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错啊?
燕斐然心里疑惑, 既然安全送到家了,不可能有什么问题。楚笳楠所住的那个小区安保措施一向严密, 不可能发生什么入室抢劫之类的案件。
“怎么了?”盛锦问。
“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没接。”
“别担心,”盛锦安抚道, “可能睡过头, 也可能临时有事没听见。”
燕斐然知道他说的没错,但仍然不能放心。毕竟,人是他约出来, 他就有那一份责任在肩头。
“不行, 我得过去看看。”
“我送你。”
盛锦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 虽然没什么味道, 燕斐然仍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指着他的衬衣说:“都皱了。”
“我待会回家换。”盛锦从善如流,顺着杆子往上爬,“你看,我要不要放几套衣服过来?睡衣也没有,挺不方便的。”
他一提到睡衣,燕斐然便不可避免地想到早上睡醒时的画面,不由红了红脸,啐道:“你想得美!”
盛锦开着车,燕斐然仍然在不停地给楚笳楠打电话。
“还是没人接?”盛锦问。
燕斐然「嗯」了一声,懊恼说:“早知道,我就问他要一个助理或者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自从他认识楚笳楠以来,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刚出道艺人的电话总是很容易打通的,就算他本人在工作不方便接听,也会有助理随时守着,替他接电话。
燕斐然就没想过,如果发生现在的状况,该联系谁才能找到楚笳楠。
楚笳楠在圈子里崛起太快,就他所知,也没什么朋友。他们两人的交情已是很不错,此刻仍然抓瞎。
除了去家里找人外,竟然没有任何办法。
盛锦没问他还有没有楚笳楠其他亲朋的联系方式,如果有,燕斐然早就联系了。看着一脸担忧之色的燕斐然,他默默加快了车速。
“那个地址……”盛锦沉吟片刻,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是韩漠的房产之一。”
灿影作为娱乐圈后起之秀,对老牌公司新世界的了解,可谓事无巨细。韩漠所拥有的产业并不是什么机密,盛锦知道也不足为奇。
“什么?”燕斐然一惊,追问了一句,“你确定?”
盛锦点头,道:“我肯定。”
既然盛锦这么有把握地说了,就一定不会错。燕斐然陷入思索之中,一时没有说话。
他一直都知道楚笳楠心中有事,从那个雨夜捡到他的那一刻开始。
但成年人的交往总是约束又克制,两个人分明已经很熟悉,却都不会去问对方的隐私。
楚笳楠的住址,他在雨夜送他回家时,就有些诧异。如果说当时还是因为两人不熟,那后来他将对方的不快乐看在眼底,也没有问过半句。
成年人的世界,默契地守着那条底线,以尊重对方的名义从来不多过问。就怕越过了,让对方感到冒犯。
他如此,楚笳楠也如此。
那该死的分寸!
他就不该被这个成年人的世界所驯化,明明担心,为什么要忍住不问?
可能问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或许对方正想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呢?
到了楚笳楠楼下,燕斐然不死心地又拨了一次电话,正在他以为又是一次徒劳无功时,却被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的确是楚笳楠没错,但却沙哑得让人不敢相信。楚笳楠声线清朗,是一种介乎于成年男人和少年之间感觉,而此刻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听上去暗哑疲惫。
燕斐然一下子从椅背上坐起,如同护着崽子的豹炸了毛,问:“你怎么了?!”
“我……”楚笳楠沉默了几秒,道,“我没事。”
“你这叫没事?”燕斐然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追问道:“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没有没有。”楚笳楠慌忙否认。
见他退缩,燕斐然痛心疾首:“你嗓子不要了?你还想不想唱歌了?”
楚笳楠的慌张和沙哑的声音,让燕斐然脑中忽地灵光一闪,问:“谁?昨天晚上,你和谁在一起?”
让分寸感见鬼去吧!他今天偏要问个水落石出。
“斐然哥,你就不要问了。”楚笳楠的语气苦涩又低落。
“哈!果然是这样。”楚笳楠不会撒谎,他这样说,就印证了燕斐然心中的猜测,追问道,“他人呢?”
