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煤气灯与煤油灯相比,能节省出一大半的钱,一些客人便忍不住心动了。
“那这煤气的价格是……”一位顾客指了指地上的煤气罐,担心煤气的价格太高。
店员伸手指向街对面新开的煤气公司,笑道:“这煤气的具体价格,您可以到煤气公司问一问。不过您放心,咱煤气的价格只有煤油的一半。”
这顾客一听这话,恨不得让店员立马将她手中的煤气灯打包带走。
店员却摆了摆手,拒绝道:“这煤气灯明日才正式售卖,一盏灯售价一个大洋,明日前三十名顾客打八折。”
薛家电器行新商品明日发售的消息在金宁城迅速传开了。
一些买不起电灯的人掰着指头对比汽灯和煤油灯的耗油价格,咬咬牙还是决定购买一盏新灯。
煤气公司刚开业第一天,大门前的木门槛便被来往的客人踩得满是脚印。
一瓶瓶煤气罐从工厂中运输到了千家万户,点燃了一盏盏煤气灯。
投资煤气公司的商会老板也赚得盆满钵满,在庆功宴上一个个举着酒杯不断朝薛老板敬酒。
更有甚者,还想借机将自家的庶女许给薛霖做妾室。
薛老板立即挥手拒绝,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笑里藏刀的何老爷。
何老爷怕自家未来儿婿真被这些个老油条灌醉骗了去,赶紧替薛霖推酒。
“要我说,还是何老板慧眼如炬,早早地将薛老板这么个商业奇才认做了自个儿的儿婿。”一老板想到什么好处都被何老爷占了去,忍不住咋舌。
何老爷却笑道:“他这小子若没几分本事,如何做得了我的儿婿?”
事实证明,薛老板不仅有十分的本事,还有十足的野心。他不但要赚穷人的煤气钱,富贵人家的自然也不放过。
既煤气灯之后,薛家电器行又正式上架了一套形似花瓶的铜制圆筒。这新奇的玩意儿顿时吸引了顾客目光。
众人上下打量,也看不出个究竟来。倒最后还是请来了电器行的店员进行介绍。
“这物件是咱们店里刚从西洋进口来的,名叫煤气炉,只要接上煤气便能保您在家中仅用一刻钟就能用上热水。除了烧水外,还能煮饭、烧菜,等到冬天将炉子安在屋里还能取暖呢。”
一个小小的煤气炉,到了店员嘴中瞬间成了件大宝贝。
一些不差钱的主儿经她这么一介绍,这钱瞬间从自个儿的衣兜中飞了出来,一个个乐呵呵地抱着煤气炉回家。
别看这煤气炉的销量不及煤气灯多,可架不住煤气的消耗量比煤气灯大。光是每个月的煤气费用就是一大笔银子。
——
薛老板的煤气公司顺风顺水,可何大少爷的西医医院却遇上了大麻烦。
经张家儿子车祸一事后,何家西医医院的病人络绎不绝。
这日,何温言如往常般来医院坐诊看病,可还没等他看完第一位病人,医院的大门外就传来了叫嚷声。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男人扶着一位气息奄奄的老头闯进了门诊室。
何小大夫还以为自己又遇上急症了,正想起身查看老人的病情。
结果,这个瘦小的男人一进门指着何温言的鼻子就破口大骂:“大家快来看,就是这个庸医,将我爹治成了这个鬼样子!”
男人说完又是一顿哭天抢地,围观的病人们见他哭得伤心,开始对着何温言指指点点。
何小大夫愣在原地,他明明从未见过眼前的男人和老人,也不知这两人为何来闹事。
“你既然说是我误诊将人治成这样的,那你说一说你爹是哪一日来西医医院就诊的?诊断出了什么病症?开了哪些药?”
何温言并未慌张,神情冷静地问道。
瘦小男人被何温言一连串的发问堵住了嘴,支支吾吾地嘴硬道:“我、我怎么知道我老爹是哪一天来看的病!反正他吃了你的药就开始上吐下泻,成这副鬼样子了!”
“既然你不知道你爹是什么时候看的病,总知道你爹姓甚名谁吧?”
何温言作势在办公桌上翻找查看这几日的诊疗记录,自医院开业以来每一位就诊的病患都有当日的医治记录。
瘦小男人一听何小大夫询问「他爹」的姓名,竟然一时语塞。
他哪知道这个路边捡来的老头子叫什么呀?
