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知道江倚楼可能已经接受自己了,更是心底踏实极了。
“不回来?你是不是在得寸进尺?叶嘉陵我告诉你,我……”
叶嘉陵直接挂了电话。
想到男人一定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发脾气,他忍不住扬起了唇。
江倚楼,我就是吃定你了,你以后好好跟我说话。
……
夏季的傍晚五点多,天还很亮,太阳都还很毒辣。
叶嘉陵从山上下来,就看见自家门口停着一辆奔驰车,他以为是江倚楼亲自来家里接自己了,欢欢喜喜地快步进家门——
却是江望楼。
江望楼穿着短袖衬衫,坐在长凳上,正跟抱着言言的他妈妈说话。见他来了,江望楼脸上也露出喜色,起身跟他打招呼:
“嘉陵……”
“望楼,你怎么来了?”叶嘉陵将背着的拎着的茶叶篓和工具放在廊檐下,一边擦干净脸上的汗,一边说,“上次说请你吃饭,都没请成,今天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江望楼迟疑了一下,随即笑着道:“也好。”
叶嘉陵很感激江望楼的帮忙,再加上对方又是小叔子,便也更添几分好感。于是自己洗了澡之后,亲自洗手作羹汤,烧了一桌子菜。
吃完后,坐了一会儿,江望楼说:
“嘉陵,我还没仔细看过你们村,要不你带我出去走走?”
叶嘉陵略一怔忡,随即明白过来他是有话想跟自己说,便道:“好呀。”
说着,起身去找了两个驱蚊贴,一个贴在江望楼的衬衫上,一个贴在自己短袖上。
江望楼看着细心给自己贴驱蚊贴的叶嘉陵,眼神微微深邃,随即转开了目光。
夜幕降临,两人出门散步。
山里的夜晚气温要比城市低,倒是很舒服。青山掩映着暮色,到处都有夏虫鸣叫,却显得山间的路越发寂静。
“我前些天去找过我哥……但是……”江望楼看着叶嘉陵,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苦笑着避开了他的眼神,“毕竟你们是夫妻,我即便是弟弟,好像也没有立场来掺和你们的事。”
尤其是当他哥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警告他不要有越线的言行时,他便更没有立场来参与这件事了。
“没事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他不会伤害我的。”叶嘉陵笑笑,他知道江望楼关心自己,在自己被江倚楼软禁的前两天,便时不时发微信关心自己的境况。
他转头看着他:“谢谢你……望楼,我以前和倚楼哥哥结婚的时候,以为你不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是看不起我的意思……”
他见江望楼迫不及待想解释,便笑道:
“我现在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江望楼终于安心了。
“其实你哥哥也不是什么坏人。”叶嘉陵说到江倚楼,唇畔下意识地扬起,他看着西边天空升起来的新月,眼里含着温柔,“他只不过一下子接受不了我的长相和性格变化这么大而已……现在他已经开始接受我了。”
“他……接受你了吗?”江望楼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叶嘉陵笑着点点头:“他很多时候都只是嘴硬而已,我知道的。”
“是……这样吗?”江望楼清俊儒雅的脸上,笑容有几分勉强,“那就好,他能接受你,那自然最好。”
他也转开目光,将视线落在西边夜空的新月。
新月白惨惨的,弯弯的,像他的心一样,意难平。
只是这样的心事是无法与人诉说的,连叶嘉陵也不可以。
毕竟,如果说了,只能成为叶嘉陵的负担罢了。
两人无言地走了一会儿,叶嘉陵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江倚楼的电话。
“散步还没散完?你们这是想私奔吗?”
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男人不爽的声音。
叶嘉陵呆住了——江倚楼怎么知道自己在散步?而且是和别人一起?
他忽然反应过来:
“你又窃听我?”
那边的江倚楼哼哼一声:“不行吗?你这个人,不看得紧一点,又去勾引别的男人了!”
叶嘉陵被他气笑了:“胡说什么?”
“你现在就回去,好好回家奶孩子去,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把你抓回来,明白吗?”
