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抿着嘴没有回答,也没有看李锦奕,她难为情地偷瞄了对面的黎万海一眼,黎万海对李锦奕这姿态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不是偏爱仲夏,他对每个女孩子都这样,做暧昧的事、说暧昧的话,反正对他而言没差,他沉迷声色,在女孩子香香软软的肉体里,每一个都是他的最爱,小孩子才做选择。
钱振元又开口:“你最近不要闹事就是了,警方传唤你们就好好配合,知道该怎么说吧?我会给苏润钊打好招呼,你们反正注意点。”
黎万海懂事地点头,李锦奕却是在不满钱振元的话:“我怎么就闹事了?我又不主动找事,是事情找上了我,我也很无辜啊!”
钱振元懒得理他,继续说:“王永那边看情况,尽量保,都送上局长这位置了,损失掉的确还是有些可惜,况且分局真要出了事,一段时间内肯定是会有收紧,我们也不好办事。仲夏,准备一下,去度度假吧。”
黎万海提醒钱振元:“警察应该是让她就留在C市,不允许出去了……”
“监控搞定了吗?”
“嗯,警方已经查过监控了,没有发现,虽然目前排除了夏夏的嫌疑,但是市局卧虎藏龙,不排除他们会发现新的证据……”
“都说了,钟诗婷那婊子肯定会说出来的!”李锦奕接话,情绪又上来了,“那婊子聪明得很,大半夜发录屏给我们,让我们去处理阳蕾,纯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结果是为了私奔做铺垫,这不就发上网了吗,现在李卫东又死了,她更没什么好顾及的了,巴不得和我们鱼死网破。”
钱振元叹了一口气:“钟诗婷要想办法处理……现在市局谁在处理这案子?”
李锦奕露出一个戏谑的笑来:“是惹不起的人,俞公子。”
“竟然是俞公子吗……”钱振元显然是有些惊讶,喃喃道,“那也总得给个警告吧?哎,案子居然交给他了,运气真不好。”
李锦奕的观点却不同:“只给警告不够了吧?这个人已经在查我们了,让他继续这么查下去得出事啊!我们放过他,他未必会放过我们,不如处理掉,免得夜长梦多,反正他老爹这辈子都不会加入我们,这么傲,给点小小的惩罚,也不为过——海子,你说是吧?”
黎万海面无表情:“都说别叫我海子了。”
“海子哪里不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艺术家,写得多好啊!”
“那你知道海子没有活过25岁吗?”
李锦奕哽了一下,连忙陪笑找补;“嗨,我不是在咒你,不叫了不叫了,我是文盲。”
众人还在说话间,外面响起敲门声,来人开口道:“李总,市局的耳朵有最新情报。”
“进来。”李锦奕收起脸上的表情,俞安雨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他的办公室长期是静音状态,难得有情报,还是需要汇报上来的情报,李锦奕自然是多了几分关注。门被推开,经纪人接过门口的人递来的手机,上面是一段录音,经纪人的视线和李锦奕对上,这二世祖已经完全收起了刚才插科打诨的姿态,虽然两道浓眉依然有几分喜感,但是不笑的李锦奕看起来的确是比憨笑着的他精明很多。
*
“老大,克隆出租车上发现的毛发,化验结果出来了,在DNA库里找到了匹配的人,就是他,范明阳,有吸毒史,有案底,嫖娼被抓过,而且你看这个……性工作者的描述——‘他勒着我的脖子,我呼吸不上来,我就挣扎,想要推开他,结果他的表情还越来越兴奋,他是个变态,他想杀了我,我呼吸不了,后面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他居然还在做’,他有勒人的爱好,勒晕了继续侵犯,这符合周巧云被人勒颈杀害后还被性侵的事实。”
“操,这禽兽……月月,定个会议室,把何念和曾重叫过来,我们开个小会,准备抓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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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李锦奕听得直摇头,“怎么周巧云的事儿也没做干净?市局那逼行不行啊?”
