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同学, 放轻松。”宁一宵握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
苏洄乖乖回答,“好的学长。”
谁知这个词好像取悦到了宁一宵, 他歪着头,没什么表情却盯着苏洄看。
苏洄不好意思,撇开眼,“……我乱喊的。”
“以后可以多喊。”宁一宵补充道,“必要时候。”
没等苏洄细究什么是必要时候,工作人员便叫了两人的名字,宁一宵立刻牵他起来,随工作人员往小房间去。
两人都没有经验,进来了才知道原来需要一个证婚人,眼下临时找人很难,宁一宵直接一通电话打给了在车里等待的卡尔。
就这样,卡尔惊惶又倍感荣幸地成为了老板的证婚人,站在两人身旁,感觉自己的地位都有了质的飞跃。
以上司的低调程度,他很可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今天他登记结婚的人。
这可是能吹一辈子的事。
仪式非常简单,工作人员确认了两人的婚戒,把戒指交给了司仪。
司仪已经见过不少婚戒,但看到这一对,还是不禁称赞,“戒指真漂亮。”
卡尔心道,蓝钻能不漂亮吗?
苏洄有些紧张,很怕自己誓词念错,所以格外慢,不过好在司仪也很耐心,微笑着等他复述完。
“好了,恭喜你们成为彼此的终生伴侣,祝福你们幸福甜蜜!”
“谢谢。”
宁一宵牵起苏洄的手,回头看到卡尔竟然有些热泪盈眶,感到非常困惑。
“合同整理完了?”
卡尔瞬间收回了眼泪。
“没有,马上。”
拿到签完字的结婚证,苏洄心绪起伏,这一切就像一场美梦,他很怕自己眨一眨眼,梦就醒了。
但宁一宵却真挚地拥抱了他,在市政厅的门口吻了他的额头。
“苏洄,这不是幻觉。”
他好像被宁一宵彻底看透了。
“知道了……”
苏洄拉住他的手,“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不敢相信的,就是真的,你再也跑不了了。”
“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宁一宵问。
苏洄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冬天会不会太冷?可是夏天已经到了,会有点仓促,要不然秋天吧?”
“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从冰岛回来,苏洄还不能完全习惯纽约的快节奏生活,而宁一宵因为休假堆积了很多工作,原本还想陪他在家窝着,但在苏洄的劝说之下还是很不情愿地返工,好在苏洄也和他一起去了湾区,还带上了雪糕。
湾区气候没有南加州那么燥热,空气湿润,还能吹到风,苏洄很喜欢这样的天气,时不时在庭院的草坪上躺着看书、发呆,或是陪雪糕玩,总之不想工作。
但工作的事还真就一个一个找上门。先是凯莎的一通电话打过来,说首次个展的各界反馈都非常好。
“尤其是《Reset1224》和《mama》这两个作品,已经成了打卡圣地了,你去社交网络上搜一搜,翻都翻不完。”
苏洄对《Reset1224》的走红并不意外,毕竟这的确是整个展览里视觉效果最宏大的作品,但是《mama》这个作品却完全相反,很私人,他根本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喜欢。
“《mama》?我以为不结合背景的话,这个作品不会有很多人关注的……”
光是听凯莎的声音,他几乎都能想象出她眉飞色舞的样子。
“那是因为克洛伊·陈发布了一张照片在她的社交媒体,说起来里面还有你和Shaw呢,这张照片简直神了,我发给你,你看看。”
很快苏洄收到了一张截图,账户的确是克洛伊本人的,点赞和评论都很高。
照片里,他和宁一宵各自站在对方母亲的空间里,隔着帷幕触碰到彼此的指尖。
“你不知道,这张照片一发出去,很多克洛伊的粉丝就跑去打卡了,而且大家都好奇照片里的人是谁,后来克洛伊就回复了。”
苏洄也看到了她的回复。
[@12berry:哇这个照片绝了,这两个帅哥是谁??氛围感太强了!]
