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的三十年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野尘苍苍
野尘苍苍  发于:2022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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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席一片哗然。
  专业问题,林平医生自然也可以回答,但是扉页上的这个“Yang”指的是谁,恐怕只能向郑辰谨本人求证。
  郑辰谨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给在里面等候多时的许易扬一个吻,然后将车子开动,驶向机场。
  郑辰谨瞄了一眼许易扬,见他又在看ipad,于是提醒道:“别看了,让眼睛休息会。”
  “不够看。”许易扬的眼睛离不开屏幕,“三十年的照片,怎么看得完。”
  屏幕上,正好滑动到郑辰谨二十岁时在寝室里挑灯夜战的一张照片,著作权归属于孔回春。
  许易扬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屏幕上郑辰谨的头发。温柔的力道,竟然好似能穿越时光,让照片里皱着眉头看书的少年看起来不那么焦躁了。
  郑辰谨瞥了一眼屏幕,看到了二十岁的自己,笑了笑,道:“老了。”
  许易扬回头看他。
  街景在他身后的车窗外飞驰倒退,在速度的魔法下,抽成一道道彩色的线,就像那些科幻片里,主人公穿越时空的场景。
  许易扬的视力还没有恢复得很好,他眼前的世界依然有些模糊,于是,他眼前的人竟然和照片里的少年产生了重叠。
  跨越山河岁月,穿过漫漫人生,时光把他的爱人,捧到了他的眼前,无关年少或苍老。
  “不老。”许易扬温柔地弯着眼睛,“我们永远年轻。”
  飞机降落在鄯城机场,叶呈来接机。
  看到叶呈发福的模样,许易扬忍不住指着他的啤酒肚笑得开怀,笑着笑着,眼泪就奔涌而出。
  在他的记忆里,叶呈明明只是那个穿着校服跟自己争物理压轴题的少年啊。
  那个故作风流倜傥,口出狂言说要泡遍深城高中所有美女的臭小子,怎么把自己造成了这个大腹便便的模样。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到了叶呈的家里,徐优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叶呈和徐优雨的儿子刚刚升入高三,徐优雨说:“你以后能跟郑叔叔和许叔叔一样有出息就好了!”
  郑辰谨说:“哪儿的话,叶呈和嫂子都是名牌大学出身,小叶只会把前浪拍在沙滩上。”
  郑辰谨问叶呈的儿子,“以后想学什么?”
  “想学医。”
  郑辰谨怔了怔,一时间说不出话。
  叶呈说:“还不是我整天在他面前宣传你的光辉事迹,这不,耳濡目染了。”
  郑辰谨笑了笑。
  他的笑容里,包含着这些年来在实验室熬过的每一个夜晚,在电脑里保存过的每一篇论文,以及以为实验柳暗花明的时候,失败给他的重击。
  同时,也包含着他遇到的每一个患者对他的信任,包含着每一个同事为科研所作的努力,以及他对许易扬不渝的爱。
  郑辰谨说:“这会是一条很辛苦,却又很幸福的路。”
  他们在鄯城休整了三天,坐着火车,入了藏。
  稀薄的空气就像涤荡心灵的药,洗尽铅华,将过往那些与黑暗有关的苦痛褪去,留下的,只有纯粹至极的两颗赤诚心灵。
  他们此行,是为了一个医援项目,只不过郑辰谨请了今年的年假,带着许易扬提前了五天出发。
  对口医援医院的院长亲自为提前到达的郑辰谨接风,在当地最好的饭店招待他和许易扬。
  饭饱,院长找了车送两人回去。
  车开在高原上,身旁的山峦用力地伸手,去摘夜空中的满天星。
  郑辰谨碰了碰许易扬的肩膀,用手指着窗外。许易扬转头望过去,就发现郑辰谨给自己送了一整个宇宙。
  “好漂亮。”许易扬叹道。
  藏民司机听到了,用蹩脚的汉语说:“今天有云,星星还不算最多。”
  郑辰谨问:“次仁,你们这里,哪里看星星最漂亮?”
  “这个……”次仁的骄傲里带着淳朴的害羞,“哪里看都漂亮,嘿嘿。”
  “你喜欢在哪看?”
  次仁有些不知道如何作答,“这个……郑医生,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一般就上我家屋顶,和我老婆孩子一起,就挺好的。”
  郑辰谨听了,垂着眼笑了笑,“嗯,确实挺好的。”
  车子停在他们下榻的酒店门口,他们和次仁说了再见。
  郑辰谨问许易扬有没有什么高原反应,许易扬说完全没有,他仰着头看着一空的星星,说自己甚至能激动得拉一首帕格尼尼。
  郑辰谨说,好啊,回去拉给我听吧。
  他们的房间有一个小露台。郑辰谨将茶几和椅子搬出去,又拿了两罐雪碧。
  许易扬打趣:“郑医生这么有闲情逸致?”
