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都叫他宝宝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呢?
邱夏蓄满泪的眼睛盯着他,渴望从男人的眼神中找到一丝过去的宠溺和温柔,但没开灯的房间太暗了,他只能看见贺澜安翕动的双唇。
“宝宝……”贺澜安艰涩道,“我想我的确是个很自私的人。我没办法只一昧付出、奉献不求回报,反而需要对方等价交还给我。如果一件事没有结果,我想那走到中途就足够了,没必要继续往前。”
小孩难以置信:“什么意思……”
贺澜安扯出个惨淡的笑容:“我有段时间甚至不敢开车路过学校,偶尔不小心撞见那些十几岁的小朋友谈恋爱时我就会想起你。想着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你才十七啊,会活得比我长,会遇到比我好更多的人,等你见识过了再后悔想要离开…我怕我会做出一些伤害到你的事。我希望你是自由的,快乐的。”
邱夏深吸一口气,滚烫的眼泪划到鬓角,颤抖道,“我听懂了。”举起被绑着的手腕搭在眉眼处,笑得破碎,“你说那么好听干什么,不就是不想要我了吗?贺澜安,那你当初带我回家是为了什么,给你养老吗?”说完都忍不住气笑了,他根本不接受男人的理由,也无法接受。
没有绝对把握的结果就不会继续,那干脆退回原点也别开始。
扭成绳状的衬衣源源不断吸着眼泪,邱夏嗓子都哭哑了,嘶吼出的叫声破得像在漏风。
“不要我了也不用把我送那么远!你不想看见我大可以让我滚!让我回那个小巷子,说不定哪天哪个叔叔看上我了,还不会冠冕堂皇地编一堆话来骗我……”
“到时候万一邱丽还会帮我介绍客人。”他移开手,在黑暗中找到贺澜安的双眼,慢条斯理又狠心至极,“你不操我,那也别管我给谁操,死在哪张床上都不关你的事!”
贺澜安气极了,用手紧紧捂住邱夏的嘴,更难听更让他火大的话化为呜呜声,咬牙切齿:“你还想招惹谁?一个晏归还不够是吧?!”
身下本在挣扎的小孩突然顿住,贺澜安还以为是被自己凶到了,手上力气松了些。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烦躁地挂断后继续道,“我是让你安心读书,你除了想跑出去找那个小屁孩就是用自以为正确的方法来求我原谅,可是你做到了吗?你自己挂断的电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邱夏还是呆呆地望着他,好像还停留在上一句话似的。
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在宽敞的主卧里回荡着。
贺澜安闭了闭眼,疲累到极点:“别说那些话了,乖一点。”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还强撑着鲜艳却脆弱的外壳。
贺澜安逃避般松开手去接电话,沈问之的声音还夹杂着电流,他没精力去分辨表弟说了些什么,现下他累得只想蒙头睡一觉。
邱夏的声音却把他唤醒。
“不够。”
贺澜安和电话那头的人同时顿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僵硬道,“什么?”
邱夏又重复了一遍,嘴角扬起,自暴自弃一般笑着。
“我说,只招惹晏归,不够。”
电光火石间,贺澜安突然回想起晏归没来及嘲讽完的那句——“要是再”。
再什么?不够什么?
邱夏对上他惊疑的目光,这次终于是自己当面主动迈出贺澜安底线了。
他眯起眼,笑得露出小虎牙:“我招惹的其他人…这不是来了吗?”
电话那头的沈问之瞬间拔高音量,焦急的语气在静谧的夜里格外违和。
“贺澜安,你他妈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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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之后都睡前/起床更
第36章 捡狗
听筒和楼下同时传来砸门声,一声比一声急,贺澜安举着电话呆呆地看着身下的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邱夏仰起头笑了一下,“生气吗?那你打我、骂我吧,不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也不要把我送走。”他晃了晃被衬衫捆住的手臂,曲起腿用膝盖蹭男人的腿心,喃道,“我都被爸爸绑住了,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可以一边操我一边骂我,只要不推开我就好。”
贺澜安看着他的痴态皱起了眉毛,用力把小孩的腿压下来,丢下一句“别乱动”就锁上了卧室门,逃似的往楼下去,脑子里回荡着那句话。
明明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连起来却像没听懂。
招惹谁?沈问之?怎么可能......只是小孩一时的气话吧。
他不敢往下想,自我安慰地辩解着,面前的大门被砸得砰砰响,贺澜安心头惊讶,毕竟沈问之从小疯是疯了点,但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懒态,像现在这么着急的时候并不多。
他不相信自己信任了十几年的表弟会做这样的事,迟疑地打开门,沈问之立马冲了进来,快速扫了一圈客厅,便径直往楼上走。
贺澜安追在他后面,不安感愈发加重:“怎么了?你来干什么?”
