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情,所以花钱没个准数。”皓月由衷地唱起调侃的歌词。
而姜延絮则是:“买,买最贵的!哥们儿支持你!”
“行了行了,就请二位帮我好好参谋。”杨声双手合十打断朋友们的调侃发挥,实则面上也不大好意思,“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那我多句嘴啊,杨老师。”皓月点点姜延絮手机屏幕,让他把刚刚划过去的那条项链加入购物车,“你啷个想起来给夏哥送项链?”
“还是这种花里胡哨的项链。”小姜补充道。
杨声当然不能告诉他俩,自己那隐秘的小心思。
条件允许,他还想送那种皮质的项圈,悬把小银锁或者一金铃铛,都是极好的。
“杨老师,现在好歹还在学校,请你收敛一点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皓月义正言辞道。
“你脸都红得快冒烟儿了。”小姜尽职尽责地补充道。
所以挑选礼物这事儿,有人帮忙参谋虽好,但尴尬还是得自己承受。
花费了一两周中午宝贵的休息时间,可算敲定最后选项,小姜和皓月先他一步长舒口气,俩人当着他面儿击掌庆贺,颇有种解脱之感。
对此,杨声只得万分真挚诚恳地说上句:“同志们辛苦了。”
然后难得被人联手砸了两拳。
“滚!”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这俩的默契指数也越来越高了就是。
“本来是想再正式些,给你买束玫瑰花什么的,但你也说那是人间留不住。”杨声一点点把红丝绒的盒子掀开来,里面静静卧着一条水滴状的坠子。
如玉盈盈,水一般的质感。
里边嵌了朵细小的粉红玫瑰,悠然于水中舒展。
“所以我想送你一份‘留住’。”
夏藏没有立即接过那链子,只是将杨声往怀里一揽。
蝴蝶窸窣落于玫瑰花瓣上,夏藏说:“有你就什么都留住了。”
皓月和延絮也给夏藏准备了礼物,用纸袋盒子包装好,是很用心意。
夏藏连连感谢,一时手足无措。
晚上放学还一路跟杨声絮叨:“是不是太麻烦人家了?”
“没呢,大家都是喜欢你,才用心准备的礼物。”杨声笑眯眯地哄,“而且大不了,他俩过生日,你再送回礼物就是。”
“有来有往才是朋友嘛。”
夏藏点点头,“那你有没有麻烦人家?我下午看皓月和延絮都对你咬牙切齿的。”
“哪有哪有。”杨声眼神一飘,“我们闹着玩呢。”
完全不可信呢。
夏藏下意识把男朋友手腕攥了攥,很细,很好握。
回到住处洗漱完毕,打算拆礼物的夏藏收到母亲的短信。
“礼物收到了,每年你都换花样呢,明明是你的生日,我还平白得一件礼物。”
因为我的生日,是你的受难日嘛。
夏藏心说着,又觉得肉麻,想了想就只回复了一句:“收到了就好。”
母亲很快来信:“生日快乐。”
夏藏说:“很快乐。”
到了令人期待的拆礼物环节,杨声很殷勤地给夏藏递了美工刀。
将皓月的那份方盒子拆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本相册,外加一张字迹娟秀的留言卡片。
“首先祝你生日快乐,夏哥~最近我在整理手机相册,就把里面有些存货打印成了明信片,放进这本影集里。千万千万,这本集子不能被杨老师看到,因为我的存货里多半是他的丑照(小小声)。”
然而杨声已经看到了,捏着那卡片暗暗磨后槽牙。
夏藏忍了笑,怀着一丝期待地打开相册,映入眼帘的第一张,就是上个运动会,他那拽炸天又帅炸天的小男友。
感谢月姑娘,好人一生平安。
夏藏心满意足地把影集合上,正好对上男朋友委屈巴巴的目光。
“哥,我可以瞅一眼么?”
“等我看完。”夏藏把影集往身后一收。
现在开小姜同学的纸袋子,隔着包装能明显感受到那是一本厚书。
杨声边开边感叹,说:“小姜这是转性了?竟然送那么正……”
正经一词还未完全出口,那本书从纸袋里滑落出来,二人定睛看清楚了那绯色的封面,瞬间脸红到脖子。
“姜延絮,你到底送的是什么啊!”