他不过是收了别家医馆的银钱,带着这老头来砸场子的。
男人的气焰明显虚了不少,不过依旧梗着脖子叫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反正就是你这个庸医治坏了人!”
看热闹的病人见这人居然连自个儿亲爹的大名都不知,立马察觉到不对劲。有直性子的直言:“连爹叫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是来闹事、骗钱的吧!”
围观的群众们瞬间转变口风,对着男人破口大骂。
见自己的意图已被拆穿了,男人准备丢下老头子赶紧跑路。
“站住!别让他跑了!”
何温言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躺倒在地上的老人,厉声呵住前来闹事的男人。
周围的病人也排成人墙,挡住了男人的去路。
“你知道这老人生的是什么病吗?”何小大夫一脸严肃。
瘦小男人奇怪地看向何温言,自己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这老头子究竟得的什么病。
“他得的是虎烈拉。”
作者有话说:
搞事业,继续搞事业!
夫夫二人都努力搞事业!
接下来开启何少爷医疗事业的新阶段。
——
恋爱脑的薛老板:想和媳妇亲亲抱抱举高高,不要搞事业,呜呜。【狗狗撒娇】
事业心的何少爷:你这个年纪不奋斗,以后怎么养我?你不知道养我很花钱的吗?【理直气壮】
薛老板含泪吃下这个大饼:呜呜呜,要努力养媳妇,要让媳妇过上好日子。【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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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虎烈拉, 又叫虎疫。俗称为霍乱。”
围观的群众一听是霍乱,马上害怕地后退了好几步,赶紧远离中央的几个人。
“霍乱不会通过空气传播,但会通过患者污染过的水和食物进行传播。”何小大夫见周围的病人异常紧张, 便解释道。
“不过, ”何温言转头看向眼前的瘦小男人, 语气中有几分怜悯。“不过这种传染病, 有可能通过密切接触传播。”
何小大夫的声音并不大, 却能让这个瘦小男人听得一清二楚, 如遭雷击。
他呆呆地看着何温言,身体左右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等男人半晌回过神来, 朝何温言爬去, 哀求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染这病死掉!”
男人爬到何温言近前,连磕好几个响头, 还伸出手狠狠给自己几个嘴巴子:“都怪我自己黑了心肝,收了齐家医馆的银子,捡了路边生病的流浪汉来西医医院闹事。”
如今,收来的黑心钱有命挣, 也没命花了。
瘦小男人声泪俱下地忏悔着自己的罪行,却遭到了周围群众的唾弃。
“若不是被何小大夫揭穿, 他只怕真会闹得何家医院关门不可!”说这话的病人朝着男人呸了一声。
也有人注意到男人话中的「齐家医馆」。
齐家医馆在金宁城也曾是与何家医馆齐名的老牌医馆。可惜齐家老爷子不及何老太爷长寿, 早早仙逝, 将自家医馆传到大儿子手中。
齐家老爷子膝下共有两个儿子。
嫡出的齐家大老爷学医不精, 勉勉强强撑起了自家医馆, 只是来看病的病人数量明显远不及从前。
庶出的齐家二老爷则更精通岐黄之术。他见自家老爹偏心, 将祖产传给医术不及他的大哥,格外愤恨,竟然买通自家医馆的药童,将齐家医馆的药材全部掉包成劣等草药。
病人不在乎齐家大老爷、二老爷如何内斗,他们只知道吃了齐家医馆开的中药治不好自个儿的病。于是,来齐家看病的患者越来越少。
齐家大老爷对外争不过何家医馆,对内斗不过自家兄弟。
再加上何温言又在金宁城开了家西医医院,还不断义诊穷人,西医之风突然盛行,齐家的医馆便更加门可罗雀了。
都说同行是冤家。齐大老爷见自家医馆没了生意,便动了歪脑筋,请了一位小混混去西医医院闹事。
“你去何家闹出点事,最好闹大些,闹出点人命来!我要让金宁城所有人都不敢上西医医院看病!”
齐家大老爷将手中的十五两银子丢给了眼前尖嘴猴腮的张三,脸色阴沉地说道:“先给你十五两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你十五两。”
张三接过齐大老爷的白银,也不嫌脏地放入嘴里咬上一口,见银元上清晰的牙印,立即满脸赔笑道:“您放心,小的保准将这件事干得漂亮!一定让整个金宁城都知道何家医院草菅人命,让何家再没脸开什么医馆和医院!”
