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婳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贾柏言,“是小贾啊,他说那个狐狸精想勾引燃哥,老是说什么‘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或者‘我看看你出没出汗’这种话……然后还暗戳戳地想帮他擦汗。”
闻纪年被呛着了,“咳咳,什么?”
他渐渐地领悟过来,这两句话……好像是他自己跟仲星燃说过的……
白婳很肯定地说:“别担心,我估计燃哥一定把他推开了。”
闻纪年:“……”
白婳疑惑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爬山爬累了吗?”
闻纪年尴尬地摇头示意不累,他心想,果然人一触碰到感情这种东西,就会被急剧降智,怎么能没问清楚前因后果,就想当然地吃醋了呢,关键还是吃的他自己的醋。
他暗骂了一句好蠢,这件事坚决不能让仲星燃知道。
他对白婳道:“以后不要再提这事儿了,过去就过去了。”
白婳作羡慕状,“你好理智好大度,我还以为你会吃醋呢,我要向你学习才行,以后谈恋爱要宽容点,不能太作了。”
闻纪年心虚地回避了她崇拜的眼神,放慢脚步对她道:“你先走吧。”
他在路边停下来,等着走在最后面的仲星燃。既然是他误会了对方,总得主动示好一下。
仲星燃见他站在道路旁边,微微诧异道:“你干什么,怎么不走了?”
闻纪年走到他旁边,说:“等你一起。”
仲星燃刚刚被冷风吹得平复的心脏,又开始杂乱无章地跳动。
啊啊啊,他怎么好像……真的在勾引他似的?
所以到底是他想太多,还是闻纪年真对他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一会儿生气一会儿主动,他都被整得有点迷茫了。
仲星燃低垂着脑袋,看见闻纪年的手落在身侧,心里突突直跳,有点魔怔地想要不要牵上去试试。
如果他不抽走,或许就说明他的确是那个意思……
他小心地、一点一点往旁边挪动自己的手。
就在他慢慢靠近的时候,闻纪年突然开口问道:“刚才背我走栈道累不累?”
仲星燃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拉开距离,干巴巴地说:“啊,不累,这有什么累的,哈哈,你又不重。”
操,真是晕了。
他赶忙提醒自己,现在在直播呢,万一被拍到怪丢人的。
闻纪年看了看他,“你背过其他人吗?”
仲星燃老实说:“高中玩游戏,背过小贾……别的就没有了。”
他忍不住反问:“那你呢?”
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两人问起来却像是在问“你是不是第一次谈恋爱”这种话题,似乎只要对方没有对别人做过这样的事,他们就会开心得冒泡。
“我也没有,所以才问你会不会累。”闻纪年小声说。
事实证明,仲星燃确实开心得冒泡了。
两人如同两只在湖面相逢的幼小蜻蜓,张开翅膀小心地碰了碰彼此,又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躲开。青涩又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双方心里都像是被细小的触角挠动,充满了欲说还羞的味道。
仲星燃觉得自己像泡在蜜糖里一样,晕乎得找不着北。
接下来他都不知道闻纪年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们一直在低声聊天,嘴角的笑意没有消失过。
等到聊完,他想回忆点内容,却完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闻纪年垂落的长长的睫毛,和他偶尔开合的红润嘴唇,以及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
下山后,在前往大巴的路上,随行的工作人员偶尔会从他们中间门穿过。
仲星燃尽可能地想走在闻纪年身边,眼睛一直盯着他,一个不小心把白婳的鞋子踩掉了三次。
前两次白婳还只是回头瞪他一眼,最后一次忍无可忍地发飙了,回头怒道:“你能不能看一眼路?”
大家都看向仲星燃,他脸红脖子粗地道歉,尤其是看见闻纪年脸上的笑容后,他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啊啊啊,好丢人!