  郑辰谨招呼他过来,“次仁不是说了么,在自己家,跟爱人一起看星空,就挺好的。”
  许易扬笑笑,笑得温柔。他把琴盒拿出来,琴盒和里边的琴,都是郑辰谨今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次仁说得对,今天的星星不算多,它们似乎在和风吹来的厚重的云玩捉迷藏的游戏。
  “医援的大部队是明天下午到?”许易扬问。
  “嗯。”郑辰谨帮许易扬拉开那罐雪碧,递给他,“你的乐队呢?”
  “后天中午。”许易扬答。
  许易扬接过雪碧,喝了一口,竟然跟他十七岁生日那年,郑辰谨在路边的小店给他买的那瓶,一样的甜。
  许易扬看着前方天空中的星星,竟然跟他们年少时在江村见过的那片星空,一样的纯真至极。
  “郑医生,实现了。”许易扬的眼睛没有离开星空,手却拉开琴盒,将小提琴拿出来,“我带着琴,你带着光。”
  郑辰谨扭头看他,只见他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许易扬,你知道么,你只是用一双眼睛,就偷了我的三十年。
  许易扬的眼睛里,反射着星星的光芒,但星星不会发光,它们是反射着太阳的光,它们的恒星,它们光和热的源泉。
  许易扬把琴架在脖子上,说:“不拉帕格尼尼了。”
  郑辰谨正有此意,于是点歌,“那拉《梁祝》吧。”
  “也不拉《梁祝》。”许易扬很少回绝郑辰谨的点歌要求。
  “那拉什么?”
  “一首我新写的曲子,叫《无光的三十年》。”
  郑辰谨有些惊异,问:“什么时候写的?”
  “嘘。”许易扬把弓打在琴上,“请郑先生保持演出会场安静。”
  琴声起。
  一开始便是激烈的,但很快就变得舒缓,就像他们初遇时,郑辰谨对许易扬的嗤之以鼻,后来又马上被他吸引。
  下一段乐章化用了《梁祝》的主旋律,郑辰谨仿佛看到两只翩跹的蝴蝶,在空中描摹出他们相爱的点滴。
  接下来便是哀婉凄凉的,郑辰谨知道,这些音符里刻画着许易扬失去光明的日日夜夜,黑暗无边而望不到头。
  再后来,郑辰谨几乎能将每一个小节对应到他们生命里的某一个时刻,准确无误,因为这些旋律不是写在谱上,而是刻在心里。
  郑辰谨靠在椅背上,缓缓地闭上眼,欣赏许易扬的琴声。
  再睁开眼时,他忽然觉得夜空中的星星都在随着音符舞蹈。
  一颗,两颗,三颗。或许第一次见到许易扬时,郑辰谨已经爱上了他的阳光与温柔。
  四颗,五颗,六颗。不然郑辰谨怎么会顶着全世界的反对去考穗大医学院。
  七颗,八颗,九颗。不然郑辰谨怎么会在散场的人潮里拥住他。
  十颗,十一颗,十二颗。不然郑辰谨怎么会对他说“我不想再让你疼了”。
  十三颗,十四颗,十五颗。不然郑辰谨怎么会在把论文摔在地上之后,又流着泪一张张地把它们捡起来。
  十六颗,十七颗,十八颗。郑辰谨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三十年了,他依然最爱许易扬的眼睛。
  十九颗,二十颗,二十一颗。终于,他重新拥有。
  - END.


第六十四章 番外
  这年除夕,郑辰谨和许易扬留在穗城,没有回深城吃年夜饭。
  今年,郑辰谨28岁,做了半年的博后,除夕夜,他要在医院值班。
  今年,许易扬29岁,他参加工作四年多,他给父母扯了个谎,说今晚团里有演出,也不回了,到大年初一再跟郑辰谨一块儿回去。
  除夕夜的眼科医院住院部里,郑辰谨换了几床的药,看了几篇文献,窗外的烟火就噼里啪啦地绽放了。
  他坐在办公椅上转身看向窗外,除夕的烟火,年年都如此绚烂。
  他忆起多年前,许易扬还在念高三时,他们一起回景村,坐在老家门外,看着窗外盛放的烟火。那时,他幼稚地闹着脾气,然后许易扬哄他说,伴郎和伴郎结婚。
  郑辰谨滑到背包旁,从里边掏出一个灰色绸面的小盒子,放在手心里摩挲。
  一会儿后,他将小盒子放回包里,拿出手机,给许易扬打电话。
  嘀声只想了一下就被接起,仿佛对面的人就守在电话机旁等着。
  “在干什么?”郑辰谨问。
  “等你回家。”对面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直接的话。
  “今天不回家,你给爸妈说了么?”
