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俞安雨小声喃喃，如果是那个人，他完全可以办到，给张子龙一个新的身份，让张子龙为他所用。
　　“是的，我仔细查看了他杀害的所有人，另外14个人或多或少都与社会热点问题相关，并且是和张子龙完全无关联的人，符合买凶杀人的特征。高彪找上的不是张子龙，而是张子龙的老板，那个给了他新身份，让他可以肆无忌惮活在阳光下的人。”
　　“陆主任，这只是你的推测。”罗局黑着脸打断陆离，俞安雨在陆离再一次坦然承认前开口：“罗局，陆主任的推测是有依据的，江云是郑心玫摄影师，郑心玫在死前，江云接触了那个撞死郑心玫的司机，还有一个最直接的证明，张子龙的母亲姓江，赵云字子龙，所以，江云，他就是张子龙。”
　　所有人都一怔，俞安雨望向汪月：“月月，按照陆主任说的，继续向江云的朋友了解他的情况，就算江云确实存在，但他一定不是我们眼前这个‘江云’；老齐、星宇，你们去跟着江云，有情况立即汇报；小宋，你继续去找视侦去排23号的天眼，江云和张子龙不会同时出现，23号他以张子龙身份活动的时候，江云在哪里，只要找不到江云，基本上就能确认他就是张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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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五点过，汪月急匆匆闯进支队长办公室，俞安雨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汪月浑身止不住颤抖，声音也抖得厉害：“他真的不是江云！江云已经死了！我刚和江云大学时的女朋友通了电话，那场车祸，江云也在车上，他们一家吃过晚餐送她回家，她亲眼看到大货车撞上江云家的车，我查了那天急救中心死亡名单和火葬场的火化记录，名字根本对不上，真正的江云已经被他们以一个另外的名字火化了……”
　　俞安雨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也出自那个人的手笔，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轻易制造一场意外，一切都顺理成章，那家人，只是因为给孩子起了一个张子龙想要化用的名字，就引来了杀身之祸，所以江云的确是存在的，向过去存在在江云生命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确认这件事，只是在他21岁时，一个杀人魔杀掉了他们全家，让另外一个人强占了他的人生。
　　“月月，联系老齐，让他们原地待命，准备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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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离到刑侦队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走到窗台向下看去，俞安雨的车果然已经不在了，刚想给俞安雨打电话，外面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小梁，什么情况？”看到眼前刑侦二队的梁圆圆申请了配枪，陆离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梁圆圆看到陆离有些诧异：“陆主任？噢！俞队那边有张子龙的消息，他们实施抓捕的时候张子龙的家里没有人，但是有打斗痕迹，可能有仇家也找上了他，天眼锁定他还有跟着他的几个人逃进了开发区的一栋烂尾楼里，俞队申请了支援，他们现在也在往开发区赶。”
　　“我也去！”
　　“啊这……”梁圆圆欲言又止，陆主任手无缚鸡之力，抓捕现场情况未知，她可不敢随便答应带他去。
　　“陆主任，指挥车还能坐，你要跟我一起吗？”陆离回过头，就看到几步以外的顾亦然，他的肩膀上披着制服外套，腰间若隐若现的是一把92式手枪，贺仙跟在他的身后，也朝陆离颔首。
　　陆离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跟着顾亦然下楼，陆离才发现几乎整个市局都被调动了起来，特警队已经先一步出发了，刑侦二队和禁毒队紧随其后。
　　*
　　指挥车停下，陆离跟着顾亦然下车，看到俞安雨和魏风尘正在指着旁边另外两栋高楼在商量：“天色要是暗下来，狙击就会有难度了……”看到跟在顾亦然身后的陆离，俞安雨显然是一怔，立刻紧张起来：“离……陆主任！你怎么来了？”
　　“放心吧，我就在外面，不会给大家添乱的。”陆离先一步堵住俞安雨的嘴，俞安雨背了一口气，他没第一时间通知陆离就是怕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他有些哀怨地望向带陆离过来的罪魁祸首，罪魁祸首正皱着眉训魏风尘：“从市局过来这么长一段路，不够魏队穿一件防弹衣？”
　　俞安雨倒是已经乖乖地穿好防弹衣了，陆离很满意，替俞安雨理了理衣摆，问俞安雨：“现在情况怎么样？”