弹幕在嗑生嗑死。
【婳姐:zxr你个老六!谈恋爱就不管我死活了是吧?】
【太甜了太甜了,我感觉他们在镜头前彻底放开了,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对彼此总是有点不自然。】
【虾仁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老婆,就这么爱吗?】
【甜甜的耳朵也红红的!他好像也害羞了啊啊啊啊!】
【我好像看见他们中间门弥漫着粉红泡泡……我说真的。】
【呜呜呜,我有一种他们刚定情的感觉,似是而非,搞得我好心痒痒啊!】
【前面的我也是,这一期看得我抓心挠肝,所以他俩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好暧昧好暧昧……我有点受不了了,啊啊啊,我也想搞暧昧了!】
下午两点,嘉宾们坐的车开到了齐一小吃街。
他们像录vlg一样,跟粉丝分享小吃街的景象。因为时间门比较早,加上众人都戴上了口罩,所以认出他们的人并不是很多。
仲星燃全程像一只大型挂件一般,走到哪里都附在闻纪年左右,闻纪年去哪他就去哪,也不说话,就那么在旁边干站着。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人群中的靠近,更让他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好像在形形色色的人中,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牵绊。
闻纪年没有刻意看他,但始终能感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因为这道目光,他的嘴角始终都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到了预定的甜品DIY店后,大家开始分散开来给粉丝做巧克力。
甜品师说道:“像这样把巧克力加热融化,这种是偏苦的黑巧,你们可以根据个人喜好,往里面添加白巧或者蜜糖。因为白巧非常甜,所以可以用来代替蜜糖。”
“等完全融化后,这样倒进裱花袋里,然后让它稍稍冷却一会儿,就可以挤到模具里面了。这里还有坚果碎和蔓越莓干,想放就放一点。果酱不建议放太多,口味会非常甜。”
闻纪年打算多做几盒,等到官方抽奖的时候,他也给粉丝抽几个。
他低着头很认真地制作,旁边不时传来陆谦随大呼小叫的声音。
“啊,我洒出来了!”
“天哪,好烫好烫好烫!”
白婳:“你能不能闭嘴?做个巧克力而已很难吗?”
两人一边做一边吵闹。
原本仲星燃是在闻纪年旁边的,他按照甜品师教的做好了一盒,瞬间门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是有点厨艺天分在身上的。
这么想着,他偷摸离开了闻纪年,站到角落里,开始无师自通地融化白巧,并悄悄问甜品师要了点草莓酱。
那些黑巧看起来都丑不拉几的,只有白巧才能随心所欲地上色。
等到白巧融化后,他一点点往里添加草莓酱,心情宛如被融掉的巧克力一般,滚烫而又粘腻。
多么可爱的粉色。
多么送给适合闻纪年。
他要偷偷把这一份给他,刻什么图案好呢?
仲星燃望着一堆模具,纠结再三,最终选择了玫瑰花图案。
这是最浪漫、最稳妥的选择。
他小心翼翼地把红色的巧克力注入玫瑰花当中,又趁着众人都在专心制作的空隙,把这份巧克力混在一堆黑巧中送进冰箱冷却。
粉色玫瑰巧克力仿佛代表了他的心,带着羞涩和试探,闻纪年迟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最后,大家都开始着手包装。
仲星燃躲在角落里,把玫瑰花巧克力一个个塞进花托里,并找了个心形盒子把它们装好,当他看着这份巧克力完工的时候,好像少女在看自己精心准备用来表白的礼物。
他准备把这个盒子放在闻纪年的座位下面,让他自己发现。
他肯定能猜出来,这是他准备的吧。
嘿嘿。
等到每个人都做好后,木绪儒代表节目组对甜品店表达了感谢。
闻纪年做了十几盒,全都打包好了交给了张可可。而仲星燃坚持要自己抱着他的五盒巧克力,李明明问他要了好几次都没给。
弹幕的粉丝纷纷感动。
【虾仁一直抱着巧克力哎,他真的,我哭死。】
【是想在送给粉丝前,自己多抱一会儿吗?他好好啊。】
【我的好大儿,妈妈没白疼你。】
【虽然我儿做得少,又偷偷摸摸在那半天不知道捣鼓什么,但他好歹知道把给粉丝的礼物抱在胸口,爱了爱了。】
他们在小吃街逛到黄昏时分,才上车返回酒店。
大家都吃了不少当地美食,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闲聊。
闻纪年最后上车,走到座位前时,发现仲星燃正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他坐在靠车窗的位置,刚一坐下去,就感觉硌到了什么东西。
闻纪年伸手往后摸了摸,拿出一个粉红色心形的盒子,上面用蕾丝绑带打了个蝴蝶结,壳子上写着“给最爱的你”,是土到连刚才卖臭豆腐的大叔都不会给大妈送的礼盒。
他看了看这个又红又土的礼盒,随口道:“这是谁给粉丝的,怎么做的这么丑,也不换个好看点的外壳。”
仲星燃上扬的嘴角一点点耷拉下来,眼睛里的小星星慢慢熄灭。
“你……觉得很丑吗?”他略带委屈地问道。
闻纪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啊,这么说是不是不太礼貌,毕竟是送粉丝的。不算丑吧,就是有点不好看。”
仲星燃:“…………”
他的心脏受到一万点暴击。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那还给我吧。”他垂头丧气地用爪子把巧克力扒拉过来。
闻纪年微微睁大眼睛,看见他难过得快哭泣的样子,总算明白了这是他送给自己的。
他把盒子抢了回来,说:“你做给我的?没有不喜欢,我的意思是……这个字有点不好看,其他的都很好。”
仲星燃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你喜欢这个颜色?真的不觉得不好看?”