  “嗯,我说我今晚要演出。”
  郑辰谨觉得许易扬是被自己带坏了,明明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十足的三好学生,作文被张榜的那种,可现在他竟然敢对父母撒谎了。
  郑辰谨不禁勾起嘴角,心想,既然学坏了,那就坏得彻底些吧。
  “哪有演出?”郑辰谨问。
  “嗯?”对面显然没反应过来。
  “我要看。”
  “嗯?”
  “我回到家……”尽管办公室空无一人,但郑辰谨还是压低了声音,“要看见你穿着演出的白衬衣,架好琴,坐在床上等我。”
  许易扬很担心郑辰谨会被开除。
  医院这么神圣的地方,怎么能在电话里说那种流氓话?可是,许易扬忍不住在脑中想了一下郑辰谨穿着白大褂说出这番话的样子,心跳就不可抑制地加快。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十四年,可是许易扬还是无时无刻不在为他的辰谨倾心。
  正如,他挂了电话之后,轻轻走到衣柜旁,摸到了那件白衬衣。
  郑辰谨特别喜欢他穿白衬衣,许易扬其实不太知道为什么。失明太久,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穿上白衬衣是什么模样,他甚至会担心自己变老、变丑。
  他摸着走到镜子面前,脱下睡衣,换上手中那件白衬衫。他的手贴在镜子上,他好希望自己能看见,看见郑辰谨见到穿着白衬衫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神情。
  郑辰谨值的是小夜班,下午五点到凌晨一点。
  他下班前最后绕到病房看了看熟睡的病人,然后跟护士站的值班护士道了新年快乐,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
  一路上,他一直反手护着他的背包,生怕里边的宝贝丢了。
  咔嚓。
  除夕夜的炮竹声震耳欲聋,可即使这样,有心人也依旧能听见爱人归家的声音。
  许易扬闻声站起身。
  于是,郑辰谨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衬衫,下边一丝/不挂的许易扬。
  屋内灯光昏暗,郑辰谨不知道是不是许易扬有意而为之。只拉了一层纱帘,窗外,五彩缤纷的烟火映在许易扬白/皙的皮肤上,犹如一些浓情在一个个瞬间爆裂开来。
  郑辰谨放下背包,忽略全世界的流光溢彩和锣鼓喧天里,朝许易扬走去。
  那是他是宁静的、温柔的、永恒的诱惑。
  郑辰谨一把拦住许易扬的腰,将他的身子与自己贴紧,问:“琴呢?”
  “琴?”许易扬搭上郑辰谨的肩。
  “我不是在电话里说,让你穿着白衬衫、架好琴等我?”郑辰谨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地在许易扬的颈间游走。
  “是么?”许易扬扬起脖子,任他遨游。
  “是。”郑辰谨的手来到许易扬的唇上,“漏了一项,要惩罚。”
  许易扬张嘴咬住他的手指,含着问:“怎么罚?”
  郑辰谨抽出手指,直接横抱起人往床上扔,压上去,贴在他耳边道:“罚你让我干到爽。”
  郑辰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完澡的,他甚至开始怪罪为什么科学家还不发明一秒清洁人体的机器。
  他从浴室里出来时,就看见许易扬穿着那件白衬衫躺在床上,所有春光一览无余。
  他是急不可耐,但他还是记得到背包里将灰色的丝绒小盒子拿出来了。
  仗着许易扬看不见,他明目张胆地将小盒子放在床头柜上,绕到一旁将窗帘拉上,然后翻上床,将人拉到怀里。
  其实他喜欢将许易扬翻身压在床上,自己覆盖在他身体上的姿势。他喜欢这样将许易扬钳制在身下,他喜欢全身上下都和许易扬贴在一起。但许易扬更喜欢坐在他身上,许易扬说想要看他的表情,这样面对面坐着,就好像他看见了。
  郑辰谨依着许易扬。
  于是现在,许易扬现在坐在郑辰谨腿上,捧着他的脸,与他接吻。
  在床事上,郑辰谨一直都很心急,但许易扬觉得今天的郑辰谨有些不一样。他们已经吻了很久,许易扬有些窒息想要分开,可郑辰谨还是按着他的头继续吻。
  许易扬轻轻推开他,“郑医生。”
  “嗯?”郑辰谨还在往许易扬的唇上凑。
  “你光亲就够了么?”许易扬抵着他的脸,下/身在与郑辰谨紧贴的地方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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