　　既然已成定局，俞队也不挣扎了，正色道：“张子龙逃进了后面的烂尾楼，里面没有照明设备，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抓捕就有些困难了，除了张子龙，还有8个追着他来的人，应该是‘老板’的人，江云的身份曝光了，他们要赶在警方之前，灭口……”俞安雨说着压低了声音，两人视线对上，彼此都明白对方眼里的含义，陆离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来，声音很轻：“俞队，看来，是下下签啊。”
　　很快负责排查烂尾楼周边的人回来了，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埋伏。顾亦然很自然地接管了眼下的局面，快速地划分了小队与他们各自负责的区域，特警队的狙击手尤璟和冷星宇都在旁边的高楼就位，抓捕行动蓄势待发。
　　*
　　烂尾楼还搭着脚手架，绿色的防尘网破破烂烂的挂着，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大功率射灯打在外墙表面，水泥墙被照的发亮，俞安雨举着外放喇叭朝里面喊话：“里面的所有人！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从里面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听到了，就走到有光的地方！再说一遍，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放下武器，走到有光的地方！”
　　静待两分钟后，楼里并没有其他动静，俞安雨也不意外，转头望向顾亦然，顾亦然点头，举起手里的对讲机，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行动开始，各小队准备突入。”
　　随着不同的小队从不同的区域进入到烂尾楼里，陆离目不转睛盯着俞安雨，保证他一直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顾队！3楼南区，发现有人倒地……已无生命体征，脖子扭曲……是张子龙干的！”
　　“2至4楼各小队依次汇报情况。”顾亦然举着对讲机，不紧不慢地开口。
　　各区域依次汇报，均无异常，顾亦然发令：“继续往上。”
　　俞安雨进入5楼后就丢失在陆离的视野中，陆离紧张地绕到烂尾楼的侧面，没有强光的照射，这边一片漆黑，有星星点点的手电筒光，突然其中一束手电筒光暗了下来，接着是一小块光亮出现，是手机屏幕的光，几秒后两层楼以上也出现了同样的光，陆离立刻反应过来，是那个内鬼。
　　陆离的心脏瞬间就提了起来，内鬼不仅仅在市局，甚至参与了这次行动，和俞安雨都在这栋楼里，他就在刑侦两个队、禁毒队和特警队进入楼里这二十几个人里。
　　顾亦然划分的分组情况和每个人的脸依次从脑海中闪过，陆离和每个人都有过工作上的交集，但陆离为人疏离，除了和刑侦队的人，和其他人都没有过多的交集，一时他根本就想不出来谁会是那个人。
　　但来不及犹豫，陆离已经拿出手机打开后置的手电筒，冲进了烂尾楼里，他刚才和顾亦然一起研究了这栋楼的平面图，整栋楼四个角都有安全通道和电梯井，他直奔着能够锁定刚才那重新亮起的手电筒光束的安全通道跑去，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四层楼好像有天高。
　　那束光装模作样地在4楼巡视着，终于在他走上5楼的时候陆离也赶上了5楼，听到不远处的打斗声，陆离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他大口的喘息着，一口气上了5楼腿脚还有些发软，也没有察觉到，一个身影闪到他的身后，抬起手捂住他的嘴，将他整个人带进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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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的黑手！伸向了我的离离子！


第78章 078
　　陆离毫无防备，想要挣扎为时已晚，手里的手机掉落在地上，电筒光被压在手机下，只留下一圈亮边。陆离被身后的人抱着拖进了一片黑暗的区域，眼前漆黑一片，陆离发不出任何声音，心脏砰砰狂跳，耳边是那人的喘息声，他压低声音，开口道：“嘘，别出声……”话音刚落，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是个陌生的男声：“在那里！”
　　“是警察！走！”
　　待他们跑远，身后的人才松开手，跟着松了一口气，陆离猛地推开他，跌坐在地上，那人走近陆离，蹲下身，抬起手机按亮屏幕，借着手机自下而上的诡异打光，陆离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大晚上还鬼鬼祟祟戴着一顶渔夫帽，正是临江新区分局刑侦队的周游。
　　“是我，陆主任，友军。”
　　陆离总算松了一口气，有些无语：“你不上班吗？跟我几天了！”