闻纪年的语气有点犹豫,不过努力微笑,“喜欢,你刚才在旁边就是在做这个?”
仲星燃用力点了点头,“嗯!你快拆开尝尝。”
弹幕瞬间门自闭。
【………………好家伙,我以为你刚在给我们做巧克力呢!!】
【啊,我像路边的狗,被狠狠踹了一脚。】
【仲小狗,新歌自己打榜吧,数据也自己做,我们母子恩断义绝。】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甜:不是丑,就是有点报看。】
【哈哈哈哈哈,甜甜的表情,好僵硬好为难,我从来没见他这么分裂过。】
【虾仁的审美真的是,全都用在挑老婆上面了,这盒子土得我难以直视。】
【什么鬼啊哈哈哈哈,你还要逼着人家说喜欢!】
闻纪年心想好歹也是他的心意,怎么着都不能打击他,于是他拆开了包装盒。
在看见满盒子土到极致的荧光粉玫瑰后,他陷入了沉默。
仲星燃满眼期待地望着他,“怎么样,这是我选了好久才选出来的模具。”
闻纪年委婉地说:“我还是吃一个尝尝味道吧。”
他不想继续对着那一盒玫瑰,拆开一颗土里土气的巧克力送入嘴里。
用来做甜品的白巧是32%的甜度,这种基本已经没什么巧克力的苦味了,再加上草莓酱比糖精还甜的腻歪味道,入口的瞬间门可以用齁到发苦来形容。
闻纪年差点直接吐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仲星燃眨着眼睛问:“好吃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做甜品呢。”
那眼神,好像只要闻纪年说一句“不好吃”,他的玻璃心就会碎成渣渣。
闻纪年强忍着甜腻嚼碎了吞下去,嗓子里像是被撒了一把沙子似的难受。他想找瓶水来冲一冲喉咙,但又怕露馅,只能试图用咽口水来缓解。
“……好吃。”他勉为其难地说。
仲星燃高兴得差点没蹦起来,“真的?吓死我了,我还担心会翻车,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做!”
他觉得,自己好像爱上烹饪了!
这不很简单嘛!
闻纪年嘴角抽搐:“……不用了,做这个还挺麻烦的。”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你喜欢,做什么都不麻烦。”仲星燃快乐地又帮他拆了一颗玫瑰花,“再吃一个吧,啊——”
闻纪年含泪吞下了第二个,心道算了,不能让他伤心。
仲星燃剥开第三个:“啊——”
闻纪年:“……”
下车后,他马上找张可可要了两瓶水,一口气全部喝完了,仍然冲不散嘴巴里草莓糖精的味道。
酒店门口,贾柏言挥手跟闻纪年打招呼,“嫂子,今天过得怎么样,小吃街好玩吗?”
闻纪年和他擦肩而过,急匆匆地走进了酒店。
贾柏言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问仲星燃道:“嫂子怎么了?”
仲星燃皱着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不理我了。”
贾柏言呆呆地说:“啊?你今天干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吗?”
仲星燃认真回忆地一下,好像并没有,他明明在车上还很喜欢自己做的巧克力来着。
当天晚上,闻纪年重复喝水、上厕所、喝水、上厕所,足足好几次,才把那一盒巧克力残留的糖分给消耗掉。
接受不喜欢的人的浪漫,最多是心里不舒服。
而接受仲星燃的浪漫,可能会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