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辰抱着人翻过来,孩子已经哭得满脸泪痕,挣扎着不让苏逸辰抱。
“你都说我不是你儿子了,我不要你抱!”
苏逸辰很难受,抱着人不撒手,他有些后悔,自打他失忆,宝宝一直很乖,也不给他惹事。
记得刚从医院出来时,宝宝一个人不哭不闹等在长椅上,医生说他没出来,宝宝就一直在那里等他。
孩子这么依赖他,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苏逸辰懊恼极了,抱着人坐在床上上哄,又亲他哭的泛红的眼睛,“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这么说,宝宝原谅爸爸。”
任谁二十开头,突然发现自己有个儿子,都会慌张的。更何况苏逸辰记忆空白,没有亲人没有家,还得若无其事去上班,赚钱养家。他其实也很怕,只是不敢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不哭了宝宝。”苏逸辰抵着儿子的头轻哄。
苏小宝同样挨着苏逸辰,感受到爸爸的悲伤,小手摸在他泪光闪烁的眼睛上,软软道:“爸爸也不哭。”
第5章 罗少桀找来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元晴儿离开后,苏逸辰给儿子洗了草莓,打开动画片给他看。
然后他收拾了客厅厨房,又去浴室放好洗澡水。准备妥当,这才探出头叫宝宝,苏小宝虽然留恋动画片,但还是乖乖起身去到浴室。
苏逸辰脱了衣服和他一起洗,宝宝用大盆子,里边放了几只黄色小鸭子,不一会儿,浴室里都是两人的笑声。
洗完澡,刚用浴巾抱着热气腾腾的宝宝出来,苏逸辰就听到有人敲门,他把苏小宝放在沙发上。
从猫眼里往外看,正对上一张俊逸的脸。
苏逸辰一惊,立马慌了。他把一脸懵懵的苏小宝抱进卧室,藏进床里,叮嘱道:“呆在这里,爸爸回来前都不要动。”
敲门声还在继续,除了门外的男人,还有两个穿黑衣戴墨镜的保镖,跟门神似的杵着。
苏逸辰不敢开门,隔着门问:“谁啊?找谁?”
“我是罗少桀。”
“罗少桀”三个字在苏逸辰心口划过,有些不舒服。
他揉着胸口,又道:“我不认识什么罗少桀,大晚上的,没什么事就不开门了。”
门外沉默许久,“苏逸辰,你开门。”
罗少桀的声音悦耳动听,如同山涧冷泉,但却透露出一股子的威胁。
苏逸辰更不可能开门了,宝宝是他的儿子,他不会将他交给任何人。
“我又不认识你,有事就这样说。”
“是关于罗立的事情,你是他的老师,我们要这样隔着门谈吗?”
门外,罗少桀不急不缓,笃定苏逸辰会开门。
果然,不一会,门锁响起,但只拉开一个小缝。
里边小心翼翼探出一双眼睛,苏逸辰带着畏怯与罗少桀对视,又偏头去瞧另外的两人。
罗少桀做了个手势,让人先退下去。
苏逸辰这才稍微拉开了些门,问罗少桀:“你是罗立的爸爸?”
罗少桀眸子晦暗,定定地盯着苏逸辰:“怎么?不邀请我进去?”
既然是罗立的爸爸,苏逸辰就只好跟他聊一聊了,他把门打开了,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罗少桀走进去,坐在沙发上,打量这狭小的客厅,当他的视线扫过茶几上的小孩玩具时,目光微凝。
苏逸辰给他倒了一杯茉莉花茶,顺手收走了桌上的玩具:“家里有些乱,罗先生别介意。”
听他叫自己罗先生,冷淡又生疏,罗少桀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你一个人?”罗少桀突然问。
苏逸辰含含糊糊点头,不太想告诉他小宝的存在:“罗先生,咱们还是先谈谈你儿子的情况吧?”
他取来自己的背包,拿出几张画纸,递给罗少桀。
“这些,全是你儿子罗立画的。”画上的颜色多是红黑色,一幅幅压抑又黑暗。
苏逸辰表情很认真:“虽然有些唐突,但小孩子的世界本应该天真烂漫,我想您有必要确认一下罗立的心理问题。”
罗少桀静静看着画没说话。
“您的妻子……”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背后论人不好,苏逸辰改了口,“罗同学的性格孤僻,我想跟家庭是有一定关系的,罗先生,我想您要抽时间多多关心他。”
罗少桀一直没说话,这时却突然抬起头,沉沉的视线给人莫大的压力。
他突然笑了下,将画随意丢在桌上,漫不经心道:“你倒是大方。”
这笑有些奚落的意思。
苏逸辰皱起眉,以为他在嫌自己多管闲事,忍了忍道:“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心思敏感,家人更要多多注意,你们这样不闻不问迟早毁了小孩!”