江倚楼不无霸道地说。
“……幼稚!”叶嘉陵送他这两个字,利落地挂了电话。
不过,还是跟江望楼道:“你看,你哥这个幼稚鬼,又来催我回去了……时间也不早了,等下你回家还要一个多小时,咱们早点回去吧。”
江望楼看着叶嘉陵——他虽是嘴上嫌弃,但眉梢眼角都是温柔,他就知道,即使他哥不在叶嘉陵眼前,叶嘉陵也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嗯,回去吧。”
自己也该回去了,毕竟,这本就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故事。
第104章 回家上
傍晚五点多了,虽是傍晚,毕竟是七月,骄阳仍还毒辣。
茶山上有一股独属于山间的暑气,闷热得逼人的眼。连茶树上的茶叶都晒得打了卷儿,蔫蔫地提不起精神。
叶嘉陵戴着鸭舌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老旧衬衫,正在给茶树施药,他以前单知道茶叶是从茶树上采摘来的,全不知道原来茶树也需要精细伺候的,不然的话,虫害、旱涝、冰冻,都会使茶树黄叶、枯死。
他爸爸年纪大了,虽说身子还健朗,但毕竟不能一个人挑起全部重担了,叶嘉陵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替他分担。
刚施完药,他便在一边的溪沟里洗手和脸,他满脸的汗,都快糊住眼睛了,着实要洗一把才能下山回家。
正洗着,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
“真不明白你这个蠢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叶嘉陵扭头,看见了一双价值不菲的男士皮鞋。
仰头看去,便见高大的男人西装革履,在满山茶树满眼泥土的背景里,如天神一般,背着夕阳,煌煌不可直视。
他再往对方身后一望,见他身后什么人也没有,不由抹了一把脸,好奇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是你男人,你在哪我会不知道?”
江倚楼微眯着眼睛看他。
这男人蹲在那里,平凡的脸上还有戴过帽印,头发因为长时间戴帽都被压成了可笑的尖脑袋,但是那张脸上肌肤白皙,散射着夕阳橙红色的光,一双黑眸熠熠生辉,整个人有一种野性和灵秀的美。
江倚楼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忽然觉得此刻的叶嘉陵很性感。
“那你来做什么?”叶嘉陵把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撤回来,转过身去,认真地洗手,把手上的农药都洗下来。
水流哗啦哗啦作响。
男人走近他几步,道:“够了吧,回去了。”
“等我一下,我的东西都还在那边。”叶嘉陵起身,边走边不自在地用手耙了耙自己的头发——他现在的样子不太好看,在江倚楼面前,他多少还是有点在意的。
“我不是说这个。”江倚楼犀利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子,“我是说回申城。”
叶嘉陵正弯腰把自己的工具都拾起来,闻言顿了顿,但很快说:
“你以什么身份来叫我回去?”
“你男人,还不够?”
叶嘉陵扬唇,转头看他:“那你作为‘儿婿’,就该知道岳父家少不了我。”
“这些琐事我都会叫吴殊帮你处理好的,人家比你能干……”江倚楼话音未落,却见叶嘉陵轻哂:
“包括给茶树施药,也比我能干吗?”
江倚楼闻言,不由暴躁起来:“你搞这些破东西能挣几个钱?再惹我不高兴小心我一把火烧了这里!”
叶嘉陵笑容更灿烂:“小心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江倚楼:“……我看谁敢!”
“我暂时不会回去的,不过你让吴殊来帮我几日倒是也好。”叶嘉陵步履轻快地沿着狭窄陡峭的山路下山,可怜了身后的男人走不惯山路,还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走姿奇怪,本来锃亮的皮鞋上蹭满了黄色的泥土。
“你别得寸进尺!”
“我没有得寸进尺,既然你现在承认我是叶嘉陵了,就该尊重我的选择,以前我没有家,没有要照顾的亲人,所以总是围着你团团转,现在不一样了,我有父母,有孩子,你要愿意,他们也是你的父母和孩子,你要不愿意……我自然也无法勉强你。”
叶嘉陵说着,轻巧地跨过架在溪沟上的一块石碑,转身笑着看他:
“你说呢?”
他要把江倚楼彻底调1教好了,免得他总是因为自己长得丑、地位不如他而居高临下地对待自己。
他知道,江倚楼重新爱上他的前提是,知道他们两人是平等的,是需要互相尊重的。
否则,如果江倚楼余生都对他有“丑颜”滤镜,恐怕永远都对他有芥蒂。
江倚楼看着夕阳下穿着朴素、长相平凡的男人,听他说得那番话,心里不爽极了:
“你就是得寸进尺!你这个男人,就是仗着我对你的纵容挑战我的耐心!即使你是叶嘉陵,那又怎么样!你也得围着我转!”
