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才新婚不久的夫妻二人心软了,他们收养了他,说是自己生的孩子。
从抱回家的第一天,直到江家找上门将江和认回,都可以用极尽宠爱来形容。
一家人省吃俭用地护着小小的孩子,统共两千元的工资,江和要买一千元的小汽车机械狗,咬咬牙买了,养父后来在工地摔断了腿,赔了十几万元的赔偿款,全部供给了江和闹着要上的那家私立中学。
而且,他们本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是江和不想有人和他们分享爸爸妈妈,才去打掉的。
一桩桩一件件,哪里可以称得上江和口口声声的虐待和忽视呢?
更甚至前几年江和生了重病,养父毫不犹豫就摘除了一颗肾脏移植给他。
对,江和的采访视频中用来佐证养父母待他不好的伤疤,是手术刀留下的痕迹。
提及丈夫时,养母干枯的眼圈红了,“我丈夫自从摔断腿,就很难靠打工赚钱,手术后抵抗力差身体更是不好,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做透析。”
她指着满桌病历单,“我实在撑不住了,给江和打电话,都不说白拿钱,只求他借给我,可电话都没有打完…”
养母给江和打电话要的是救命钱,他的养父病重得快要死掉了。
可他只给了一万元,和不耐烦的敷衍。
要知道,江和高中时两个月的花销,都不止一万元。
递出一张纸巾,记者问:“你们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养母回答:“就是那通电话了,自从我收到一万元的汇款后,就不再联系他了。”
再往后,她的丈夫去世了。
而她把在京都为了陪伴江和而租住的房子退掉后,就回到乡下父母的老家。
后面,养母还拿出很多相片之类作为证据,甚至于还有与江和打电话的录音,在没有回到江家之前,江和每次打电话的目的只有一个,要钱。
而最近的语音箱里,江和说他病了,存放在医院请护工的钱被亲生父母有急事拿走了,希望养母去照顾他。
江和看得险些将牙龈咬碎,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江璨那边居然会用这种办法突围…不对,这不是江璨的手笔。
且不说江璨不可能在一天内就找到他养母拍摄好视频,就算能,江璨也不会做。
他道德感太强了,不会愿意去揭别人的伤心事。
视频拉到最后,弹幕上骂江和的人已经要把画面挡住了。
“真的坏还恶毒,要是养母没有发声呢,脏水就泼人家身上。”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畜生,杀人犯。”
说他可怜说喜欢他的留言还没有完全消失,辱骂他问他什么时候去死的评论已经被飞快地顶上来。
而关于江璨抢走江和家人之类的事情也打上问号。
“突然就感觉自己可能骂错人了,江和颠倒黑白的能力多少有点太强了。”
“江璨那边澄清了,话说骂人的是不是该跟江璨道歉?法律上都是疑罪从无,网友之前是直接给江璨定罪了欸。”
“之前就想说了,江和采访字里行间都好像只要他愿意,他就是另一个江璨,可家境和江家差不多的家庭也不算少吧,少爷小姐也不算少吧,把全部归结为环境因素,那寒门岂不是再难出贵子,而且江和被养父母供着不也进B大了吗?”
“我是江璨高中同学,他家长会时都是爷爷来,他父母不怎么喜欢他的事也不是秘密了,现在还记得江璨当时在教室门口往里面看时有点羡慕的眼神…如果可以选择,他肯定也想在自己父母身边长大吧。”
…
外面挨个查房的护士路过,还没敲门进来,就听到声嘶力竭的尖叫和一声巨响,与此同时,木门上的玻璃被飞出来的手机砸出好大个口子。
守班的护士连忙拉住她,“这间不用管,快走。”
话音未落,里面就传出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挨个的,成片的,间杂着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嚎喊。
江和撕破床单,摔坏杯子,还把簇拥在床边的捧花全部推倒了。
他疯狂地撕咬着吼叫着,力气全部耗尽后才近乎恍惚地爬向角落里的手机。
不知被什么碎片扎破的掌心淌着血,江和在病服上擦出一道长长的红痕,心想,还没完,还没有结束呢。
他还有别的法子。
江璨别想轻易洗白干净。
江和努力保持清醒地打开屏保,破碎的屏幕上,再次映入眼帘的是个词条为“言家认子”的热搜。
是看错了吗?