[@CholeChen回复@12berry:左边的是创作这个作品的艺术家本人。]
“好多人都是冲这张照片来的,还模仿你和Shaw的动作拍照,我们工作人员拦都拦不住,还好那个幕布的材质经得起摸,不然都得摸出一个洞来。”
这些都是苏洄没有想到的。
他很感激克洛伊,当下便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她。
[Eddy:克洛伊,听策展人说你的照片让展出增加了好多曝光率,谢谢你,我那天进入郁期了,没能和你们见面。]
克洛伊很快便回复了。
[克洛伊: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啊,你的事Shaw都跟景明说了,我们也都知道,等你好点儿我们聚一聚。]
“总之呢,你自己现在热度也很高了,大家一开始还不知道,后来才发现你的模特兼职,非常惊喜,之前你任教的学院很多学生把你上课的照片发了出来,还有学生在网上说你被另外学院的学生欺负丢了工作,大家挺生气的。”
苏洄解释说,“其实也不是,我是主动离职的。”
“也挺好,你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创作。”凯莎说了半天,回归正题,“因为个展的反馈出乎意料得好,所有的赞助商都决定继续赞助,支持我们做成全美巡展,下一步可能就是全球巡展了!”
“太好了。”苏洄的声音很轻。
比起因成功而喜悦,他更像是庆幸,原本很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搞砸整个展览,但现在看来,所有工作人员的心血都没有被辜负。
“看来我们的合作又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过段时间碰个头,我们尽量早点把巡展的选址敲定一下。”
凯莎声音带着笑意,“Eddy,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苏洄很感激她的付出。
“谢谢。”
结束了这通电话,他感觉被太阳晒透,回到房间喝了一大杯水,开始给雪糕煮鸡胸肉。
打开冰箱时他不经意间发现了排骨,想到宁一宵在冰岛时提过想喝排骨汤,但他们在当地转了很久,也没有卖煲汤的店。
“要不试一下吧……”苏洄自言自语。
在餐厅打工的时候,苏洄什么活儿都得做,做不好也得硬着头皮上,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学会怎么切菜,怎么给肉类焯水,尽管味道称不上很好,但比起过去连蛋都不会煎的自己,已经进步太多。
在厨房里忙活了四个小时,苏洄熬出一小锅玉米菌菇排骨汤,整个餐厅都香气四溢,雪糕寸步不离,光是边角料都吃了个饱。
“不可以吃了,再吃你爸爸就没有了。”
苏洄嘴上警告,但还是挑出一块玉米,放在他的餐盘里,雪糕立刻欢天喜地地啃起来。
苏洄将汤盛在保温桶里,又煮了一小锅元宵,是他趁着熬汤的时候包的,不太漂亮,但味道还可以,也一并带走。
下午四点,苏洄坐上计程车来到宁一宵公司。
这里比他想象中还要漂亮和气派。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没有提前告知宁一宵,很自作主张。
苏洄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戴了宁一宵的黑色棒球帽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前台见他进来,便站起来迎接,“请问您有预约吗?”
苏洄摇了摇头,拎着保温桶站在原地,“我是来找Shaw的。”
前台面露难色,“Shaw这边有点忙,我们只能接待有预约的访客,真的不好意思。”
苏洄表示理解,又问,“可以打给卡尔吗?是他的助理,他知道我的。”
前台想了想,还是同意,于是拨打了卡尔的内线电话。
苏洄见电话接通,小声提醒,“我叫Eddy,他知道的。”
果不其然,前台听到卡尔如临大敌的声音,立刻警觉,还以为是什么低调的超级大客户,挂了电话便非常恭敬地询问他需不需要咖啡。
苏洄摇头,“我可以上去了是吗?”
“当然,我带您去。”
前台心里还觉得怪异,究竟是多大的客户,卡尔听了都要直接下来迎接。
于是在电梯里,她便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这个帅哥好看得有点眼熟。
电梯门打开,前台的鉴赏时间也过去,只好不舍地请苏洄去到顶头上司的办公室。
她帮着敲了敲门,卡尔很快便从里面开了门,一见面便笑着同苏洄打招呼。
“Eddy,你来了。”
苏洄点头,声音轻轻柔柔,“还好我找了你。”
他拿着保温桶进去,从助理的套间直接来到了宁一宵的办公室,这里大得简直可以打高尔夫球,270度的观景落地窗,外面全是海。
宁一宵还没有发现,低头很认真地翻看文件,直到苏洄走近,将保温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宁总下午好。”
听到他的声音,宁一宵忽而抬头,镜片下的眼明显透出讶异,很快便笑了,伸手很自然地拥住苏洄的腰,“怎么突然过来了?”
