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可以啊!”陈建业惊呼了声,“大师傅呢!”
“我在饭店里打工。”谭璟扬加了些盐,又炒了几下便就着锅把菜装进了盘子里。
“来,我尝尝。”继准挪到谭璟扬跟前,伸手就要捏。
“小心烫。”谭璟扬皱了下眉,拿了副干净筷子夹了个虾仁给继准。
继准一嚼,瞬间竖起大拇指:“我操,牛逼!”
娇姐狠狠摁了下继准的头:“不许讲脏话!”
“是是是。”继准眉梢一挑,掐着嗓子说,“哇塞,扬扬哥哥好棒棒。”
“看你那恶心样儿!”娇姐被逗笑了。
谭璟扬也跟着勾了下唇角,拿筷子的手上,食指不易察觉地轻叩了两下。
厨房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明亮的客厅间则是传来电视机里热闹的春晚预告。谭乐拿着包包的玩具,逗着它跑来跑去,发出狗蹄子踩在地板上“哒哒哒”的响声和谭乐的阵阵笑意。
谭璟扬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眼前的人间烟火、充斥在耳畔的欢声笑语,一切的一切都给他带来一种此刻像是有家了的感觉。
继准喝着可乐,偏头看向谭璟扬的时候微微眯了下眼。随即用胳膊肘撞了下他说:“欸,要不晚上别走了,吃完饭让老陈开车带咱去郊外放烟花。”
“可不是!”陈建业拍了下手,“别走了班长,晚上你跟弟弟睡客房,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我双手赞成!”娇姐也举起两条胳膊挥了挥。
“哇,放烟花嘛?!”谭乐听到厨房里几人的聊天声,带着包包跑了进来,仰头看着谭璟扬激动地说,“哥,我们留下来放烟花吧!”
“就是嘛。”娇姐冲谭乐眨了眨眼。
谭璟扬有些为难的看着娇姐和陈建业,犹豫道:“这样会不会……”
“不会。”继准直接打断了谭璟扬的话,“要说打扰,平时还是我打扰你比较多吧。”
“可不嘛!”娇姐拍了拍谭璟扬的后背,“你就乖乖留下来过年,一年难得才能轻松这么几天,就这么定啦!”
谭璟扬抿抿唇,最后点头笑了下:“好,谢谢叔叔阿姨。”
时钟指向八点,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
桌上摆满了冒着热气的饭菜,因为过会儿要开车,陈建业今天也没喝酒。继准打开一大瓶可乐,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在电视里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开场白中,一家人共同举起酒杯。
“新年快乐——!!!”
“欢迎小谭班长和乐乐来家过年!!!”
“以后也要常来!”
“干杯干杯!!!”
“闹闹,你先把嘴里的糖吐出来!回回一要吃饭你就吃糖!”
“来来,夹菜夹菜!”
屋外的雪下得更大了,窗台上积了厚厚一层,红灯笼也被覆盖了。房檐上结起冰柱,被灯笼的光映照得晶莹剔透。
时不时传来鞭炮声,震得屋外的车哔哔叭叭地响着喇叭。
吃完菜后,陈建业又进到厨房里煮饺子,娇姐抓了把瓜子磕着等着冯巩的那句“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啦!”
继准跟谭璟扬使了个眼色,冲大门递递下巴:“咱外头踩踩雪去?”
谭乐也觉得春晚没意思,听继准这么说后赶忙大声应和:“好呀好呀!”
怕谭璟扬又说要去厨房帮忙,趁娇姐不备,继准将食指和中指放在唇边比了下,冲谭璟扬挑挑眉。
谭璟扬会意,跟着站起身来。
“走了,包包!”
继准从柜子上取过狗绳,包包见状耳朵立时竖了起来,“汪”地一声撒丫子跑到继准面前,围着他的脚团团转。
三人一狗出了大门,踩着没过脚踝的雪,迎着北风向前走着,留下了几排脚印和碎密的梅花。
小区里这时候出来踏雪的多半是孩子,见了包包全都尖叫着围了上来。继准将狗绳交给谭乐,让他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儿。自己和谭璟扬则朝着不远处一个避风的转角走去。
谭璟扬偏头点燃支烟,夹在指间看向街灯下光区里洋洋洒洒的雪花。星点火光在漫漫雪夜中明灭着,带着凛冽的清冷与烟草干焦的味道。
他吐出口烟,转头看向正背对着自己的继准,问:“干嘛呢?”
“嗯?”继准回头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谭璟扬晃了下烟盒:“不是你要出来的么?”