为什么带着江璨的照片?
江和颤抖着手,一字一句地读,“继言家二少爷后,言氏夫妇霸气认子,再破亲生父母贫困谣言…”
吃瓜众猹们当然没有放过这个话题:
“好家伙,江和撒谎不打草稿,真是三百六十五度度度都打脸啊。”
“怪不得言夫人说是粉丝,之前还传是金主包养啥的…人家亲妈,这不比在江家爹不疼娘不爱来的香?”
“救了个大命,比不好好努力拍戏就要去继承家产更牛批的是什么,双份家产。查了下言氏江氏对外的股票份额,老实说江家叔伯眼界真的太小了,抱着侄子腿鸡犬升天不香吗?”
“江和江和你看到了吗,你真的好垃圾你不配养父母十几年的养育也不配说你是江璨的弟弟。”
…
亲生父母?言氏?
先前宋越提起过江璨的亲生父母时明明不愿多说啊。
应该是普通家庭不想找回去还是怎样地没有商量妥才对啊,怎么可能是言氏呢?
江和打开后台想要编辑文字发出去,他自己都不知道编了些什么,但还是被灰色的发送按钮深深地刺痛眼睛。
他的账号在锁定状态。
颤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就在他看到自上次官宣江璨代言人后少有动弹的言氏集团官博,发布了一条替江璨澄清可以抽百万大奖的抽奖时,门被推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们身后是一身黑的保镖。
他们手里有绷带和绳索,看向江和的神情绝对不算温良。
江和恍然地抬起头,察觉到不对,“你们是谁叫来的?要做什么?”
领头的医生慢慢走近,“你的监护人要为你转院,希望病人能够配合一下。”
江和才不相信江家还会有人管他,他跌跌撞撞地往后躲,拿着块花瓶碎片护身,尖声道:“转什么院?我哪里都不去!”
医生:“那就抱歉了。”
他挥了挥手,保镖们迅速上前制住各种挣扎咆哮的江和。
江和尖叫:“放开我!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狗东西,是不是江璨叫你们来的?江璨不得好…唔。”
嘴巴被塞上纸团,再发不出声音。
胡乱挥舞的手臂被握住,江和眼睁睁地看见清澈的液体注入手臂,挣扎地挣了挣,就浑浑噩噩地失去意识。
为期一天的反转和网络盛宴宣告落幕,他终身被关进疯人院后看到的最后一眼,是病房里那方小小的柜子,上面满是还没有枯萎的鲜花,花瓣碎片晶莹又破碎。
作者有话说:
没几个剧情了真的,很快就完结啦
——
金主大大们也很喵喵喵喵喵
表示吐槽无力 20瓶嘤嘤嘤
谢槿珣10瓶营养液
绛子 10瓶营养液
浥轻尘5瓶营养液
噗哩 5瓶营养液
醇崽打架第一厉害 1瓶营养液
是二三鸭1瓶营养液
啊啊啊啊 1瓶营养液
江崽默默探出脑壳,今天是虐渣剧本嘤?
第150章 涉嫌拐卖儿童罪
与闪着红灯开往郊区疯人院的车背道而驰的, 是坐在车里回家的江璨。
他一路上脸还是红的。
酥酥麻麻的手背紧紧扣着,缩后面活像个球在一起的熟虾。
熟虾看到江老爷子才略微缓和成人,但也在桌边连着灌了三四杯的冰水。
喝完了就对上老人家很不赞同的目光, 但出乎意料的, 江老爷子没如常地数落他,而是递过个手机, “事情解决了。”
江璨:“好快啊, 爷爷你这效率真的绝了。”
说着,他低头翻看微博下的评论,出乎意料的,还真解决了。
打开时险些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大致翻一翻,全是道歉。
相信他的粉丝说, 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嘲讽过他的路人删掉之前的话。
那些先前说如果不是江家, 江璨也接受不了很好的教育的评论, 已经变成如果不是江家,江璨说不定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还有不少人预定上一张《小怪物》的电影票, 说精神方面难以弥补, 物理货币层次表示支持。
被骂时虽然谈不上多生气, 可被夸夸时还是会很开心。
但还没多看几眼,粗糙干枯的手掌挡在屏幕前。
江璨疑惑地抬眼,“怎么了爷爷?”