　　周游不好意思：“我假不能带到市局来，手续也办完了，陈队就让我回家休息了，我……我也想要抓住杀掉武文斌的凶手，我想问他为什么要杀掉武文斌。”
　　陆离没好气地泼他冷水：“你问不出来，他只是收钱办事。”
　　周游一愣，恍然大悟：“买凶杀人？那个人也是鲨鱼游戏受害者的家属……是高彪吗？”
　　陆离挑眉，周游的脑子转得的确很快，回想起他刚才说他的假带不到市局，陆离不答反问：“你调到市局了？”
　　“嗯，让我选，升副队还是来市局，陈队的意思也是让我来市局，分局水太浑了，”周游说着伸出手将陆离从地上拉了起来，吐槽道，“呵，结果你们市局，也有不干净的‘东西’呀……”
　　陆离瞪大双眼，追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一直跟着刚才那两个人，结果你们这边有个人看到他们，直接把手电筒光移开让他们走了。”
　　“你看到他的脸了吗？”陆离抬起手握住周游的肩膀，周游猛吸一口气，也不敢嗷出声，克制地“啊”了一声，陆离这才收住手上的力气，周游的气势弱了下来：“那么黑我哪看得清他的脸啊，况且我看到你跟着冲上来，我魂都快吓没了，要被他们发现了，我可护不住你啊！”
　　两人说话间，陆离突然浑身汗毛倒竖，那是人类天生对即将发生的危险产生的第六感，陆离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推开周游，只感觉一道劲风从面前划过，陆离又跌坐回地上，就听到一声冷笑：“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儿？”
　　周游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要是陆离没有突然推开自己，自己不知道就被什么东西劈中了，他也没有多加思考，从胸包里掏出警棍，借着手机的光照向说话的人，那人留着板寸头，一身精壮的肌肉，正是自己刚才跟着的两人中的一人，周游骂了句脏话，一跃而起，对陆离说：“保护好自己！”便狠狠将手里的警棍甩出来，朝着那人挥去。
　　陆离处在黑暗中，看不清情况，只有周游手机屏幕时有时无微弱的光，他也帮不上周游的忙，只能听见肢体碰撞发出的闷响声，突然陆离看到不远处地面有一个光圈，是自己刚才落下的手机，他总算找到了方向，一时也顾不上形象，连滚带爬就要朝着那边挪去，就要够到手机了，刚伸出手，耳边一生闷响，是有人倒在了旁边，他也不顾上那么多，握住手机朝着另一边滚了一圈，手机在空中一划，短短一瞬，陆离看清站在面前那人的脸，披肩的长发，下垂的眉眼，突如其来的光让他虚了虚眼，陆离凭着记忆中江云的方向狠狠地将手机朝着他脸的方向砸去，喊了一声：“俞安雨！”
　　虽然陆离的声音很微弱，但俞安雨仿佛有心灵感应，听到了陆离的呼救，他接住朝着自己挥来拳头，顺势翻转手腕抬起手肘猛地朝着那人的下巴击去，那人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俞安雨有些惊恐地回了一声：“离离！”
　　一旁的杨逸舟躲过朝自己挥来的钢棍，抽空问俞安雨：“怎么了？”
　　俞安雨没空回答杨逸舟，朝通讯器吼：“顾队！陆主任呢！”
　　耳边传来顾亦然的声音：“陆主任不在。”
　　俞安雨的心凉了半截，发出一声怒吼，又撂翻一人，顺着这股力气双膝弯曲，手肘毫不客气地朝着那人胸口猛地一砸，地上的人抽搐了一下便没了动作，很快增援赶到，是齐一慈，俞安雨毫不客气：“老齐！交给你了！我听到离离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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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江云拽住手腕那一刻，陆离感受到了那些被这只手拧颈而亡的人心底的绝望，那绝对压迫的力量感和威慑力让他动弹不得，自己竟然就那么轻易地被江云提了起来。
　　周游也跌跌撞撞从旁边的隔间里出来，眼睁睁看着江云从后抱住陆离，一只手从了陆离的腋下穿过，手紧紧地掐住了陆离的脖子。
　　周游惊呼出声：“你别伤害他！”
　　江云发出了一声轻笑，凑到陆离耳边开口道：“上次都放过你了，为什么还往枪口上撞？”
　　陆离的呼吸有些困难，他努力保持着冷静，他知道紧张会导致气管收缩，这会让呼吸更加困难，他没有反抗，由着江云箍着自己，开口道：“张子龙，你不要冲动，你只是被人当枪使了，现在你之于他已经没有价值了，他派这么多人就是要对你赶尽杀绝，只要你愿意配合警方，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也会尽量为你争取宽大处理……”
　　“你闭嘴！”江云一听陆离说自己没有价值了，突然暴怒，掐住陆离脖子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度，“李总怎么会觉得我没有价值！我还可以为他做很多事！他帮了我那么多！我还没有报答完他的恩情！”
　　“嗬啊——你确定他真的是帮了你吗？”陆离艰难地抽了一口气，“押运车，警察，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