“啊啾。”姜延絮抽了纸巾擦鼻涕,感叹春寒还未褪却。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是他的绝世好同桌月姐,给他发来了今日份的英语睡前练习题。
在点开文件之前,小姜好奇地问月姐:“姐,你就跟我说说你送了什么嘛?我是真好奇。”
“你要把你这份求知欲用在英语练习上,保管你能考120分。”月姐没好气地给他发来句语音。
“我都跟你说我送了什么,作为交换嘛,告诉我告诉我。”姜延絮死皮赖脸地追着说。
“你不提还好,谁会送本轻小说给夏哥那种非二次元啊!”皓月无奈道,“明天杨声一定嘲笑死你。”
“喂,那可是我最喜欢的那套中最精华的一本,就算不混圈子也会被其中真挚的感情所打动的!”小姜同学满不服气地起身到自己的书架跟前,从右往左数了十个数,将那本精华轻小说抽/出来,“我给你念念推荐语啊……”
“等等,你买了两本一样的吗?”皓月敏锐地指出了盲点。
姜延絮漫不经心道:“没有啊,我就一本……等等,这本书在我这里!那给夏哥的那本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皓月无情吐槽,“千万别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书。”
“月姐,你是预言家还是乌鸦嘴啊!”小姜扫视了自己书房一圈,终于发现了那本真正送出去的书,“我明天请假,月姐,要杨声问起,你就说我感冒了在家躺尸,让他看在我跟他多年死党的份儿上,千万不要送我去见阎王……”
皓月:“哈?”
“我还没看过这种书呢。”夏藏小心翼翼地抬手,戳了戳被扔到床沿的绯色书封。
杨声已经刨了被窝把自己埋上,“我也没看过啊!”
“你上次不是说查资料吗?我以为你看过呢。”夏藏嘟嘟囔囔道,是想仔细瞅两眼里面的内容但又不是很敢。
“我是打算高考以后查!现在,现在我还没满十八呢!”听得出来是很羞愤难当了,杨声难得认为自己还是个小孩儿。
夏藏定了定心神,把书拿了锁进床头柜里,而后挨着杨声躺下。
“你生日那天,要不我们试试?”夏藏看着天花板上静止的油绿色吊扇,喃喃犹如自言自语,不过距离近他知晓杨声能听到。
“怎么试啊?”杨声把被子扒拉出一条缝,眼睛滴溜溜地望着他。
“轮流试试呗。”夏藏讪讪地刮了刮脸颊。
“我感觉你似乎懂得好多啊,哥。”杨声说,双颊还是红扑扑的。
夏藏咽咽唾沫,煞有介事地逗孩子:“有些事情,你满十八岁就知道了。”
“明明你也才刚满十八啊!”
说来也确实好笑,很多时候他们都未曾觉得自己年纪尚小,毕竟很早就独立生活、很早就能处理许多超出年龄范围的事情。
而在此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探索过彼此的身躯,但也的确存在着未知的领域。
真正一提起来,内心的火便将惯常保护自己的外壳都燃烧殆尽,让彼此真正地坦诚相待。
于是他们这时候终于想起,他们还是那懵懂天真的孩子,在彼此面前,无需伪装。
次日。
小姜战战兢兢地把兜里的椰子糖塞给皓月一把。
“月姐,麻烦你分一点给声儿。”小姜躲在月姐身后,瑟瑟发抖。
皓月却不管他,把椰子糖一股脑推到杨声桌上,见杨声埋头奋笔疾书,忍不住询问道:“杨老师,小姜他到底给夏哥送了啥?”
“你问他。”杨声也不抬头,冷冷说道。
“我那是送错了,你相信我!”小姜垂死挣扎,“我也把原本要送的书带来了,要不给换换?”
“不换了。”杨声放下笔,双手按了按书页,“就那本。”
“哦。”小姜蔫蔫地缩回脖子,却立马反应过来,“哈,不换了?”
置身事外的皓月若有所思:“果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书吧。”
“声儿,我错了,你看我还有机会吗?呜呜。”
“没机会了,放学别走。”
皓月捂住两边耳朵,抬眼对刚迈进门来的柳哥正色说道:“乔老师,你也知道他俩偶然会犯病。”
乔老师柳眉倒竖:“姜延絮,杨声,站起来。”
“哦,另外,皓月你要看不见黑板,也可以站起来。”
皓月:那,那倒不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皓月: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声:果然还是卸一条胳膊,嗯,打断腿也行。
姜延絮:声儿,看在我们多年老友的份儿上……啊啊,夏哥救命!