“他,他不在。”
燕斐然气得想砸了手机,骂道:“拔□□无情,什么渣男!”又想起了什么,放柔了语气说,“你,你这是第一次吧?我来看看你。”
“啊,不不,”楚笳楠慌忙推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这一身狼狈,他不愿让任何人看见。
燕斐然沉默了片刻,道:“好,你照顾好自己,不舒服立刻给我电话。”
“斐然哥,对不起。”
挂了电话,燕斐然眼里冒着闪电雷鸣般的火光,把拳头捏得嘎嘣嘎嘣响。
想打人。
楚笳楠这样的好少年,那个人怎么忍心如此对待?
盛锦伸手将他的手握住,又慢慢一点一点包裹进掌心,用他的行动来平复着燕斐然心头的怒气。
深呼吸了几次,心中的怒气才平复了一些。
盛锦没有追问,把车驶离。
那个人的名字就在口边,两个人却都没有道破。如果是真的,这件事他们于公于私都没办法过问。
沉寂了几天后,楚笳楠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时,整个人沉静了不少。分明是纯白色的少年,眼角眉梢却都带着掩不住的忧郁。
燕斐然默默关注着他,立刻就敏锐地发现了这种变化,却也无能为力。
更让他痛心的是,接下来一个半月里,楚笳楠好似空中飞人一般,辗转在不同的城市,出现在不同的场合。
看着他的行程表,没有人比燕斐然更了解这背后的辛苦。
就拿一个短短半个小时的品牌见面会来说,粉丝看见的只有半个小时,但对艺人而言,妆发、造型、对台本、拍摄、采访,等等一系列工作,从早上就要开始。
这还是建立在一切顺利的基础上。
而通告,常常都会遇到很多临时问题。如场地的、品牌方的、设备设施的,不可控的因素一多,难免就会耽搁时间,艺人能做的只是等待。
按楚笳楠出镜的频率,加上和交通工具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他每天能安安稳稳睡上两三个小时就不错了。
燕斐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直觉告诉他,楚笳楠的这一切反常,都是因为圣诞夜那个晚上。
如果那一夜是他送楚笳楠回家,会不会就不一样?可惜这世界没有如果。
寒风日盛,冬日渐隆。
这个冬天至今还没能迎来一场小雪,却感觉比以往还要冷一些。
燕斐然翻看着手里的文件,指着其中一项问:“崔姐,这个电视台的元宵晚会,楚笳楠是不是要去?”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华国最隆重的传统节日——春节。
为了避开除夕夜家家户户都会观看的春节晚会,很多电视台都在元宵晚会上各显神通,给燕斐然发出邀请函的,就不止一家。
和直播的春节晚会不同,元宵晚会基本上都采取提前大半个月录制、后期剪辑的的播出方式。
崔小茹仔细看了,肯定道:“对。”
具体的演出名单还没有官宣,但经纪人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燕斐然用指节在玻璃茶几上敲了敲,说:“我去这个。”
这家电视台的原本并没有指望能邀请到燕斐然,自然是喜出望外。崔小茹知道他的性格,也没有多劝,答应下来。
彩排那天,燕斐然很早就到了现场,
他也不着急去化妆间,在后台溜达了一圈,没有看见楚笳楠,只找到了楚笳楠的化妆间。
出道一年半,楚笳楠如今也能在后台拥有自己的化妆间。虽然够不上燕斐然的规格档次,但已远超同期。
夏路知道燕斐然的心思,说:“然哥你放心,我盯着呢。楚老师还在飞机上,我看见他的后援会正在组织接机。”
燕斐然「嗯」了一声,甩开大长腿回到自己的化妆间,把眼睛一闭让叶远开始化妆。
一共二十多个节目的元宵晚会,今天带妆彩排的是歌舞类。每个人需要先单独彩排一次,没问题后再等着晚上一起进行联排。
耗时很长,且大部分时间都在等待。
舞台造型华丽繁复,个人彩排时燕斐然便没有换上表演服,只穿着私服仔细彩过一遍,心里对舞台音响有一丢丢嫌弃。
就这设备,还不如亚德电子的圣诞晚会。
他这么想着,就忍不住私底下吐槽了几句。
周琴琴笑道:“然哥,亚德财大气粗,怎么能比?”提到亚德电子,她想起一件事来,问,“然哥,你知道今年亚德在全球各地的圣诞年会,播放量最高的是哪里吗?”
