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垂眸,面上还是一贯的沉着冷静,也不知道对方还缺不缺儿子。
“祖…不是,夫人。”
女人笑着摆摆手,“你这孩子不用这么紧张,叫夫人多生分。”
“好。”苏折低头看了眼纸张的那一串零,“姐姐。”
“我就说你这孩子会说话。”苏折青年才俊,女人被这个称呼叫的心情极佳,“以后我们就以姐弟相称了。”
“公司那边假我直接让人给你批,之后你给观沧打个电话,随便说个理由就行了。”
“好的。”
女人:“我回去会让人弄个合同给你,这件事也算公司机密了。“
只是老板本人不知道而已。
两人协商完成,女人投给对方肯定信任的目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苏折颔首。
然而两人一转头,便看见一直站在一旁等待为两人服务的店员。
女人:……
苏折:……
一时间空气该死的沉默。
店员:……
我要说我什么都没听见,他们会信吗?
临走前,女人看向异父异母的弟弟,“姐姐给你留个电话吧,要观沧是有什么事可以打给我。”
说着便打算让人重新拿张纸过来。
苏折:“不用了。”
女人:“你是说,你一个人可以解决?”
“不”苏折拿出手机,之前对方约他出来发过消息,“通讯记录上有。”
“……”
苏折目送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离开,想想这件事情答应下来也不是很冤。
毕竟事成能得到义务费,现在还和对方母亲成了姐弟。
他也算是上司的干舅舅了。
这叫什么?
超级加辈!
公司事假给批下来后,苏折便联系了闫观沧。
几乎是打了三通才成功接通。
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不耐,“什么事?”
苏折:“闫总,最近身体恢复的还好吗?”
“还没死。”
“……”
苏折简单的找了个理由。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你是说,你因为要回家批苞米所以请假?”
苏折硬着头皮,“是的,闫总。”
男人声音冰冷,“你自己觉得像话吗?”
苏折:……
最后念在苏折年初没有休年假的份上,闫观沧冷声批准。
通话结束,苏折喝了口水,也算顺利。
虽然口头上只请了半个月,但通知单上批准的要比这长上许多。
苏折第二天到公司收拾东西,正将物品放入收纳箱中时,魏敏踩着高跟鞋来到他面前。
“听说你请假了。”
苏折点头。
“干什么去?”
照顾上司这件事需要做好保密工作,苏折:“回快乐老家批苞米。”
“你觉得你这样光荣吗?”
苏折一脸正色, “劳动人民最光荣。”
魏敏咬牙,“你以为我说的是这些!”
苏折:?
“请假为什么不叫我!”
苏折:……
下次一定。
“况且……”
苏折抬眸看去,“况且什么?“
“现在六月份你去哪批苞米,你在忽悠傻子吗?!”
苏折:“但是闫总批准了。”
魏敏:“……你当我没说。”
苏折收拾好东西,临走前拍了拍魏敏的肩,“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魏敏摆摆手,“不辛苦,命苦。”
东西不算少,收拾好后苏折联系了派送服务,走在去地铁口的路上心中制定着之后的计划。
第一步就是让上司误认为自己不是苏折。
虽然对方现在眼睛看不见,但两人朝夕相处近五年,声音太过熟悉,不可能听不出来。
红绿灯路口,苏折逐步而立,余光一扫便看见了贴在一旁电线杆上的小广告。
“还在为不会撒娇而烦恼吗?还在为嘴巴跟抹了毒一样纠结吗?夹子音速成班,三分钟让对象为你花十万,店家电话:8384250,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苏折眉眼抽了下,绿灯亮起,抬腿迈步。
半个小时后,苏折看了看开在小巷里小的可怜的店面,又看了看手中的小广告。
是这里没错了。
推开店门走进去,只有十多平米的狭小空间映入眼帘。
苏折面色一如既往的淡定,没有任何不适,“你好,请问这是夹子音速成班吗?”
