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尘做好了打算。
只是……
当人群中一个穿陆家侍应生服装的男人冲出来时,苏以尘还是脑瓜子嗡嗡的,一下子直接当场气笑出声。
他没有想到陆鸣辰是用他的这位养父来对付他。
——陈强。
第050章 陈强控诉苏苏+陆家人发现金锁
养父陈强是穿着侍应生的服装混进来的。
一张黑且油腻的脸操着满口黑黄的牙齿,一副纵欲过度的虚弱模样。骨瘦如柴的身材,一看就营养不良,眼睛又小又浑浊,面相凶狠而颓靡。
众人唏嘘着看突然冲出来的男人。
按理说陆家门庭有保安维持秩序,本不应该会让这种……看起来非常像市井流氓的男人出现在这种宴会场合。
“这人是谁啊?”
“他身上好臭。”
“救命,那个黑牙齿好恶心。”
……
陈强上来直冲苏以尘。
他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拍着腿走过去,“尘尘!爸爸我找了你这么多年可算找到你了!你个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的小兔崽子!跟着你那个不要脸的妈抛弃我,去认别人做父亲!你抛弃我!”
“爸爸身患绝症,跟你要钱治病,你也不给我!你这个不孝子!枉费我辛辛苦苦养育你这么多年,你这个白眼狼就是这么对待爸爸的!”
“现在你傍上大款了,你有钱了,你就一脚把我踢开了!一点都不管我!我只是跟你要几个钱,你就把我拉黑!”
短短几句话,将苏以尘塑造成忘恩负义、不守孝道、薄情寡义的小人。
陈强一边说着,一边哭着欲抱苏以尘。
苏以尘在见到陈强的那一刻便已经频频往后退,这张多年未见依旧觉得恶心的面容,让他好不容易舒缓的胃再次隐隐作痛,他揉着胃,脸色微白,说道:“你不是我爸,我不认识你。”
陈强哭得非常“伤心”,他指着苏以尘,望向宴会的其他人,大声道:“大家帮我评评理,评评理!我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啊!瞧瞧他现在说的什么混账话,他不认识我,他居然说不认识我啊!现在改头换面,傍上了有钱人,还去卖银,拿了那么多钱,转眼间,他居然说他不认识我!”
说罢,陈强直接耍无赖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完全不顾形象的刷泼皮无赖,活像个市井流氓,让人不禁目露嫌弃。
这样一个父亲,在别人的生日宴上大闹,真是丢尽脸面,颜面扫地。
且不说这位父亲有多么丢脸。
若这人口中所言属实,证明苏以尘是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亓根嗤笑道:“果真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苏以尘,你父亲这般指责你,你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么?”
苏以尘淡淡看向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要我说他每日酗酒,用酒瓶殴打我与我母亲,差点把我母亲打死不成酒后还要拿我撒气,甚至想过把我卖掉。这种父亲,我为什么要承认?”
四下一阵唏嘘。
看向苏以尘的目光不由得同情起来。
一旁的陆鸣辰愤恨地盯着赵亓根,打手势语,让他赶紧继续。
他们的目的就是让陈强不顾形象地在公众场合闹,事情越闹越大越好,让苏以尘颜面扫地,让所有人都知道苏以尘有一个丢人现眼的爹。让苏以尘再也没有脸面出现在这里!
赵亓根在后面踢陈强一脚。
陈强继续撒泼胡闹,盯上顾寒舟,又是爬又是跪又是磕头的在顾寒舟脚边摇尾乞怜,“顾总!我儿子是您的,只要您给我五千万,我就把我儿子卖给您,只要五千万……您想怎么对我儿子都可以!”
顾寒舟双眸阴寒,望着这位哭得鼻涕和眼泪满脸的父亲只觉得生理性的反胃。
“这是……公开卖儿子吗?”赵亓根笑得唇角勾起。
四周人冷眼望着这场闹剧,目光逐渐变得嫌恶起来。
这场戏剧性的笑话总共持续了两分钟。
霍南鸢脸色越来越冷:“够了,这种人是怎么让他进来的?”她严厉轻唤道,“江伯,让保镖把他赶出去。”
“是。”江伯招了招手,立即让保镖来赶人。
陈强脸色惊恐,他继续抓着顾寒舟的衣角:“五千万!只要五千万!我就只要五千万,我儿子这辈子就给您当牛做马!只要五千万!!”
顾寒舟冷冷蹙眉,并不回答。
公开场合闹成这样,实在是太过于难看。
上次是因为苏以尘。
这一次又是因为苏以尘,以及苏以尘的父亲。
顾寒舟抬起头,冷冷地刮了苏以尘一眼。
这样丢人现眼。
他放手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陈强见保镖已来,他立即冲到苏以尘跟前,下一秒,他被保镖架住了身子,整个人无法动弹。
他双眸猩红,怒瞪对方,口中吐露着肮脏的话语:“你跟你那个ji女妈一样,都他妈忘恩负义!有了钱就忘了老子了!老子当初就应该打死你!打残你!让你不敢跟你妈跑!你等着吧!我还会找你的!你这个贱人!你不能忘记老子!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根老子认错!有的是办法让你给老子钱!混账!狗杂种!”
他的怒骂声嘶吼又难听,在场众人无不遮耳堵声。
保镖们牢牢地驾住陈强,耐不住陈强一直在剧烈挣扎,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陈强给拖出去。
就在拖出去的当口,什么东西掉落在草地上面。
只有霍南鸢眼尖地看到。
霍南鸢缓缓往前走,将地面金锁项链缓缓捡起来。
她纤纤玉手轻轻在金锁上摩搓。
金锁已经有些脏,也很老旧,甚至有划痕,看得出来已经有很多年的年头,甚至没有人精心打理。
她擦拭干净,待望见金锁上刻画的“宸”字。
她怔怔地望着金锁。
霍南鸢对于珠宝首饰这方面是行家。
短短五秒,她就鉴定出,这块从陈强身上掉落的金锁项链,就是他们一家人当年为宸宸私人高级定制的金锁项链。
“宸”字是她亲手所刻。
霍南鸢双眸沁出泪意,失神地望着金锁,良久,她有些站不稳。
失踪多年的金锁项链,回到了她的手里。
从陈强的身上掉落。
陈强……
霍南鸢紧紧捏着金锁项链,双眸微红,低声命令道:“江伯,让人去追查那人的住处和他的家世背景。”
江伯精明无比,看见这块金锁项链,便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他颔首点头:“好,夫人。”
霍南鸢将金锁项链握在手中,心跳得很快,她口中轻声念道:“宸宸。”
而后转过头,霍南鸢看到的便是人群围绕苏以尘的画面。
陆鸣辰正在哭着说:“大哥,他刚刚推我下水,我差点被淹死了,你一定要帮我出头。”
苏以尘拿出手机,将录音的声音放给陆伯庭听,他认为这位陆家家主至少是明事理的。录音里,几个以陆鸣辰为首的富家少爷对他的羞辱与辱骂全部一字不落的流出。
陆伯庭双眸通红,发怔地望着苏以尘。他听着手机里传来辱骂的声音,紧紧握着拳头,沉声让人把监控画面拿出来。
证据在视频里。
陆鸣辰脸色微沉,他轻轻挑眉,并不怕被发现。
虽然苏以尘没有推他,但也的确动手了,他只是顺势落湖,监控也根本无法判断出什么。就算判断出来,他有他的大哥护着,根本就不会有事情。
反而是苏以尘……
呵!
有那样一个父亲,
苏以尘以后一定抬不起头来做人!
陆鸣辰抿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陆伯庭轻轻蹙眉望着监控画面,最终,他隐忍着双眸,望向苏以尘,道:“这件事,说到底是小辰不对,苏、苏先生,我代小辰向你道歉,还有鸣封的事情,我也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苏以尘擦了擦鼻尖的血,他轻轻笑起来:“原谅?”
陆伯庭眼前的青年抬起头,清澈如湖水的双眸不泛起一丝一毫的涟漪,毫无波澜起伏。
他看见苏以尘轻声说:“我原不原谅对于你们而言重要么?”
“你们所谓的道歉,不过是在逼迫我原谅罢了。”
霍南鸢让江伯将客人们都带往前厅,客人虽然想看戏却不敢落陆家的面子,一时之间,后院便只剩下几个人。
她走上前去,紧紧捏着金锁,看着这位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她问道:“我想请问,刚才那个人是你的父亲吗?”
苏以尘冷淡道:“不是。”
霍南鸢还想问什么。
苏以尘已经先一步开口:“陆家邀请我来,是陆鸣辰要我来为上一次他诬陷我一事而道歉,令子不仅没有道歉,反而让其同伴对我侮辱,他自己更是恼羞成怒想打我。这就是令子的道歉态度吗?”
他脸色苍白,感觉到胃部很痛,已经不想在陆家待下去。
苏以尘双眸含泪,遥遥凝视顾寒舟,眼神里仿佛充满爱意。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好似盛满了光。
苏以尘道:“先生,我想回去了,好吗?”
顾寒舟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震,一股没由来的酥麻感从背后袭来,他缓缓摇晃着酒杯,点了点头。
苏以尘捂着胃部,脸色苍白地往前走去,其实那两拳打得不重也不轻,但他就是浑身不舒服。
没走两步,他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苏苏!”
是裴夙月的声音。
“苏苏!”
是顾寒舟的声音。
“苏以尘!”
这是谁的声音?
苏以尘在昏迷前,隐隐约约看到,陆鸣封也赶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霍南鸢与陆伯庭。
第051章 顾苏解除协议
陆家生日宴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流传出去,参加宴会的豪门巨星们不会冒着得罪陆家的风险去传播关于陆家不好的言论。
那天的生日宴会举办到下午四点便散场。
闹剧的主角苏以尘也没有出现过。
奇怪的是,只有陆伯庭出面来会面客人。
霍南鸢以及陆鸣封从下午就不曾露过面。
几个人将苏以尘送进了医院治疗。
没过多久,陆家人便陆续离开。
裴夙月与顾寒舟一起待了一天。
顾寒舟对裴夙月说:“他已经没事了。夙夙,你先回去休息,等他醒来我就让他签署解约书。”
裴夙月愣了半晌,不放心的望着苏以尘,他倒是想照顾对方。但一想到顾寒舟与苏苏解除协议,他就不想等。
他颔首点头。
裴夙月并没有离开,而是去询问了医生状况,确认苏以尘没事之后,站在病房外不远处的拐角处等候。
苏以尘在医院躺了大概两天后,才逐渐苏醒。
他睁开双眸,望见的便是站在窗前抽烟的顾寒舟。
苏以尘艰难地坐起身,发现自己的手背插着针头,有些刺痛。
“先生……”苏以尘唤道。
顾寒舟转过身,将烟头掐灭,冷得令人胆寒的眼神直指苏以尘,“你和陆鸣封什么关系?”
苏以尘不明白他说的,“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顾寒舟冷笑一声,既然没有关系,那为什么陆鸣封和他一起将苏以尘送进医院的时候,陆鸣封急得像是躺在病床上是自己亲弟弟似的。那幅惊慌失措的神情,他看了都要唏嘘。顾寒舟不由得怀疑苏以尘在与自己协议期间背叛了自己。
思及此,顾寒舟便愤怒无比。
但转念一想,他与苏以尘解除协议在即,他又有什么好愤怒的?
苏以尘和谁厮混,跟谁上床,或者找个女人结婚……这些统统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顾寒舟高大威猛的身影几乎将苏以尘笼罩住,他俯视苏以尘,苏以尘抬起头望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一如当初,充满爱意,像是一只全身心依赖着爱着他小猫。顾寒舟冷声道:“陆鸣辰的生日宴已经过去两天。我与你的协议也该结束了。苏以尘,签完字,你就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先生……”苏以尘眼眶瞬间红了,眸中被泪水浸湿。他紧紧抓住被褥,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这么绝情的被抛弃。
顾寒舟让助理进来,将拟定好的几张白纸交给他,而后扔给了苏以尘。
苏以尘拿起解除协议书,抽泣地望着协议,他难受的说道:“先生,我和先生这一年多以来,我真的很爱您,我把我所有的爱,全部给您了,先生……”
哽咽深情的话语张口就来。
实际上苏以尘在细细看协议内容,一条一条的看,防止被坑钱。
骗我的感情,可以;
骗我的钱,绝对不可以。
顾寒舟见他难受得离不开他的模样,不由觉得打心底里的厌烦,但是他无法诉说厌烦的原因是什么。
他只能将此归结于厌恶苏以尘。
他再次抽了一支烟,嗤笑道:“苏以尘,你知道你和夙夙最不像的地方是什么吗?”
“你的眼里,除了爱只有爱,完全没有自我,廉价又便宜。”
“夙夙不一样,夙夙是裴家的继承人,是天之骄子,年轻有为。你永远也不会比得过他。”
“你说你爱我?可你的爱根本就配不上我。”
苏以尘双手颤抖,他紧紧捏着笔,捂着耳朵,哽咽道:“不要说了,先生……不要说了,求求你别再这样侮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