爱,是裴总的爱!
是金钱的爱!
打完电话后,江璨弯了下眼睛,觉得裴与墨一问一答的真的好乖。
还有最后那小声音颤抖的,哎,自己人有什么好害羞的,也许这是独属于他的倔强吧,嘴上不说,但身体却是很诚实什么的。
设备修好后,《小怪物》剧组很快就开机了。
开机之前,江璨就含泪怒赚四十万,开机之后,他反而找不到什么很好的赚钱方法,只能每天拍完戏,就盯着那个设备,只可惜它只有一个坏了。
再偶尔盯盯那些演员,只可惜他们只有一个脑壳壳不太好。
当然,演员们再都不跟江璨对视,主要他辣手薅人钱包的姿态实在太过深入人心,选角导演嘴都给气歪了。
小怪物的戏份拍得很欢乐,江璨刚开始上戏时,选角导演还会蹲在旁边看,眼神像等着抓学生早恋的教导主任。
拍了几场零碎的戏后,他视线就要略微正常一点。
不过江璨也没搭理。
这天下午有江璨的戏,演员和各部门工作人员都到位了,但导演还没到。
他就坐在一边低着头寻思着是要扛个铁锹到处挖宝藏,还是捡两个矿泉水瓶卖一下。
言望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他跟在许凌云后面心里很慌很懵,看着不远处坐在小马扎上的背影,都不敢相信真的就这么见到了。
…主要这段时间找人找得过分艰辛。
言望早在退出《太平》之后的第二天,就打听到江璨在哪,他跃跃欲试地要投资,结果人家说投资够了。
也许是怕他往里加演员还是怎么着,反正没成。
后来就想碰碰运气,每天有事没事就到剧组附近转悠,也许是某种亲情间的羁绊吧,他来时,江璨总不在,他不来时,江璨满地跑。
再就是今个了,一堆粉丝来探班,他就混里边碰碰运气。
第一个探班的是叫什么阿则,言望听说他跟江璨关系还挺好,就装作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你知道江璨老师在哪吗?”
结果那个阿则就炸了,旁边的粉丝也连忙说,“怎么可以舞到正主面前呢?”
然后,言望又夹在金城的粉丝里转了一圈,也是跟江璨一个综艺呆过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又随口问了句,“你知道江璨老师在哪吗?”
金城没炸,但脸色黢黑,跟提了什么伤心事似的,旁边的粉丝悲痛道:“你磕邪。教还磕得这么光明正大?”
最后,他连那个什么月的小女星那儿都转悠了一圈,听说跟江璨搭的戏份挺多,可就“江璨”两个字刚出来,好家伙,女星脸色煞白煞白,跟耗子听了猫似的。
…回首今天的经历,言望寻思着着着小蝌蚪找妈妈可能都没这么艰辛,毕竟小蝌蚪还有水喝,而他,一整天连着被三伙粉丝说叨,口干舌燥得能冒烟。
而且,江璨怎么就没人来探班呢?
想到这里,言望就整个人都不太好,很是替江璨有些心酸,再走近,就更是心酸,江璨居然要捡矿泉水瓶子!
旁边还有一对塑料袋,他都演戏了,还要捡破烂吗。
江家何至把他压榨于此啊!
言望冲过去就给一脚踩住,几近哽咽,“不!不要捡!”
江璨:“?”
江璨茫然地看着冲过来的人,愣了一下。
少年人眉眼间满是未曾褪去的疲倦,他的嘴唇干裂,眼神悲痛而企盼。
江璨痛惜地看了看言望,阻止他要伸向鞋底瓶子的手,而是递出自己没有开封的矿泉水。
言望微怔:“谢、谢谢…”
只见容貌俊秀的少年人只是喝口水,眼角就泛出感动的泪花…江璨内心越发悲痛。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他还是个孩子啊!
又拆出两瓶水,真诚地递到在少年人手里。
微热的体温就触碰到手指,言望只感觉整条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清凉的液体顺着喉间流淌而下,眼泪也要夺眶而出。
他,终于见到了他的哥哥,他,一见到他的哥哥,就感受到了来自哥哥的温暖!
言望紧紧地握着江璨的手,正要抒发多年思哥之情,就听他亲爱的哥哥缓声道:“可怜的孩子,以后没有水就来找我,不要再捡别人喝剩的水了…”
言望:“!!!”
言望:“噗…咳咳咳咳。”
作者有话说:
裴总:想告白…不不不我不想,我要克制
——
今日份金主大大们也很好亲嘤
怀中猫 1个地雷
丠鬼 10瓶营养液
晏濯清 5瓶营养液
华卿 3瓶营养液
max 2瓶营养液
三叶 2瓶营养液
七溪来辽 1瓶营养液
圈圆 1瓶营养液
小坐家 1瓶营养液
江崽: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爱!是…我的!给你给你全都给你?
第75章 可怜的孩子
言望呛了个昏天黑地, 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可能买不起水?