客厅的争吵,引得卧室的门打开一条小缝,苏小宝抱着玩偶偷偷的往外瞧。
罗少桀靠在沙发背上,偏着头不怎么耐烦的样子:“你才多大?又懂什么?”
一般他这样,就是耐心用尽的预兆,还能平静对话,只是因为对方是苏逸辰。
可在苏逸辰看来,罗少桀这样却有些不负责!他忍不住道:“你们的家务事我确实不懂,但作为老师,还是要说,既然生下来就该好好养,小孩不是阿猫阿狗,他们远比你们想象的脆弱——”
“苏逸辰,你闭嘴!”罗少桀冷声打断,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苏逸辰,“我没耐心陪你玩过家家,既然回来了,就跟我走!”
他双腿站的笔直,一双眼凌厉又刻薄,苏逸辰笼罩在他身影下,显得弱小又无助。
“你认识我?”苏逸辰一直觉得这人对他的态度奇奇怪怪,缓缓道,“我前些日子撞到脑袋,忘了很多事,你如果认识我的话,能给我讲讲以前的事吗?”
他说的真挚,但听在罗少桀耳里,只觉得他在找借口推脱。
罗少桀彻底失了耐心,大步迈过来,二话不说攥住苏逸辰的手,拽着人就往门外走。
“你干嘛?放开我爸爸!放开!”苏逸辰还没反应过来,卧室里便冲出一个小身影,抡起小拳头对着罗少桀一顿乱打,“放开我爸爸!放开放开!”
罗少桀身形一顿,垂头看向冲出来的小萝卜丁,心神动摇下,忍不住松了松手。
“宝宝!”苏逸辰终于挣开钳制,一把抱住小宝,与罗少桀拉开了距离。
罗少桀一直在看那个孩子,他意味不明道:“这是你的孩子?”
尽管苏逸辰还没回答,他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他是个扭曲又极端的人,他那双眼里,只能看得到自己想看到的。
也许外人第一眼就能觉察到这孩子与他的长相,可他自己,却只看到,那孩子的眼睛,与苏逸辰一模一样。
第6章 你结婚了?
“你结婚了?”
苏逸辰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他有些意外,罗少桀居然不问孩子的长相。
连苏小宝都有些沉默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罗少桀的脸看,显然他一个五岁的孩子都察觉到不对了。
罗少桀站了会,神态渐渐冷漠,最后只说了声:“孩子眼睛长的像你。”
便转身离开了。
苏逸辰关上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不知道罗少桀来的目的,也看不懂他最后那个眼神,是失落吗?
怀里的苏小宝仰起头,脆生生地问:“那是我爸爸吗?”
“当然不是。”苏逸辰按捺下心中疑惑,关了灯抱着儿子往卧室走,“我才是你爸爸。”
“可是奶奶说你是妈妈”,苏小宝坐在他臂弯里晃了晃脑袋。
苏逸辰掀被子的手一停,猛地埋头去看,苏小宝也正用那双琉璃珠似的大眼睛瞅着他。
“奶奶?你有见过奶奶?”儿子以前分明没提过奶奶的事。
苏小宝翻身跳到床上,掀开被子拱了进去。
苏逸辰捉住小东西的脚踝往外拉:“给爸爸说说奶奶的事?奶奶在哪?”
苏小宝眼睛到处乱转,就是抿嘴不说话,一看就是瞒着事。
苏逸辰呵他痒痒,小孩子怕痒,在床上滚来滚去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说不说?”
苏小宝翻了个身:“奶奶不让说。”
苏逸辰一愣,继续动手:“亲奶奶还是亲爸爸?”
“都亲……”苏小宝哈哈笑着,最后敌不过苏逸辰的捉弄,只好交代了。
原来之前,一只是他们三个人生活在一起的。只是——
“奶奶让你走,你不走,就被奶奶扇了巴掌”,苏小宝说到这里,不高兴的抿着嘴,他明明也很喜欢奶奶的,可奶奶却打了爸爸。
苏逸辰心里如同堵着块大石头,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赶他走。
“还记得咱们以前的家在哪吗?”