苏洄很喜欢他脸上因自己的出现所涌现的惊喜,所以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慢吞吞道:“你上次说想喝汤,我就熬了一点,味道不知道怎么样,你试一试。”
他将保温桶拧开,盛了一小碗给宁一宵,“里面放了排骨、蘑菇还有玉米,我还放了一点红枣进去,反正雪糕挺喜欢的。”
宁一宵不禁笑了,“所以在你心里我和雪糕是同类。”
“不是的。”苏洄立刻辩驳,“他只是一个参照嘛。”
“嗯,我懂了。”宁一宵牵着他,拉到自己腿上坐,“辛苦你了。”
苏洄隔着玻璃能看到外面,有些不安,“有别人在……”
“没事。”宁一宵用手机遥控,将百叶帘关上,只有靠近海的两面没有遮挡。
“这样可以了?”
苏洄还是没有坐到他腿上,只是挤了挤,和他坐在同一张大大的办公椅上,然后催促宁一宵,“尝尝。”
宁一宵端起碗喝了一口,点头说,“很好喝,就是我喜欢的味道。”
“真的吗?”
苏洄拿起勺子尝了一点,眼睛睁大了一些,“好像是还可以。”
“还有元宵。”苏洄将另一个保温桶也拧开,“这个我煮了很多,想着可以分一分,给卡尔他们吃。”
宁一宵却不太乐意,“他们用不着,公司有食堂。”
“可我第一次来,总不能两手空空。”苏洄拿给他看,很认真,“满满一桶,很多。”
“好吧。”
尽管不愿意分享,但宁一宵知道苏洄的脾气,自己盛出来一小份,剩下的让卡尔带出去分。
苏洄则盯着宁一宵喝汤,并且很热衷于给他夹排骨,用筷子弄掉中间的骨头,再放到他碗里。
宁一宵吃饭时候很静,苏洄郁期也是如此,却忽然在安静的气氛中冷不丁听到宁一宵说了一句。
“结婚真不错。”
苏洄抬起头,反应了一下,很快又垂下头,耳朵浮上些许薄红。
“要冷掉了。”他旁敲侧击地转移话题。
宁一宵扯了纸巾,放下碗筷,将苏洄拉到自己怀里,“你第一次去我住的地方留宿的时候也给我做了早饭,记得吗?”
苏洄当然记得。
他吃多了药,整个人都不对劲,还费尽心思想要留下来,给宁一宵添了不少麻烦。
做梦都梦到他。
“嗯。”苏洄诚实说,“做得很难吃,蛋是焦的。”
“但你现在很厉害了。”宁一宵捧着他的脸,“很好吃,我还是第一次收到爱心煲汤。”
苏洄点点头,靠在他怀中。
“我以后还会做的。”
“谢谢你。”宁一宵吻了吻他的头顶,语气温和,“苏洄,我觉得很幸福。”
苏洄郁期的时候情绪很收敛,思绪也迟钝,需要非常直白的表达,每当宁一宵真诚又直接地肯定他的价值,也给他好的反馈,苏洄都感到满足。
“我也是。”
他们安静地抱了一会儿,又起身去看窗外金门大桥的日落,手牵着手,苏洄还是习惯性地将额头抵在玻璃上,看得很是忘我。
光线渐渐散落,天空一点点晕染出紫蓝色,宁一宵将苏洄压在玻璃上,低头吻了他。
苏洄的嘴唇微微颤动,但他的手很小心地抓着宁一宵的后背,闭上了眼睛。
宁一宵的眼镜框很凉,时不时会碰到苏洄的鼻梁,他在一个浅吻结束后取下眼镜。
“你瘦了。”
腰又细了一圈。
苏洄几乎没怎么正常吃饭,总是没有食欲,又是很容易消瘦的体质。
但他怕宁一宵会觉得这样不好看,下意识嘴硬,“没有。”
宁一宵笑了,低头咬了咬他的嘴唇,“我一抱就知道。”
被他一咬,苏洄发出了很轻的抽气声,像是吃痛,但嘴唇又不自觉地向上贴紧,简直像是邀请。
于是宁一宵又一次吻了下来。
苏洄的脸变得很热,手找不到安放的地方,被宁一宵抵在玻璃上,感觉他的唇舌探进来,温柔得有些折磨。他仿佛根本不急于深入,而是很轻柔地勾扯,克制地缠绕和逗弄,一点点唤醒苏洄沉重冰层之下的欲求。
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开始发软,苏洄的理智恢复些许,退出一些,极小声地说:“不行,有人……”
他说话的时候,饱满的唇瓣上甚至还牵扯着透明的丝,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