张三的话让齐家大老爷满意地喜笑颜开,他挥挥手示意这个混混离开。
别看张三在齐大老爷面前将话说得如此圆满,等走出了齐府他自个儿也不知道如何将事情闹大。
想要闹出人命,他总不能真的去弄死一个人吧?
可是找人假扮病人又容易被大夫看出端倪来。
张三边走边想着对策,走到一个臭水沟旁时,恰好看见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躺在旁边。
他眼珠子一转溜,立马想到了对策。于是,他扶着这个路边捡来、只剩一口气的糟老头去西医医院闹事。
可全算万算,张三也没料到,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居然得了霍乱。而他自己也有可能已经被这人传染了!
张三从衣兜里掏出齐大老爷给的十五两定金,递到何温言跟前,又是连磕好几个响头,鼻涕眼泪一同流下来。
“何小大夫,您就发发善心,救我这条狗命吧!”
如今,他也不敢惦记剩下的十五两银元了,他只想用这些钱换回一条性命。
何温言眉头紧蹙,面色沉重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久久不言。
就在茗兰也以为他会拒绝救这个男人时,何小大夫开了口:“那你就先留在这儿几天,如果已经被感染了,过几天便会发作。”
张三赶紧磕头谢道:“谢谢何小医生。”
何温言撇过头不再看他,一旁的茗兰却皱着眉,诧异地问道:“何小大夫,你为什么要救这种小人?”
他这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只不过是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罢了。
何小大夫瞥了眼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张三,解释道:“这人若是真得了霍乱,留在外头,只会传播更多病菌。”
还不如先将人留在西医医院。
茗兰一听立刻明白了何温言的用意,何小大夫是怕霍乱蔓延。
——
金宁城出现了第一例霍乱病例,何家西医医院早早在医院门口张贴告示:凡家中有呕吐、腹泻者,请立即送往西医医院进行医治。医院不收取任何费用。
没过几日,金宁便已有好几家出现呕吐、腹泻症状,连夜送进了西医医院。
何温言怕人手不够,派人从矿场医院调了十来名护士,又将何老太爷、郑老大夫请来帮忙,甚至连忙于研究药品的沈文彬也被他抓了壮丁。
几位中医与西医聚在一起,相互交流病患的病情,提出医治方法。
“一日之内,病人们皆多次腹泻,排泄物如清水状。如此反复多次,整个人便都会虚脱衰竭。”何老太爷想起这几日见到的病症情况,感叹道。
郑老大夫则提议:“一些症状较轻的病人,可用金针刺激四关穴,开散邪气,配合服用藿香正气散,调和中气。”
何老太爷闻言,低头思考起郑老大夫的方子是否可行。
另一头,两位年轻的西医也说起了自己的治疗方法。
“霍乱是因霍乱弧菌感染而导致的。这种细菌对于温度、湿度、酸碱、光照都十分敏感。得霍乱的患者则会因多次上吐下泻,最后脱水而亡。”何温言回忆起自己学习过的医学知识,先找到疾病的病因。
“霍乱弧菌还会通过患者的呕吐物和排泄物进行传播。”
沈文彬一改往日的不着调,表情严肃:“我倒是想起1832年曾有一个阿尔巴医生通过静脉注射食盐水的方法治疗了霍乱。”
沈师兄的话语打开了何温言的思路,既然患者会因脱水而亡,那就为病人补充大量水分。
于是,中医大夫和西医医生相互配合。中医通过开方、扎针,止住病患的呕吐、腹泻,西医通过口服、静脉注射,为病患补充水分和盐分。
然而,医院里隔离的病患还没出院,医院外的病人却源源不断地增加了。
好在何老爷建造的西医医院足够大,目前还住得下新来的病人。
不过看着摆满病床的医院走廊,何小大夫的心里也敲起了警钟。
光是治疗医院里已经生病的患者,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霍乱。
只有让金宁城的老百姓都意识到如何阻止霍乱弧菌传播,才能大大减少老百姓感染霍乱的几率。
何老爷听了大儿子的建议,立马跟金宁商会的众人商量。
次日,金宁商会就派出了一支由各家店铺伙计组成的队伍,开始在大街上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