“你既然都这么问了,那肯定是华国。”
燕斐然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毕竟,只有华国有燕斐然。”
第89章 不录了
燕斐然这句话格外嚣张, 那一眼看得周琴琴只想捂脸尖叫。她忙后退一步,伸出手挡着燕斐然的方向,拒绝道:“然哥!你别对我放电!”
老板的美颜, 实在是一种武器。
燕斐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无辜地耸耸肩, 问一旁的叶远:“我哪有?”
叶远埋首闷笑着,连举着化妆刷的手都在抖。
化妆间里的气氛很是欢快。
自从燕斐然从海岛回来后, 他整个人通透了不少。没了那萦绕不去的孤冷,整个团队工作起来更加愉快。
等联排不知道还要等多久,燕斐然干脆让周琴琴去买了一副扑克,几人在化妆间里玩起牌来打发时间。
崔小茹来了一趟, 把后援会准备的礼品带给节目组, 还带来楚笳楠已经抵达的消息。
“他到了?”
燕斐然正吃着午饭,闻言停了筷子, 用纸巾擦擦嘴就想起身。
周琴琴忙道:“然哥你吃完再去,这个猪肚汤我早上五点就起来煲了。”为了保障燕斐然在工作时的饮食, 她煞费苦心。
燕斐然环顾四周,发现众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只好摸了摸鼻子, 乖乖吃饭。
待他吃完, 崔小茹和他一起出门,放低了声音说:“我看楚笳楠的状态很差。”
燕斐然心情沉重地点头。
自从圣诞夜之后,他虽然没有再见到楚笳楠, 但也能猜到在这样高强度的行程安排下, 楚笳楠的辛苦程度。
更何况, 楚笳楠在电话里的声音, 实在让他不得不担心。
推开贴着楚笳楠名字的门, 燕斐然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化妆镜前的人。不过一个多月没见,楚笳楠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在明亮的镜前灯里,把楚笳楠带着病态的苍白、眼底的青影看得清清楚楚,整个人恹恹无力。
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强撑着坐在这里,燕斐然只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就像个纸片,轻轻一戳就能倒下。
崔小茹说他状态很差,这何止很差。
楚笳楠从镜子里看见燕斐然忽然出现,呐呐地喊了一句:“斐然哥……”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糟糕,不想让关心他的人瞧见。
燕斐然皱了皱眉,对化妆间里的其他人挥了挥手,说:“你们都出去,我和他说几句话。”
“我马上要彩排了。”楚笳楠虚弱地反驳。
“让他们多等一会儿,死不了人。”燕斐然不耐烦地挥挥手说。
他咖位大,又都知道他对楚笳楠是真心爱护。化妆师停下手中的吹风,和楚笳楠助理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退了出去。
狭小的化妆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燕斐然叹息一声走到楚笳楠身旁,伸手揽着他的肩头,温言道:“你需要休息。”
“我……”
楚笳楠张了张口,却是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被他藏在心底的暗恋终究酿成苦果,除了一个人默默咽下,他还能怎么做?
连日来的睡眠不足,损耗着他的精神和身体。
在飞机上他就觉得一阵阵发虚,在进入化妆间后,或许是因为在密闭的房间中空气不流通,他更觉得虚弱。
他一个人撑着也就罢了,面对燕斐然的真诚关心,楚笳楠心底又是愧疚、又觉得委屈。
楚笳楠额头上沁出密密的虚汗,他不得已借力靠在燕斐然腰上,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心慌气短,越来越没有力气。
直到失去意识。
燕斐然觉得不对劲,伸手一摸,摸到满手冷汗。
再定睛一看,楚笳楠已经陷入昏迷。
“来个人!”
燕斐然双手抱着楚笳楠软倒的身体,爆发出一声大吼。
他肺活量大,声音穿透化妆间的门传了出去,让门外守着的化妆师和楚笳楠助理慌忙推门进来。
“他身体都这样了,你们是怎么照顾的?!”看着两人,燕斐然劈头质问了一句,给夏路打电话说,“来楚笳楠化妆间。”
楚笳楠助理几乎要哭了出来,六神无主问:“燕哥,楠楠怎么了?”
“你问我?”
燕斐然反问,瞪了她一眼,道:“给他经纪人打电话,这节目不录了。”
“不录了?”
楚笳楠助理睁大双眼,完全反应不过来。
“不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