黎万海皱眉:“这个人的确得处理掉才行,不然,对我们确实是隐患。”说话间黎万海的视线扫过仲夏,她在李锦奕的怀里,脸色惨白,嘴唇正在发出轻微的颤抖,她也察觉到了黎万海的视线,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李锦奕就连忙抬手来抚摸仲夏,安抚道:“没事没事,我们会处理好的,夏夏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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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仲夏比谁都清楚,他们可以轻易舍弃掉任何人,“礼物”是最底层,弃之如敝履;特立独行的背叛者,不听话的合作伙伴,阻碍他们的警察,更是会被精心编排;哪怕是言听计从的走狗,只要可能会损害他们的利益,权衡后也可能会被抛弃。
而这些被抹杀的存在,被发现的只是极少数,大多数人都销声匿迹。
没得选,在打开盒子那一刻,得到了自己想要拥有的一切,也会被附加相应的厄运,这是一开始,仲夏就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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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奕:杀掉吧杀掉,他爸不跟我们玩儿,没劲
第119章 119
仲夏站在洗手台前,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漂亮,只是没有血色的嘴唇和脸颊让自己看起来有些病态,她从随身的斜挎包里翻出口红,嘴唇补了口红,瞬间就有了气色,她抿了两下嘴唇,总觉得差点意思,又将口红涂在手背上,用中指和无名指将手背上的口红晕开,借着手指上的口红轻轻按压在苹果肌上再小心翼翼地晕开。
一系列操作后,仲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扯了扯嘴角,这是任谁看了都会心悦诚服的美,她已经享受“美女”这重身份带给自己的各种便利很多年了,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这张脸功不可没,这也是她唯一的资本,她能赌的,只有那个人对自己肤浅的“喜欢”。
走回经理室门口,仲夏正欲抬手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咆哮声:“……操!你说什么?什么叫没有解决范明阳,工具人还被警察抓住了?他们不是开小会去了,他们怎么可能比我们快……操!”
“看来你的耳朵被发现了。”
“见他妈的鬼了!”
接着是手机被人砸向墙壁的声音,仲夏吓得周身一抖,好像和手机一起碎掉的还有自己的骨头。她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敲门,就听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曾贴在自己的耳畔说过爱,曾半带着撒娇的语气叫自己“老婆”,而此刻,竟无比冷静,不带一丝感情:“没有搞定范明阳,我们倒没什么事,但是他那天见过仲夏,会被供出来的。”
“两个选择,冒险藏起来,或者,解决掉……”
“还有第三个选择……不是要解决俞公子吗?既然要钓鱼,总不可能不放鱼饵吧?”
“哦?呵,你还真舍得啊?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她的。”
“喜欢,是挺喜欢的,是个比较符合心意的玩具,听话,又温顺,床上表现也不错。”
“那确实,有点可惜……不过也是,你真要那么喜欢,当初也不会送给王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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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仲夏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比起恐惧更多的是心灰意冷,她早知道有咎由自取的一天,只是她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方式,让她抛弃一切原则,只要栖息在他身边就可以为他做出一切的,是他贴在耳边说的那句“我爱你”,他的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的都是假的,自己早就知道,只是他说了,自己便当真了,自己闭着眼睛只听他的情话就织起来的美梦,想不到这么快就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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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两天不得多和她玩玩,以后就玩不了咯。”
“年轻的时候玩得这么疯,小心老了不举。”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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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范明阳和他们守株待兔抓住的杀手都被关在审讯室里,顾队说得没错,的确是可以利用一下李锦奕让郑心玫送给自己的窃听器,还真钓起鱼了,起码说明这次策划杀害阳蕾的和当初策划利用雪砂迷奸女孩拍摄视频的果然是同一个人。
俞安雨看着眼前的范明阳,他已经吓傻了,一看到俞安雨就能回想起刚才被俞安雨按着脑袋撞在墙上眼冒金星的恐惧感,他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顶着额头上的包,就这样看着俞安雨。
“姓名。”俞安雨开口,冷冷地询问道。
“范明阳……”范明阳怯怯地回答,时不时瞟坐在他身边眉清目秀负责记录的警察,电脑屏幕挡住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他映着屏幕荧光的眸子,看起来很漂亮。
“上个月20号晚上10点到21号凌晨5点,你在哪里?”