沈问之头也没回,就近拉开一扇门,没找到目标又去打开旁边的主卧。贺澜安抓住他的手腕,“沈问之!”
被大声点名的人晃动几下门把没打开,狠狠盯过来,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把他关起来了?”沈问之知道他哥家里的装潢设施,瞥了眼锁芯就朝贺澜安伸出一只手,“钥匙。”
贺澜安紧锁眉头,语气低沉:“你们是什么关系?他轮得着你管吗?”他指着楼梯施令,“沈问之,你现在的行为属于私闯扰民,快点滚回去,再呆在这里我就叫保安了。”
没想这人加重语气重复道,“钥匙。”
贺澜安都被他气笑了,掏出手机刚想叫人,对面埋头杵着的人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两个人滚作一团,后脑勺砸在地板时发出的巨响骇人。贺澜安吃痛地惊呼一声,瞄到沈问之伸向兜里的手就下意识地攥拳往他肚子打,受了一拳的人忍着疼痛闷声皱眉,才惯性退了半步就又跨前来踹贺澜安的腿骨。
“嘶——你他妈发什么疯?!”
沈问之那一脚几乎用了七八分的力度,贺澜安的难以置信自己作为哥哥的权威被挑战了,还是被一直以来都最听他话的表弟一脚踹得头冒冷汗。所以沈问之面无表情地弯下身掏钥匙时,他忍着腿上的剧痛蓄上十分的力踢向踝骨,来自骨头内里的清脆声响彻底激发了雄性好斗的天性。
沈问之把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压向身底想要起来的人,坐在贺澜安的胯骨上一拳拳往他脸上砸,贺澜安脸上擦破出了血,挂着青红交加的痕迹。沈问之也没好打哪里去,被他哥揪住机会就乱挥着拳头砸,眉骨高高肿起,衣服下估计也遍布大大小小的淤青。
两头雄狮纠缠着滚到楼梯口,都发疯似的放弃防御,只顾着把雨点般的拳头往对方身上落。
贺澜安慌乱中瞥了眼身侧的楼梯,听到邱夏焦急的拍门声更加心烦,朝着身上的人大声怒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问之闻言笑了一下,扯到嘴角裂开的伤口时又顿住,握住贺澜安的手腕越来越紧,嘴里却轻轻回道,“你不是都听到了吗,还来问我。”
贺澜安瞳孔骤然紧缩,难以置信:“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在整个家族里最信任的人,却一脸淡然地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
沈问之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好笑:“怎么?是不相信一直被你使唤,那个别人嘴里不过是你的一条狗的弟弟...竟然敢觊觎自己的宝贝?那只能说,贺澜安,我太了解你,而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
他其实没想这么早就摊牌,原本计划是借贺澜安的手把另一个烦人的男孩踢出局,再等着看他高傲的表哥抛弃染上别人味道的小宠物,最后去做小孩的救世主,于孤立无助中伸出援手,还能全身而退。
斩断身边所有藤蔓,只能依靠他。
不过还是低估了邱夏在贺澜安心中的分量,没料贺澜安竟能容忍到这个地步,前几天小孩没来上课,再听说要转学出国,计划行到一半直接改道,急得他只好自己找过来。
他没有等自己哥哥作出反应,欣赏了一秒贺澜安崩溃的表情,然后把他用力推下去,滚落几个阶梯后倒在转角平台。沈问之趁他还没有站起来,立马起身跑去开卧室门,早就站在门口的小孩被他脸上的伤吓坏了。
“你,你怎么了……”
邱夏颤抖地伸出手指想去摸他肿起来的地方,被楼下尖利的一嗓子嚎得全身发毛。沈问之一脸阴翳地拉住他快步往外走,邱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乱地四处寻找贺澜安,声线里隐着哭泣,“爸爸呢…他在哪?”
下意识叫喊一声贺澜安的名字,转到楼梯口就看见楼下的两个人。何蓉正在客厅翻找医药箱,刚才的尖叫估计就是她发出来的,而当邱夏看见那张挂彩的脸时眼泪一下就掉了,沈问之拳拳都往他门面招呼,所以男人脸上挂彩的程度比沈问之看起来要严重得多。
邱夏想甩开被握住的手,沈问之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手上力度分毫不减,牵着人走下去,站定在离贺澜安几米远处。
何蓉提着药箱脚步不稳地走过来,刚才想回来换件衣服,一打开都还没来得及关门,就看见躺在楼梯上的贺澜安,吓得心跳都停止了。她无暇去管沈问之为什么会在这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也不知道该用哪些,贺澜安只是接过纸巾按住了还在淌血的颧骨,朝她说道,“报警。”
何蓉一下怔住了,上周还在老宅一起吃饭的小叔子此刻看起来也很惨烈,她都不知道报警是要抓谁,看起来也不想入室抢劫,更像是…互殴?