然而苏小宝只能比划出个大概,从他的言辞里,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在哪里。
夜深,孩子已经在他怀里熟睡,但因为刚才的话,苏逸辰根本睡不着。
无论怎么想,脑子里都一片空白,对于孩子说的奶奶,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是默念妈妈的名字,心里有些难受。
第二天,两人照常早起,给儿子做早餐,吃了饭送儿子去学校,苏逸辰赶去上班。
培训班上午学生少,但要有坐班老师,以免错过报名的家长。
元晴儿早上习惯睡懒觉,一般是苏逸辰早早赶来顶班,打扫卫生开窗散气,一上午零散咨询了几个家长。
下午学生多起来,苏逸辰注意到那个叫罗立的孩子来了。
他放下书包,过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跟他道歉。
苏逸辰觉得奇怪,带人去了办公室。
看孩子缩着头,视线明显不集中,总是不自觉还把手臂往背后藏。
苏逸辰心里一动,拉过孩子的手,捞起袖子,猛地变了脸色。
上面满满的淤青!
“是你爸爸打的吗?他让你来跟我道歉?还打你?”苏逸辰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亢。
罗立一把把手臂扯回来,放下袖子,神情冷漠:“不关你的事!”
这些让苏逸辰看了都惊骇的淤青,罗立却表现得十分冷淡,完全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反应!
下午苏逸辰请了假,带孩子去看医生。
他打电话到了罗家,最后来的却是罗少桀。
苏逸辰拉着他到无人的走廊,怒气冲冲的质问:“你就是这么教育小孩的?不听话就打?罗先生我本以为你起码接受过上等教育,不会这么对孩子,想不到你们一家人……简直无耻!”
第7章 惩罚
“怎么办?怎么办?要被少桀知道了……管家为什么要通知少桀呢!”
殷茵咬着手指在房间里踱步,喃喃自语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不过住在这个宅子里的人,哪里有正常的?
外边响起汽车入库的声音,殷茵如惊弓之鸟,猛地扑在窗户往下看,罗少桀先下车,身后紧跟着罗立。
她全身不受控制的发着抖,完了,这下完了!
予Yankee罗少桀冷着脸进了客厅,管家朝他示意,人在二楼房间。
等两人上去时,门却被锁得死紧,殷茵在里边乱砸东西,歇斯底里的大叫:“是你们,是你们逼我的!”
罗少桀沉着脸后退两步,让管家拿钥匙开门。
门开后,迎面就是个玻璃花瓶飞来,罗少桀偏头躲过,玻璃瓶砸在地上,摔得稀碎。
屋子里,殷茵喘着粗气,看见罗少桀又萎靡下来,跌在床前:“少桀,我不想呆在这里了,你放我走吧。”
罗少桀阴恻恻站在门前:“是你打的罗立?”
殷茵有些心虚撇开视线,颤抖的不成样子,说话也颠三倒四,“……是他的错,苏老师说他不听话,他怎么能顶撞苏老师,他该打…”
罗少桀欺近身:“我说过,你再敢动他,我便让你尝尝一样的滋味。”
殷茵一抖,抱住罗少桀的腿,仰头哭诉:“我都是为了你啊少桀,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消气啊!”
“这个想法是好的,但你也不能打你儿子啊……”罗少桀忱着脸,用两根手指拽下她的手,抖了抖裤腿,“我已经报了警,有什么要忏悔的,去跟警察说。”
没过多久,殷茵就被赶来警察以虐待儿童的罪名带走了,她疯狂叫道:“我打自己的儿子,罗少桀都管不了,你们凭什么管,我只有罗立了,我只有他了!”
她嚷嚷着一些陈年旧事,仆人和管家都充耳不闻,也不敢说话。
罗少桀站在窗户前看了会,转身回到书房。
房间里没开灯,罗少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脸上印着淡淡的荧光,对面的墙上,正播着一出没有声音的视频。
像是某处监控里调出的,画质很模糊。
一开始是悬崖和大海,没一会儿,一个身穿白衬衣的少年便跑进了画面里,他边跑边回头看,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
紧接着,一辆货车疾冲而下,将少年撞下山崖——
每每看到这里,罗少桀都会不由自主坐直身。
这场事故的主人,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当时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是他的辰辰。
被那么大的力道撞下山崖,下面就是大海,十几米高的距离,罗少桀带人在海上搜寻了将近半年,一件衣服碎片都没找到。
请了各种专家推测打捞,下了无数结论,一直证明无生还可能。
他也渐渐死心了,亲手为他开具的死亡证明,连墓碑都选好了,墓志铭还是他写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