江老爷子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里是很难看明白的复杂,沉默片刻才说, “等一下会有人上门, 璨璨, 你替我招待一下。”
大晚上的都快十点了, 江璨:“这么晚?”
江老爷子:“嗯。”
摸摸江璨的头,“是你早就该见的人。”
江璨挂在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收敛,眉眼间流露出些许茫然和紧张。
他抓住江老爷子的手,彻底懵了,“爷爷,我承认我确实挺想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但下午时才知道了找到人,晚上就见面?这多少有点太快了吧。”
江老爷子戳他脑壳,“哪里快,人家可等你病好等了好久了。”
是了,裴与墨能轻易看出来他恢复记忆,江老爷子养了江璨十几年,哪里瞒得住呢。
江璨更慌了。
这也太仓促了。
何况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好吧,就算不仓促,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才好。
看着江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样子,江老爷子摇摇头,露出个慈祥的笑。
天底下没有哪个孩子是不企盼父母疼爱的,他记得,当初江璨读幼儿园时,还会蹲在幼儿园门口问为什么爸爸妈妈不接他。
时隔经年,终得圆满。
江老爷子打开文件夹,有些愣住。
这是江和被截下来的最后一步险棋,里面却满是江璨和裴与墨的照片。
甚至在照片背面,还标了时间线和来源,从野外求生里江璨耗费三次求救机会和裴与墨打电话,到微博上属于裴与墨的影子,剧组里坐在标有江璨名字椅子上的裴与墨,路上帮助老人被采访记者拍下来的画面里属于裴与墨的背影…等等等等,甚至还有江成天试图卖子求荣,以联姻获取利润的证据。
不得不说,江和心思实在缜密且狠毒。
一环接着一环的,当真没有留一点活路的意思。
真发布出去,如果江璨没有曝光是言家的孩子,多半会被扣上包养或者礼物的名义。
江老爷子叩叩桌子,“江璨。”
江璨:“怎么?”
他见江老爷子把桌肚里的资料拿出来,龇牙咧嘴的,“爷爷,今天也得学啊?”
江老爷子把文件夹推过去,“嗯,把这个也打开看看。”
这或许是他要给江璨上的最后一节课了。
他知道江璨不会和他生疏,但以后有父母管教,哪里还需要他这老头子的教导和庇护?
难免有些伤怀,正要叹气,就看到江璨打开文件后,脸一点点涨红了。
仔细看去,不过是一张江璨和裴与墨昨个抱在一处的照片。
江老爷子问:“你看出什么了吗?”
江璨几乎没跳起来,他抖着手,“我、我我真的不是渣男!”
江老爷子:“???”
今日份的江老爷子,也完全没跟上江璨的脑回路。
不过不影响他掰碎了跟江璨细细地说,在提及釜底抽薪,用更大的浪头,也就是江和和他养母的事压下江璨这个风头时,对这种操作,江璨突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说不出来什么,但就是很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于是江璨问:“是与墨想到的吗?”
江老爷子没有冒领他人功劳的习惯,“对,是他。”
江璨有些感动。
裴与墨又帮了他一次。
他对他真的好得不能再好了。
可他却…江璨心疼得要命,他何德何能啊。
眼前又是那双狭长的,哭红的眼,不敢细想,在他没有看见的深夜里,裴与墨又哭了多少次呢?
十多分钟后,江璨打开门,看到了惴惴不安的言家夫妇。
言望从后面探出个头,超大声,“哥!”
江璨:“…嗯。”
早该想到的。
之前剧组里病房里言夫人的举动,还有言望那些各种奇奇怪怪的偶遇都有了解释。
不过真的比他以为的,还要早很多很多。
江璨记得,那时候草坪上的花都还没怎么开,如今已经都谢干净了。
快要入冬了。
夜晚绝对算不上炎热,但言夫人还是穿着那条单薄的裙子,褪色的花纹在崭新的大衣里格外显眼。
除此之外的两人,都打扮得非常隆重,马上要参加什么宴会似的。
言望又喊了一声,“哥,让我们进去啊。”
江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门让开,“请进。”
江老爷子正往里屋走,被江璨薅下来摁住了,他给几个人都倒了热茶,走过来时同手同脚的,但谁都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