可是哥哥说可以去找他诶。
真相或者随时找哥哥,言望瞬间从中选择了后者,缓了缓, 到底憋出一句“谢谢。”
江璨怜惜地拍了拍言望的背, 然后就此收获了一条小尾巴。
再然后,咕咚。
咕咚咕咚。
咕咚咕咚咕咚。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这个少年人可能是江璨见过最喜欢喝水的人了。
从早到晚的, 没一会儿就过来喝一瓶, 再没一会儿一瓶就没了,这不,马上就要上他的第一次戏了,还不忘来喝几口。
江璨感慨着,重新拧开一瓶水递过去,“不急, 慢慢喝, 水有的是。”
言望脸色被抹得雪白, 轮廓被刻意加深,哪怕脸颊上还有着稚气的小奶膘, 多少都带了点冷漠的调调, 但一旦触及江璨的视线, 又是那种受宠若惊的小表情。
江璨笑意越发慈祥,“我等会儿也在,别怕。”
言望:“嗯!”
片场已经安排好了, 只等着天色暗下来,言望差不多灌了三瓶水的样子, 就听到许凌云拎着个喇叭喊人候场。
路灯在夜色中忽闪忽现, 但连着试了两遍戏, 许凌云都不怎么满意。
“就是这个警惕陌生的意思, 对对对,保持住,等江璨一下路过你的时候,你再开始尖叫。”
“不是这种尖叫,野兽遇到危险的警告那种,眼神怎么没了?江璨是路人,你不认识他,你特别怕他!”
“再来一遍,不要走出线,第五十六场八次,开始。”
…
言望饰演的是年少版的小怪物,这场戏是他刚进人类社会时的剧情,不相信任何人的小家伙,在城市节日时跟着新晋父母出来玩,却不小心走失。
类似万圣节的节日,很多孩子和大人扮作各种鬼怪驱邪,他就给吓着了,跟只受惊的小兽似的对着谁都龇牙咧嘴,直到被父母找着回去才好。
但也还嗷嗷地连着哭了两三天,直教隔壁邻居都以为他们家天天杀猪。
所以要先体现出他初入人类社会的茫然和无措,再要表现出来被路人吓到的恐惧和惊慌,最后再是看到熟悉的父母时的放松哭泣。
前期很好,言望完美地表现了不知所措。
镜头里,路人们带着节日面具脚步轻快,小怪物嘴唇紧抿身形僵硬,完全格格不入地形成强烈的反差。
就是,江璨扮演的路人一经过。
“嘶——”,一声,“吱——”,两声,“啊——”,三声。
嗓门是够吓人的,可看向路人的眼神那叫一个不对劲,不像小怪物凶巴巴地威胁别人不准靠近,反而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惊喜,就差没往后边戳个尾巴摇。
嘴上凶了吧唧,眼神“快来rua我快来rua我”。
江璨:“…”
怎会如此?
许凌云:“…”
许凌云视线从江璨和言望之间转了两圈,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
他大手一挥,让旁边的群演跟江璨换了下位置。
江璨只需要在远处牵个小群演路过即可。
再然后,江璨就看着言望慌乱地四处张望后,依赖亲昵外带一丝羡慕地看向不远处牵着小孩的路人。
许凌云大手二挥。
再再然后,言望依赖亲昵外带一丝寻觅地看向后面背景板。
许凌云大手三挥。
再再再…没有然后了,江璨给撤下来了。
许凌云:“那什么,璨啊,我觉得你好像想上厕所,你先去吧。”
江璨一愣一愣的,“我不想啊。”
许凌云低声,“群演的工资也给你,带薪休假要不要?等会儿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江璨眼睛一亮,“我觉得我可以想了。”
出去溜达一圈,给裴与墨发了三十条消息再回来,言望的戏还是没过。
许凌云朝江璨招招手,江璨就坐过去,认真地给出建议,“…有没有可能是道具不够吓人?”
看了眼已经全黑下来的天,许凌云说:“也成,这段往后推推,过几天换个道具试试。”
有的没的唠几句,江璨就准备走人了,结果许凌云欲言又止语出惊人,“璨啊,你说言望他是不是喜欢你?他看你那眼神,怎么跟看异地恋男朋友似的。”
说着,还把录像带让江璨看。
许凌云那形容虽然不算贴切,但真挺形象。
镜头里边瞧得更清楚,言望对着江璨那鬼画符似的面具是真一点害怕都没有,嘴角半龇的弧度居然有点别扭的甜。
就,我知道有惊喜,但我装作不知道。
还毫无半分波澜的语调阿巴阿巴,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江璨瞥了几眼,“瞎扯呢,他才多大一丁点…可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把我当他爸爸了?”
许凌云愣了一下,还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别说,我就是看你两长得像才找的他。”
江璨沉痛地砸吧砸吧嘴,“千千万穷苦人民,都共用着一张脸。”
只可惜他已经有小公主了,不然他也不一定拒绝给言望无痛当爹…只能说是错过。
电影的戏份拍得前后不一,时间表也安排得很紧,对于首戏失败的言望,江璨只来得及安慰几句,很快就要出工。
棚子直接挡了半边天,不同光线的变化下,江璨一场戏走了七八遍,再加上中途补妆和讨论的时间,等他的戏份彻底拍完,已经是凌晨四点钟。
迷迷蒙蒙的晨光里,言望坐在小马扎上犯困,听到许凌云喊了声收工,才跟着江璨后面一起去找化妆师卸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