叶嘉陵脸上的笑容黯淡了几分,他淡淡地说:“那恕我不能从命。”
说着,转身便扬长而去。
江倚楼看着他那背了一大堆农用工具的背影,心底没来由的更生气了!
这个蠢男人!丑男人!就这么执拗吗!宁可在这种地方干这种活,也不愿跟自己回去当千万人艳羡的阔太太!
偏偏自己看他这样子,竟还心疼起他来!
自己简直也是无可救药,不可理喻!
他气叶嘉陵,更气自己,也不去夏国兴家,直接就着一鞋底的泥土上了自己的加长林肯,阴郁着一张脸说:
“开车!以后不许再来这个鬼地方!”
司机:……
您以为我想来?这个山里拐来拐去开着个豪车胆战心惊的,还不是您要来?
叶嘉陵以为江倚楼被自己气走了,谁知道第二天,吴殊真的开车过来了。
“夫人,江总让我来帮你几天,嘿嘿,你有事尽管吩咐,咱们尽快解决了,尽快回申城,行吗?”
吴殊可是带了任务来的——五天为限,五天后,把叶嘉陵带回申城。
叶嘉陵也不跟他客气,马上就要拆迁了,找安置房,找搬家公司,都让他和他一起商量着来。
很多事情吴殊跟在他身后,会方便很多。
渐渐的,五天过去了。
可是叶嘉陵仍没有要回申城的意思。
“夫人,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回申城啊?”吴殊看着还在菜地浇水的叶嘉陵,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疑心叶嘉陵是要学陶渊明种豆南山下了。
“某些人都不急,你急什么?”叶嘉陵扬唇,将洒水壶里最后一点水甩尽,抬头看向吴殊,“有什么事我担待着,你不用担心。”
吴殊捂脸,他能不担心吗?江总脾气那么暴躁,到时候肯定舍不得朝夫人撒气,苦的还不是他吗?
正说着,外面又响起了汽车声。
吴殊朝大门口一看,便见一辆熟悉的林肯停下来,是江倚楼!
在水龙头下接水的叶嘉陵只朝外看了一眼,便又管自己专心灌水了。
他就知道,江倚楼沉不住气,时间一到,他一定会来的。
第105章 回家下
“还不回去?”
江倚楼的声音很快响起在院子里。
正在浇水的叶嘉陵很给面子地抬头看他一眼,今日的他穿着白衬衫,挂着领带,烈日下,他依旧是长裤皮鞋,很是禁欲的模样。
俊美无匹的脸上肃然而冷淡,但是黑眸灼热,比这烈日阳光似乎还要热上几分。
“你在和谁说话?”叶嘉陵转回去,再次把目光落在菜地上。
“你说呢?除了你,还会有谁?”
江倚楼说着,一旁的吴殊连忙默默地回屋吹电扇去了。
“我不是说了吗……”
“爷爷身体不太好了。”
叶嘉陵手上的动作一顿,差点没拿住洒水壶,连忙转头问他:
“爷爷怎么了?”
江倚楼见他面上肉眼可见地染了焦急,也不卖关子:“爷爷身体不太好了,医生说心脏衰竭得厉害,他年纪太大,已经经不起大手术……你不跟我回去看看他吗?”
叶嘉陵怎么可能不回去!
江倚楼不可能拿老爷子的身体开玩笑,听他的意思,是没多少时日了,他们这些小辈能服侍一天算一天。而江老爷子以前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不去守着?
心底缠绕的情情爱爱一下子被抛却了,他嗓子眼干涩,望着江倚楼,快步从菜地里走出来:
“那我去收拾一下就走?言言我要带走,我不放心他。”
江倚楼见他这副焦急的模样,面色稍霁:
“没问题,家里有的是人照顾他。”
“那我去收拾一下。”叶嘉陵小跑进屋,将洒水壶放好,又去厨房找他妈妈,跟他妈妈说明白缘由后,转身就要往楼上去,被他妈妈叫住了:
“嘉嘉,你放心去,陪老人家要紧,多住几日也没关系,只是记得打电话回来……”
“嗯,我会的,我收拾去。”
说着,蹭蹭上了楼。
江倚楼缓缓走了进来,正好看见夏妈妈,夏妈妈有点怕他,但对他的印象又不是很好,只能语气僵硬地说: