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讨论了许多近期股票趋势,聊得口干舌燥,裴夙月顺势给他倒了一杯古树红茶。
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
此时此刻。
佣人敲门说道:“少爷,有一位自称名叫沈元的人要登门拜访。”
苏以尘眉间淡淡。
裴夙月询问苏以尘的意见:“苏苏,让他进来吗?”
明明裴夙月才是裴家的主人,却要看苏以尘的眼色,询问他的意见。
佣人有些奇怪,已经猜测判断出这位苏先生在裴夙月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心里面对苏以尘更加尊敬起来。
“嗯。”苏以尘淡淡道。
佣人尊敬的笑道:“好的,少爷、苏少爷,我这就去请沈先生过来。”
会客厅中。
沈元西装革履地坐在沙发上,桌子上的茶水已经换了无数,他蹙眉,忍着烦躁等待。
当裴夙月与苏以尘两人一起下楼时,沈元的嘴唇还是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沈元冷着脸起身,整理了衣裳,充满敌意地看向裴夙月,面上泛起一抹礼貌却又冷淡的微笑:“你好,在下云盛的总经理,是苏苏的好友,与苏苏认识多年,承蒙昨日裴先生对苏苏的照顾,我该接苏苏回去了。”
炫耀。
试探。
敌视。
短短几秒,裴夙月看出眼前人的所有心思,他上上下下打量沈元,轻轻够了勾唇,此人没有他高,没有他好看,也不是苏苏喜欢的类型,但……看样子暗地里喜欢苏苏。
没有危机感,但是必须警惕起来。
裴夙月瑞凤眸含着一抹温柔的笑容,非常礼貌笑道:“你好,沈总,久仰大名。早就听苏苏提起过他有一个这样得力的属下,我很为苏苏开心。”
“云盛公司劳烦沈总忙前忙后辛苦了。”
“不过。”裴夙月瑞凤眸依旧温柔,笑容却加深,“裴家已经与云盛开启合作,苏苏也不用如此辛苦,沈总也不用每天都劳心劳力了。”
沈元直接愣住,他握紧拳头,舌头顶着上颚,看向苏以尘,有些难以置信:“苏苏……你把云盛的事情都告诉他了,还要与他合作。”
“嗯。”苏以尘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他缓缓抬眸:“小元,合同明天就拟。”
沈元依然不相信,“你,你相信裴……”
“怎么不相信?”
裴夙月笑着坐在苏以尘身边,仰起头笑望着沈元,笑得甜蜜又幸福:“毕竟我与苏苏是一体的。我的就是苏苏的,我愿意将裴氏所有的资产全部转给苏苏名下,只是苏苏不要,我才想到了这样折中的方式。”
话音一落,裴夙月又当着沈元的面,握住苏以尘的手,笑道:“苏苏也答应我了。”
“苏苏那么信任我,我当然不会辜负苏苏的信任。沈总,我相信,你也应当与苏苏一样信任我的,对吧?”
裴夙月瑞凤眸一直含着温柔的笑意,语气也礼貌极了。
但是沈元就是觉得这些话刺耳无比,莫名其妙看他不顺眼,沈元握紧拳头,他觉得他总能从裴夙月嘴里品出几分绿茶的香味。让他不知道怎么回这样“礼貌”的话。
沈元看向苏以尘:“苏苏,你……”
苏以尘看向他:“小元,我愿意相信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我愿意信他……还是请你愿意接受他。”
沈元怔住,叹了口气,想起昨晚的声音。他不自在的蹙眉头,自嘲的笑了笑:“苏苏,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听你的。”
只是……顾寒舟的白月光和顾寒舟找的替身坐在一起,执手相望,两人眼神缱绻黏腻,看得沈元整个人都不好了。
“绿茶白月光”和“可怜小替身”在一起了。
他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奇妙。
沈元的脸色复杂无比。
“顾、顾寒舟……他知道你们……这样吗?”沈元试探问道。
“不知道。”苏以尘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我也不打算让顾寒舟知道,小元,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不可以泄露出去。”
“好。”沈元点点头。
“小元是我的心腹,他可以信任。”这句话苏以尘是对裴夙月说的。
心腹吗?
裴夙月笑着点头:“好,苏苏相信的人,我也相信。”
沈元听得又想打人了。裴夙月这句话俨然是在宣示主权,明明……他才是苏苏最信任的人!
他一夜未睡的双眸通红,沉怒地望着裴夙月。
绿茶婊!
裴夙月轻轻扬起眼眸,眸中清晰可见一抹得意与胜利的挑衅意味,仿佛在宣告:苏苏是我的,别人想都不要想。
沈元的拳头硬了又硬。
他忍不住道:“裴夙月,你不要太得意了,小心阴沟里翻船。”
苏以尘奇怪的看向沈元又看向裴夙月:“怎么了?”
裴夙月瑞凤眸可怜巴巴:“苏苏,我不知道小元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是我的不对,可是,我也只是想为苏苏出谋划策而已。”
苏以尘微微怔住,沈元对裴夙月排斥也是正常的,毕竟沈元一直以为裴夙月在对付他。
沈元脸色铁青的望着裴夙月。
苏以尘皱眉道:“小元。”
沈元立深吸一口气道:“苏苏,我知道你愿意相信裴夙月,我也有意与他交好,但还是希望你能管好他。”
苏以尘又看向裴夙月。
他头疼的揉了揉额头。
裴夙月见苏以尘不悦,便再也不敢继续挑衅沈元。让苏苏两边为难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看得出来沈元喜欢苏苏,只是从来不敢说。
他也只是想,小小的、小小的,宣誓一下主权。
让沈元知难而退罢了。
“对不起,苏苏,让你为难了。”裴夙月立即真诚认错。
苏以尘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轻轻蹙眉,道:“小元是自己人。”
“嗯……”裴夙月点点头。
接下来,沈元与苏以尘便谈了云盛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有许多方大势力与我们公司合作,目前我们最需要就是拉到丰城霍家的合作与投资,丰城霍家最大的暗夜拍卖行一年一度的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届时霍家三爷坐镇,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我已经收到来自霍家暗夜拍卖会的邀请函。”
苏以尘缓缓道。
沈元竖了个大拇指:“牛还是你牛,苏苏,这东西我都不知道从哪里搞。”
裴夙月笑道:“苏苏,我也有邀请函,届时我们一起去吧。”
“好。”苏以尘缓缓点头。
霍家拍卖会有一个规矩,每一位宾客都要戴上面具,且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这也是为了保证每一个宾客的隐私性。
所以不用担心暴露身份。
至于说到这丰城霍家,则是与陆、顾两家齐名,甚至底蕴更厚的世家。商政界皆是风云人物,一等一的扛把子,最高级的领导者。霍家老爷子地位奇高。
霍家的三位:霍家大小姐、霍二爷、霍三爷,更是一个比一个狠辣决绝,至此江市与丰城周边都流传着霍家三位爷的传奇故事。
至于这位霍家大小姐霍南鸢则嫁给了陆家陆伯庭,如今是陆夫人,也就是陆鸣封那对兄弟的亲生母亲。
霍南鸢年轻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做过的狠辣事情比两个弟弟更加骇人听闻,手段之阴毒,令人闻风丧胆,哪怕如今嫁为人妻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也无人敢得罪她。
只是不知霍南鸢这样的铁血蛇蝎狠辣的女人,怎么会生出陆鸣辰这样的草包。
也许正正得负吧。
苏以尘摸着下巴思索未来的计划。
第041章 看望养母+陈强(前养父)出现
沈元走后,没过多久,苏以尘就要收拾东西离开。
裴夙月命人开车送苏以尘去了苏母所在的医院。
医院的消毒水刺鼻,苏以尘打开vip病房房门时,苏母苏雪娟满脸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冷冰冰的仪器,以及血管。
苏雪娟今年四十有八,鬓发却已苍白,脸上的皮肉松垮,因身患绝症而满眼颓靡,活像个六十岁的老人。她的一生皆满含辛酸,年轻时受陈强的气,好不容易离开了大山,与罗庆丰再婚,一起抚养苏以尘,却因为丈夫入狱、自己身患绝症,家庭再次支离破碎,整个人垮成了这样。
苏以尘买了许多礼物,放在床头柜,而后坐在床沿,等待母亲苏醒,等待的这段过程中,苏以尘想的都是儿时的回忆。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苏以尘希望妈妈能为自己而活。
良久的等待过后。
苏雪娟缓缓整开浑浊的双眼,她望着儿子,眼里说不出的高兴与激动,“尘尘,你来啦……”
说罢,她便想要坐起身。
苏以尘立即扶着她坐了起来,而后将买来的营养热粥一点一点地吹口热气喂给她。
苏雪娟一边小口地吃着一边慈祥的望着年轻又帅气的儿子,越看越满足,吃完后,苏以尘给她擦拭嘴角。苏雪娟笑着道:“尘尘,妈妈这病,医生说不会好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妈妈知道你喜欢男生,哪怕是男生,妈妈也希望能在活着的时候,看见你有男朋友。”
苏以尘乖巧的点头,抿唇笑道:“妈,我交男朋友了。”
“真的呀?”苏雪娟惊喜极了,“哪天带过来给妈妈看看。”
“好……”苏以尘颔首。
他顿了顿,将碗放下,说道:“妈,爸爸他……出狱了。”
苏雪娟怔住,握着苏以尘的手轻轻颤抖起来。等到再次回过神时,这位满头白丝的女人已经泣不成声:“好……好,你爸爸出狱了,真好。”
苏以尘眼眶红着抱住了妈妈,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哽咽:“妈,再等我一会儿,我就给你换一家医院,然后我让爸爸来看望你。”
“好,妈知道你难,不要紧,好好工作,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啊……这以后还是得靠自己,你赚的钱都留给自己吧,啊?妈也不大需要,不想拖累你。”苏雪娟不停地拍儿子的后背。
就像小时候那样,在被前夫陈强拿棍子殴打的时候,挡在尘尘身前,拍拍他的后背哭着告诉他,乖,尘尘不怕,妈妈保护你。
苏雪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她只希望尘尘能为自己而活,不要再关照她这个病入膏肓的患者。
“对了……尘尘,有一件事儿,妈妈得提醒你。”
苏雪娟抹了一把泪,她严肃地看向儿子:“你要小心,千万要小心……陈强来江市了。”
苏以尘拳头握紧:“他还敢找上来?”
“陈强给我发了一条恐吓短信,我没有理会,我是不害怕,他想怎么搞我我都无所谓,但是我怕他找上你,拖累你。”苏雪娟一边说一边哭。
陈强是他们母子的阴影与噩梦。
偏僻的山村中,陈强没日没夜的殴打与谩骂,让母子两一度陷入绝境。
苏雪娟是陈强花钱买的媳妇,由于苏雪娟生不出孩子,陈强一家人便对苏雪娟每日毒打辱骂。
苏以尘则是陈强花钱买去的儿子。
他被送到陈强家里时还是个婴儿,照顾孩子的分担就落到苏雪娟的头上,一开始苏雪娟恨这里的所有人,可是苏以尘的到来,让苏雪娟有种同病相怜之感,他们都是被抛弃的垃圾。
她要保护好这个可怜的孩子。
他们不是亲生母子,却胜似母子。
苏雪娟到现在还记得当初见到儿子的场景。
那时一个下雪天,一个头上裹着头巾的女人抱着小小的婴儿,婴儿粉雕玉琢,穿的很好看,身上都是价值连城的玉饰,随随便便卖出去都是几百万。
那女人冷道:“这孩子是有钱人家不要了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比其他的孩子都要贵十倍,陈强,你要是不要?不要有的是人要。”
“要要要。”陈强笑得贪心又猥琐,抱起小小一团的婴儿,给了钱便抱回家了。
回到家时,苏雪娟发现孩子的脖颈佩戴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小金锁,金锁上刻着一个“宸”字。苏雪娟感叹于富商人家为何如此无情,这么可爱的孩子说丢就丢。
她给孩子取了尘字。
一开始名叫陈尘。
后来偷偷逃跑离开了陈强。
她便让尘尘随了自己的姓氏,领了户口本,这名字以后再也没有改过。
如今陈强来江市,甚至有了她的手机号码,苏雪娟真的害怕陈强会对苏以尘不利。
苏以尘握住妈妈的手,安慰了几句,让她安心。
离开医院后,苏以尘就打电话给自己的一位好友:“帮我查一下,陈强这个人,目前的位置。”
“好嘞。”
苏以尘刚出医院门口,迎面便望见顾寒舟朝自己走来。
顾寒舟满目通红地走来,即便西装革履也遮掩不住满身的颓靡,他一把拉住苏以尘的手腕,力气大得似乎要将苏以尘折断,猩红的眼眸沉怒地盯着他,嗓音嘶哑至极:“苏以尘,我给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苏以尘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腕,由于刚刚与母亲说完话,他的眼眶还有些泛红。
这幅模样,落在顾寒舟眼中,让他感觉到心在滴血,犹如蚀骨焚身那样痛着。
“我为什么要接?放开我!”
苏以尘一边说一边挣脱顾寒舟的禁锢。
顾寒舟眼尖地发现苏以尘脖颈的红色吻痕,他似是疯了一般嘶吼一声,掐住苏以尘的脖子,将他摁倒在墙边,头磕到了墙,疼的苏以尘冷嘶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