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一时间甚至回不过神来,不知纪蜚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Omega被Alpha标记意味身体和精神被双重侵占,纪蜚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更过分的是,他口中的徐叔,是多年前差点毁了容湛的人。
听闻当时出事后,纪蜚不但没有跟这个朋友一刀两断,还签下了有着巨额利润的合同。
原来这些事,都是真的。
容湛半晌才用颤抖得难以辨别的声音说:‘您不是答应我,会让我跟苍穹哥去国外的吗?您不能食言的。”
“我没有食言啊。”纪蜚微微笑,“等你被标记以后,就跟小穹去国外,当然,希望你不要张扬此事,不然你父亲偷拿纪家财物的事,会一并被张扬出去。”
那一刻,容湛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地狱。
在绝对的财力权势的压迫下,他的拒绝、逃跑、反抗和挣扎,都是无用功。
他被绑在砧板上,下场只有被剁碎。
容湛回去后,蜷在角落里哭得眼睛发疼。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是纪沧海。
纪沧海说:“我们做一笔交易吧。”
他说:“我临时标记你,假装成彻底标记,当然,我不会、也有自信不对你做除了咬腺体以外的任何事,这个你大可放心。”
“虽然假装被我标记,还是会破坏你跟我哥哥的关系,但总比被一个糟老头彻底标记好,以后说不定也有跟我哥哥解释的机会。”
“我不能去标记龙腾地产集团霍董的孙子,而你不愿被人标记,这是我们两个目前唯一能走的路。”
第二天,当管事的敲开纪沧海的房间门时,被里面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味道吓了一跳。
不多时,小少爷意外和一个Omega结番的事传遍了纪家上下。
纪沧海这个计划非常缜密。
他早在半年前,就在纪蜚面前,若有若无地表示出喜欢容湛的样子。
所以当下,纪蜚相信了,相信易感期纪沧海在意外撞见容湛后经受不住诱惑,诱导容湛发情并标记了他。
出事的第七天,纪苍穹离家,坐上前往国外的飞机,在给容湛发了条让他一定要幸福的短信后,再未联系过他。
也是这天,纪沧海被纪蜚关进地下室。
一周后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纪沧海被送进了医院。
纪沧海痊愈后,跟纪蜚出了国。
在纪蜚的眼里,纪沧海深爱着容湛,甚至不惜为了容湛毁了自己两个计划,纪蜚当然不能让纪沧海如愿地陪在容湛身边。
时间一晃转眼三年半。
四个月前,纪沧海以容湛生大病为缘由,百般恳请纪蜚让自己回国。
纪蜚最终答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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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一幕幕,好似割在胸口的刀,让容湛觉得疼得厉害。
他抱紧怀里的被子,止不住低声哭泣。
房门忽而响起吱嘎一声。
在门外徘徊许久,终是于心不忍的纪苍穹走进房间。
纪苍穹借着月光走到床边,半蹲下来,对床上缩成一团的人轻声说:“小湛,别哭了,眼睛会疼的,我明天去帮你教训小海,对了,我给你拿了冰敷用的眼罩,你戴上会舒服点。”
容湛抽噎两声,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睁着肿成核桃的眼睛看纪苍穹。
纪苍穹拿来一个干净的枕头,又抽了几张纸巾,帮容湛擦掉眼泪鼻涕,然后给他戴上眼罩:“不舒服早些睡吧。”
容湛哽咽:“你能不能别走,陪我一会?就一会。”
纪苍穹心想:纪苍穹你真是个人渣垃圾啊。
纪苍穹回答:“好,我陪你,快睡吧。”
他说完,在床边坐下,像哄孩子般伸手有节奏地轻拍容湛的后背。
容湛不再哭泣,乖乖闭上眼,试着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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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
纪沧海在甩掉纪苍穹后,疾步小跑着上楼。
他走到家门外,立定站住,从口袋里拿出除味剂,从头到脚喷了一遍,确定身上没有残留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后,这才打开门。
凌云帆已经没再惨兮兮地倒在地板上了。
五分钟前他撑着茶几站起身,喝了热水吞下·药,躺床上去了。
凌云帆捂着胃,正感慨着自己钢铁洪流般的意志,忽然听着房间外传来开门关门声。
凌云帆第一反正是:卧槽,进小偷了!