“哦……对呀。”继准背着手笑着走近谭璟扬,突然一把拽过他的领口,将手里的雪球猛地塞了进去,拔腿就跑。
“嘶,操!”
谭璟扬猝不及防遭了暗算,短促地骂了句,只觉得碎雪顺着滚烫的皮肤一路滑下去,在胸口留下冰凉的水迹。
他抖抖衣服将雪迅速掸出来,随后将烟嘴狠狠一咬,手上不停地迅速团了个更大的雪团,冲继准点头笑了下道:“很好,你死了。”
话音刚落,继准那边就又一个雪球朝着他砸了过来。
正中心脏的位置,“啪”地散开。
天地一片苍茫间,穿黑色羽绒服的少年追上了穿白色外套的人,勾着他的脖子,在此起彼伏的笑闹与告饶声中,掀开他的毛衣,扬起了手里的雪团。
可最终却又在要将雪塞进对方身体里的时候,因担心他的旧伤以及会不会感冒而放缓了动作,结果再次被对方袭击,雪盖了一脸。
“个王八羔子。”谭璟扬笑着用力钳住了继准的手,看他一脸有恃无恐地露出了唇侧那颗尖尖的虎牙。
“爽不爽扬哥?”继准被控制着动作,仍是不住地乐道,“冰冰凉,心飞扬!”
“哥要不是看你腰上有伤,今儿不把你做成冰雕都不算完。”谭璟扬松开继准的手,拍了拍被他弄得满身的雪。
继准弯着眉眼帮谭璟扬一起拍打,忽然看到他脸颊上也留了雪花,便伸手去抹。被谭璟扬以为是恶作剧再次抓住,刚好触碰到了他的颧骨。
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传感到了大脑,让继准不由得怔了下。冰晶被体温融化变成水珠,沿着继准的手腕滑进了袖子里。
谭璟扬的眸色也跟着暗了暗,攥继准的手一点点收紧,施力按着,好让他的手与自己的脸贴得更近。
空气一时间凝结,安静地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哥,准哥——吃饺子啦!”
远处谭乐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继准回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将弄皱的外套重新牵了牵。
“咳,回去了。”他说完,一垂眼转过身去,将手揣进了兜里。
谭璟扬只觉得被继准触碰过的颧骨此刻仍在发烫,他抬手轻蹭了下,也快步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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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除夕夜
晚饭后, 陈建业开车带着一家人前往郊区的河坝下放烟花。
他买的烟花是那种家庭装的礼花炮,一筒20个,买了五筒。
今夜虽在下雪, 可月亮却格外清亮,洒在结冰的河面上, 反射出荧荧朦胧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从不远处飘来的淡淡柴火味,岸边除了他们,还有几家人带着孩子出来赏雪,玩礼花棒。
陈建业点燃支烟, 冲继准招招手:“来闹闹、班长, 把礼花筒搬下来。”
“哦。”继准应了声,跟谭璟扬一起从车里将礼花炮搬到了河沿上,又顺过炮捻一路拉到了陈建业面前。
陈建业看看继准又看看谭璟扬,将烟往他们面前递了递问:“谁来?”
“我、我想来!”一旁的谭乐羡慕极了,扯扯谭璟扬的衣角小声说,“可以么?”
“可以呀, 来, 让小乐来!”娇姐将鹅绒大衣又往上拢了拢遮着脖子,“老陈你护着他点儿。”
“欸。”陈建业手把手带着谭乐将烟头凑近炮捻。
随之“呲——”地一声, 炮捻被点燃迅速朝着烟花筒蔓延而去。
刹那间, 五颜六色的烟花腾空而起,绽放在漫天大雪中。
“哇——!!!”谭乐开心地大叫着, 拍着手跑向河边。
旁边其他来赏雪的人见到烟花盛放也纷纷抬起了头, 发出兴奋地赞叹。
继准接过陈建业手里的烟,接连把剩下几只烟花筒一齐点燃, 天空顿时变得色彩斑斓,一时晃如白昼, 一时又化作万千流星,而后短暂地归于沉寂直至再次亮起。
在这绚烂的烟花绽放里,继准回头看向了身旁的谭璟扬。发现他正微微仰头看着天空,唇角勾起,一向幽深暗沉的眸光此时被烟花映照地跳动着生动的光影。不自觉地,继准便也觉得心情舒畅。
像是觉察到了对方的视线,谭璟扬也转过头来看着继准。四目相对时,继准的目光触及到了谭璟扬眼底的温柔。他摸摸鼻子想要躲闪,却又舍不得移开,最后在又一朵橙红交错的烟花腾起时扬起了个灿然的笑脸。
“新年快乐,扬哥。”
“新年快乐。”
来年,请多关照。
……
……
因为担心下雪天黑路滑,回程路上陈建业将车开得很慢。等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了。
娇姐从柜子里找了床新被褥给谭璟扬和谭乐换上,催促着众人赶快洗澡休息。
谭乐此时已经困到上下眼皮拼命打架,跟娇姐和陈建业道了晚安后便迅速窜进浴室洗了热水澡,爬上了床。待到谭璟扬洗完澡出来时,谭乐早已经睡熟了。
继准家的床很宽敞也很舒服,谭乐将脸埋在蓬松的枕头里,像只冬天躲进树洞酣睡的小熊。谭璟扬帮他把台灯的光又调暗了点,而后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天空飘落的雪花。
房门轻响了两下后开了,继准探头进来冲谭璟眨眼弹了下舌。
“想着你就没睡呢。”他压低嗓音道。
谭璟扬回头笑笑,把窗帘重新拉好,将声音同样放轻说:“你怎么也没睡?”