夏藏:我就瞄一眼,就一眼……好想看……
第72章 LXXII
话说阿姨寄过来好多吃的,说是临近高考,要给他俩好好补补。
但那些海鲜干货是认真的吗?以他俩的厨艺和目前拥有的厨具,都不像是能处理这些玩意儿的样子。
“要不还是送人吧。”夏藏一语定音,“给皓月和延絮,或者给陆老板。”
“嗯,我看行。”杨声拨了拨鲍鱼的真空袋子,点头如捣蒜。
然后一堆食物里面另有只小小包袱,夏藏打开递给杨声看。
里面是两只小粽子般的香囊。
“这是去归元寺求的高分符,我妈说给我们俩一人一只。”夏藏把那只红的拎出来递给杨声,自己收下那只绿的。
杨声仔细看了,符上绣着金灿灿的“金榜题名”,下侧便缀着两粒白玉的珠子和细碎的流苏,抚上去手感很不错。
“阿姨真是操了些心。”杨声由衷道,“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只不过还是操心过头了。”夏藏看着那堆干货们,无奈扶额。
偷偷摸摸给皓月和小姜一人塞了个干货大礼包,嘱咐他们回去用高压锅煲汤。
而后在两位好友欲言又止的目光里,杨声被老陆叫出门去。
杨声心想着把干货给陆老板一份,老陆也应该能分得一杯羹。
反正他们是一家的。
结果他一抬眼,看见明显消瘦了一圈的母亲。
幸好仲春的夜晚,风不是很凉。
老陆轻轻把杨声往前推了推,拍拍他肩膀,便背手踱步回了办公室。
“妈。”杨声只低低唤了声,没敢再往前。
母亲单手撑着矮墙,侧过身子来看他。
“嗓子好了?”母亲问。
“好了。”杨声点点头。
寥寥两句,便又陷入不尴不尬的沉默。
垂眸盯着走廊细碎的花纹,见它们层层叠开映着白炽灯的反光,杨声说:“我成绩也稳定在年级前十了,高考不出意外,应该能达到我自己的预期目标。”
到时候我就离开,我就再也不烦扰你了。
本想这么说,但还是舍不得这么没心没肺,说到一半便改了话题:“小妹还好吧?”
“还好。”母亲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的我也管不到你。”
“嗯。”杨声依旧盯着地板花纹,“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教室复习了。”
好半晌,母亲都没回应,杨声这才抬了头,觉察到方才白炽灯闪烁,母亲身形发颤。
“高考出成绩了,你愿意的话,还是给我来个信吧。”母亲说。
“我会拜托老师转达给您的。”杨声说,不经意地扯了扯嘴角,“您也知道,我自己是没啥通讯工具了。”
“那你还有钱吧?”母亲却避开了他言语里的绵针。
“还有,这个您放心。”杨声答得笃定。
母亲站了会儿,杨声目送她缓步往楼梯口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身后的影被拉长直至失去颜色。
杨声走到矮墙边,仰面看着被教学楼围成四方的天空。
今晚也没有星星呢,或者只是这方被围困的天空里没有。
他也没法呆愣多久,定了心神便若无其事地回到教室。
桌子上堆了两位好朋友的便签纸。
皓月写:“给鲍鱼你是认真的吗?”
姜延絮写:“这包东西好多啊,吃不完!”
杨声松了口气,凝神依次回复。
下课后杨声三步一跳溜出了教室,就坐左手边的皓月都没拽住他。
他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到那平常少人的楼梯口。
几步便下了楼,夏藏果真在那窗户边,捧书认真地翻阅着。
似乎有了某种感应似的,夏藏抬了眼,撞上杨声略显委屈的视线。
“怎么了,这是?”夏藏将胳膊微微张开,杨声便几步扑过去,将他搂了个满怀。
但就只想抱着不想多言语,夏藏也惯着他,给捏捏胳膊,给拍拍背。
“我觉得我好烦啊。”杨声忍不住自嘲,搂着夏藏脖子轻轻晃,“老是为点儿小事就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不是小事。”夏藏认真道。
“那要是我以后都这样呢?”杨声低低地问。
“没事,反正有我在啊。”夏藏笑笑,很温柔。
“想好要报什么专业了么?”
晚饭他俩难得又一次来到那自然公园旁边的水泥阶梯上,一人捧一份糯米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