原本还在煮饭的男人匆忙从隔间内出来,“是,是。”
男人约摸三十多岁,身形消瘦,但不知为何留着一圈胡子,让人只能瞧清他上半张脸,看见西装革履的苏折后惊呼一声。
“小伙子长挺俊啊。”
苏折礼貌微笑,“请问这里还收学徒吗?”
男人瞧了他一眼,“谁学?”
苏折:“我学。”
“……”
男人一愣,小伙子看着挺正经,没想到玩这么变态。
随后啧啧摇头,有他当年的风范。
“收,我给你登记下,交费一次,教学终身。”说着拿出本子,甩了甩快没有油的笔。
苏折:“请问老师在吗?”
男人点头,“在。”
“在哪?”
男人指了指自己,“在这。”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男人看出了苏折眼中的质疑,“你不信?”
苏折本想说信,但做人不能昧良心。
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的男人,确实很难说服自己对方是教夹子的。
“你可别不信,我年轻时候可是靠着这套夹子音,把上市公司老总迷的五迷三道的,江湖外号小甜甜!”
苏折:“自封的吗?”
“你怎么知道?”
“……”
苏折深吸一口气,“那你怎么没和那位老总在一起,而是在这里开店?”
“嗨,那不是让对方家里知道了吗,他父母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他。“
苏折:“你同意了?”
“当然没有,我一把就给推开了,说怎么可以拿钱买爱情。”
苏泽好奇,“那之后为什么分开了?”
“遭遇了顿社会的毒打。”
苏折:……
男人将苏折的名字登记好,“既然你不信,那我就给你展示一下吧。”
说着站到苏折面前,“夹子音的精髓就是让人心声怜爱,听着难受但上瘾!”
随后苏折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抬手在他胸口猛地锤了一下,“你坏~”
苏折:……
不知是不是男人的错觉,他仿佛听见了眼镜碎掉的声音。
苏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闭上眼睛听,对方夹后的声音确实可以,完全听不出来是一个人,是门技术,有一技之长讨饭吃的人他都表示尊重。
苏折:“那接下来就麻烦老师你了。”
男人笑着摆摆手,“叫我师父就成。”
说着上下打量了苏折一眼,身姿笔挺,相貌堂堂,未来不可估量,有希望光耀师门,“我特指你为首席大弟子。”
苏折:“这对之前的学徒不好吧。”
男人:“不会啊。”
苏折疑惑。
男人笑道:“来学习的,你是第一个。”
苏折:……
相处了一下午后,男人发现苏折虽然面上沉稳冷静,但有时还会透着些笨拙,只不过对方会很巧妙的隐藏。
混熟之后两人也没有那么拘谨,苏折学习期间的每次尝试都要给自己疯狂洗脑,最后实在无法提出要求,“师父,可以只学声音不学动作吗?”
男人一听大惊,“这怎么行!没有动作就少了一半精髓,你放心动作教学为师只收你五百。”
苏折欲哭无泪,“不能不学吗?”
“当然不行,难道对方是瞎子不成?!”
“他是。”
男人:……
真的好巧哦。
之后苏折在这集中教学了一个星期,也算是小有所成。
“接下来的课程学习你一月来一次就可以了。”男人拍了拍他的肩,“你现在用夹音绝对不会有人听出来。”
“那要是被听出来了呢?”