“本来困,洗个澡又精神了。”继准懒洋洋地靠在门边,冲谭璟扬勾勾手,“来我屋呗,别吵着小乐睡觉了。”
谭璟扬闻言,唇边勾起了个轻浅的弧度。他上下打量了继准一番,而后走到对方面前,侧头凑近继准耳边,逗弄问:“你这是在邀请我么?闹闹同学。”
“操,别贱啊…”继准笑骂了句,扯着谭璟扬的胳膊将人拽出了客房,把门轻手轻脚地合上。
继准家安了地暖,因而他总爱光脚在房间里走。才洗完澡的脚还没擦干,踩在木地板上留下星点的水痕。
谭璟扬垂眼看向继准才走过的那块地板上,还留有着的浅浅的脚印。垂在身侧的食指和拇指不易察觉地摩挲了下。脑海中不禁再次浮现出之前在天水街的出租屋内,自己将继准脚腕攥出的那道红痕。
“你还是先把脚擦下吧,踩得到处都是印子。”开口时,谭璟扬的嗓音明显比平日里更沉了几分。
“不用,一会儿就干了。”继准不以为意地把身子往床上一扔,丢了瓶可乐给谭璟扬,边晃脚边眯眼看着他说,“真神奇,你居然出现在我家。”
“我以前也来过你家。”谭璟扬接过可乐,四下看了看,最后选择坐在了继准床下的那块米色毛毯上。
“干嘛坐地上?”继准问。
“还挺舒服的。”谭璟扬拉开可乐拉环,猛喝了几口。好让冰凉的液体缓解下心头的燥热。
从这个角度,他刚好能看到继准探出床侧的脚,脚踝凸起的圆圆的踝骨上还凝聚着几颗水珠,在暖色的台灯映照下隐隐泛着光泽。
谭璟扬的喉结重重一滚,可乐罐被他用拇指顶出了个小坑。他深吸口气胡乱找了个借口对继准说:“你脚不要晃,水都弄我身上了。”
其本意是想化解对方无意识间地撩拨,可继准那皮猴子心性却顿时被谭璟扬的话勾了起来,一脸狡黠地将脚甩地更欢。
“继准。”谭璟扬的语气冷了下来,“别搞事。”
“啧,之前又不是没给爷揉过,怎么还嫌弃了呢?”继准逗得上劲儿,全然没有注意到谭璟扬此时愈来愈深的眼神。这话不提还好,提了简直就是在对方随时都要绷不住的神经上狠狠地作死一弹,“噌”地让其断开了。
就在继准用脚去够谭璟扬的肩膀时,突然只觉得脚腕被人一把狠狠擒住,随即后膝窝也跟着一软,两腿瞬间被牢牢对折在胸前。
手里的易拉罐向旁一斜,晃出些悬着气泡的可乐浸在枕边。
“嘶,洒了大哥!”继准起初还以为是谭璟扬在跟他开玩笑,坏笑着对上他的眼睛时却登时一愣。
只见谭璟扬的眼底正带着种可以被称之为危险的气息,暗沉中还充斥着一丝按捺不住的疯狂占有欲。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生吞活剥。
继准立时反应过来,他妈的大事不妙!
“我说了,让你别搞事的…”
谭璟扬的呼吸喷在继准脸上,灼烧滚烫。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竭力压抑着体内暴戾的因子。
“喂扬哥…你先…”继准很慌,此时话都有些说不囫囵了。
“你上次……”谭璟扬沉沉地凝视着继准,埋头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着说,“你上次是不是也梦到了?…就像现在这样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