要是凌云帆现在是满血状态,立刻就冲出去给小偷上一堂思想教育课了,可他现在是半残状态,只能伸手拿手机,想着有困难找警察叔叔。
而后房门被推开,黑暗中,纪沧海的声音响起:“云帆?”
凌云帆愣了一下,惊讶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纪沧海没有回答,语气变得既着急又紧张:“你的声音怎么这么虚?又胃疼了吗?”
在知晓来人是纪沧海后,凌云帆感觉自己瞬间放松了,被子柔软和温暖的触感突然那样明显,但是与之同时,胃部的疼痛也轻松地占据了他神经末梢。
“有点疼。”凌云帆说,“不过我已经吃药了,应该很快就不疼了。”
纪沧海没再多言,换下沾染灰尘的外套,弄了个热水袋,又将房间空调开启调到适宜的温度,爬上床后坐靠着,将凌云帆抱进怀里,拿着热水袋给他轻轻揉胃。
肚子暖意融融的,凌云帆感觉浑身都舒服得快化了,喟叹一声,单手勾住纪沧海的脖子往下压,抬起头亲他。
刚赶到家的纪沧海薄唇还带着晚风的凉意,凌云帆舔弄轻抿,将那丝寒凉悉数吞入腹,用粘人的吻诉说着这些日子对纪沧海的想念。
这个吻好不容易才结束,凌云帆靠在纪沧海怀里,笑着问:“提前回家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纪沧海手上轻揉他的胃的动作没停,低头亲他侧脸和耳朵:“临时决定坐飞机回来的,手机得关机,到了本市后想着太晚了就没联系你,以后胃疼就马上给我打电话,无论我在哪都会立刻赶回来的。”
凌云帆静默片刻,轻声‘嗯’了一下。
其实分开的这些日子,由于纪沧海的信息和电话少得可怜,所以凌云帆有些不安。
夜里关灯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时,他总是莫名回想起医院急救室走廊的消毒水味和太平间瓷砖的冰凉。
凌云帆这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要害怕孤身一人。
“我胃疼是因为吃了一根冰棒。”凌云帆突然说。
“冰棒?”纪沧海微怔。
凌云帆点点头:“嗯,一种糖水老冰棍,我觉得很好吃。”
于是纪沧海开始考虑在家里的冰箱塞满冰棒的事,又愁起凌云帆胃不好,不能让他多吃才对。
然后纪沧海听见凌云帆轻声说:“因为我小时候爱吃,所以以前我爸妈经常买那种冰棍,但我很久没吃那种冰棍了,今天看见便利店有卖,忍不住买来尝尝,那冰棍的味道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这是凌云帆第一次和纪沧海提及父母。
因为信任,因为依赖。
更因为有纪沧海陪着,他的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
第47章 他觉得他很受宠
纪沧海知道凌云帆对自己说起父母意味着什么。
纪沧海想了想,说:“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带你去医院检查胃,让医生定个治疗方案,等你把胃病治好后,想什么时候吃冰棍我都给你买。”
凌云帆笑出声:“纪总,我好受宠啊,好了,不用揉了,已经不疼了,你赶了这么远的路,肯定也累了,洗漱后来休息吧。”
纪沧海点点头,去冲澡洗漱,换好睡衣后躺在上床,将凌云帆搂进怀里,安心阖眼。
两人依偎着,一夜无梦,舒舒服服睡到天亮。
第二天,凌云帆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后惊讶地发现纪沧海已经起了床,甚至身着西装革履,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这么早去哪啊?”凌云帆眼睛都还有点睁不开。
纪沧海:“A市那边的工作出了些状况,我得继续出差。”
凌云帆瞬间睡意全无。
他撑着身子坐起:“不是才刚回来吗?又要出差啊?”