她捏着电话犹豫了,如果现在报警动静太大了,何况还是家里亲戚内斗,这样的事一天不到就能传遍这片富人区,到时候贺家那边肯定会问她。
沈问之看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又轻声补充道,“你打吧,到时候警察审问,我也不知道该叫你嫂子还是该叫他。”
何蓉看着扬起的嘴角就气得想扇他,不过这话明里暗里也提醒了他,家丑外扬到最后被嘲笑的还是她,到时候那一圈闲出屁的贵妇背地笑她被一个小男孩抢了位置就更受不了。她抿唇拉了下贺澜安的衣角,“没必要报警吧……小沈你看看你把人脸揍成什么样了?跟你哥道个歉先回去,明天再找你算账。”
沈问之从善如流道,“哥,对不起。”然而这句道歉听在贺澜安耳朵里更像挑衅。
果然沈问之耸肩继续道,“那我就带着他先走了。”说完强行拉起邱夏就朝大门走,小孩看着贺澜安风雨涌动的脸就心颤,慌不择路只想着怎么刺激贺澜安就怎么来,破罐子破摔便直接把沈问之也交代出来,盼着男人最好狠狠地惩罚他,然后一刻也不离开地守着他给他安全感。
然而贺澜安还没原谅他,甚至要跟他划清界线,此时走了后果他不敢承担。
他紧紧盯着贺澜安,甩动被抓住的手准备叫沈问之松开,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原本还沉默站着的人飞快踹了朝沈问之肚子踹了一脚,今晚被重创两次的地方彻底让他爬不起来。贺澜安似乎还不解气,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沈问之,额角的血瞬间涌出。
何蓉尖叫着打通了值班保安的电话,邱夏看着平日里绅士温柔的人此刻像饿狼一样扑过去撕咬倒在地上的人,嘴唇都在颤抖。沈问之连头都懒得护一下,承受着贺澜安带着怒火的拳脚。
邱夏听见他的闷哼心里顿时被揪成一团,冲上前想去拉开贺澜安却被推倒,沈问之歪这头朝他笑一下,牙龈上都是血色的红。
“我还以为你不会帮我呢。”
贺澜安听见他这句话眯了眯眼,再度加大力气,决定把人打得说不出话来最好。
这幅往死里揍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怕,沈问之嘴里吐出来的一小摊血更是让他眩晕发软。
邱夏还是去拉他,“别打了,我不走的、不走……”
沈问之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想笑又疼得笑不出来,“你不跟我走他也要把我揍个半死……”
邱夏瞪大眼睛不解,贺澜安的脸又更黑了点,沈问之抬起胳膊拉了下邱夏的手,再添一把柴:“他对能针对晏归这种小孩.......”
邱夏唰地扭头看向贺澜安,企图找到一星半点反驳的迹象,但是却没有。贺澜安说过,宽容只是对他一个人而言,被自己拖下水的无论是晏归也好沈问之也好,都必定会遭到真正意义上的报复。
沈问之注意到他神情松动,嘴角还渗着血迹:“你要是一直站在旁边不跟我走,我真的就被他打死在这里了......”
小孩被他脸上、身上的样子吓得抽噎,盯着沈问之勾住他的手指。贺澜安就像没听见两个人的对话一样,眼底血红一片,报复似的往沈问之脸上击打,看见他肿的变形的脸时快慰又心酸,要下手的一拳猛地顿在半空中。
沈问之却趁着这个空档,抬起腿发力朝贺澜安脊椎撞过去,勾紧邱夏的手指,推开何蓉朝一直敞开的大门冲了出去。
他的车就停在别墅门口,把邱夏塞进去后立刻点火,连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径直加速开出去,不远处小道上就有一排打着手电筒的保安正朝这边跑过来,看这辆车从打电话的业主家方向出来,于是诧异地挥手示意他停车。
但沈问之全当没看见,甚至又踩了一脚油门,从这群保安身边飞速擦过。
邱夏觉得自己今天一晚上心跳都没缓下来过,沈问之一言不发地开到门口,值班室里的保安接到对讲机的命令大声让他停下,沈问之淡漠地撞飞挡车杆强行冲关,车前盖估计都凹下去一大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