范明阳一脸茫然:“我,我在家睡觉……”
“是吗?”俞安雨说着从手里的资料里抽出一张打印出来的道路监控截图,虽然像素不高,但放大还是能够看清,在出租车驾驶座上的那个人的确是范明阳本人,而截图的顶端清清楚楚标注了时间,精确到了秒数。
范明阳的冷汗都下来了,立刻改口:“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帮朋友跑出租车去了,他有事,只能让我顶他的班。”
“但是你那天,只载了一位客人。”俞安雨盯着范明阳的双眼,范明阳的眼神闪躲起来,“怎么可能,当然不止一位客人,只是晚上本来人就少,我又没看过出租,遇到人招手可能也没看到……这我也没办法……”
俞安雨没有一点不耐烦,把证据一张一张在范明阳的面前铺开,虽然只有远远的背影,但还是能够看出来,一名醉得不省人事的女生被女性友人搀扶着上了范明阳驾驶的出租车,结合酒吧入口的监控,醉得不省人事的女生正是周巧云。女性友人下车后,范明阳载着昏睡中的周巧云直奔龙脊山。
范明阳大口地吸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俞安雨又抽出一张监控图,是龙脊山下通往内环快速匝道上的监控拍下来的,照片中的出租车车牌已经更换成了另一个,而照片中的范明阳从头发到衣服都湿透了,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一样。
俞安雨不疾不徐地开口:“那你可以解释一下吗,在载着一名昏睡中的女乘客的前提下,你为什么会把车开进山里,并冒着大雨换掉你的车牌?”
范明阳脸色惨白,嘴唇直哆嗦,俞安雨乘胜追击:“而后,我们在龙脊山发现了这名女乘客的遗体,范明阳,你有重大作案嫌疑。”
范明阳一听立刻激动起来:“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拿钱帮人办事!我也没办法!”
俞安雨盯着他的眼睛,厉声询问:“帮谁办事?”
“不知道!我不知道……”范明阳说着有些崩溃地抬起手捂住头,“我收到了短信,一开始我以为是普通的垃圾短信,也没有管它,结果它又给我发,他知道我的秘密,他是活人!”
“什么秘密?”俞安雨追问道。
“我……”范明阳欲言又止,紧抿着下唇,没有继续说下去,俞安雨催促他:“什么秘密?”
范明阳咬咬牙,说:“我……雪砂……帮他做事,他可以给我雪砂……”说着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争气,眼泪就从范明阳的眼里滚落了出来。
俞安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毒品这玩意儿,一旦沾了,能完全戒掉的少之又少,复吸率本来就很高。俞安雨睁开眼,继续询问:“4月20日你收到的任务是什么?”
范明阳抽了抽鼻子,声音带着哭腔:“让我,让我去龙脊山抛尸……那女的带她上车的时候,明明说她已经死了,结果,结果车开进龙脊山,她醒了,她要打开她的手机求救,我手忙脚乱,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我不是故意的,警官,我不是故意要杀她的……我和她无冤无仇,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
俞安雨冷着脸看他满口谎言,冷哼了一声,说:“是吗?那你把她掐死后,为什么没有立刻抛尸,而是选择了性侵她呢?”
范明阳颤抖着,嘴上下意识在否认:“我……我没有……”
“范明阳,杀人后性侵被害人,很难被定性成过失杀人,你的‘不是故意的’和‘没有办法’都说不通。”
范明阳流下悔恨的泪水,声泪俱下:“我、我起了色心,她长得很好看,我想她反正都死了,雨又这么大,我……我……我真的和她无冤无仇,之前我见都没有见过她,这都是那个人安排的,那个人太可怕了,我要是不做好他安排给我的任务,他一定也能杀掉我,一定能……”
“你帮他做过几次这样的事?”
“一次,一次,就只有这一次,人没有死,我……我就……”
“你确定,再仔细回想一下呢?”
范明阳的心里防线已经崩溃,根本经不起俞安雨的审问,甚至不需要任何审讯技巧,同样的问题,只需要质疑他一下,他就会立刻实话实说。
“之前还有一次,那次是真的已经死了!他给了我一个监控死角,让我把人从那里抛进河里……我发誓,我抛下去的时候她真的已经死了,她都僵硬了,我发誓警官,你相信我……”
“只有这两次吗?”俞安雨盯着范明阳的眼睛,缓缓开了口,“5月6日凌晨,你去银灵山陵园干什么?”
范明阳大惊:“不!她是活的!她到下车都是活的!这和我没关系,这个不算啊!我都睡下了,突然接到短信,让我去陵园接她去香溪隧道,她朋友的车停在隧道里,警官,这个真的和我没关系啊!”
“你看到她的朋友了吗?”俞安雨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