纪沧海略带歉意地看着他:“突发状况。”
凌云帆心里既不舍又沮丧,但还是说:“那一定很紧急吧,你快去吧,别太赶了,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走了。”纪沧海俯身索了离别吻,让凌云帆在家好好休息,然后匆匆离开。
等纪沧海离开后,凌云帆长叹一口气,双手张开仰头倒下,盯着天花板发呆。
“啊……”凌云帆突然想起什么。
忘记告诉纪沧海自己实习的事了。
算了,他这么忙,估计也没空听自己细说,还是下次再提吧。
而此时,容湛在纪苍穹的公寓里醒来,收到了纪沧海发来的短信:早点回来,别让人起疑。
容湛抿了抿唇,起身整理收拾了下衣服,走出房间。
客厅弥漫着牛奶黄油的香气,纪苍穹叉着腰在餐桌旁烤吐司,听见开门声抬眼望去:“小湛,你醒了啊,来吃点早餐吧。”
“我……”容湛双手交握在身前,不安地说,“我该走了……”
纪苍穹:“吃些早餐再走呗,饿着肚子能去哪啊?吃完早餐我跟你一起过去,把昨天的事找小海说清楚,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他怎么能丢下你……”
“不用了。”容湛垂眸打断纪苍穹的话,“他……没做错什么,我们就是这样的……昨天,昨天很谢谢你。”
说完容湛朝纪苍穹鞠了一躬,而后快步离开了公寓,好似不这么利落,稍慢一秒,他都会因为不舍不愿离开。
“诶?等等,小湛,小湛。”纪苍穹喊了两声快步走过去,竟没追上,眼睁睁看着容湛走进电梯后关门离开。
纪苍穹站在电梯门前,面露苦涩:“我早餐做得很好吃的,吃一口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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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念融工作室的人事姐姐在办公室带薪闲逛,路过老板办公室时,从门缝里看见自己的老板颓废地趴在办公桌上,瘫成一滩泥,有三魂没七魄。
人事姐姐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好奇地去问和老板称兄道弟的唐运:“运哥,老板今天怎么了?”
唐运敲着键盘,头都没抬:“他就是个煞笔。”
人事姐姐:“怎么可以这么说老板!他可是给你发工资的人!”
唐运表示自己刚刚说辞的确不恰当,连忙改口:“他就是个给我发工资的煞笔。”
人事姐姐感慨:“啊,多么不畏资本,蔑视权势,贴近生活,发自内心的工人阶级发言啊!”
唐运:“上次面试的实习生,什么时候来接受险恶社会的鞭挞?"
人事姐姐:“咱就是说,一大早的,能不能别这么消极负面。”
唐运:“上次面试的实习生,什么时候来燃烧自我奉献社会?
人事姐姐:“他入职体检完就来工作室实习,应该是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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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凌云帆正在医院体检。
他做完最后一个体检项目,去食堂领了包子豆浆,边吃边往体检中心外走。
走出医院时,凌云帆看见门口有一辆献血车。
凌云帆想了想,走上献血车。
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他:“小伙子,来献血吗?”
“嗯。”凌云帆喝光最后一口豆浆,把盒子压瘪丢进垃圾桶。
“哎呦,真好,热心啊。”工作人员将健康情况征询表递给凌云帆,顺口问道,“你是什么血型啊?”
凌云帆接过征询表,轻车熟路地写了起来,他回答:“RH阴性。”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震惊地说:“熊猫血?”
“嗯。”凌云帆点点头。
“天哪,太难得了。”工作人员连忙电话报备,并留好凌云帆的联系方式,他看凌云帆一副熟悉淡然的模样,好奇地问,“你不是第一次献血吧?”
凌云帆回答:“不是,我妈妈也是RH阴性,她每八个月会献一次血,我受她的影响,成年后就开始献血了。”
工作人员动容:“你妈妈很伟大。”
凌云帆:“在我心里她是最好的母亲。”
凌云帆献完血后,将献血证和纪念品揣包里,喝着工作人员送的牛奶,走到公交车站。
等车的时候凌云帆觉得无聊,掏出手机先看看纪沧海有没有给自己发短信。
结果没有。
两人短信聊天停留在凌云帆早上问纪沧海昨晚有没有做噩梦的那条短信上。
凌云帆顿时失落起来,他心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患得患失了,纪沧海肯定只是太忙了所以才没空看短信的。
自己把自己安慰好,凌云帆坐公交车回到家里,收拾收拾后,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拿到体检报告,然后去工作室报到。
人事姐姐收下凌云帆的体检报告后,把他交给了编程部门负责人唐运。
唐运给凌云帆简单地介绍了部门的同事,指了指自己对面空着的工位:“实习生,你坐这。”
“好,谢谢您。”凌云帆走到工位上,将包放好。
“你和他们一样叫我运哥就行,不用太客气。”唐运说,“我发几个公司文件给你,你仔细看看,了解一下我们工作室要做的游戏和我们部门当前的主要任务,看完了和我说。”
凌云帆:“好的。”
安排完实习生,唐运继续和自己的代码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