“那就夸他耳力惊人。”
苏折:……
男人给苏折打预防针,“肯定不会听出来的,要是听出来了,你来我这退钱,如果我没花掉的话。”
“……”苏折,“这段时间多谢师父。”
男人一脸深沉:“说什么报答之恩,日后你只要不把师父供出去就好了。“
徒儿勇敢飞,出事自己背。
苏折:……
几日后,闫母带着苏折去了闫观沧的住处,虽然之前他有几次来送过文件,但现在再看还是会被这资本主义的大别野冲击到。
况且之前送到门口就会有佣人帮忙带进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上司这豪无人性的住宅。
闫母一路带人到了三楼,敲了敲书房门 ,“观沧,妈妈来了。”
只听那道低沉又熟悉的声音说了声“进”,闫母带着苏折走了进去。
屋内装横虽奢靡但却无处不透着沉着稳重,落地窗半开,轻薄的白色窗帘被风吹的翻飞,好在是夏日,风吹进来只觉凉爽。
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身上的黑色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肩膀宽阔,常年混迹商界,光坐在那里便有副不怒自威的气势。
英鼻薄唇,面部线条棱角分明,只是此时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睛被白色纱布所遮挡。
闫母带着苏折坐到闫观沧对面,也不绕弯子,“观沧,妈见你生活上不方便,特意派人找了位经验丰富的护工来。”
说着还没等闫观沧开口拒绝,便轻拍了下苏折的肩膀。
虽然共处五年,但面对上司苏折还是会不由紧张,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回想着之前学习的夹子音技巧。
口中先含半口气,牙齿不相碰,夹住声音从嗓子发声,“
“闫总,你好,以后就由我照顾您。”
闫观沧:……
“闫总要是需要什么,可以随时吩咐。”
闫观沧:“苏折,你嗓子被门夹了?”
苏折:!!!
第3章
男人一句话激的两人头皮发麻。
苏折一时间人都裂开了,根本没想到闫观沧能听出来,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
小甜甜,
还钱!
说失败,对方听出来了是声音夹。说成功,但还被人认出来了。
但好在不是绝对,闫观沧现在看不见,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本人,世上就没有苏折这个人。
眼看着气氛要降到冰点,闫母忙开口,“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他怎么可能是苏折。”
闫观沧:“你见过苏折?”
闫母眼皮一跳,顿时乱了阵脚,苏折抬手一把稳住对方,闫母看他一眼这才开始调整语气,“当然没有,我都不知道这个人,只是这孩子不叫苏折而已。”
自从闫观沧接受公司后,她就和老公去世界旅行了,根本没怎么去过公司,在这之前也根本不知道苏折,还是后来让人打听这才找到对方。
闫观沧沉默一瞬,对另一个方向问道:“你不是苏折?”
苏折本人,“不是,苏折是谁?不认识。”
空气再一次陷入沉默,见闫观沧不再发话,两人对视一眼,打算先开口说些什么,势必打消闫观沧对两人的怀疑。
苏折思来想去一阵,“但听苏折这名字挺特别的,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吧。”
“他啊。”闫观沧抬手掩住下巴,好像在思考什么。
毕竟是上司的评价,苏折心中不免有些期待。
想想他身为牛马近五年……
闫观沧:“他是个回家批苞米的农民。”
苏折:……
苏折笑容凝固在脸上,一时间根本不知道他刚刚到底在期待什么。
眼看着苏折笑容僵硬,闫母一把拉着对方,疯狂摇头。
低声在人耳边道:“别,打残疾人犯法。”
“……”
苏折安抚性的拍了拍闫母,回了个“我懂”的眼神。
不为自己,也为了义务费想想。
况且他也算是对方名义上的干舅舅,心中拿出中国的八大真言。
还是孩子,算了吧。
闫母时刻观察着闫观沧的神态,毕竟之前也说过请护工的事情,都被他一口拒绝了,作为母亲也知道他自尊心强,不想依靠别人生活。
家里的帮佣和家政只要闫观沧一句话,就没人敢一直跟在左右,照看对方的状况,这也是她最担心的。
但医生说短时间内眼睛还无法恢复,过几天她还要飞国外,根本不放心闫观沧。
随后试探开口,“这孩子经验挺足,妈特意让人找的,之后你养病的这段期间,就他来照顾你了。”
闫观沧语气不耐,“我说我要了吗?”
闫母心急,“那一直没人照顾怎么行?!”
“我自己不是人?“
闫母气的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比兜,“你眼睛看不见,万一磕到碰到怎么办?!”
“不可能”男人话语十分坚定,“我对这个家了如指掌。”
拒绝的意味表达的十分明显,男人不愿再多说什么,猛地起身迈步离开。
下一刻,只听“哐当”一声,两人眼睁睁的看着闫观沧撞上了门框。
苏折:……
这是揍嘛啊。
最后在闫母的一再坚持下,闫观沧才臭着张脸敷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